甘肃平台经济发展的路径选择

2022-02-27 21:35魏晓蓉
开发研究 2022年4期
关键词:甘肃电商经济

魏晓蓉,何 苑

(甘肃省社会科学院 资源环境与城乡规划研究所,兰州 730070)

一、引言

平台经济是一种基于数字技术,由平台支撑、网络协同、数据驱动等活动单元所构成,以虚拟或真实的交易场所为基础,为多边主体创造价值的一种新经济形态。平台经济对优化资源配置,促进跨界融通发展,推动产业升级,拓展消费市场,促进大众创业万众创新,增加就业都有着十分重要的作用,平台经济不仅成为新时代最重要的产业组织形式,而且还成为经济发展新动能。随着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的不断推进,平台经济是经济发展中创新最活跃、增长速度最快的新兴领域,全国各地都将平台经济作为重要发展领域进行谋划布局。从理论上以及发达国家和发达地区的实践来看,平台经济能够起到赋能、强体、提质、增效、扩容等积极作用,但对甘肃这样的欠发达地区来说,能否克服平台经济的后发劣势,在新时代利用平台经济的特殊效能,构建起属于自己的新发展格局,即选择什么样的平台经济发展之路才是最适合欠发达地区区情和发展实际的具体道路,还需要进行理论和实践方面适宜性的探索,这无疑是进入新发展阶段,为实现共同富裕目标必须探讨的一个重要课题。

2018年“两会”政府工作报告中,我国首次提出发展平台经济,随后国家出台了一系列政策措施支持平台经济发展。2019年,商务部、科技部、工信部等国家12部委联合发文《关于推进商品交易市场发展平台经济的指导意见》,提出“将发展平台经济作为流通高质量发展的重要载体”。2021年3月15日,在中央财经委员会第九次会议上习近平总书记发表重要讲话强调,我国平台经济发展正处在关键时期,要着眼长远、兼顾当前,补齐短板、强化弱项,营造创新环境,解决突出矛盾和问题,推动平台经济规范健康持续发展。近年来在国家政策大力支持下,我国平台经济进入大规模大跨步发展时期,表现为新平台不断涌现,中小平台快速成长,一些巨无霸平台快速崛起,越来越多行业出现平台引领的新特征。截至2020年12月,我国网民规模达到9.89亿,互联网普及率达到70.4%,近10亿网民构成了全球最大的数字社会。国家统计局电子商务交易平台调查显示,2020年,中国电商交易额达到37.21万亿元。数字经济增加值规模由2005年的2.6万亿元扩张到2019年的35.8万亿元,数字经济占GDP的比重由14.2%提升至36.2%,平台经济已成为推动我国经济发展的重要引擎。

平台经济是数字经济的主要代表形式,首次提出“数字经济”概念的是Don Tapscott。早在1996年,DON T就提出数字经济是由互联网和万维网推动的以人类智慧网络化为基础的新型经济[1]。我国学者方兴东等对平台经济的定义更为直截了当:所谓平台经济是指由互联网平台协调组织资源配置的一种经济形态[2]。张鹏对平台经济进行了更为具体的界定,认为平台经济是基于电子信息技术快速发展而逐渐兴起,以信息技术和第三方支付为手段,在虚拟或真实的交易空间或场所,促成双方或多方供求之间的交易,并通过重构产业链和价值链的关联性,促进产业融合发展的一种创新型经济发展形式[3]。基于国内外学者对平台经济的基础研究,并结合世界平台经济发展状况及互联网和智能技术发展趋势,可以对平台经济的内涵做出如下判断:平台经济是以云、网、端等新型基础设施为基础,以商业模式和技术创新为驱动,在互联网平台上,通过资源共享和产业跨界融合模式,实现互利共赢、业态创新等的一种新型经济。从整体架构来说,平台经济主要由三部分组成:第一部分为基础层,通常包括通信运营商、硬件软件供应商和中介服务商等,其主要功能是为平台经济顺利运营提供基础设施建设和服务;第二部分是平台企业,其功能是提供虚拟服务空间、服务基础及增值服务,是平台经济大系统中的核心环节,是大众广泛参与和应用的部分,如百度、淘宝、微博、微信 、抖音、哔哩哔哩,等等;第三部分是应用层,其功能是借助平台层直接为企业、服务商及消费者提供各种应用服务。平台经济的三个主要组成部分通过各自的专业化职能进行分工协作,共同形成了平台经济的基本架构。

