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学芳,毛 琴
苏州大学附属儿童医院,江苏苏州 215000
意外伤害是指因各种物理、化学或生物因素导致的突发事件对人体造成的损害,是引起患儿伤残或死亡的重要原因之一[1]。研究显示,意外伤害所导致的患儿死亡率约占其总死亡率的40%,且创伤后应激障碍发生率更高[2-3]。意外伤害患儿主要依赖对象为父母,若父母缺乏满足患儿需求的能力或存在创伤后应激障碍,会影响患儿的生理、心理健康及行为和治疗效果[4]。积极心理学指出意外伤害患儿父母会有创伤后成长(post-traumatic growth,PTG),是指个体与创伤性事件抗争后所体验到的正性、积极的心理变化[5-6]。既往研究多关注白血病、癌症患儿父母的PTG,但对意外伤害患儿父母PTG的研究偏少[5]。本研究旨在了解意外伤害患儿父母PTG现状并探讨其影响因素,为从父母角度降低患儿意外伤害后的心理负担提供帮助。
采用便利取样法选取2019年6月至2020年6月就诊于苏州大学附属儿童医院的意外伤害患儿及其父母为研究对象。患儿纳入标准:年龄0~14岁;符合国际分类标准第10版意外伤害患儿的诊断标准[5];意外伤害后需到医疗单位进行专业化治疗的中度伤害患儿[7];经救治后病情稳定;父母为主要照顾者。患儿排除标准:轻度、重度意外伤害及伴有精神障碍者。患儿父母纳入标准:是患儿的主要照顾者;有一定的阅读理解能力,且能独立完成问卷调查;自愿参与本研究。患儿父母排除标准:有心理或精神疾患的患儿父母;存在医疗纠纷;曾参加过此类研究。采用Gpower 3.1计算样本量,α=0.05;考虑到样本流失率、参考相关文献并结合医院急诊室工作特点[8]。本研究共纳入意外伤害的患儿及其父母各120例。
1.2.1一般资料调查表
根据本研究的目的和意义在查阅文献的基础上设计一般资料调查表。内容包括:意外伤害患儿的意外伤害类型、意外伤害患儿父母年龄、文化程度、居住地、工作状况、家庭人均月收入、有无创伤经历等。
1.2.2创伤后成长评定量表(Post-Traumatic Growth Inventory,PTGI)
Tedeschi等[6]构建了PTGI,中文版由汪际等[9]于2011年译制和修订。本研究采用此量表评估意外伤害患儿父母经历患儿创伤后产生的正性或积极心理变化的程度。PTGI由人生感悟、个人力量、新的可能性、精神改变和人际关系5个维度构成,共20个条目。各条目采用Likert 6级评分法,0分为“完全没有经历这种转变”,5分为“这种转变非常多”。量表得分范围0~100分,得分越高预示调查对象的创伤后成长水平越理想。PTGI的Cronbach’s α系数为0.90[9]。
1.2.3事件相关反刍性沉思问卷(Event Related Rumination Inventory,ERRI)
ERRI我国董超群等学者[10]译制修订。问卷包括侵入性反刍性沉思(1~10条目)及目的性反刍性沉思(11~20条目)2个维度,共20个条目。各条目采用Likert 4级评分法,0分为“从来没有这种想法”,3分为“经常发生这种想法”。总得分范围为0~60分,量表总分越高预示调查对象的反刍性沉思倾向性越高。中文版侵入性反刍性沉思和目的性反刍性沉思两维度的Cronbach’sα系数分别是0.93和0.85[10]。
1.2.4家庭关怀度指数量表(Family Adaptation Partnership Growth Affection Resove Index,APGAR)
采用张作记修订的APGAR[11]评估意外伤害患儿父母的家庭关怀度状况。APGAR由适应度、合作度、成长度、情感度和亲密度5个维度构成。采用Likert 3级评分法:“几乎很少”记0分,“有时这样”记1分,“经常这样”记2分。量表分值范围为0~10分,意外伤害患儿父母所测得的总分越高预示家庭功能越理想。家庭功能根据分值分为三个等级,即严重障碍(0~3分)、中度障碍(4~6分)、功能理想(10分)。APGAR的Cronbach’sα系数为0.857。
应用SPSS 18.0对数据进行分析。采用百分比、均数±标准差,描述意外伤害患儿及其父母的一般资料。采用t检验、单因素方差分析、Pearson相关分析进行影响因素分析。采用回归分析(α入=0.05,α出=0.10)对影响意外伤害患儿父母PTG的变量进行进一步筛选。P<0.05为差异有统计意义。
