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媒体视域下中国脱口秀创作主体特征研究

2022-02-05 07:13宋志君
山东青年政治学院学报 2022年5期
关键词:话语受众主体

宋志君,李 论

(山东青年政治学院 文化传播学院,济南 250103)

全媒体时代中的脱口秀节目基于互联网环境,其准入门槛低,传播面广,但并不意味着对脱口秀演员的要求降低,而是更需要创作主体具备适应互联网环境的驾驭力与表现力。脱口秀演员作为节目制作的最后一环是整档脱口秀的关键所在,重要程度不言而喻。

脱口秀一词源于英文Talk Show的音译,一般认为脱口秀作为一种舶来品,在中国的发展历史较短。目前,关于脱口秀的研究范式主要为西方国家所建构,研究视角大部分是基于传播学理论对其传播特点、模式以及内容进行分析,已经较为成熟。然而,国内一些学者对中国脱口秀的研究往往忽略了我国社会国情。所以,我们需要将视野聚焦到媒介环境与脱口秀形式本身,尊重中国传媒事业发展的历史现实依据,探究脱口秀文化在不同语境下的语言呈现方式及特征。

一、全媒体环境下脱口秀发展浪潮

(一)议程设置模式嬗变

1.从“中心化”到“去中心化”的坐标游移

目前大部分脱口秀节目内容以娱乐生活为主,而最早的脱口秀形式却是与严肃的政治事件讨论紧密相关,精英政治与“中心化”特征明显。脱口秀最早的雏形诞生于18世纪英格兰地区的咖啡馆集会,人们通过集会的形式讨论各种社会问题,而脱口秀这种形式扮演了政治讨论的重要角色。[1]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上世纪90年代,我国的脱口秀节目还是以访谈类的脱口秀为主,题材大部分都是严肃的新闻事件。而现在随着大众媒体和网络媒体的发展,脱口秀的种类与形式繁杂,其内容也不仅仅是较大影响力的新闻事件,一些社会中的小事或者无关痛痒的娱乐八卦,都能够成为脱口秀节目的重要内容。由此可见,这是我国话语权下放的一个特征表现,中国脱口秀节目的话语体系表现出由“中心化”到“去中心化”演变的特征。[2]

2.从“边缘”到“中心”的逆向流动

在网络媒体尚未崛起的时代,由于我国的传统主流媒体控制着大部分的大众传媒资源,信息传播主要倾向于由中央到地方的“单向传播”,主流媒体的影响力无可撼动。然而,到了网络媒体发展的全媒体时代,信息双向交互的模式在全社会普遍形成,四面八方的公众意见也能够通过容易操控的新媒体媒介传至“中心”,以增强反馈。

在全媒体时代,议程设置的路径与以往不同,即往往是从公众议程出发,推动媒体议程的设置,进而倒逼政策议程的设置。眼下的脱口秀节目也符合了媒介演变规律,我们能看到现在网络脱口秀节目中的讨论主题,很大程度上是对网络文化中所存在现象的一种映射。此外,脱口秀演员所抛出的很多笑料和“梗”,大都来源于时下最流行的网络流行用语。通俗来讲,脱口秀的议程已由少数人的“精心策划”变成了大众公民的“集体设置”。

(二)内容形态愈加丰富

脱口秀的传播需要媒介,我们可以把咖啡馆式的集会看作脱口秀的一种媒介,也可以把广播、电视作为脱口秀的传播媒介,今天我们还能够将网络看作脱口秀的传播媒介。每一种媒介背后都存在着各自的“隐喻”,塑造着脱口秀的内容与形态。

1.节目内容细分化

脱口秀作为舶来品,其在我国的成熟时间基本上与我国广播电视行业发展的黄金时期一致。从广播电视传统媒体繁荣,到网络媒体兴盛,脱口秀节目的内容演变,契合了不同时期媒体形态的变化,适应了受众到用户的身份转换,是一场生动的、动态的、社会化的实践。

以往国内早期的脱口秀节目多以谈话类节目为主,其中的一个标志起点是央视《东方时空》的子栏目《东方之子》。这一档栏目从话题甄别、谈话内容设计、记者调查、嘉宾搭配、主持人的风格设定、现场舞台效果以及后期剪辑摄像,都借鉴了国外流行的脱口秀节目。但随着话语权力的下放,各个地方的电视台、电台都有了极高的自主权,打造出了一批内容有着明显差异化的脱口秀节目。例如各大卫视推出的以脱口秀为主要形式的新节目:凤凰卫视的《笑逐言开》《锵锵三人行》、东方卫视的《今晚80后脱口秀》、辽宁卫视的《有话好好说》,等等。他们针对不同频道的调性打造出了相应的脱口秀节目,这些存在差异化的内容,大大丰富了我国脱口秀节目的形式样态。