电商平台是平台经济早期发展的主要形式,基于互联网,电商平台大大缩短了消费者与生产者之间的距离,让消费者能够便捷、廉价、透明地购买商品,不仅如此,消费者在线上能够与商家直接沟通交流,这在很大程度上打破了传统商业模式下难以有效解决的信息不对称问题,而电商平台正是借此优势实现了自身的快速扩张。随着互联网与产业融合程度的加深,电商平台不再局限于商业零售,而是趋于多元化发展,涌现出共享、众包等诸多新型产业领域。平台进入的产业领域越广,平台的影响力越大,大到一定程度,平台就会从一种商业现象发展成一种经济形态,社会也就进入平台经济时代。放眼世界,全球15家最大的互联网公司都是基于平台模式运营的,全球最大的100家企业中6/10企业的主要收入来自平台,我国独角兽企业估值前15名的企业有11家采用平台模式。

二、甘肃平台经济发展状况及问题

在全国平台经济快速发展的浪潮推动下,为紧跟平台经济发展大潮,甘肃也大踏步跨入平台经济发展行列,并在电子商务、文旅融合、跨境电商、工业互联网、社区团购等领域逐渐涌现出一批与平台经济相关的企业和业态,成为推动甘肃经济发展的新动力。近些年,总人口2 700多万的甘肃省网民人数增加到近2 000万人,甘肃网络零售额从2016年的195亿元增加到2021年的456.01亿元,2020年仅兰州综合试验区实现跨境电商交易额5.8亿元,同比增长44.6%,农村电商呈“星火燎原”之势。

(一)发展状况

1.网络信息基础设施建设不断完善

网络信息技术是发展平台经济的物质技术基础。甘肃省大力实施网络强省战略,建设“一带一路”信息制高点,加快建设了高速、移动、安全、泛在的新一代信息基础设施,大力推动了5G规模组网的技术研发、产业培育和商业化应用,强力助推甘肃平台经济发展。围绕“共建丝路信息港,共享陆海大数据”,大力完善优化数字基础设施,建成兰州新区国际互联网数据专用通道、金昌紫金云、庆阳华为云计算等一批先进的数据中心,建成丝绸之路信息港和丝绸之路国际知识产权港;先行创建“数字甘肃、如意之链”区块链品牌。“数字敦煌”“一部手机游甘肃”大放异彩,服务系统“不来即享”被国务院办公厅作为优化营商环境10项典型之一向全国推广。在城市网络信息基础设施大跨步推进的同时,农村信息网络基础设施也大力推进。根据2018年和2019年《电子商务专项资金项目实施方案》,甘肃分别投入5 500万元和4 200万元,支持农村电子商务发展和县、乡、村三级服务体系及其配套功能建设。目前,甘肃省75个贫困县全部实现了电商服务中心全覆盖。2018年,甘肃省邮政城市投递路线条数达到1 599条,农村投递路线条数达到3 313条,全省98%以上的行政村通宽带。

2.地方特色农产品贸易及电商扶贫开发领域成效显著

近年来,甘肃各地充分发挥资源禀赋优势,在特色农副产品上大做文章,积极深化与电商大平台合作,大力发展“电商+物流”,促进线上、线下融合发展,全省各地纷纷加盟苏宁易购“中华特色馆”,共同推动“甘味”特色产品畅销无阻。2019年,甘肃省农产品网上销售额达到162亿元,带动全省农民人均增收400元。陇南市作为国务院扶贫办确定的全国首个电商扶贫试点城市,将电子商务纳入扶贫开发工作体系,为贫困地区闯出了一条脱贫致富的新路。长期受交通不便制约的陇南市利用网络平台,在实践中探索形成了网店、产业、创业、就业、入股、众筹“六路带动”的电商扶贫机制,成为全国唯一的电商扶贫示范市。截至2020年9月,陇南全市开办各类网店1.4万家,累计销售额达180多亿元。阿里巴巴陇南产业带自2016年在陇南上线后,入驻商家达到400家,2019年完成线上交易额5亿元,带动线下销售额达到12亿元,电商扶贫人均增收水平从2016年的620元增加到2019年的840元。

3.“互联网+文旅”平台大放异彩

结合H5、小程序、APP、流媒体等信息技术手段的“一部手机游甘肃”网络平台,成功实现了甘肃省103家4A级及以上旅游景区,573条旅游线路的导览导游,7 576家酒店、旅馆及农家乐,9 696名注册导游的在线预约预订服务,已成为甘肃文化和旅游智慧化建设的标志性符号,是甘肃地方性平台中利用率最高、影响最大的平台,截至2020年年底,该平台累计服务游客714万人次。

4.内陆地区跨境电商呈现新格局

2018年,中国(兰州)跨境电子商务综合试验区正式成立,同年,兰州新区综保区“网购保税模式”和兰州铁路口岸“跨境直邮模式”电商业务在兰州新区同时启动正式并网运营,与此同时,兰州新区商投集团进出口批发中心、索菲亚跨境电商购物平台、珠峰网、方大碳素电商平台、天水通全球购等跨境电商平台纷纷涌现,共同形成了辐射西北,面向“一带一路”国家和地区乃至全球的跨境电商新格局。2020年,兰州实现跨境电商进出口额5.8亿元,同比增长44.6%。

