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 丽
(沈阳航空航天大学,辽宁沈阳 110136)
2021 年7 月1 日,习近平在中国共产党成立100 周年庆祝大会上发表的重要讲话中指出:“我们坚持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推动物质文明、政治文明、精神文明、社会文明、生态文明协调发展,创造了中国式现代化新道路,创造了人类文明新形态。”[1]党的十九届六中全会强调,中国式现代化新道路是中国共产党带领中国人民不断总结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经验与教训,结合中国自身的国情与发展要求,在坚持不懈的探索和实践中开辟出来的。中国式现代化新道路既不同于西方的现代化道路,也不同于苏联的现代化道路,具有自身的独特之处。中国式现代化新道路是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美丽的全面现代化,是坚持以人民为中心、走共同富裕道路的现代化,是立足中国国情、独立自主发展的现代化,是坚持合作共赢、走和平发展道路的现代化。中国式现代化新道路的开辟离不开中华文化的滋养。
中国有五千多年不间断的文明发展史,在其中绝大多数的时间内,中国的经济基础始终都是农业。中国长期浸润在农业文明当中,这使得中华文化孕育出了鲜明的内敛性。文化的内敛性促使中国在探索现代化道路的过程中更多依靠自身的力量,立足国情、独立自主。
一方面,以农立国决定了古代中国在政治、经济、法律以及生活的方方面面都强调要遵守自然法则、不违农时,使得中华文化重视人与自然的和谐统一。中国古代刑法讲究“秋冬行刑”,即遵循“春生夏长秋收冬藏”的自然法则,避免在“生”与“长”的季节逆自然规律而执行死刑。《易经》里讲:“夫大人者,与天地合其德,与日月合其明,与四时合其序,与鬼神合其吉凶。”不论是看待天地、日月,还是四时、鬼神,都是出于对自然的敬畏,由敬畏而相合。既然自然的运转、春夏秋冬的更替都有自己规律,那么君子处世就应当像“天”一样,力求进步,发愤图强,永不停息,做到“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与自然和谐相处的思想到北宋时期被著名哲学家张载概括为“天人合一”,强调人与自然的统一,人的行为、精神与外在自然的协调一致,道德理性与自然理性的统一。但在这种统一中,人并非是被动的,而是发挥主观能动性,从自我出发,积极主动地统一。另一方面,小农经济占主导地位使得人们主要依靠自己的辛勤劳作就能够维持稳定的生活。小农经济以家庭为单位,将农业与家庭手工业紧密结合,一家一户就可以完成从生产到消费,再到生产的循环。这种自给自足的特点造就了小农经济的保守性和稳定性。
在漫长的传统社会中,积极地构建与自然的和谐关系以及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的特点使得中华文化具有了强烈的内敛性。梁漱溟先生称之为“向里用力”,在发展的方方面面都强调依靠自身的力量,即修己安人。
与中华文化内敛性不同的是,西方文明有着强烈的扩张性。西方文明起源于古希腊罗马文明,古希腊罗马地区多山、多岛、平原少,耕地有限,但林业资源比较丰富,又毗邻广阔的海洋,渔猎采集文明的特点鲜明,这使得西方文明突出强调个体,注重个人的能力。当资源紧张或短缺的时候,西方文明往往会通过战争或向外扩张的方式来掠夺、控制资源,解决自身的问题。这一点从西方在中世纪走向现代工业文明的发展过程中清晰可见。西方的现代化道路是一种掠夺扩张的殖民主义现代化,从15 世纪末的地理大发现到20 世纪中叶的第二次世界大战,西方资本主义的工业化进程实际上就是西方文明的殖民扩张进程。因为,当资本扩张的需求与其他国家的利益发生冲突时,解决的手段往往最终都是战争,不论是在西方内部,还是在西方与其他国家之间都是如此。西方通过在全世界殖民及对殖民地的开发掠夺资源、资本,以实现其工业化与现代化。
