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子 野 文/图虫创意
鲁迅给人的印象总是严肃冷峻、不苟言笑的,透着“横眉冷对千夫指”的孤傲。但他其实很平易近人,有不少“可爱”的喜好,比如爱吃甜食,爱看电影,也爱养花花草草。
1920 年4 月,鲁迅搬入北京八道湾新居后,在日记中写道:“晚庭前植丁香二株。”后来,鲁迅又迁居,在新的住所规划庭院的绿化,记录“云松阁来种树,计紫、白丁香各二,碧桃一,花椒、刺梅、榆梅各二,青杨三。”很多年后,鲁迅写信给家人,还会提及这些他种下的花木情况。
鲁迅爱花草,到了痴迷的程度,周建人回忆鲁迅:“空闲时也种花,有若干月季,以及石竹、文竹、郁李、映山红等,因此又看或抄讲种花的书,如《花镜》,便是他常看的。”鲁迅在浙江两级师范学堂(杭州师范大学前身)任职时,还经常带着学生们去西湖边、北高峰等处采集植物标本。“俯首甘为孺子牛”的鲁迅,曾深情地写下:“只要能培一朵花,就不妨做做会朽的腐草。”
归隐田园,寄情草木,对于中国人来说,不仅是志趣,还是一种文化传统。与鲁迅同时代的作家中,喜欢莳花弄草的绝非个例。
郑逸梅嗜爱花木,常常出入园艺家的花园里。每当笔耕之余,他就“把锄于花坛果圃之间,用以忘忧”,还写了一本《花果小品》。
除了写书、做杂志,周瘦鹃致力于花草盆景,参加盆景展、办盆景展。在诸多花木中,周瘦鹃最喜欢紫罗兰,他编的杂志叫作《紫罗兰》,连苏州的住宅也取名“紫兰小筑”。
老舍非常喜欢菊花,他还专门找一个小院子种植菊花,邀请亲朋好友同赏。
作家们对花草痴心一片,晨昏四季相处,化为文字付诸笔端,蕴藉的情感也随之融入了一草一木。对于他们而言,养花、写花,谈的是草木,说的其实是中国的传统文化。
西方作家中,倾心花事者也不乏其人。除了作家身份,契诃夫更像是一个园艺师,他种树、种花,还种蔬菜。在契诃夫的庄园里,他给樱桃树、苹果树、杉树,还有玫瑰、鸢尾、郁金香等浇灌、移栽、培植,他借作品表达了这样的感悟:“当我听到由我亲手栽种的树木发出美妙音响的时候,我便意识到,气候似乎也受到我的支配了。而如果一千年之后人们将会幸福,那么在这幸福中,也有我一份微小的贡献。”
同样懂得欣赏大自然之美的还有黑塞,他每天醒来,先去花园里摘无花果吃,然后背着篮子,带着锄具,戴上草帽出门去。黑塞在《园圃之乐》中,记日记般地记录下每天的劳作,他看到葡萄变蓝了,金龟子和透翅蛾在窗边飞舞,蜘蛛在织网……当第一批紫菀花开放的时候,自然的一切好像都显示出了它们的意义。
作家们为何如此钟情于莳花弄草呢?我们可以从他们的文字里找到答案。黑塞于1942 年写给友人的书信中说:“我在这个天真的田园小世界中能够找到的永恒与内在,正如我阅读诗与哲学时能找到的一样。”
我们不仅可以到书本里寻找永恒的知识,也可以到大自然中去寻找更加生动的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