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语
《明咒母王大孔雀经》是藏传佛教“五部经”之一。《五部经序》中说:“《皻皶瞲其》袭铜:穔玛融构矋茸穄保毖碭前抖苾臎疟纚,舧挛硯贰癊矂,繆腤藹茅翛,愤谍茋紼,菗味筞宾。茋荚蛃蝷皭癎见臼,礭迟綀礒,磤台孙虁。”聂鸿音先生汉译为:“《孔雀经》曰:一时世尊在室罗伐城边逝多林园,有一苾刍娑嚩底,学毘奈耶教,为众破薪,营澡浴事。毒蛇从朽木孔骤出,奔踊螫人,即伤其趾。”[1]90安娅认为五部经都有各自的功能,其中“《大孔雀经》是对蛇毒的防护”[2]28。而对于西夏文《明咒母王大孔雀经》的研究,国内研究成果主要有王静如先生的《佛母大孔雀明王经夏梵藏汉合璧校释》[3]181-249一文,王静如先生不仅对《明咒母王大孔雀经》下卷进行了释读,而且得出了西夏本《佛母大孔雀明王经》是译自藏文本的结论,得到学界普遍认同。
对于这部译自藏文的西夏文佛经,《中国藏西夏文献》中的定名是《佛母大孔雀明王经》[4]212-242,《英藏黑水城文献》中的定名是《种咒王荫大孔雀经》[5]290,《俄藏黑水城文献》中的定名是《明咒母王大孔雀经》[6]181,这三种既有相同又有不同的定名方式到底哪一个更为恰当?不难看出,中藏的定名显然是受到了汉文本经名的影响,如果说这部佛经是译自汉文本,那么定名为《佛母大孔雀明王经》则符合翻译的原则,但显然事实并不是这样,因此不能将汉文佛经的经题生搬硬套于这部夏译藏传佛经上。那么如果从尊重西夏文原文的角度去定名,根据其西夏文原文“癅俐腲筼菞皻皶瞲其”应当译为“种咒王阴大孔雀经”,可见英藏的定名是将其直译。而俄藏的定名则是结合了藏文经名:Rig sngags kyirgyal mo rma bya chen mo,直译为“明咒王大孔雀妃”[2]28。关于“种咒”和“明咒”这一差异,王静如先生曾作过讨论:“西夏所谓‘种咒’者,当即‘明咒’,‘Rig snags’读‘Rigs snags’之误。”陈寅恪先生在给王静如先生的《西夏研究》第一辑作序时也谈到了这个问题,藏文之“种”字为“rigs”与“明”字之“rig”形音俱极相似,西夏人初译此名词时误以“rig”为“rigs”,遂不译为“明”而译为“种”。综上,俄藏的定名似乎较为恰当,因此本文采用了俄藏的定名。
已刊布的全5册《英藏黑水城文献》中定名为《种咒王荫大孔雀经》的残片共有7件,编号为:Or.12380-0845、0951、0969、2061、2559、2571、3385,其中,张九玲老师指出3385号残片属于误定,其内容当为《圣大悟荫王随求皆得经》[7]62。而剩余6件,除0969号残片之外,其余残片笔者都在《明咒母王大孔雀经》中找到了相同的原文,因此0969号残片是否为《明咒母王大孔雀经》的内容还需待考察。
除《英藏黑水城文献》编者确定的《明咒母王大孔雀经》残片之外,史金波先生的《〈英藏黑水城文献〉定名刍议及补正》一文[8]14中还指出了Or.12380-3394、3394V号残片也为《明咒母王大孔雀经》的内容,经查找,3394V号残片与3394号残片为《明咒母王大孔雀经》上卷内容,两件残片内容相连,且3394V号残片内容在前。
截至目前,除编号为Or.12380-0845、0951、2061、2559、2571、3394、3394V的残片已经确定是《明咒母王大孔雀经》内容之外,笔者还新发现整理了14件内容为《明咒母王大孔雀经》的残片,编号 为:Or.12380-0061、0216、0270、0293、0524、0612、0983、2378、2382、2563、2857、3410、3410V、3860,以下为详细说明。
1.Or.12380-0061(K.K.II.0283.rrr)[5]27,原定名为“佛经”,90×110①,1纸,白麻纸,中等厚度,墨色中,背面无字,上有单栏线,下残,存6行,每行仅存2—4字,内容为《明咒母王大孔雀经》下卷,与俄藏Инв.No.29号文献《明咒母王大孔雀经》下卷第6面[6]222最上方在文本内容、字的位置上完全相同。
