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建中 秦 倩
人工智能及新冠肺炎疫情给在线教育产业带来了新的挑战,2021年2月8日,教育部、国家发展改革委、工业和信息化部、财政部、国家广播在线教育总局等五部委又联合印发了《关于大力加强中小学线上教育教学资源建设与应用的意见》(以下简称《意见》)。在此背景下,人工智能时代的在线教育产业存在哪些主要问题?如何探索其创新发展路径?
人工智能时代,作为在线教育产业在内容、形态、生产方式等方面存在如下问题:
如以少儿群体为目标受众的在线教育,主要以学校课程的延展学习课程为主,科普类、健康教育类的节目较少,节目缺乏创新性、多样性。同时,教学内容缺乏新意,部分教育内容涉及过于浅显,未充分对相应的教育知识和内容进行全面剖析和深入讲解,造成在线教育教学内容过于表面化,难以更好地达到育人的效果。同时,在线教育几乎面面俱到,但围绕家庭特定需求的却不多。追其原因是由于缺乏对目标人群(如儿童、女性)心理专业研究与教育专业人士的参与,使得某些教学内容太过肤浅甚至有知识硬伤。
人工智能时代的在线教育需要以学生为中心。杜威把心理学运用到哲学、教育等方面,强调在教育中要尊重学生中心主体地位,要顺应学习主体本性的发展,提出了“儿童中心论”的教育原则。后来杜威的这一理论逐渐延伸成为“以学生为中心”的教育理念。教育本身就是围绕着人,对人进行改造的活动。家长与学生之间的沟通建构着家长对于学生的教育,这是杜威教育即生活的体现。围绕学生主体,根据学生不同成长阶段和学习需求,在线教育为学生提供个性化的内容,挖掘潜能,这是“教育即生长”的体现。以学生为主体,在线教育发挥其教育功能塑造着他们的人生观、价值观,增长学生经验以应对未来的实践和挑战,这是杜威“教育即改造”的体现。[1]
当前部分在线教育节目形态以单元课程讲座为主,不仅难以更好地引起群众的思考和注意力,也会影响在线教育节目的传播效果。尤其是不少在线教育依然是学校课堂的翻版,说教性强,节奏紧张。没有从学生心理出发,一味以知识灌输为主,忽视了在线教育寓教于乐的功能。而在人工智能时代,在智能算法支撑下,教学对象可以参与教学内容的制作,还能与其他教学对象相互交流,或者直接参与在线教育教学内容的编导与制作。但这种优势目前并没有很好地体现出来。
当前在线教育的生产方式以传统的OGC为主。PGC、UGC则占比很少。而传统的OGC模式人工成本高,已经不适应新时代快节奏的要求。在线教育产业正通过教育内容购买等来培育新的教育内容生产商,以适应不断增加的内容播出需要。但单纯的购买并不能解决在线教育的内容缺口,还需要实现基于人工智能的非组织教育内容生产。即在教育传播新技术背景下,个人、论坛跟贴者、微博发布者及关注者等都在有意无意中成为了内容的提供者。
另外,我们还应进行基于人工智能的家庭教育内容生产。在新教育传播技术的背景下,在线教育需要针对家庭的需要和爱好引导相应的内容提供商进行相应的内容开发。主要我们可以着眼于三个方面,一是在传统在线教育内容方面继续推出定位于家庭教育的服务;二是增值业务方面定位于家庭教育的需要。如家庭知识内容服务、物联网内容服务、家庭培训内容服务等;三是满足家庭及成员个人创造的需要。给家庭及成员创造内容的媒体平台和接口,单个家庭成员创造的教学内容可集成为家庭教学内容,单个家庭或若干个家庭创造的教学内容又会成为其他家庭欣赏、使用的教学内容并激发其他家庭创造节目标内容的兴趣。
