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比中美科幻题材电影的差异及成因

□张立嘉 胡丹

中美科幻题材电影的差异是多样化的，包括电影中的叙事维度、特效技术以及所体现出的国家战略思维等。马克思主义文艺观认为文艺属于一定的上层建筑，产生并服务于一定的社会经济基础、社会存在。中美两国在社会制度、意识形态、经济水平等方面都存在着很大的不同，这是中美科幻题材电影产生差异的重要原因。马克思也指出不同的公社在各自的自然环境中，找到了不同的生产资料和不同的生活资料。中美两国所处的地理环境不同，文化艺术在生产资料和生活资料中自然也会存在差异，因此所生产出的文化艺术产品也就会有所不同，这也是造成中美两国科幻题材电影有所差异的原因。本文将从以上这些角度，以《流浪地球》和《钢铁侠》为例进行分析。

中美科幻题材电影的发展

科幻题材电影是采用科幻元素作为题材，以科学现象为基础，在遵循现有的科学原理和科学技术的基础上，以特技手段在无限的时空内展现大千世界的无穷奥妙而展开叙事的影视作品。从电影产生的100多年时间里，欧美国家的科幻题材电影经历了发展、成熟、衰落、复兴、繁荣的历程，虽然我国的科幻电影起步并不晚，但由于受政治、科技、环境等影响后续发展乏力，一直处于停滞不前的阶段。[1]如上世纪的《大气层消失》《疯狂的兔子》《霹雳贝贝》等，只不过这些电影不能算得上是完全意义上的科幻题材电影，只能说是具有科幻色彩的电影，但是在这之后，我国具有科幻色彩的电影是少之又少，呈现出断崖式的退步，直至《流浪地球》的出现才又使科幻题材电影回到大众视野。与我国相比，美国的科幻题材电影发展比较早且比较繁荣，好莱坞热门科幻题材电影一直占据着大银幕的主导地位。美国的科幻题材电影自十九世纪末期就诞生了，出现了《蝙蝠侠》《隐身人》等科幻影片；上世纪五六十年代进入了繁荣阶段，出现了《盗尸者入侵》《海滨》《太空登月记》等影片，二十世纪末至今美国的科幻题材电影在高科技中大步前进，更是出现了《钢铁侠》《星际穿越》《复仇者联盟》《黑客帝国》等相当经典的科幻影片。

中美科幻题材电影的差异

思维方式与民族观念。中国和美国分属于东西方国家，中国实行社会主义制度，美国实行资本主义制度，中国讲究以和为贵，倡导和平发展，而美国则奉行的是霸权主义思想。这就导致中美两国对文化艺术的认知有所不同，因此在科幻题材电影的创作中体现出不同的思维方式与民族观念。

2019年春节，我国首部完全真正意义上的科幻题材电影《流浪地球》上映，创下了我国科幻题材电影的票房纪录，获得了观众的一致好评。该片改编自刘慈欣的同名小说，讲述了在不久的未来太阳即将毁灭，太阳系已经不适合人类生存，而面对绝境人类提出了一个名为“流浪地球”的大胆计划，试图带着地球一起逃离太阳系，寻找人类新家园的故事。这部影片首先体现出来的是家国情怀，电影主要传递的是舍弃小家为大家的集体精神，在灾难面前中国人的潜意识是对文化的眷恋、对家国的守望以及安土重迁的思想情感；其次是对人类命运共同体观念的倾诉，[2]地球遇到灾难时，人类之间一切的斗争、矛盾、利益都不再具有任何意义，只有共同携手才能拯救地球；最后是展现中国传统哲思精神，并聚焦时代热点话题。纵观整部影片都带有浓厚的中国传统哲学印记，整个故事的起源和结束都是在家庭维系与父子传承之间展开的，同时也传达出在面对灾难时“为有牺牲多壮志，敢教日月换新天”的大无畏精神。

美国科幻题材电影《钢铁侠》共有三部，基本上都是以个人英雄主义为中心，讲述了工业家及发明家托尼变身超人保卫地球的故事。从《钢铁侠》三部影片不难看出故事的发展都是以美国为中心进行的，每当地球遭遇灾难时都是美国出现超级英雄来拯救人类、拯救地球、拯救世界，宣扬的是强烈的个人英雄主义思想与霸权主义思想。不得不说的是，美国科幻题材电影在全球内遥遥领先，具有高口碑，给全球观众留下了对未来的无限憧憬，影片中对科学理论的融入、技术的探索、形式内容的多样呈现、特效的完美应用等，都是值得我国科幻题材电影学习的。