2.Or.12380-0216(K.K.II.0284.d)[5]77,原定名为“佛经集颂”,220×212+40,白麻纸,纸质厚,墨色中,纸幅宽,上有双栏线,下稍残,存6行,每行存14—15字,原叙录中交代背面有字且0216号为2纸,但《英藏黑水城文献》中0216号并未刊布出背面图版,0216号残片内容为《明咒母王大孔雀经》上卷,与俄藏Инв.No.2号文献《明咒母王大孔雀经》上卷第3面[6]182在文本内容、字的位置上完全相同。
3.Or.12380-0293(K.K.II.0284.www)[5]107,原定名为“佛经”,72×152,1纸,白麻纸,中等厚度,墨色中,背面无字,上残,下有双栏线,存8行,每行仅存1—4字,内容为《明咒母王大孔雀经》上卷,与俄藏Инв.No.2号文献《明咒母王大孔雀经》上卷第3、4面[6]182在文本内容、字的位置上完全相同,与上述Or.12380-0216号残片可缀合,刚好是0216号下方稍残缺的一块。以下为0216号与0293号缀合后的西夏文原文及对译:
……驳篎弟皳弟簁礠糣綅柏鼎薐礠钦窃綀/篟綀磨菢絥涸簔笷硆口吉砍脜腞祁藟/帽澳竃蚎綻丑腞罫丑腞哪碮丑腞糾丑/腞勿腞驳蘦禑萝籃篎礠脜腞斗娇築箌/腞菋磨撬窃腞緥撬龋腞霸撬窃腞吉撬/砍腞磆撬窃腞疚撬窃腞毯撬窃腞肈箌……乓撬窃……腞莐涸撬……
……数又天龙天非诸风神金翅鸟诸香食人/非人腹大障施魔魅髅鬼肉食生者囊瓶/腐臭身臭瘦令者作癫者令镇影者忘令/者忍者数此语闻应后诸生者聚威仪夺/者及腹食食者血食饮者肉食食者肉食/食者膏食食者髓食食者生食食者命取……香食食……者烧赐食……
《大正新修大藏经》中相应原文如下:
所谓诸天及龙阿苏罗摩噜多蘖噜拏彦达嚩紧那罗摩护啰誐药叉。啰刹娑。毕㘑多。比舍遮。矩畔拏。步多布单那。羯吒布单那。塞建那。嗢摩那。车耶。阿钵娑么啰。坞娑怛啰迦。及余所有一切鬼神。及诸蛊魅人。非人等。诸恶毒害一切不祥。一切恶病一切鬼神。一切使者一切怨敌。一切恐怖一切诸毒及诸咒术一切厌祷。伺断他命起毒害心行不饶益者。皆来听我读诵佛母大孔雀明王经。舍除暴恶咸起慈心。于佛法僧生清净信。我今施设香花饮食。愿生欢喜咸听我言。[9]415
4.Or.12380-0270(K.K.II.0284.zz)[5]98,原定名为“佛经”,195×70,1纸,白麻纸,纸质厚,墨色中,背面无字,上有单栏线,下残,存4行,每行存11—12字,内容为《明咒母王大孔雀经》中卷,与俄藏Инв.No.5号文献《明咒母王大孔雀经》中卷第64面[6]207在文本内容、字的位置上完全相同。
5.Or.12380-0524(K.K.II.0229.x)[5]194,原定名为“佛经”,90×105,1纸,上有双栏线,下残,存3行,每行仅存3—4字,内容为《明咒母王大孔雀经》下卷,与俄藏Инв.No.29号文献《明咒母王大孔雀经》下卷第1面[6]222在文本内容、字的位置上完全相同。
6.Or.12380-0612(K.K.II.0230.ff)[5]224,原定名为“佛经”,120×75,上下均残,只留中间一小部分,存4行,每行存8—10字,内容为《明咒母王大孔雀经》上卷。
7.Or.12380-0983(K.K.II.0260.t.i)[5]325,原定名为“佛经”,80×55,1纸,上残,下有单栏线,存3行,每行仅存3—6字,内容为《明咒母王大孔雀经》下卷,与俄藏Инв.No.29号文献《明咒母王大孔雀经》下卷第31面[6]224最下方在文本内容、字的位置上完全相同。另外,笔者经查找对比发现,0983号残片与Or.12380-2559(K.K.II.0232.q)[10]149号残片可缀合,缀合后内容相连。
8.Or.12380-2378(K.K.II.0237.s)[10]87,原定名为“佛经”,90×115,1纸,上有双栏线,下残,存4行,每行仅存1—4字,内容为《明咒母王大孔雀经》上卷,在俄藏Инв.No.2号文献《明咒母王大孔雀经》上卷的基础之上,笔者经查找比对发现,2378号残片与英藏Or.12380-3410号残片可缀合,2378号在上、3410号在下,两件残片都为双栏线,字体一致,缀合后内容相连。
