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与重大灾害事故救援消防员的心理健康水平评估

■ 吴豪华 广州市消防救援支队

一、研究背景及现状

在重大灾害事故处置过程中，时常会出现爆炸、人员伤亡等突发情况，这无形中给消防员的心理造成了巨大的压力，影响了救援的效率和效果。一线消防员的年龄大多集中在17～36岁，他们具有高强度训练、高机动性、高危险性[1]的工作特点，身心健康因此受到了严重影响。据调查显示，精神疾病伤害和特殊环境的暴露造成的健康问题已成为影响消防队伍战斗力的重要因素[2]。由此可见，一线消防员的心理健康状况尤为重要，如何通过量化的方法分析和研究参与重大灾害事故救援消防员的心理健康状况，将有助于增强消防救援队伍的战斗力。

我国关于消防员心理方面的研究，早期主要围绕消防员心理压力成因分析、心理素质培养、心理训练方法及心理训练设施的建设等方面开展研究。2008年汶川地震后，研究的深度和广度逐步增加。杜玉敏[3]通过问卷测试，采用中国消防员心理健康量表对全国16个省市的627名消防员的心理健康状况进行调查，结果表明一线消防员心理健康总体处于中等水平，在人口学变量上存在显著差异，存在职业的特殊性特征。张玉贤[4]等人利用SCL—90症状自评量表对京津冀的388名一线消防员进行测试，结果显示各项因子得分以及总得分均低于地方心理常模。说明消防员的心理健康状况较好。吴豪华[5]等人利用SCL—90症状自评量表采取分层取样的方法，按照消防救援站、企业专职消防队、政府专职消防队等不同类型进行问卷调查，同时考虑地域的不同、气候的差异、经济发展水平的不同、民族的不同等影响条件，对10个省（市）的893份问卷进行分析，建立了消防员心理常模。

二、参与重大灾害事故救援消防员的心理健康状况分析

（一）研究对象及方法

笔者采用问卷调查的形式，采取整体抽样的方法，对参与过哈尔滨“1·2”火灾、漳州“4·6”PX项目爆炸事故、山东日照“7·16”爆炸事故以及天津“8·12”大爆炸事故这四起重特大灾害事故的一线消防员开展问卷调查，填写精神症状自评量表（SCL—90）、焦虑自评量表（SAS）和抑郁自评量表（SDS）。将调查问卷所得结果录入SPSS 21.0软件进行统计分析，累计发放问卷共计413份，回收问卷413份，其中有效问卷390份，有效率为94.43%。利用SPSS 21.0软件分析，建议建立重大灾害事故消防员SCL—90数据库，并与一线消防员SCL—90心理健康常模进行分析比较，如表1所示。其中SAS与SDS问卷的分析结果可以辅助分析SCL—90，评估参与重大灾害事故救援消防员的心理健康水平。

表1 消防员心理总常模

（二）重大灾害事故消防员SCL—90数据库的建立

将回收整理的参与重大灾害事故救援的有效问卷（共计390份），利用SPSS 21.0软件对精神症状量表的总得分以及各分因子的均值、标准差、极小值、极大值进行统计分析，得到表2。从表2可以看出，精神症状自评量表（SCL—90）的总得分的平均分为（121.45±28.58）分，在总分及各因子得分上，极大值和极小值差异明显，其中总分极大值高达235分，说明存在不良心理健康状况的消防员。

表2 精神症状自评量表（SCL—90）统计结果

同理，根据上述对量表SCL—90的统计和分析，提取相关数据得到由精神症状自评量表（SCL—90）构建参与重大灾害事故救援消防员的SCL—90心理数据库，得到如表3所示的结果。

表3 重大灾害事故救援消防员心理状况

从表3可以看出，参与重大灾害事故救援消防员的各项因子中，得分最高的是强迫因子，得分最低的是恐怖因子。具体来说有以下几点：

（1）从单个的因子来看，强迫因子得分最高，这可能和参与重大灾害事故救援的消防员参与处置的灾害任务类型及艰难程度有很大关系。消防员参与处置的灾害事故规模大、参战力量强、疏散群众多，这就要求参与处置的消防员在保持清醒的头脑，沉着分析，果断的决策及展开行动。部分消防员难免会出现心理紧张，四肢无力出汗等现象，并且这种情况在战斗结束后仍然会持续较长的时间，消防员在这种情况下就会出现一些类似于强迫症的现象，表现为一些无意识的思想行为或者一般的感知障碍，导致强迫因子得分较高。