5.工业互联网体系雏形初现

甘肃大力推动工业互联网建设,由多家单位联合研发建设的“甘肃省企业供应链服务平台”整合了全省2 000余家工业企业的物资供应信息,旨在进行工业大数据的管理、运作和监控,形成完整的供应链平台管理服务体系。“兰州市工业互联网平台”旨在为中小企业“上云上智”提供重要平台,主要服务项目有云设计、云生产、供需对接等云应用和云服务,现有注册企业200多家,实时监控工控设备1 000多套(台)。

6.与居民生活性消费相关的领域仍是发展最多、最快的平台领域

顺应消费升级及网络消费大潮,甘肃积极打造本土化的生活性消费平台,兰州百合生活网、兰州邮政优选商城、“臻品甘肃”等一批生活性线上消费平台纷纷上线运营。“臻品甘肃”是中国石油化工集团有限公司甘肃分公司联合35家本土电商共同打造的,其业务覆盖甘肃省30多个主要县(区),实现24小时到家同城配送服务。兰州百合生活网是兰州银行开发的一款电商应用平台,也是甘肃首家大型电商平台,目前已成为融合兰州市菜篮子工程、线上商城及兰州银行社区金融服务为一体的社区综合服务网站。百合生活网以专业化金融服务为依托,集商品销售、资金流转、信息流和物流于一体,充分利用“丝绸之路经济带”的区位优势和地区“民情流水线”工程、三维数字社会服务管理品牌优势,融入地区政务、事务平台,打造以电子政务、电子事务、电子商务为一体的综合便民、利民、惠民公共服务管理平台,开发了便民缴费、旅游服务、扶贫特产、日用百货、电影娱乐、手机数码、生鲜果蔬等消费服务项目。兰州百合生活网2014年搭建,截至2015年年末,已有累计注册会员52万户,订单数147.5万单,交易金额2.6亿元,商家入驻数量达到2 100户,商品种类超过1.1万多种,间接贡献税收3 000余万元,带动6 000余人就业,2020年该平台新增商品销售额3亿~4亿元。

(二)存在的主要问题

身处欠发达地区,甘肃平台经济虽然有了一定程度的发展,但是与发达地区相比,甘肃平台经济的发展存在巨大的差距与不足,欠发达地区发展平台经济的后发弱势在甘肃表露无遗。

1.平台规模小、实力弱,影响力十分有限

平台经济前期投入大,而甘肃经济发展水平低,实力弱,产业链条短,这些因素都不利于平台经济健康快速发展。相对于北京、上海、深圳、杭州等城市大型平台企业对地方经济发展的推动作用,甘肃目前还没有出现有较大影响力的平台企业,已有平台规模小,资金实力弱,发展缓慢,影响力十分有限,在全国平台经济中处于非常弱小的位置。从市场份额看,“十三五”时期甘肃全省网络零售额年均增长20.4%,达到410亿元,仅占全国市场份额的0.3%,也仅高于西藏、青海、宁夏3省(区)。而聚集了京东、当当网、国美在线、凡客诚品、亚马逊中国等一大批零售网络平台的北京市,2014年网络零售额就达到了4 294.65亿元,占到全国市场份额的16.32%。在全国电子商务大市场中,甘肃只能处于“草量级”[4]。按照现行网络销售额统计口径,甘肃从外地网商所购入的商品额是售出额的4倍左右,全省快递收派比多年维持在1∶5到1∶6之间,网络消费外流每年达到1 400亿元。在国内店铺20多万家的“天猫”平台上甘肃省只有200家,且都属于运营能力有限、竞争力弱、规模小、营销带动力不足的小商铺。

2.平台经济尚处于初级发展阶段

目前,甘肃平台经济的发展主要依托于本省资源禀赋,主要集中在特色农产品、网络零售平台、生活服务信息港以及新兴的跨境电商等方面,这些只是平台经济初级发展阶段的主要内容。从目前来看,甘肃发展起来的数据平台最多的是为本地生活服务的信息港,其次是商品贸易类电子商务和社交网络,而代表平台经济发展新兴力量,为工业、农业特别是制造业领域服务,支撑现代产业体系的网络化、数字化平台很少。即使这样,甘肃省95%以上的电子商务交易都是通过全国知名大平台运营的,本土电商平台已从最多时的86家锐减至2020年的20家左右。甘肃已经发展的大多数平台涉足一产、二产领域的很少,且综合能力不强,整合力有限,支撑市场增长的空间较为狭窄。其重要原因在于,一方面,甘肃行业龙头企业实力有限,对发展平台经济的积极性不高、担当不够,导致全省对产业升级有重要作用的行业平台少见。从已有平台发展水平看,甘肃本土平台生存发展能力有限,竞争力弱,平台支撑保障力不足。另一方面,甘肃还缺少商务交流、信息交流、技术交流的服务类平台,互联网基础设施建设薄弱,航空、高铁、高速公路、轨道交通等一体化交通体系很不完善,这些已经成为制约落后地区平台经济发展的重要难题。