在线教育天生具有媒体平台属性。以电视为例,它不仅仅是客厅的电器,而是一个“真实”的“在场”,让家不仅仅是一个房屋的物质外壳,更是以物质外形为基础的精神寄托的所在;不仅仅是家的房间,更是具有共享性的公共场景,作为客厅媒体,折射了家庭的行为逻辑和事物结构。在线教育在重构客厅乃至家的意义同时,也在重构家庭教育的意义。人工智能时代的在线教育不仅是一个视听教育媒体,更是家庭与知识源之间的一个集成处理媒体平台与桥梁。在线教育成为了家庭这个社会基本细胞的协同教育中心及社会教育的智慧节点。在线教育也在新的教育传播技术支撑下,拥有了复合立体的人机融合教师队伍和理论上可以不断深度挖掘的多元信息源。
在此基础上,AIOT开始得到广泛运用,简而言之,AIOT(Artificial Intelligence & Internet of Things),即AI与IOT的结合,它由各个终端提供各种大数据,由人工智能对大数据进行采集、处理、反馈与协调,形成各种定制化、场景化运用,以影响物联网终端设备的行为,实现更智能的个性化服务。
随着新教育传播技术的进一步发展,网络切片技术又为AIOT带来了新的可能。网络切片指新教育传播技术下,网络虚拟出多个逻辑子网,从而扩展业务应用的范围和场景。[2]TCL等国内厂家认为新教育传播技术时代,在AI技术外,在线教育行业最大的机遇是IOT。在线教育不只播出内容,更会成为家庭的交互、控制、内容甚至社交中心,TCL提出了AI x IOT战略,并发布了以在线教育为中心的智能家居场景,展出了智能门锁等IOT设备,均可与TCL在线教育互联互通。[3]
因此,在不断进化的AIOT技术支撑下,借助网络切片等技术,在线教育已成为了新时代的家庭协同学习媒体平台。家庭天生是依据血缘关系形成的相对稳定的学习小组,家长辅导孩子作业的过程也是家长自己和孩子一起协同学习的过程。在家长辅导孩子家庭作业时,他们一起以完成孩子作业为共同的学习目标。在此过程中,家长之间、家长与孩子之前存在着大量的互相学习与交流,甚至触发家长的自发与自主学习。基于人工智能,在人与人的协同之外出现了人与物的协同,物与物的协同,基于虚拟现实的场景与场景的协同,语音智能与大数据智能的协同等。我们思考的,应是在人工智能时代下,在线教育作为媒体平台给在线教育产业带来了哪些新的发展可能。
人工智能时代下,在线教育产业的生产资料、生产工具与生产力都发生了改变:大数据成为了生产资料,新教育传播技术网络成为了生产工具,人工智能成为了生产力。在线教育产业中的在线教育延展为包括四个层次的“新在线教育”:
第一,传统在线教育。如中国教育电视台和地方教育电视台,其最大困难就是外部竞争加剧。新媒体平台上提供的实时互动、主动学习方式给其造成很大压力。而在互动方式上,仍以点对面为主,互动不够深入。
第二,传统在线教育的融媒体。传统在线教育行业在台网互动的基础上推出的融媒体平台,依照融媒体平台特色来分发信息。包括网站、APP,微信、微博、抖音等社交频道帐号,实现多屏互通。
第三,IPTV机顶盒。在线教育节目集成在机顶盒内,能提供回放、点播功能。但基于在线教育机和机顶盒的在线教育,不能满足互联网发展媒体平台化、移动化、智能化的需求。节目源大多为教育培训机构等,如中国移动机顶盒内就设有语文(人教版)课程,家长与孩子能在家一同复习;同时机顶盒内还有培训机构的国外内容,但在线教育仅仅只是作为大屏显示器来展示培训机构发布的课程。此外,在节目播放的过程中向移动端引流,如扫描二维码下载APP或关注微信公众号,加大用户黏性。机顶盒及智能在线教育可采用边缘计算、网络切片等新技术收集底层数据,对数据反馈进行加工,把握教学内容方向。
第四,OTT TV智能在线教育。智能在线教育是带有处理器,用户可自行安装和卸载各类应用软件的在线教育产品,是新技术融合到在线教育机与机顶盒的产物。智能在线教育和有牌照的网络企业合作,信息源丰富,其中与教育相关的版块不止一个。如小米在线教育联合GITV推出了两个教育板块,一是“在家上课”;二是“课堂”。两者均是以教学对象为中心的方式来设置课程,前者面向孩子,后者面向家长。在家上课有不少亲子课程,但是以动画的形式演绎出来,目的是让节目不枯燥,但其商业味道浓厚,都像“万花筒”一般或过度堆在在线教育上。课程的重复与分类混乱带来较多的隐形干扰,使得学生注意力难以集中。节目基本为单元收费节目,家庭用户很难从试播节目中判断节目质量的高低。此外,智能在线教育的直播、点播数据有利于分析用户反馈,但目前为止智能在线教育数据收集、分析特性还没有大范围的充分挖掘和利用。
