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主观抑郁症状的孕产妇精神障碍的发生率

赵明喆，魏 镜*，段艳平，赵 月，马良坤

(中国医学科学院 北京协和医学院 北京协和医院 1.心理医学科； 2.妇产科，北京 100730)

怀孕和分娩对育龄期女性来说是应激性生活事件。在这一特殊时期，女性在生理的急剧变化和精神压力的持续刺激下，易发生精神障碍[1]。有精神障碍病史的女性在生育的过程中要面临病情的转变和复发等问题。孕产妇精神障碍不仅危害母亲的身心健康，而且增加新生儿不良结局及子代心理生理发育障碍的风险[2]。目前的研究较多关注的是孕产妇抑郁和焦虑，且多聚焦在产后，而很少提及其他可能发生于孕产妇的精神障碍。针对孕产妇精神障碍的流行病学研究也较少，且由于工具、方法、样本选取等不同，得出的结果差异大，研究和数据多来源于发达国家，与中国国情存在差异。目前研究使用的工具大多为自评筛查工具，患者主观性较强，缺乏精神心理科专业客观的评估。因此采用诊断性访谈工具对孕期及产后女性进行准确全面的评估具有重要意义。本研究利用简明国际精神神经访谈对处于不同阶段的孕产妇精神情况进行评估，以确认有主观抑郁症状的孕产妇精神障碍的发生状况，以期为孕产妇的精神心理健康研究提供数据。

1 对象与方法

1.1 对象

2020年3月1日至2021年2月28日于某三甲医院产科建档并自愿完成心理筛查的孕产妇。本研究经北京协和医院伦理审查委员会批准(批准号：ZS-2865)，并取得所有研究对象的知情同意。

1.2 方法

1.2.1 工具:9项患者健康问卷(Patient Health Questionnaire-9 items, PHQ-9)，用于评估患者在过去2周内抑郁症状的严重程度。每个条目采取0～3的4级评分：0(完全没有)、1(几天)、2(一半以上的日子)、3(几乎每天)，总分0～27分，分数越高提示抑郁程度越严重。对于中文版PHQ-9[3]在综合医院普通门诊患者中应用的研究结果为：内部一致性系数α为0.857，重测信度为0.947,汉密尔顿抑郁量表(Hamilton Depression Scale, HAMD)评定的平行效度为0.811，灵敏度为91%，特异度为97%，Kappa=0.884。

爱丁堡产后抑郁量表(Edinburgh Postnatal Depression Scale, EPDS)，共10条目，每个条目采用0(从来没有)～3(经常这样)4级评定，总分为0～30分，分数越高抑郁的风险越大。有研究[4]建议将9/10分作为筛查一般产后人群抑郁症的分值，和以精神障碍诊断与统计手册第五版(Diagnostic and Statistical Manual of Mental Disorders, Fourth Edition，DSM-Ⅳ)轴Ⅰ障碍的临床定式检查(Structured Clinical Interview for DSM-Ⅳ, SCID)得出的抑郁障碍的诊断比较，灵敏性为0.82，特异性为0.86。

简明国际精神神经访谈(Mini-International Neuropsychiatric Interview, MINI)是为精神障碍的诊断而设计的一个简短结构式诊断交谈问卷。该问卷的条目均用是/否作答，以筛查性问题开始，以核对是否符合诊断标准的诊断方块结束。有研究认为MINI中文版有较高的信效度。本研究选用的模块为[5]A节重性抑郁障碍；B节恶劣心境；C节自杀倾向；D节躁狂状态；E节惊恐障碍；F节场所恐怖症；G节社交恐怖症；H节强迫症；I节创伤后应激障碍；J节、酒精滥用和依赖；M节神经性厌食症；N节神经性贪食症；O节广泛性焦虑障碍。

1.2.2 过程:对2020年3月1日至2021年2月28日于某三甲综合医院产科建档并自愿参与心理测评的孕妇和产妇分别使用PHQ-9和EPDS进行筛查，对PHQ-9≥5分或EPDS≥9分的孕产妇进行简明国际精神神经访谈(图1)。

图1 研究过程流程图Fig 1 Flow chart of research process

1.3 统计学分析

2 结果

2.1 社会人口信息资料(表1)

表1 社会人口学资料Table 1 Descriptive characteristics of study participants

2.2 MINI结果

342名女性中抑郁症现患24例(7.0%)，既往抑郁症17例，其中有3例孕前有抑郁症病史，其余14例在此次妊娠发生后首发抑郁症。孕中期抑郁症的发生率较孕早期、孕晚期及产后高。有自杀风险者5例，占抑郁症现患总数的20.8%，且均发生于产后。(轻)躁狂发作目前发作9例(2.6%)，既往发作21例(6.1%)，共计22例(6.4%)。焦虑障碍共计28例(8.2%)，其中惊恐障碍(1.8%)、广场恐怖症(3.8%)、社交恐惧症(0.9%)、广泛性焦虑障碍(4.4%)均有发生。与产前相比，产后抑郁症、广场恐怖症、强迫症、广泛性焦虑障碍的发生率更高。患有两种及以上精神障碍的共18例，占确诊精神障碍总人数的29.0%(18/62)。其中有一名女性共病创伤后应激障碍、场所恐怖症、社交恐惧症、强迫症及广泛性焦虑(表2,3)。

表2 MINI结果Table 2 Result of MINI

表3 各时期MINI随访结果Table 3 Result of MINI of different stages[n(%)]

3 讨论

本研究中孕产妇抑郁症现患的发生率低于同期在北京地区使用自评量表的抑郁检出率[6]。临床上鉴别围产期忧郁与围产期抑郁症是非常必要的。患抑郁症的孕产妇在妊娠期和产后可能会出现两次及以上抑郁发作。与既往研究结果不同[7]，本研究中孕中期抑郁症发生率高于孕早、晚期。孕早期的躯体不适和孕晚期分娩临近的压力都会让孕妇产生抑郁情绪，易被大众理解并引起家人的重视从而给予孕妇更多的关心，外界的支持在一定程度上阻碍了抑郁情绪向抑郁症演变的进程。孕中期恰恰是孕妇最易被忽视的阶段，从而使这个阶段的孕妇抑郁症的发生率更高。

有主观抑郁症状的孕产妇会发生各类精神障碍，共病现象常见。产后是双相障碍女性复发的高发期[8]，也有一部分女性产后首次出现躁狂发作，其发作仅限于产后时期[9]。双相障碍会带来母亲自杀和对婴儿伤害风险增加的严重后果[10]，避免双相障碍的漏诊非常重要。本研究中焦虑障碍的发生率与国外研究相近[11]，焦虑障碍容易被忽视，被认为是产后随着母亲因需要照料婴儿和适应角色转变而产生的正常现象，其常常与抑郁症共病[12]。抑郁症患者伴强迫症状也很常见。孕期的创伤经历及创伤性分娩经历均可造成创伤后应激障碍。共病患者病情复杂而严重，给诊断和治疗都带来挑战，需要高度重视。

本研究存在局限性和不足。因新冠疫情原因，本研究采用的是电话访谈方式；未纳入MINI中精神病性障碍和伴有精神病性症状的心境障碍模块；仅纳入了有主观抑郁症状的孕产妇。期待后续更全面的研究进行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