与甘肃平台经济发展形成鲜明对比,北京市凭借人才、技术和首都的区位优势,成为吸引大批优秀平台企业的优选地。北京市集聚的平台企业无论在数量上还是质量上都优于全国其他省(区、市)。商务部公布的2015—2016年度电子商务示范企业评选结果显示,北京市就有19家企业上榜,企业数量和涵盖范围都居全国之首。仅电商集聚的北京经济技术开发区就吸引到200家电商企业、1 000多家电商服务企业。阿里巴巴就是看好北京的战略地位将天猫总部搬进北京,实行杭州与北京双总部运行策略,目前阿里巴巴有1/3的业务在北京[5]。与平台经济发展较强的省份相比,甘肃平台经济只能算是处于初级发展阶段。

3.平台经济生态体系构建能力弱

平台经济的基础是平台,核心和关键是基于平台构建的生态体系,平台只有在其生态体系的支撑下才具有对产业的赋能作用,才能推动产业升级换挡提速。然而,甘肃平台经济普遍存在生态体系构建能力较弱的问题。其原因,一是资金严重短缺。平台项目建设投资巨大,建设周期长。甘肃一些正在建设成长发育的平台受资金制约,严重影响平台生态体系的构建和发育。二是总体上甘肃对平台经济认识水平还停留在把平台简单等同于信息系统,将平台仅仅看作线上交易或信息服务的媒介,仍未充分认识到依附于平台构建的产业生态系统才是平台经济的核心,才是推动区域经济升级换挡的新动能,对平台经济的重要作用和作用机理认识滞后,致使全省促进平台经济发展的政策措施较少,力度不够,精准度不高,针对平台经济的公共基础服务设施支撑不足,其导致的最严重的问题是平台经济与传统经济融合度远远不够。在制造业领域,研发设计、生产管理、关键设备等环节的数字化、智能化升级仍是短板;在农业领域,大多数农业企业在信息数据资源采集、信息技术应用方面还存在薄弱环节;健康医养、旅游休闲等服务性共享平台建设依然欠缺。总之,作为欠发达地区,甘肃在平台生态体系构建方面水平不高,动力不足,不仅影响了平台经济赋能实体经济作用的发挥,也制约了本土平台经济自身的不断壮大和升级换代。

4.所需人才缺乏

平台经济是一种融知识、管理、资本、技术与创新精神于一体的新型经济形态,其健康发展需要大批人才支撑和智力支持,包括具有敏锐眼光能够发现细分市场的企业家人才、研发人才、高级管理人才、营销策划及专业技术人才。总体来看,甘肃平台经济发展所需各类人才都十分缺乏,已经严重阻碍了平台经济的拓展应用和深度开发。其原因,一是本省高等院校开设专业与平台经济发展的匹配度不够,与平台经济相关的专业和研究机构少,专业人才培养不足;二是甘肃人才外流严重,平台经济所需新型人才往往钟情于东部发达地区,作为落后地区的甘肃在人才留用和吸引方面均处于非常被动的局面。

三、平台经济的作用机理

清楚认识并熟练掌握平台经济的作用机理是欠发达地区理性选择平台经济发展路径及加快平台经济发展的必修课。

(一)资源共享是平台经济发挥作用的核心机制

平台经济通过共享信息资源,提升信息透明度,改变信息不对称,降低获取信息的难度和成本,为相关利益主体带来信息共享的好处。如消费者在大众点评网免费获取其他消费者对店家的评分信息,减少消费者的搜寻成本,让优质店家得到更多客户,从而促进资源的优化配置。平台经济通过服务资源共享,促进协同创新。阿里云通过给其他缺少计算能力的企业提供云计算服务,助力各类企业加速发展,而阿里也从中获得自身收益和发展。平台经济把各类分散的、剩余的和闲置的资产重新匹配,使得大量沉睡半沉睡资产重新进行匹配后再投入到经济活动中,从而创造出巨大价值,如各种网约车平台,直接连接乘客端和司机端,节省大量交通资源,创造出巨大社会效益。