近代以来,中国的发展道路被西方入侵打断之后,被迫加入世界体系中,其面临的一个严峻问题就是探寻中国的出路。这条出路既是摆脱列强的殖民统治、实现民族独立和人民解放,摆脱积贫积弱的局面、实现国家富强和人民幸福的道路,也是如何能够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现代化之路。中国探索现代化的道路是从学习西方开始的。洋务运动期间,先进人士主张通过学习西方器物而实现自强,殊不知器物只是西方文明最外层的东西;戊戌维新运动和辛亥革命期间,维新派、革命派都主张学习西方资产阶级政治体制,但却没有意识到当时中国资本主义发展不充分,根本无法支撑起资本主义制度的正常运转。通过学习西方来走向现代化的尝试一次次地失败了,失败的结果带给中国社会巨大的痛苦。西方现代化道路从根本上来说是侵略扩张的殖民主义现代化,这样的现代化与中国国情不符,与中华文化底蕴相悖,不可能在中国行得通。
中国共产党不仅是马克思主义的传承者,也是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传承者。中国共产党诞生之后,在内敛性文化底蕴的熏陶之下,不断地探索、实践与总结,希望依靠自身的力量找到中国的出路。在领导革命之初,中国共产党学习苏联革命成功的经验,曾试图“走俄国人的路”,但因忽视了中国自身的国情和实际而没有走通。在革命实践遭受挫折时,毛泽东结合中国国情与革命实际,将武装斗争的方向指向农村,带领中国共产党和中国人民在困境中将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与中国革命实际相结合,探索出一条“以农村为中心,农村包围城市,武装夺取政权”的中国革命新道路。这条结合中国具体国情和革命实际的道路为中国式现代化新道路的开辟积累了经验。在革命新道路的指引下,中国共产党带领中国人民取得了新民主主义革命的胜利。
新中国成立以后,中国进行了社会主义建设的初步探索,提出了实现工业化的目标。工业化是现代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对工业化道路的探索决定了中国要走一条什么样的现代化之路。新中国成立之初,中国共产党审时度势,提出要以苏为鉴,走自己的路。毛泽东在《论十大关系》中提出:“最近苏联方面暴露了他们在建设社会主义过程中的一些缺点和错误,他们走过的弯路,你还想走?”[2]由此,中国开始结合自身是农业大国、农村人口多、工业基础薄弱等特殊国情,在多年探索与实践的基础上,于20 世纪60年代提出了“以农业为基础,以工业为主导,以农、轻、重为序,发展国民经济”为总方针的工业化道路,由此开创了一条与苏联不同的社会主义建设道路。在社会主义建设的初步探索阶段,中国于曲折与磨难当中依靠坚韧顽强的毅力和攻坚克难的精神建立起一套比较完整的工业体系和国民经济体系,为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积淀了坚实的物质基础,也奠定了独立自主的底气。
1978 年底,以邓小平同志为主要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解放思想,勇于创新,带领中国人民改革开放,集中精力进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改革是决定中国命运的重大抉择和关键一招,是理论上的创新,也是实践上的创举。就像邓小平所说:“我们现在所干的事业是一项新事业,马克思没有讲过,我们的前人没有做过,其他社会主义国家也没有干过,我们只能在干中学,在实践中不断摸索。”[3]2581979 年3 月,邓小平总结毛泽东带领全党开辟“农村包围城市”的革命新道路经验时说:“现在搞建设,也要适合中国情况,走出一条中国式的现代化道路。”[4]这表明,中国共产党在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过程中对如何结合自己的具体情况去实现现代化有了充分的思考。1982 年,邓小平在党的十二大开幕词中提出“把马克思主义的普遍真理同我国的具体实际结合起来,走自己的道路,建设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后[3]3,“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便成为此后中国共产党全部理论和实践的主题。