综上所述，中美两国的科幻题材电影在思维方式与民族观念呈现方面是不同的，《流浪地球》展现出了中国群体话语的思考以及集体主义的主流价值和文化视野，美国好莱坞大片展现的是个人英雄主义以及霸权主义。这种观念不仅体现在《钢铁侠》中，《黑客帝国》《复仇者联盟》等很多美国科幻题材电影中都有所体现。[3]

叙事特征。空间叙事是我国科幻题材电影中重要的叙事手法，《流浪地球》的空间叙事主要表现在形式的空间叙事和内容的空间叙事两个方面。一是形式的空间叙事，形式的空间叙事分为视觉空间和听觉空间，《流浪地球》中冰雪世界、太空奇观、地下城等这些具象空间都给观众带来了开阔的视觉体验，同时这些具象空间的构造也参考了东方建筑与东方绘画，这也是与西方好莱坞电影一个非常大的区别，使之更具本土化，更符合我国观众的审美取向。在视觉空间方面，运用了旁白和独白的形式，比如在影片开头对影片背景的一个交代。二是内容的空间叙事，在内容上空间作为一个线索，贯穿了整部影片，从地球—空间飞行器—宇宙，这三个空间推动着整个故事的发展。除了空间叙事这个特征外，我国的科幻题材电影在叙事方面通常采用宏大叙事手法，例如《流浪地球》就传递出“地球是我们共同的家园，人类应该携手保护我们共同的家园”这一主题。[4]与我国科幻题材电影不同的是，美国的科幻题材电影在叙事时主要采用时间穿梭、时间重复和时间平行这三个形式，[5]例如《钢铁侠》这部电影片中时间的表现形式就极为复杂，故事发生的时间大概是阿富汗战争后的美国，感觉身处“现实”时，主人公却遭遇阴谋绑架而进入一个虚拟的空间和时间里。除此之外，美国的科幻题材电影由于错综复杂的时空以及科幻题材电影之间的关联性比较强还采用了跨媒介的叙事方式，例如《钢铁侠》的故事时间线与《复仇者联盟》的故事时间线就存在着关联性，观众看完《钢铁侠3》的时候有许多线索脉络并不完全了解，就会继续在媒体网络上进行互动了解。

特效技术。特效是指在影视中通过技术手段人工制作出来的假象。“科幻题材电影的发展需要影视科技技术作为支撑，才能呈现出科幻特效制作的水准。”[6]在《流浪地球》之前，我国科幻色彩的影片对特效技术的使用一直处于低水平阶段，《流浪地球》打破了我国科幻题材电影特效技术的空白。它制作精良，科幻镜头的使用达到2000多处，不管是外太空的场景搭建还是空间站设计都彰显了高水准的制作水平，如采用数字绘景技术和场景的三维特效制作，影片中对火山、暴风雪的设计以及主人公的父亲开动的行星发动机都是采用了数字绘景技术才得以完成的，电影中的宇航服和空间站等物象利用了三维特效进行制作。[7]《流浪地球》对特效技术的使用为我国科幻题材电影的发展提供了新思路和新模式，是我国科幻题材电影发展上的一个里程碑，但是相较于美国科幻题材电影的特效技术还是存在一定差异的，这种差异主要表现在特效运用的思维方面、特效呈现出的技术层面以及特效产业机制方面。一是特效运用的思维差异。中国一直传承着儒家思想——和谐，这种思想在影片中也有所体现，例如《流浪地球》中一些动作特效设计得相对保守；反观美国的科幻题材电影，由于自身发展历史短，通常所基于的是导演的想象和对自然科学的把握，影片的整体构思和特效的运用都比较大胆，例如《钢铁侠》中最后远程控制的盔甲与绝境生物的决战时爆炸的大规模画面等。二是特效呈现出来的技术差异。所谓“美国大片”体现的就是高水准的特效、精美的画面，在《钢铁侠3》中钢铁侠救援飞机掉下人群的这组画面拍摄十分复杂但却又看起来非常精美。三是特效产业机制差异。美国工业革命的发展使得科幻题材电影起步较早，因此也较早形成了相对完整的特效产业链。《钢铁侠》的制作就是通过产业链完成的，而我国科幻题材电影发展的相对缓慢，并没有形成完整的产业链，因此《流浪地球》的特效设计也借鉴了西方的制作方式。[8]