(二)跨界融合是平台经济促进产业发展的主要方式

传统产业发展以行业分工为主要特征,行业之间泾渭分明,边界清晰,在平台经济模式下,随着资源共享范围日益扩大,程度日益加深,产业内部和产业之间的边界越来越模糊,跨界融合现象日益显著,从强调行业领域内的精耕细作到跨界的组合式创新,从重视价值链上下游分工到提倡价值网络上的交互与协同,跨界融合在深度和广度上呈现出不断扩展的趋势。平台促进跨界融合主要有两个方面:一是产业内部向价值链全链条实现跨界融合,例如制造业企业通过向价值链上下游延伸,将设计研发、生产制造、流通销售融合为一个价值链平台,构建成全产业链生态体系;二是产业全链条平台体系向跨界多平台体系融合,如家电行业与餐饮行业跨界,格兰仕进军微波美食;快递行业与电商行业跨界,顺丰触及电子商务;小米科技在手机全产业链基础上进入智能家居、日用百货等领域。

(三)平台经济是传统产业创新升级的主要推动者

利用平台经济和平台思维,传统产业可以实现自身的持续创新。平台使得传统企业的信息传递和沟通更顺畅、更高效,与外界的连接更广泛、更便捷。同时,平台能够为消费者提供更加个性化的服务与产品,从而更好地满足消费者需求,为生产者提升跨界融合能力,给企业带来巨大的市场价值和整合空间。在具体实践中,传统企业借助平台主要通过以下方式实现创新升级:一是借鉴平台企业的流量思维,广泛建立客户交互、沟通机制,促进目标客户快速增长。二是协同同行及上下游企业共同进行产业升级,打造新型产业生态圈,创造更大价值。传统企业利用平台可以有效连接多边群体、整合多方资源、满足多方需求的优势,协同上下游伙伴,甚至同业竞争者一起重新设计新规则、新格局与新机制,共同为供应方与需求方带来更多更大的增值效益。三是传统企业可以通过平台共享自身的优势资源或专长,如客户基础、技术手段、供应链资源等,吸引各方集聚,在建立平台体系的同时,通过诱导机制快速导入用户,丰富平台,引领行业从传统模式向平台模式转变,创造更大的发展空间。

(四)平台经济是新兴产业发展的核心枢纽

平台所具有的集聚各种资源要素的核心功能使平台成为新经济发展的核心枢纽。平台在产业创新、产业组织模式变革、产业资源共享、产业转型升级等方面均具有非常重要的作用[6]。首先,平台是产业创新的内在驱动力。平台的发展一方面推动平台自身的持续创新和发展壮大,另一方面极大地推动业态创新。例如,电商平台一方面通过降低电商的准入门槛,导致大量同类产品竞争加剧,客观上促进企业加强了产品、服务、营销乃至技术方面的创新,从而带动产业提升发展;另一方面平台的发展也极大地推动了新业态的形成和发展,在电商平台发展的基础上支付宝、快钱、财付通的发展壮大就是很好的证明。其次,平台有效带动产业组织模式的革新。平台本有的集聚和辐射特征有效解决了单边市场条件下的竞争性瓶颈问题,使得“单向竞争”转向“合作竞争”成为现实。平台企业开放标准接口,吸引大量生产商、消费者及其他服务提供者进入,为多方主体的互动整合创造了最便捷的物质技术条件,促进传统链式结构的产业组织模式向以平台为中心的网络式组织模式转变。再次,平台发展能够有效推动产业的转型升级。在平台经济中,有效中介平台能够为制造企业突破“微笑曲线”制约,实现产品制造链与设计研发端及产品营销端之间的有效衔接,为企业向“制造+服务”的转型升级创造条件。

具体来讲,在平台思维模式影响下我国涌现的平台经济组织模式主要有以下几种:(1)大数据服务平台,如华润万里云推动的医疗影像诊断服务、贵州省政府推动的数据开放平台等,这类平台集聚的资源主要是公共服务领域数据及各行业的基础数据资源。平台数据资源的开放共享可以推动以数据为驱动的创新创业和技术研发,实现数据驱动产业的发展。(2)科技服务平台,如西安科技大市场、科技创新服务平台等,这类平台集聚的资源主要包括大学、科研机构、服务机构及政府的科研政策、科研成果等信息资源,其目的是为了优化科技服务资源的配置,建立完善的科技服务链,为科技创新、科研成果转化、科技人才引进等提供一种高效的服务平台。(3)专业化众创空间,如西安光机所的中科创星众创空间、梦想小镇众创空间等,这类平台集聚的是有利于创投各方全面提升效率的创业资源,它们注重服务对象、服务内容和孵化条件的高度专业化,通过提供高效的资源配置和集成各类创新创业要素快速精准地孵化项目。(4)众包服务平台,如阿里众包、topcoder、猪八戒网等,其运行机制是网络成员将分散的空闲的资源分享到平台社区,形成巨大的资源池,平台提供供应商审核、服务管理、资金托管等服务,撮合供需各方达成服务协议。(5)创客定制平台,这类平台集聚行业发展所需各类资源要素,并开发关系接口,帮助同行业伙伴获取更多外部资源,共同创造全新价值,“互联网+”改变了传统制造业的产业链组织模式,为我国制造业在新世纪实现弯道超车带来重要机遇。如深圳博克公司的云衣订制,云衣订制就在服装订制服务平台中整合了许多高科技行业因素,如3D摄像机、弹性生产设备、第三方软件及信息技术等,而连接创客和大量制造资源的平台将获得巨大发展。