中国有传承5 000 多年的独特文化底蕴,有约960 万平方千米的陆地面积,有约14亿的超大规模的人口。这种特殊的国情决定了我们不能照搬其他国家的发展道路,必须走独立自主的道路。由此,在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中,中国依靠自己的不断探索、实践与总结,结合国情和实际,走出了一条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使中国在追求现代化的进程中找到了一条适合自己的路。正是这条道路,让中国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而一些发展中国家在实现现代化的过程中,由于照搬西方模式,陷入“中等收入陷阱”“周期性经济危机”“世界性生态危机”等问题中,难以真正实现现代化。
习近平强调:“中国人民的成功实践昭示世人,通向现代化的道路不止一条,只要找准正确方向,驰而不息,条条大路通罗马。”[5]虽然中国的现代化建设晚于西方,但文化的内敛性促使中国在走向现代化的过程中,结合自己的具体国情和实际,走出了一条中国式现代化新道路。历史和实践都证明,中国道路是成功的,内敛性是中国式现代化新道路探索中至关重要的文化底蕴。
农业文明既使中华文化具有强大的内敛性,也滋养了中华文化的和合性。中华文化崇尚和平,讲求和而不同、互利共赢。一方面,由于动乱和战争会破坏农业生产,为了确保国民经济的稳定,不论是从国家来讲,还是从人民个体来讲,都不希望发生战争,这使得中华文化呈现出爱好和平的特点。另一方面,由于中华文化尚和的特性,传统中国在构建与外部世界的关联中逐渐发展起具有互惠性质的朝贡制度,这又呈现出了文明交往中的合作性。这种和合性的文化底蕴使中国在实现现代化的过程中,走的不是像西方一样强权与霸权的现代化道路,而是秉持和平发展、合作共赢理念的中国式现代化新道路。
中华文化崇尚和平、注重合作共赢的特点得益于和而不同的理念。《论语·子路》里讲“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但和而不同的理念不仅存在于君子之间的交往中,也存在于中国看待万事万物的态度与观念中。《礼记·中庸》里强调“万物并育而不相害,道并行而不相悖”,《三国志·夏侯玄传》里有“和羹之美,在于合异”的看法,这些话语不论是讨论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还是人与物之间的关系,都强调“和而不同”。之所以强调和而不同,是因为“和实生物,同则不继。以他平他谓之和,故能丰长而物归之。若以同裨同,尽乃弃矣”。即不同的事物之间,彼此为“他”,把不同的事物联结在一起,让不同的事物相互配合,从而达到平衡,即为“和”,只有达到“和”的状态才能产生出新的事物;如果把相同的事物放在一起,只会有量的增加而难以发生质的变化,就不可能产生新事物,事物的发展可能也就停止了。因此,对待不同事物要秉持开放包容的态度,承认多样性的存在,同时注重不同事物之间的协调配合,这是实现和谐共存、共同发展的重要前提。这种和而不同的理念深深地植根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当中,使中华文明在与其他文明相处时,也秉持和而不同、兼容并包、多方受益的理念。“中国文明更强调差序格局中‘中心’与‘边缘’之间的互惠关系,以及‘中心’对‘边缘’的道义责任。……儒家文化所理解的‘天下大同’并非一个‘普遍均质性的全球帝国’,而是‘和而不同’,是包含了差异性的和平共处”[6]。正是基于这样的理念,中国文明在几千年的发展历程中,注重维持和平的发展局面,以宽容的心态尊重其他文化或民族,通过“天下”体系建立起一个稳定的国际关系网络。