9.Or.12380-3410(K.K.II.0237.o)[11]147,原定名为“佛经”,255×112,1纸,上下双边,存6行,每行存11—16字,内容为《明咒母王大孔雀经》上卷,可与Or.12380-2378号残片缀合。
10.Or.12380-2382(K.K.II.0237.q)[10]88,原定名为“残片”,145×80,1纸,上残,下有双栏线,存4行,每行存6—10字,内容为《明咒母王大孔雀经》上卷,在俄藏Инв.No.2号文献《明咒母王大孔雀经》上卷的基础之上,笔者经查找比对发现,2382号残片与英藏Or.12380-3410V号残片可缀合,3410V号在上、2382号在下,两件残片都为双栏线,字体一致,缀合后内容相连。
此外,3410V号残片与3410号残片内容相连,概而言之,3410V号与2382号缀合后的一页在前,2378号与3410号缀合后的一页在后,四件残片之间可以缀合,都为《明咒母王大孔雀经》上卷的内容。
11.Or.12380-3410V(K.K.II.0237.o)[11]148,原定名为“佛经”,1纸,上有双栏线,存4行,每行仅存5—7字,内容为《明咒母王大孔雀经》上卷,可与上述Or.12380-2382号残片缀合。
以下为3410V、2382、2378、3410四件残片缀合后的西夏文原文及对译:
……笷尚蔲簔笷窫竭簔笷窫眛蔲硆口菋硆/口筼蔲硆口竛硆口礗蔲硆口摆硆口尚/蔲硆口窫竭硆口窫眛蔲吉砍菋吉砍筼/蔲吉砍竛吉砍礗蔲吉砍摆吉砍尚蔲吉/砍窫竭吉砍窫眛蔲脜腞菋脜腞筼蔲脜/腞竛脜腞礗蔲脜腞摆脜腞尚蔲脜腞窫/竭脜腞窫眛蔲祁藟菋祁藟筼蔲祁藟竛/祁藟礗蔲祁藟摆祁藟尚蔲祁藟窫竭祁/藟窫眛蔲帽澳菋帽澳筼蔲帽澳竛帽澳/礗蔲帽澳摆帽澳尚蔲帽澳窫竭帽澳窫/眛……
……魔婆△魔魅侍男魔魅侍女△髅鬼及髅/鬼妇△髅鬼男髅鬼女△髅鬼公髅鬼婆/△髅鬼侍男髅鬼侍女△肉食及肉食妇/△肉食男肉食女△肉食公肉食婆△肉/食侍男肉食侍女△生者及生者妇△生/者男生者女△生者公生者婆△生者侍/男生者侍女△囊瓶及囊瓶妇△囊瓶男/囊瓶女△囊瓶公囊瓶婆△囊瓶侍男囊/瓶侍女△腐臭及腐臭妇△腐臭男腐臭/女△腐臭公腐臭婆△腐臭侍男腐臭侍/女……
《大正新修大藏经》中相应原文如下:
若啰刹娑及妇男女父母朋属等亦不能为害。若毕㘑多及妇男女父母朋属等不能为害。若比舍遮及妇男女父母朋属等亦不能为害。若步多及妇男女父母朋属等亦不能为害。若矩畔拏及妇男女父母朋属等不能为害。若布单那及妇男女父母朋属等不能为害。[9]419
12.Or.12380-2563(K.K.II.0252.i)[10]150,原定名为“佛经”,215×105,1纸,纸质薄,上稍残,下有单栏线,存6行,每行存13—15字,内容为《明咒母王大孔雀经》中卷,与俄藏Инв.No.5号文献《明咒母王大孔雀经》中卷第67、68面[6]207在文本内容、字的位置上完全相同。
13.Or.12380-2857(K.K.II.0260.i)[10]251,原定名为“金光明最胜王经”,130×125,1纸,纸质薄,粗帘纹,纸色深,上残,下有双栏线,存7行,每行仅存1—8字,笔者经查找对比后发现,其内容为《明咒母王大孔雀经》下卷,并非是《金光明最胜王经》。2857号残片与俄藏Инв.No.29号文献第7、8面[6]222在文本内容、字的位置上完全相同。以下为残片上所存西夏文原文及汉文对译:
……腲……粔膁皳腲磀緸②皳腲……絩较皳腲瞡羦皳腲……皳腲妄緸皳腲……吨精緸皳腲例……腲磪硉籱皳腲……皳腲舉埠竤皳……
……王……解脱龙王意有龙王……急上龙王医罗龙王……龙王照有龙王……第蚁有龙王妙……王狮子持龙王……龙王二小白龙……
《大正新修大藏经》中相应原文如下:
……青莲华龙王。有爪龙王。增长龙王。解脱龙王。智慧龙王。极解脱龙王。毛緂马胜二龙王。医罗迷罗二龙王。难陀跋难陀二龙王。阿齿罗龙王。大善现龙王。遍黑龙王。遍虫龙王。妙面龙王。镜面龙王。承迎龙王。巘驮啰龙王。师子洲龙王。达弭拏龙王。二黑龙王。二白龙王。二小白龙王。[9]432