(五)不受制约的平台发展必然造成诸多失序现象,于欠发达地区更为不利

同诸多事物的发展一样,平台经济也是一把双刃剑,在平台经济迅速崛起过程中也已暴露出了资本无序扩张、寡头垄断等问题。一些平台企业凭借其较强的网络效应和规模效益及跨界竞争优势,赢者通吃,疯狂扩张对市场竞争秩序形成了严峻挑战[7]。黄国平的一项研究指出,不加规范的野蛮式和垄断化的平台经济不但有损社会福祉的整体增进,更是与实现全体人民的共同富裕目标背道而驰[8],这也是平台经济现有发展机制下的必然结果。这是因为在平台企业发展过程中,往往通过价格战的方式迅速扩大其市场占有率,而“囚徒困境”是价格战的必然结果,为避免两败俱伤,竞争双方往往以合并或并购方式了结,从而出现市场高度集中的垄断性平台,如国内的网约车市场、共享单车市场。现阶段,平台经济导致的寡头垄断带来了宏观经济和微观经济诸多领域的失序现象,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1.平台企业在区域空间上的高度集聚和极度不均衡态势对欠发达地区构成极大的杀伤力

截至2020年年末,我国80%以上的互联网前百家企业集中在长三角、京津冀和珠三角,而且77.7%的互联网上市公司集中在北京、上海、杭州、深圳和广州5个一线城市,85.4%的网上零售额集中在东部沿海地区[9]。以上数据表明,我国绝大多数规模庞大的平台企业主要集中在了少数经济发达地区,我国平台经济在空间区域分布式上已经形成了高度集聚和极度不均衡态势,而大多数欠发达地区的平台经济发展严重滞后,供给端与消费端的区域分布具有较高的不对称性[10]。这种发展格局客观上给我国区域之间的协调发展带来的影响是在平台经济快速发展进程中,发达地区作为主要供给端获得了大量盈利,欠发达地区作为消费端其原有的本地消费也被平台经济大量远程替代,发达地区对欠发达地区形成明显的“虹吸效应”,导致我国区域间经济社会发展差距不断扩大的恶性循环。过大的区域经济差距又导致欠发达地区人力资源、资金等生产要素大量向发达地区流失,这不仅严重削弱了欠发达地区的内生发展能力,加速了欠发达地区特别是欠发达地区农村及中小城镇的“空心化”,同时,也加剧了东南沿海发达地区的“大城市病”,整体上对我国区域协调发展带来不利影响。

2.超级平台企业滥用市场优势对小平台企业、小微企业、小商户及线下经济带来挤压性的不公平竞争

我国当前互联网超级平头巨头占据全国70%~80%的市场份额,其余中小企业平台仅在20%上下的市场份额中进行争夺。超级网络平台站在生态链顶端,依靠强大的资本力量让更多的中端、低端主体为其所用,致使中小平台难以发展壮大。为扩大竞争优势,获得垄断式利益,一些平台企业往往会滥用其市场势力,形成一家独大、寡头垄断的格局,再进一步利用其垄断地位,一方面对自营产品和第三方区别对待,给入住商户带来隐性挤压,另一方面通过恶意搭售、流量劫持、收购重组等手段抑制小微企业的发展空间。同时,一些平台企业利用各种名目的所谓“购物节”制造优惠假象,以种种手段刺激消费者过度消费,甚至通过恶意刷单、恶意点评等手段诋毁挤压线下经济,此类行为对公平竞争的市场环境造成了很坏影响,不仅降低了市场整体效率,而且最终损害了消费者权益,阻碍了社会整体福利水平的提高。