在此基础上,在线教育完成了从人工生产到基于机器深度学习人机融合生产的流程重塑,传统的UGC、PGC、OGC产生了融合与裂变。
所谓机器深度学习,即机器模仿人大脑的运行机制,通过对低层特征进行组合分析,形成以类别、特征等抽象概念为代表的高层。[4]传统的在线教育生产依靠专业在线教育工作者、教育工作者作为生产力,然后运用摄像机、编辑机等生产工具,对各类教育内容等生产资料进行处理,最后形成在线教育产品。其生产流程为:策划——报选题——写脚本——拍摄——制作——播出。而在新教育传播技术时代,在线教育的生产资料、生产工具与生产力发生了改变,其生产流程也变成了:大数据收集——人工智能生产——人工审核——人机融合——使用与反馈。例如,家庭作业辅导由老师布置——孩子做作业——家长辅导——签字,变成了:人工智能大数据收集、分析——针对孩子特点建立个性化大数据库——老师布置作业——孩子做作业——人工智能通过SIRI或小米的小爱同学等智能虚拟角色辅导——家长最后进行审核和风控。家长可根据智能化提示只在必要时介入,人工智能在一定程度上成为了孩子和家长在辅导作业中 “开战”的“缓冲地带”。一方面在一定程度上避免长时间陪伴的情绪失控,达成协同学习的目的;另一方面通过智能工具辅助与提示,使家长的人工介入更有针对性,也更为高效。
在线教育从人工生产到人机融合的流程重塑同时,还在内容生产中形成了UGC、PGC、OGC的融合与裂变,为在线教育内容生产提供了更高效的方式。随着手机、GOPRO、智能摄像头等便捷设备,爱剪辑、美图等免费软件的出现,UGC内容生产方式越来越普及。在越来越便宜的生产工具支持下,其生产成本越来越低。而PGC和UGC类似,更多地存在于微博、论坛、微信等网络媒体平台,此类媒体平台一般由用户提供内容,但一部分用户同时也是专业人士,如在新闻论坛上的职业记者、教育微博上的职业教师等。他们提供的内容往往能达到一定程度的专业水准,成为意见领袖或“网红”“大V”。他们共同的特点是出于兴趣而不是报酬生产内容。媒体平台只需要付出媒体平台建造与维护媒体平台的成本,不需要付出生产内容的成本。OGC则是领取工资的职业人士生产内容,传统在线教育一般依靠OGC。相比之下,其既有通过广播在线教育网络传输公司等搭建网络、维护媒体平台的成本,也需要承担编辑、记者等生产内容的成本,且生产内容和UGC这种用户自已生产的内容相比存在一定程度的脱节。相比之下,PGC专业用户本来就植根于UGC,他们了解用户需求。既能生产高质量的内容,又无需支付工资,是共享化的网络媒体平台与职业化的在线教育都想极力争取的稀缺资源。
综上所述,人工智能时代,新的教育传播技术提供了更多的交互界面与入口,形成了更有力的学习生态与环境。在此基础上,在线教育成为了基于AIOT的家庭媒体平台,可以借助网络切片,在家庭内通过人机混合场景实现家长和孩子的协同学习,同时通过边缘计算在物联网终端设备,例如智能书桌等帮助下进行作业辅导,完成作业进行中及完成后的智能大数据处理,并上传云端。在新教育传播技术网络支持下,以远程在线教育等形式,达成个人、家庭、社会之间的协同学习,并形成以在线教育为媒体平台,集成各种应用场景,然后通过人与物的联结、物与物的联结完成个人教育、家庭教育、社会教育的融合与互动,探索人工智能时代下的在线教育产业创新发展路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