网络媒介的发展,再次加速了脱口秀节目的细分化。一方面刺激了更多用户对于更优质、更海量的内容的需求,另一方面也为脱口秀节目的创作主体提供了广阔的展示空间与技术支撑。《吐槽大会》《脱口秀大会》《怎么办!脱口秀专场》《罗辑思维》《晓说》等脱口秀节目利用网络社交平台,寻找到了更具有主动性的广阔用户,从而更精准地切入了相对应的细分市场,使得脱口秀节目所呈现的具体内容更加丰富。

2.表现形态多样化

随着我国电视行业的不断发展,内容细分化程度加速,脱口秀节目的具体表现形式也开始分化。吴郁等学者认为,90年代是中国新闻评论类节目主持人崛起期。[3]当时脱口秀节目以新闻访谈为主,普遍将目光聚焦到重大新闻事件上,在形式上往往借鉴西方国家的谈话类新闻节目。

但到后来我国大众传媒市场培育渐趋成熟后,在各级电视台的激烈竞争下,许多卫视纷纷制作了一批具有本土特色的脱口秀节目,例如《今晚80后脱口秀》《金星秀》《笑逐言开》等等,虽然表现形式都是脱口秀,但他们的节目架构、创作主体的表达侧重、文本的选取都各不相同,表现形式千差万别。

此外,节目制作技术的发展,也为脱口秀带来了更多的呈现方式。越来越多的脱口秀节目利用大量的镜头转换、视频剪辑、动画制作来改变以往较为单一固定的议程,加速了脱口秀表现形态的演变。比如网络自制脱口秀《奇葩说》《脱口秀大会》都利用了现代化舞台表现手法,加以高水平的动画制作及后期技术,让脱口秀的形象更加立体丰富。[4]

(三)传受双方互动增强

1.空间交互:现场与屏幕间的互动渠道打通

前文提到过,最早的脱口秀往往是在咖啡馆或小酒馆内,台上的政客或脱口秀表演者们在输出观点的同时能够及时观察到台下观众的情绪,并给予反馈。这种面对面的线下脱口秀是脱口秀节目最早的起源,也是之后脱口秀节目演变的基本雏形。不过,传受双方的互动虽然是实时的,能调动身体的多个感官,但却受制于临场性,不能将信息传递给更多受众。

如今全媒体境遇下的脱口秀的互动渠道已被打通,既可以在网络中实时互动,又可以将热度与线下的传统脱口秀相连结。例如笑果文化的《脱口秀大会》《吐槽大会》《怎么办!脱口秀专场》等文化IP在互联网的传播营销当中保持着极高热度,同时反哺了线下脱口秀,为线下脱口秀制造了浩荡声势,做到了线上线下的传播双渠道,将脱口秀创作主体与用户的互动扩大化,打通了现实生活与网络世界,形成了脱口秀文化产品的互动闭环。[5]

2.结构重组:传者与受众间的信源构成扩大

香农和韦弗在其发现的传播模式中指出,信源就是信息的来源,可以是人、机器、自然界的物体等等。早期的脱口秀,由于社会中信源构成形式单一,演员所能自由发挥的元素较少,难以贴近受众烘托气氛,而受众所了解的信息则更加有限,不能向表演者进行多样灵活的反馈,于是导致了脱口秀演员与受众二者间的互动不佳。

时过境迁,随着传播媒介的发展日新月异,信源结构发生了较大程度的转变,社会中所传递的信息得以更广泛、更长久的传播,各种信源给予了脱口秀创作主体更广阔的议题空间,也为与受众“插科打诨”提供了丰富的语料库。同样的,信源的丰富也增强了受众的反馈,将其情绪能够更快、更高效、更灵活地通过不同的渠道反馈至表演者。这样一来,随着信源结构重组,传者与受众之间的紧密程度加深,互动性增强。

(四)话语权力渐趋平等

相关技术的发展也带来了权力结构的重组与平衡。在大众媒介的兴起时期,脱口秀的呈现方式从线下转移到了电视或广播中,首先传播者是从事信息生产和传播的专业化媒介组织,其次传播者占据了先进的大众传播技术与资源。不难看出,作为脱口秀节目的创作者拥有明显的主导权,从而脱口秀节目的互动方式也是围绕着传播者的目的进行设定。一方面,创作主体的议程设置占据主导地位,受众很难影响脱口秀节目的中心议题;另一方面,大部分的受众只能通过收看的方式参与脱口秀,很难对脱口秀进行意见的反馈,也让广大受众的互动感降低。

目前随着媒体融合加速推进,很多脱口秀节目一改之前的“传者中心”模式,追求传播者与受众二者平等良好的互动关系,衍生出了全媒体色彩浓厚的互动方式,其中在网络平台中的脱口秀栏目的互动形式更为灵活多样,比如借助实时的评论区、吐槽栏,以及借助微博、小红书、抖音平台等不同媒介的话题联合互动,形成了跨越内容、身份、媒介、平台的新互动场域,提升了广大受众的话语权力,搭建起了传播者与受众更平衡的互动模式。