3.平台经济下“高技术”与“强资本”结合模式导致财富分配过度倾斜,资本和劳动分配更加不公平

平台经济虽然在一定程度上提高了普通老百姓的物质生活水平,但是在平台经济发展模式下的现代用工关系其实质是增加了对高技术人才的需求并提高了其工资水平,减少了对低技能劳动力的需求并降低了其工资所得,扩大了高技术群体和低技术群体的收入差距。同时“高技术”与“强资本”结合,强化了资本对数据资源的垄断,使得社会财富分配向资本和技术过度倾斜,导致收入分配和财富分配的两极化加剧,低技能群体出现结构性失业等社会问题。据欧盟经济和金融事务总局的预测数据显示,自1996年以来,欧盟、美国、日本等发达国家和地区员工报酬占GDP比重呈明显下降趋势。

4.平台过度采集并滥用消费者信息,滥用大数据杀熟等手段,严重侵害消费者权益

数据是平台经济发展的关键性资产,有些平台企业乘我国在平台监管方面的一些漏洞和不足,过度采集用户数据,并借此进行非法牟利,对消费者隐私、权益等造成严重威胁,尤其是平台企业在利益驱动下进行“大数据杀熟”,利用用户数据在用户不知情的情况下对消费者进行技术性特征分析,并通过针对性推销商品及歧视性价格策略获得垄断利润,其实质是利用消费者的信息不对称侵害消费者权益。

在新经济时代,上述平台经济内在机理的两面性应该是任何一个经济体维护健康持续发展都需要慎重对待和正确抉择的,这对甘肃尤为需要。

四、甘肃平台经济健康发展的路径选择

在新经济时代,平台经济作为新的生产力组织方式,在提高社会资源配置效率、降低交易成本、赋能实体经济转型升级等方面具有显著优势,但作为“双刃剑”的平台经济,对经济发展水平较低的落后地区而言其负面效应更大,发展平台经济的劣势更明显。“十四五”及今后很长时期是我国平台经济向纵深发展的新阶段,如何紧抓机遇,充分发挥平台经济的赋能、提质、增效的正向作用,最大限度避免平台经济发展中诸多失序问题对落后地区的冲击,尤其是最大限度降低平台经济对欠发达地区的“虹吸效应”,积极促进平台经济健康快速发展,就需要对平台经济的发展方向、发展方式和发展领域做出理性考量和谨慎选择。

在中国经济向高质量发展阶段迈进的新征程中,平台经济也开始向高级发展阶段迈进。其核心内容就是立足于高质量发展和高品质生活,充分利用5G技术、云平台、大数据、区块链等互联网新技术,积极拓展平台经济的新发展空间:一是从一般商品贸易转向工业、农业特别是制造业领域,建立支撑现代产业体系的网络化、数字化市场平台,发展由市场主体独立运营的配套采购交易平台。二是从日常生活服务转向现代服务业领域,建立满足现代生产生活需求的智能化、个性化市场平台。比如,围绕医疗、养老、幼托等的生活服务平台,围绕商务、设计、专利等的生产服务平台。鉴于此,在新时期,基于甘肃发展实际,提出促进甘肃平台经济健康发展的基本路径如下。

(一)优化平台经济发展环境

平台经济是新经济时代引领发展的重要引擎,基于互联网的平台经济正在改变经济社会发展的格局,平台经济引领区域发展是大势所趋。发展平台经济将极大地推动欠发达地区的开放水平,使其更快更好地融入双循环发展新格局。为此,首先要优化平台经济发展环境:(1)积极推进“上云用数赋智”行动,进一步加强企业数字化转型和工业互联网发展的政策引导。汇聚政府、企业、科研院校等各方力量,以数字化转型伙伴行动为牵引,培育产业链上下游和跨行业融合的数字化生态体系,形成数字经济新实体。(2)进一步加大政策扶持力度。针对甘肃平台经济规模小、发展缓慢等问题,应积极加大政策扶持力度,放宽平台企业的市场准入,放松对平台型企业的进入和经营管制,鼓励金融机构发展适宜平台经济融资需要的金融服务与产品。(3)完善社会信用体系,畅通政企数据双向流通机制。加大区域信用信息共享平台开放力度,加强对失信主体的约束与惩戒,加强数据隐私保护和安全管理,依托在线政务服务平台、数据共享交换平台等,归集市场主体基本信息和各类涉企许可信息,为平台经济发展提供政务服务保障。

(二)强力推进新型基础设施建设

新型基础设施建设包括5G、大数据、物联网、人工智能等新技术、新应用,是平台经济发展的基础保障。(1)夯实互联网平台发展的物质技术基础。强化甘肃省信息基础设施建设,健全完善互联网设施与资源能力,全面提升网络与信息应急通信保障能力。加快建设低时延、高可靠、广覆盖的工业互联网网络基础设施。(2)支持信息技术服务平台建设,扶持发展一批省级信息技术服务平台,开展示范试点和推广应用。(3)建设开放兼容并具备整合能力的服务平台,打造面向生产性服务的资源共享模式。在招商引资中择优引进平台企业,并围绕开放式平台组团引进第三方厂商,创造多边平台网络效应,逐渐形成平台化产业链。(4)培育和引进信息产品和服务平台,强化信息消费和数字经济建设。围绕着生活类信息消费、公共服务类信息消费、行业类信息消费和新型信息产品消费,应重点培育和引进信息产品和服务平台企业,使信息消费相关产业成为信息经济和数字经济的新增长点。