西方文明则截然不同。众所周知,自地理大发现以来500 年的世界历史就是一部西方的国强必霸史,同时也是一部充满着罪恶的西方现代化历史。从16 世纪开始,不论是通过率先开辟新航路而崛起的葡萄牙和西班牙,还是与葡萄牙争夺殖民地、与英法等国共同开辟美洲大陆的“海上马车夫”荷兰;不论是为了相互争夺霸权而爆发百年战争的英国和法国,还是依靠狂热的军国主义崛起的德国和日本,甚至包括借两次世界大战牟取暴利而崛起的美国,在这近500 年的西方历史中,每一个强大起来的国家无一例外都走上了霸权主义的道路,但每一个曾经称霸的国家最后都是“霸极必衰”。虽然现在的美国依然是世界头号强国,但其在新冠肺炎疫情防控中令人失望的表现,已充分暴露了它的种种社会问题与制度弊端。西方的强权与霸权不仅体现在西方内部,更体现在西方作为一个整体与外部世界的关系上。强权与霸权使西方国家的现代化道路充满着血腥的罪恶与竞争。诚如王义桅所说:“近代西方开创的现代化是竞争性的现代化,各国竞相追求现代化,造成个体理性而集体非理性的结局,给地球与人类社会造成不可承受之重。”[7]欧洲对其他地区的殖民掠夺、英国的“圈地运动”、美国的“西进运动”以及奴隶贸易等都是西方现代化的“原罪”。西方模式的现代化是以“西方文明中心论”为依托的,以弱肉强食的生存法则和扩张性的世界体系为导引的。这种现代化道路与西方文明“重同去和”、不能正视文明的多样性紧密相连。自地理大发现和工业革命以来,近代西方殖民主义浪潮把已知世界卷入其资本主义体系当中。正如马克思在《共产党宣言》里说的,“资产阶级,由于开拓了世界市场,使一切国家的生产和消费都成为世界性的了”“资产阶级按照自己的面貌为自己创造出一个世界”[8]。西方借由其在工业化和现代化进程中领先于其他国家的优势,一直秉持“西方文明中心论”,而西方中心论的背后是强烈的种族主义,是高贵民族与劣等民族、文明与野蛮、主人与奴隶的二元对立,“要消除这种二元对立带来的紧张关系,必然会对‘他者’进行改造、同化或消灭”[6],这就使得西方的现代化道路充满了强烈的扩张性和侵略性。西方又将自己的价值包装为“普世价值”,推而广之。自冷战结束之后,“普世价值”被大力宣扬,但“普世价值”是一个极其虚伪的概念,它的实质并不普世。“价值不可能具有绝对的普世性,有放之四海而皆准的普遍真理,而没有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绝对的‘普世价值’”[9],因为所谓的“普世价值观”的统一主体并不存在,而构成“普世价值”的用语也只是一个抽象的空洞概念。“普世价值”的实质是以西方社会的价值体系和价值观为标准,去衡量和改造复杂多元的人类价值,它所希望看到的结果就是人类文明整齐划一地西方化[10]。由于西方资本主义文化长期占据着主导地位,国际话语权始终掌握在西方手中,其他文明则被笼罩在其文明中心论的“世界”当中,这样就潜移默化地促使人们认为,西方模式是唯一的现代化之路,但事实已然证明并非如此。
相比之下,在中华文化和合性的底蕴影响下,中国在探寻和实现现代化的进程中始终秉持和平发展、合作共赢的理念。20 世纪初,孙中山即洞穿了西方制造的世界和世界主义的本质。他认为世界主义包含两种,一种是欧洲人强权无公理的世界主义;一种是中国人爱好和平的世界主义,即真正的世界主义。中国人讲求的是各种文明和谐共处的世界主义。陈独秀曾经说过,中国现代化决不能走“欧美、日本人的错路”[11]。新中国成立之后,中国共产党在带领中国人民实现现代化的过程中,在对外关系上,始终秉持和而不同的理念,坚持和平发展、合作共赢。从周恩来提出的“和平共处五项原则”,到邓小平针对南海问题所提出的“搁置争议,共同开发”,到江泽民访美时提出的“和而不同是人类各种文明协调发展的真谛”,再到胡锦涛在中国发展进入新世纪提出的“建设和谐世界”的理念等,都是以尊重文明差异性与多样性为前提,去谋求与不同文明的和谐相处、并肩发展。改革开放之后,中国的现代化也遇到种种难题与发展困境,但并没有像西方那样对外转嫁自身的危机,而是通过加大基础设施建设,缩小城乡差距和区域差距等方式消化解决。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习近平强调:“中国将始终做世界和平的建设者,坚定走和平发展道路,无论国际形势如何变化,无论自身如何发展,中国永不称霸、永不扩张、永不谋求势力范围。”[12]中国自古就是言之有信的国家,在实践中坚持和平发展、合作共赢的最好诠释就是“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的提出和“一带一路”国际合作的开展。截至2021 年底,我国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货物贸易额达11.6 万亿元,同比增长23.6%,创8 年来新高,占我国外贸总额的比重达29.7%;我国对沿线国家非金融类直接投资超过1 384.5 亿美元,同比增长7.9%,占对外投资总额的14.8%[13]。这说明,中国在实现自身发展的同时也不断地释放正外部效应,带动沿线国家共同发展。正如习近平所指出的,“我们不‘输入’外国模式,也不‘输出’中国模式,不会要求别国‘复制’中国的做法”[14]。中国以身示范,不照搬别国经验,同时也鼓励发展中国家自主探索发展道路,这也是中国式现代化区别于西方现代化的一大特点。