本组120例意外伤害患儿的受伤类型中跌落50例(41.67%)、交通意外31例(25.83%)、烧烫伤10例(8.33%)、其他29例(24.17%)。120例意外伤害患儿父母PTGI总分为(58.23±14.23)分,各维度均分从高到低排序为人际关系(3.33±1.20)分、人生感悟(3.15±0.96)分、个人力量(2.81±0.99)分、新的可能性(2.61±1.12)分、精神改变(2.50±0.91)分。单因素分析显示不同文化程度和创伤经历的意外伤害患儿父母的PTGI得分差异有统计意义(P<0.05),见表1。
表1 意外伤害患儿父母一般资料及PTGI得分的单因素分析(n=120)
表1(续)
本研究显示,患儿父母ERRI总分为(30.17±8.11)分,目的性反刍性沉思为(14.31±7.90)分,侵入性反刍性沉思为(16.41±9.56)分;APGAR总分为(8.05±1.78)分。Pearson相关分析示目的性反刍性沉思和APGAR与PTGI总分呈显著正相关(r=0.743,P<0.05;r=0.732,P<0.05);侵入性反刍性沉思与PTG呈显著负相关(r=0.033;P<0.05)。
将PTG作为因变量,将表1及相关分析中有统计意义的变量作为自变量进行回归分析,自变量赋值见表3。结果显示目的性反刍性沉思和家庭关怀度是意外伤害患儿父母PTG的影响因素,见表4。
表3 自变量赋值情况
表4 意外伤害患儿父母PTG影响因素的回归分析
意外伤害威胁患儿的健康和生命,给家庭和社会造成沉重的经济和精神负担,且突发的意外伤害会导致患儿父母更严重的心理应激反应和经济压力[12]。本研究结果显示,意外伤害患儿家长PTG得分与王丽敏[5]的研究结果相似,提示部分暴露于意外伤害的患儿家长存在PTG,但水平仍需提高。各维度均分中人际关系最高,精神改变最低。患儿突发意外,家长常寻求家庭、社会等途径的支持,人际关系常能得到改善。但因意外伤害的突发性、严重性和复杂性,常使父母对患儿疾病的诊断、治疗和预后等产生恐惧感、不确定感,这会影响意外伤害患儿父母正常照护职能的发挥,严重者甚至产生创伤性应激障碍。提示临床护士应意识到意外伤害的患儿父母也存在PTG。建议可采用特异性量表评估意外伤害患儿父母PTG的程度,鼓励其维持高分条目,而对低分条目寻找原因后予以针对性的干预,以促进意外伤害患儿父母PTG的全面改善。
3.2.1目的性反刍性沉思
反刍性沉思是指经历创伤性事件后,促进个体成长的认知加工过程,是PTG认知加工的重要指标(其分为目的性反刍性沉思和侵入性反刍性沉思)。本研究Pearson相关分析结果显示目的性反刍性沉思的得分低于侵入性反刍性沉思的得分。提示本组意外伤害患儿父母在意外伤害突发及预后不确定的情况下,虽对自身力量进行深入发掘后可产生正性思考,但仍存在非建设性的思维。如目睹患儿的痛苦,意外伤害对患儿外貌、行为和精神造成影响的恐慌,需要做出治疗决定等。国外相关研究发现在患儿受伤后的前几天其父母的焦虑程度可升至恐慌水平,而严重意外伤害受伤后住院的患儿父母中,有超过60%者可达急性应激障碍状态[13]。本研究回归分析发现目的性反刍性沉思对意外伤害患儿父母的PTG有正向预测作用,而侵入性反刍性沉思并未进入回归模型。这可能与样本量、患儿意外伤害类型、患儿意外伤害程度等因素有关。提示临床护士不仅应启发意外伤害患儿家长形成积极、主动的正面思考,还应提高目的性反刍性沉思向侵入性反刍性沉思的转变,以促进意外伤害患儿父母认知的重建及获得PTG。
3.2.2家庭关怀度
完整的儿科心理社会护理不仅应最大限度控制不良因素,还应帮助患儿及其家庭发挥优势并从中获益[5]。相关研究显示,意外伤害的患儿无论年龄大小都依赖父母及其他家庭成员帮助他们度过损伤期[4]。王丽敏[5]的研究虽证实了社会支持因素是影响意外伤害患儿父母PTG的变量,但并未深入探讨家庭关怀度的影响。本研究引入并探讨该变量结果显示家庭关怀度是影响意外伤害患儿父母PTG成长的因素,有助于意外伤害患儿父母PTG的获得。家庭成员的理解、支持和陪伴给高压下的患儿父母安慰感、安全感和归属感。反之,父母对患儿发生意外伤害后所产生的自责、愧疚,甚至其他家庭成员的责备,不仅影响家庭关系的和睦,还会使患者父母产生消极的应对方式和负性情绪(如不知所措、无法承担照护责任、内疚、自责等)。限制家庭功能的发挥的同时也不利于意外伤害患儿父母PTG的成长。故临床护士可将家庭成员纳入到意外伤害患儿父母PTG的护理干预措施中,以创造和谐、健康、支持性的家庭环境和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