（2）得分排在第二位的是人际关系因子，这可能和参与重大灾害事故救援的结果有关。在调查参与灾害救援的消防员中，很多亲身经历了身边战友的离去，这对他们来说心理冲击是巨大的。在调查的中过程中发现，他们在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之后，对待人际关系的处理比较小心谨慎，不再像以前那样与他人敞开心扉的交流，因此人际关系因子较高。

（3）得分最低的是恐怖因子。恐怖因子主要是了解被试者在空旷环境、人群众多的区域以及社交等情况下所产生的恐惧。消防员长期生活的环境是“集体式的营区”，大家在同样环境下生活和工作，因此很少会发生上述条件下的恐惧心理，故恐怖因子得分最低。

同理，将被试对象问卷中的总分大于160分、阳性项目数大于或等于43项以及任一因子得分大于2分的问卷利用筛选的方法汇总，结果如表4所示。

表4 症状筛选统计结果

从表4可以看出，在参与重大灾害事故救援的消防员中，对于可能存在心理问题的三个衡量指标，总分大于160分的占参与重大灾害事故救援总人数的6.92%，阳性项目数大于等于43项的占总人数的8.21%，任一因子得分大于2分的占总人数的7.95%。

（三）参与重大灾害事故救援消防员的心理健康状况分析

利用t检验法，将参与重大灾害事故救援消防员与消防员常模进行比较，结果如表5所示。

表5 参与重大灾害事故救援消防员的心理健康状况与消防员常模对比

从表5统计结果可以得出，参与重大灾害事故救援的消防员在躯体化、强迫、抑郁、焦虑、偏执因子上与消防员常模对比存在显著性差异（p＜0.05），敌对因子存在极其显著性差异（p＜0.01）。说明重大灾害事故救援对消防员产生了较大的心理影响，他们可能面临着更大的心理压力，因此需要更加注重对参与重大灾害事故救援消防员的心理关注。原因可能有以下几点：

（1）参与重大灾害事故救援的消防员任务更为艰巨与险重。在被调查的对象中，参与重大灾害事故救援的消防员通常连续奋战几天几夜未休息，在经历诸如爆炸、流血等场面的同时还要保证精神上的高度紧张，时刻接受命令投入战斗，因此任务更为艰巨和险重。

（2）参与重大灾害事故救援的消防员心理应激反应较强。由于重大灾害事故的艰巨性、惨烈性，会对参战消防员造成巨大的心理影响。以“天津8·12爆炸”为例，该事故共致99名消防人员牺牲，5名消防人员失踪。曾经共同奋斗的战友一夜之间阴阳两隔，这对参战的消防员的心理影响是巨大的，会产生较强的心理应激反应，并将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处于情绪低落期，影响各项工作开展。

（3）参与重大灾害事故救援的消防员日常战备执勤频繁。参与重大灾害事故救援的消防员平时也要参与日常战备执勤和业务训练，根据调研显示，这些消防员平时自身的战备执勤任务较重，不仅要负责本辖区的灭火救援工作，还要参与勤务安保等任务，因此容易出现一些强迫和偏执的症状，如无法摆脱的无意义的思想、冲动、行为等，这些同样也会对消防员的心理产生较大的影响。

（四）辅助分析

1.SAS统计结果及辅助分析

从表6的统计结果来看，参与重大灾害事故救援的消防员群体的焦虑症状总体上良好，其中标准分50分以上（存在焦虑症状的被试者）有32人，占参与重大灾害事故救援总数的8.21%。其中5.64%患有轻度焦虑，1.53%患有中度焦虑，1.03%患有重度焦虑，说明在患有焦虑症状的消防员人群中，以患轻度焦虑的人群为主。这一测试结果与SCL—90的测试结果是一致的。

2.SDS统计结果及辅助分析

从表7的统计结果来看，参与重大灾害事故救援的消防员群体的抑郁症状总体上良好，其中标准分53分以上（存在抑郁症状的被试者）有27人，占参与重大灾害事故救援总数的6.93%。其中5.38%患有轻度抑郁，1.02%患有中度抑郁，0.51%患有重度抑郁，说明在患有抑郁症状的消防员人群中，以患轻度抑郁的人群为主。这一测试结果与SCL—90的测试结果是一致的。

表7 抑郁自评量表（SDS）计算结果表

三、结论及展望

本文通过心理问卷调查研究的方法，对我国一线消防员参与重大灾害事故消防员的心理健康进行了评估，分析得到参与重大灾害事故救援消防员的整体心理健康状况要差于消防员总群体。下一步，可拓展被试对象的范围，对灾害救援人员开展连续跟踪式的长期心理测试，从心理训练、心理疏导、心理危机干预等方面对消防员的心理健康状态进行跟踪分析，得出更为有效的应对措施及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