中国不仅仅是中国之中国,也是世界之中国。作为一个大国,中国的发展离不开世界,也深刻影响着世界。和合性的文化底蕴以及对霸权主义危害的深切体会,促使中国在实现现代化的过程中始终坚持走和平发展、合作共赢道路。事实证明,中国的和平发展道路不仅造福中国人民,而且造福世界人民。
中华文明保留了强烈的农业文明的特性,中华文化中有着丰富的民本思想。注重民本的文化特点经由中国共产党人继承下来,并与马克思主义相结合,实现了创造性转化和创新性发展,使中国在追求现代化的进程中表现出了以人民为中心、实现共同富裕的特点。
中华文化中的民本主义讲究民为邦本、本固邦宁。孟子主张“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老子认为统治者要顺应民意,提出“圣人无常心,以百姓心为心”;荀子也说“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则载舟,水则覆舟”;贾谊则提出了“无民不为本”的思想。诚然,这些民本主义的思想是在君主专制主义的背景下,从统治的长治久安出发而进行的阐述,与现代西方语境当中的“人本主义”在本质上大相径庭,与马克思主义的群众史观也有着根本的差别。但不可否认的是,正因为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中存在这样重视民众巨大作用的基本理念,中国才更容易接受马克思主义的群众史观。
马克思主义认为,人民群众是历史的创造者,是社会发展的真正动力,人民群众是推动社会历史的主体力量。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影响下成长起来的中国共产党人借由马克思主义的群众史观与中国传统民本思想的契合,不断推进创造性转化与创新性发展,才有了毛泽东思想活的灵魂之一——群众路线。群众路线主张人民群众是历史的创造者,是历史的主人,人民群众必须自己解放自己;党必须倾听群众的意见、了解群众的要求、集中群众的智慧,形成正确的理论和政策,然后再宣传群众、发动群众、组织群众,在人民群众的实践中实现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这是中国共产党人结合马克思主义群众史观和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中相关思想,创造性地运用到党的全部工作中形成的根本工作路线,是马克思主义群众史观的方法论,也是中国共产党的优良传统和政治优势,更是中国共产党在带领中国人民进行革命、建设、改革和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的过程中一以贯之的方法论原则。由毛泽东的群众路线,到邓小平以“人民拥护不拥护、人民赞成不赞成、人民高兴不高兴、人民答应不答应”作为经济社会发展的考量,到江泽民提出“中国共产党要始终代表最广大人民的根本利益”的要求,到胡锦涛的“科学发展观的核心是以人为本”,再到习近平“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理念,都是中国在追求现代化的发展历程中,将传统理念与现实需求相结合的理论创新。习近平在纪念马克思诞辰200 周年大会上的讲话中指出:“我们要始终把人民立场作为根本立场,把为人民谋幸福作为根本使命,坚持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根本宗旨,贯彻群众路线,尊重人民主体地位和首创精神,始终保持同人民群众的血肉联系,凝聚起众志成城的磅礴力量,团结带领人民共同创造历史伟业。这是尊重历史规律的必然选择,共产党人不忘初心、牢记使命的自觉担当。”[15]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也成为坚持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根本立场,是中国在实现第二个百年奋斗目标,向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迈进的历程中的重要遵循。