二、脱口秀创作主体角色转变

(一)人员身份变迁

1.从“意见领袖”到“大众草根”

不同时期、不同类型的脱口秀的创作主体是有明显区别的,创作主体也随着客观条件的调整而变化。比如,最早的脱口秀伴随着城市阶层崛起,再加上当时的工业革命带来的经济快速增长,居民消费能力提升,大量的咖啡馆、小酒馆成为城市生活居民的休闲之地。脱口秀创作主体往往具有丰富的知识经验,或是有较好的当众表演才能,成为环境中局部的“意见领袖”,凭借着阅历、资源、名气,自发地成为脱口秀的创作主体。

再到后来,大众传播时代,一些具有大众传媒影响力的人们成为“意见领袖”,比如我国早期脱口秀节目中的金星、窦文涛、马东等人,都凭借着自身已有影响力打造个人脱口秀IP。

网络脱口秀节目的逐渐流行让创作主体的身份也发生了较大变化,虽然仍然存在“意见领袖”继续入场脱口秀节目中,但越来越多原本不是“意见领袖”的创作主体登上了舞台,成为现在脱口秀节目的主力军。比如脱口秀演员王建国、豆豆、王勉、何广智、周奇墨等人,他们原本从事着各种职业,并不是公众人物,但他们在今天的脱口秀舞台中能够顺利出圈,也反映出脱口秀创作主体的身份逐渐“大众化”“草根化”。[6]

2.从“调性统一”到“碰撞混搭”

起初脱口秀引入中国,常常服务于政治事件的宣传,所以往往一档节目的调性较为统一,很少存在波动起伏。比如央视所推出的《实话实说》栏目,央视主持人崔永元围绕着每一期的核心议题进行脱口秀创作,在风格调性上较为统一清晰。再到后来随着脱口秀行业的发展,脱口秀节目的差异化开始凸显,创作者在节目中大量制造矛盾情节,追求更加吸引眼球的表现形式。[7]

后来,越来越多的非播音专业科班出身的主持人进入脱口秀领域,比如金星、王自健等,他们所谈论的内容尺度也更加开放,比如就《金星秀》而言,金星的语言风格非常犀利,容易引起戏剧性冲突,有利于吸引观众关注。此外,她的每期嘉宾的选择跨度非常广,从体育明星到电影导演都有涉及,这也体现了节目的碰撞混搭元素。到了网络传播时代,这种碰撞更为明显。《奇葩说》《吐槽大会》《脱口秀大会》这类节目在形式上引入了竞争性赛制,让冲突贯穿于节目始终。同时,这些节目的创作主体的社会身份各异,从碰撞混搭的节目风格到节目形式的赛程设置,形成了一种多方话语力量均衡制约的多元文化。

(二)能动意识增进

脱口秀创作主体是节目制作的关键一环,起到对受众沟通的桥梁作用。近年来,我们能够看到脱口秀节目的主体能动性愈加明显。比如,在一些严肃的新闻谈话类节目当中,节目主持人的大致基调也必须严谨稳重,否则会使节目表现与节目传播目的造成偏差。比如央视的严肃新闻访谈节目《东方时空》在改版之前,主持人的能动性十分有限,而在改版之后,采用了谈话聊天的形式,主持人有了更多的艺术创作空间。

娱乐性脱口秀演员的创作空间也渐趋广阔。虽然近年来偏向娱乐的脱口秀节目对创作主体的门槛降低,但并不意味着创作主体的能动性减弱,反而由于娱乐的文本框架更加包容自由,留给创作主体更多的话语空间,使其更容易塑造创作主体的个人特色,将个人鲜明特色注入节目当中。例如《脱口秀大会》当中的李诞,在节目中慵懒松垮的穿着打扮、跳脱无厘头的言行举止,显示出了浓厚的个人风格,并反作用于节目的整体效果,为节目营造了一种吐槽戏谑的江湖文化。

创作空间的愈显,为更多的脱口秀创作主体提供了创作动力,使其充分发挥个人能动性,呈现出了更加多样丰富的脱口秀表演,涌现了新一批的脱口秀文化偶像。他们在展现多元化视角和观点的同时,也在用个人的表达引发更多的群体共鸣。[8]

(三)话语体系重塑

1.宏大叙事的“幽默化”消解

宏大叙事是传统电视节目的常见形式,而脱口秀这种形式倡导多元文化并存,将宏大的社会现象解构为一个个具体生动的“段子”。随着数字化新媒体技术的发展,社会的开放度也越来越高,而这种多元性、开放性便为脱口秀创作主体提供了广阔的空间与实现的可能。他们将目光集中于生活的点点滴滴,通过碎片化的拼贴、戏仿,将一些看似不经意但却能打动人心的精神价值呈现出来,比如《脱口秀大会中》的何广智,他用幽默自嘲的方式叙述了自己上班路的艰辛,但却映射着当代年轻人的工作和生活压力问题。