需要特别指出的是,长期以来学界对于Or.12380-2857号残片的认识有误,例如惠宏的《英藏西夏文〈金光明最胜王经〉残页考》[12]一文交代:“《英藏黑水城文献》中判定为《金光明最胜王经》的有32件……这些判定大多数准确无误,唯有3933号误将《胜相顶尊总持功能依经录》题为《金光明经》。”由于残片数量较多,重新一一审查《英藏黑水城文献》的判定结论也并非易事,难免会有疏漏,不察之下并未发现2857号残片非《金光明最胜王经》的内容。
14.Or.12380-3860(K.K.)[13]188-190,原 定 名 为“佛经”,6纸,卷轴装,上有单栏线,下残,编号自6-1到6-6,其中6-1与6-4无字,其余4纸内容相连,存66行,每行仅存1—6字,笔者经查找对比后发现,其内容为《明咒母王大孔雀经》下卷。
在《中国藏西夏文献》中有一组被定名为《佛母大孔雀明王经》残页的残片,编号为G21·038[T28-1],“西夏文刻本,残为多面。存13纸,上下双栏,栏高21.5厘米。面6行,行16字。”[14]298经研究,这13纸残片不光只有《明咒母王大孔雀经》的内容,准确来讲这组残片应该是“五部经残页”。下列表格具体说明。
G21·038[T28-1]号残片定名改正一览表
续表
此外,中藏编号G11·062[B127:9-1~2][14]162的残页,原定名为“佛经残页”,西夏文刻本,残存两片。残高20—21.8厘米,残宽4.8—10.3厘米。残存文字3—5行。经查找,其内容为《明咒母王大孔雀经》下卷,两件残片内容相连,G11·062[B127:9-2]-2P内容在前,G11·062[B127:9-1]-1P内容在后。
总的说来,西夏文《明咒母王大孔雀经》的保存,俄藏的最为完整,俄藏中保存了西夏文《明咒母王大孔雀经》完整的上、中、下卷。此外,俄藏的版本众多也是一个显著的特点,也正是因此,《俄藏黑水城文献》编者在整理上难免会出现一些失误,例如把属于中卷的Инв.No.6617号文献定名为上卷[6]189,所以在使用时应注意辨别。其次保存较为完整的为中藏第6册中的《佛母大孔雀明王经》下卷,然而中藏中的下卷也并不是完整的,后仍残缺了第22面的内容。英藏的保存以残片为主,而本文主要对《英藏黑水城文献》中的《明咒母王大孔雀经》残片进行了整理和补充。经查找,《英藏黑水城文献》定名的7件《明咒母王大孔雀经》残片正确无误的实际共5件,一件属于误定,一件证据不足尚存疑。此外,笔者还新定名了14件《明咒母王大孔雀经》残片,有些残片之间可缀合。
不论是俄藏、中藏,还是英藏的《明咒母王大孔雀经》,对比之后会发现,其内容除个别字上有差别外其余相差无几。如果对其文献来源作进一步的详细考察,俄藏与英藏的文献主要来自内蒙古额济纳旗的黑水城遗址,中藏的来源则较为多样。例如中藏第6册中的《佛母大孔雀明王经》下卷[4]212-242发现于宁夏灵武,现收藏于国家图书馆;中藏第16册中的《种咒王阴大孔雀明王经》残页[14]150发现于莫高窟北区洞窟,现收藏于敦煌研究院;中藏第16册中的《佛母大孔雀明王经》残页发现于甘肃武威天梯山石窟,现收藏于甘肃省博物馆。在内蒙古、甘肃、宁夏等地都发现有此经残片不难看出,译自藏文的《明咒母王大孔雀经》曾被广泛印施,传播地域较广。
注释:
①《英藏黑水城文献》叙录当中交代“90×110”等为根据馆藏文献(文字的垂直线)记录的纸张尺寸,前后数字为“高×宽”,单位为毫米。
②皳腲磀緸,原残,据俄藏本补,见《俄藏黑水城文献》第28册,第222页。
③G21·038[T28-1]-4P与G21·038[T28-1]-12P内容相连,在同一页,两件残片可缀合。
④G21·038[T28-1]-5P与G21·038[T28-1]-10P在同一页,可大致缀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