差异形成的成因分析

科技与文化。中美两国政治制度、经济基础不同，导致上层建筑的影视表现形态也差别万千，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这是中美两国科幻题材电影产生差异的根本原因。除经济和制度的原因外，技术和文化的差异也是造成中美两国科幻题材电影差异的重要原因。在科技方面，美国虽然只有两百多年的历史，但是美国的科技实力比较雄厚的，而科幻题材电影发展的前提就是拥有科技。科幻类题材电影几乎和电影一同在法国诞生，当时的法国工业革命催生科技迅速发展，因此产生了科幻题材电影。后来美国通过一系列战争和工业革命成为世界上最发达的资本主义国家，好莱坞科幻题材电影也达到了繁盛时期。新中国成立之前的一百年间，我国经历了一系列的反侵略战争，工业、科技基础薄弱，在新中国成立后我国才大力发展工业和科技。经过70多年的发展，我国的科技实力已经比较强大，在此基础上创作出了我国首部真正意义上的科幻题材电影《流浪地球》，并获得国内外的广泛好评。在文化方面，我国拥有悠久的历史传统文化，形成了注重意境与内涵的独特审美取向，同时我国又长期受农业社会的影响，在科技方面比较重视总结实践经验，忽视抽象的科学研究，且在近代又受封建制度的压迫以及科举制度压制，[9]因而缺乏一些自然科学精神、创新精神和科学想象，而从近现代以来我国才开始大力倡导科技创新。相比中国，美国是一个移民国家，历史上发生过很多次战争，形成了一种好战、追逐梦想的思想以及超越性的思维，而且受西方工业革命的影响，美国十分重视科技发展，注重培养科学精神和创新精神，喜好利用高科技手段在影片中制作刺激新奇的场景。[8]综上所述，就宏观环境层面而言，中美科幻题材电影的差异成因主要表现在政治、经济、社会和技术等方面，其中社会因素和科技因素的影响较大。

地理环境与行业环境。在地理环境方面，所谓“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中美两国地理环境的差异，塑造了不同民族的不同性格，中国人自古以和为贵，注重集体感，西方国家则崇尚个人英雄主义等，这一点在科幻影片中也多有体现。例如，《流浪地球》体现的是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理念，《钢铁侠》等美国科幻题材电影则体现出的是美国未来特种部队作战模式的军事思想和霸权主义思想。[10]首先是影视行业环境方面，政府对影视行业的高度重视，美国为资本主义国家，影视传媒对受众有一定的掌控作用，为了鼓励和支持影视行业的发展，政府部门会给予物质、税收、拍摄方面的支持，使影视行业形成了完整的产业链运作模式，而我国的影视产业仅仅处于起步阶段。其次是科幻人才培养方面，美国注重对科幻题材电影人才的培养，美国的电影学院非常多，例如美国电影学院、纽约电影学院，这些学院培养出许多好莱坞知名导演，而整体来说我国的知名电影学院则非常少，甚至一些院校才刚开设电影专业。再者，美国对科幻题材电影的投资是非常大的，国产的科幻题材电影投资则比较少的，《流浪地球》的总投资是5.3亿元人民币左右，《钢铁侠》单片投资则是13亿元人民币左右，《复仇者联盟3》的投资高达70亿元人民币。最后是影视产权保护的问题，[11]影视的竞争其实也是文化产品的竞争，美国对于影视产权保护问题非常重视，出台了很多产权保护条例，而我国在这方面相对比较薄弱。综上所述，这些微观环境也是造成中美科幻题材电影产生差异的原因。

结语

整体来说，必须承认我国科幻题材电影与美国科幻题材电影确实存在着一定的差异。尤其是在科学技术发展的今天，观众对科幻题材电影的要求越来越高，只有提高科学技术，创新拓展科幻题材电影的发展模式与思路，才能创作出具有本土特色的优秀科幻影视作品，进而更好地讲述中国故事，传播中国声音。美国科幻影片中特效的产业化、对科学理论的融入以及叙事模式的创新等都值得我国科幻题材电影进行学习，但我国科幻影片中所体现出的一些理念和对传统文化元素的使用也是美国无法超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