以人民为中心的现代化,在发展动力上,始终依靠全体人民共同参与、共同建设;在发展目标上,始终追求全体人民共享现代化发展的成果;在发展的评价上,始终以人民群众美好生活的实现与否作为衡量标准。由此可见,中国式现代化最重要的是实现人的现代化,这与马克思主义的最高理想和价值追求一脉相承。同时,以“人”为中心的现代化也突破了西方建立在“物”的基础上的现代化,彰显了中国式现代化新道路的特点和优势。在中国实现现代化的征途中,即使遇到再大的困难,“以人民为中心”的理念始终坚定不移。在新冠肺炎疫情暴发后,党和国家的疫情防控工作始终秉持“人民至上,生命至上”的理念,“人民”这个字眼经常出现在各项工作部署中,如“疫情防控是一场保卫人民群众生命安全和身体健康的严峻斗争”“紧紧依靠人民坚决打赢疫情防控阻击战”等。一切为了人民,一切依靠人民成为中国疫情防控的出发点和落脚点,这与西方一些国家“以资本为中心”的理念形成了巨大的反差,彰显出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的巨大优势。
共同富裕是中国式现代化新道路以人民为中心的题中应有之义,是人民性的体现。“‘共同’指向于中国14 亿人口,无关区域、城乡、民族的区分;‘富裕’相对于‘贫困’而言,是以充分的发展成果将人从对物的依赖性中逐渐解放出来,实现全面发展”[16]。共同富裕彰显的是社会主义现代化的本质要求。中国对共同富裕的追求也是自古就有,《论语》里讲“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韩非子》里讲“论其赋税以均贫富”等,都是共同富裕理念的传统表达。马克思主义强调人的全面发展,内在包含了社会生产力的发展以所有人的富裕为目的。
毛泽东在1955 年曾说:“现在我们实行这么一种制度,这么一种计划,是可以一年一年走向更富更强的,一年一年可以看到更富更强些。而这个富,是共同的富,这个强,是共同的强。”[17]邓小平在总结历史经验、结合实践的基础上,提出社会主义的本质就是解放生产力,发展生产力,消灭剥削,消除两极分化,最终达到共同富裕。此后,共同富裕的目标要求,始终是中国实现现代化的路标。江泽民曾强调:“实现共同富裕是社会主义的根本原则和本质特征,决不能动摇。”[18]胡锦涛也指出:“使全体人民共享改革发展成果,使全体人民朝着共同富裕的方向稳步前进。”[19]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共同富裕的发展目标更加鲜明。习近平强调:“我们追求的发展是造福人民的发展,我们追求的富裕是全体人民共同富裕。”[20]正是始终坚守共同富裕的目标导向,不让一个人、一个民族掉队,中国全面建成了小康社会,历史性地解决了绝对贫困问题,完成了第一个百年奋斗目标。在此基础上,中共中央、国务院出台了《关于支持浙江高质量发展建设共同富裕示范区等意见》等文件,在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新征程上对共同富裕进行新的探索。
综上,中国式现代化新道路的开辟离不开中华文化的滋养。长期农业大国的经验与实践塑造了中国文化自省、自立、自强的内敛性,崇尚和平、合作、互助的和合性,以及依靠民众“安居乐业”的民本性。中华文化的内敛性、和合性与民本性的特点引导中国在实现现代化的过程中对内始终立足国情、独立自主,依靠人民群众的巨大力量;对外彰显大国姿态,秉持和平发展、合作共赢的互惠理念。中华文化在中国式现代化新道路上展现出强大的底蕴,坚持促进中华文化与马克思主义和中国现实发展需求紧密相结合,在中国共产党的坚强领导下,中国一定能走出一条具有自身特色的现代化新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