(三)支持平台经济向重点领域突破

充分发挥平台经济对经济转型升级的支撑作用,依托重点产业构建支撑服务平台,有效牵引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1)引导平台经济向现代服务业领域拓展。本地生活、企业服务领域是平台经济发展的新空间。围绕医疗、养老、幼托等的生活服务平台,培育发展一批领军平台企业。(2)扶持省域电子商务平台做大做强。电子商务是平台经济的主导性领域,建设垂直型“企业到企业”的电子商务平台。比如,甘肃已建成的(兰州)跨境电子商务综合试验区、兰州高新区跨境电商产业园区,可进一步拓展为网上交易、金融服务、物流管理、跨境贸易、商情分析等多功能一体化、开放式综合性电子商务平台,进一步扶持这些平台做大做强。(3)加快建立支撑现代产业体系的网络化、数字化市场平台。加快工业互联网建设,提升制造业基础能力,推进制造业智能化转型,构建一批各具特色、优势互补、结构合理的战略性新兴产业;利用数字技术推进农业现代化,助推智慧农业系统创新发展;推进甘肃省网络经济从一般商品贸易转向工业、农业、服务业领域,建立支撑现代产业体系的网络化、数字化市场平台。通过“数字技术集群”“平台模式+生态系统”实现最优化的资源整合和要素配置。(4)引导平台经济向制造业领域拓展。鼓励制造业的平台化转型,充分利用互联网、云计算、大数据、人工智能等技术,培育典型领域的平台化产业生态。对于科技创新型企业,考虑实施产品与技术平台化,降低平台生态系统开发资源投入,促进平台市场多边化和需求多样化。适应产业升级需求,推动互联网平台与工业、农业生产深度融合。推进制造资源、数据等集成共享,促进一、二、三产业,大、中、小企业融通发展。(5)进一步扩大省域“互联网+旅游”影响力。进一步推进移动电子商务、旅游大数据系统分析、人工智能技术等在旅游业中的广泛应用,培育若干实力雄厚的以智慧旅游为主营业务的企业,形成系统化的智慧旅游价值链网络,提升智慧旅游服务能力。通过数据分析产品“文旅大脑”,为文旅部门和相关企业提供高效的数字化解决方案。利用大数据有针对性地开展个性化服务,使旅游体验丰富化、出行设计自助化、交易过程线上化,为游客提供景区展示、线路导航、电子导览、景区周边查询、门票购买等服务功能。通过短视频大力推广当地旅游资源、乡村观光项目、风土人情及特色农产品,扩大省域旅游知名度,不断创新本地文化旅游产品。

(四)积极发展“东数西算”产业链

充分发挥西北地区电力资源丰富的优势,以数据流引领物资流、人才流、技术流、资金流,培育产业链上下游和跨行业融合的平台经济生态体系。围绕建设“一带一路”陆上国际数据交换中心,进一步完善信息网络基础设施,统筹部署数据与算力基础设施,合理布局大数据中心,加快实施“东数西算”工程,推进全国一体化算力网络国家枢纽节点、国家新型互联网交换中心等项目建设。发展壮大一批骨干企业,支持省域数据信息产业发展新技术、新产品、新模式、新业态,推动数字经济和实体经济深度融合,打造具有国际竞争力的数字产业集群。加强对兰州新区国际互联网数据专用通道、金昌紫金云大数据、庆阳华为云计算等数据中心的支持力度。加强省域数据资源保护力度,大力提升数据要素的流通效率和市场活力,让数据要素成为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新动能。

(五)加强平台型人才引进和培育

针对平台经济发展所需的跨界、复合型人才,通过引进和培育两条途径,增强人才支撑和智力支持。重视培育数据信息产业专业化人才,与产业主管部门、科研院所、高校、行业协会等展开广泛合作,联合培养计算、人工智能、5G、智能制造等领域技术人才,提供技能培训及职业认证,计划在3年内联合甘肃高等院校建设3~5所数字产业学院,每年定期举办开发者大赛,为学生的实习、实训、就业提供更大空间。通过税收补贴、税收减免等措施,激励平台型企业根据自身需要培养人才。对所需紧缺人才,开通绿色通道,积极创造条件引进人才,给予职称优先评定、子女优待入学等特殊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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