在全媒体时代中,庞杂零散的信息以及更加贴近生活的叙事方式正在一步一步地解构着宏大叙事。这些独属于后现代主义的特征恰好与脱口秀节目的个性不谋而合。脱口秀主体的个性化演绎,解构着从前传统媒体所建构出的宏大叙事模式。[9]我们以《脱口秀大会》第三季为例,杨笠用段子吐槽当今的“直男”总是过于以自我为中心,缺少对女性的尊重;House用自身的工作经历,吐槽了当前大学课程与毕业后工作严重脱节的现象;王冕弹着吉他唱着歌,诙谐地吐槽了“饭圈女孩”的过度追星行为……此类大量脱口秀段子都通过一种轻松、幽默、戏谑的叙事话语及态度,消弭着严肃社会议题的庄严与神圣,打破了原有的刻板印象和思维惯性,给予受众一种新的思考角度。脱口秀中的种种此类解构消解,能够让每位受众用轻松自在的方式,参与到社会性的议题讨论。

2.多元对话的价值观建构

“话语具有意识形态功能,意识形态贯穿在话语形式中。”[10]话语呈现的形式多种多样,话语表达的效果不尽相同,但任何话语的表达都会传达一定的话语价值观,而网络脱口秀节目通过其独特的话语建构所传达的价值观,对受众尤其是青年人的价值引领和思维影响就显得尤其重要。

例如《奇葩说》和《脱口秀大会》这类网络新兴脱口秀节目,以社会公共话题为核心,通过辩论、自嘲、吐槽等方式为受众带来快乐的同时,也带动受众对当下社会生活进行思考,在消解当代生活压力的同时又对青年人的正面情绪进行引导,从而激发了受众自觉、自省的批判精神。另一方面,节目中的创作主体来自五湖四海、各行各业,他们的教育背景及成长环境也不尽相同,这些民间话语力量和话语精英齐聚于此,碰撞思想,打破禁忌并谈论热点,是青年人自我意识的觉醒和对社会生活多元思考的体现。

三、脱口秀创作主体表现特征

(一)表现形式个性化

1.语言特色突出

前文提及了脱口秀的表现形式会对节目传递信息产生重要的影响,而主要的表现形式就是语言,包括有声语言和副语言。有声语言的外在表现形式是声音,具有物理属性,同时也具有丰富的内涵,具有社会属性。我们可以将声音作为媒介、信息作为载体来理解有声语言。副语言则要更加宏观,是指不以人工创演的语言为符号,而以诸如视、听、嗅、味等感知为信息载体的符号系统。

近些年来,电视节目的传播呈现高密化的态势,脱口秀节目也不例外,语言对话更繁密,知识输出更紧凑。在这样的背景下脱口秀创作主体的声音普遍更加明快,其中娱乐性脱口秀的声音更加“大胆多变”甚至夸张,比如《吐槽大会》中的大部分主创人员的语速都偏快,“爆梗”密集,“金句”频出,这都是根据传播特点来设定语言表达形式的体现。除去有声语言的声音层面,副语言的个性也相当突出,脱口秀表演者的动作表情、服装搭配,甚至连发型设计都是极其考究,创作主体们用个性化的表达以加强意义渲染,服务于传播效果。

2.符号特征显著

一个主持人应当形成自己鲜明的个性, 成为一个唯一的、不可替代的标志性符号, 这样才会使整个节目的符号作用达到最佳。我们可以看到许知远的《十三邀》、窦文涛的《圆桌派》、高晓松的《晓说》、罗振宇的《罗辑思维》等脱口秀节目,都是将个人符号特征赋予到了具体节目中,个人色彩浓厚。

普遍来讲,脱口秀主体主要通过视觉和听觉两个层面的各个因素, 比如服装、发型、表情、动作、语气、语速等,来体现个人风格。然而这些个人风格并不一定就是创作主体的本性,也可能是为了迎合节目风格的调性而对一种“符号”的利用。比如《晓说》中的高晓松,不修边幅的形象,一把中国传统折扇,富有文化属性的背景墙,这些都是高晓松利用符号所进行的传播策略。除了以个人为IP的节目,《奇葩说》《脱口秀大会》这两档脱口秀节目, 其节目的风格特色是青春元素、多元碰撞,而每位创作主体都充分利用这些符号,将自己的个人风格和整个节目完美结合, 相辅相成。

(二)表达样态娱乐化

1.正向能动性显现

大众传媒除去传递信息的功能外,还兼有娱乐休闲的功能。脱口秀创作主体进行娱乐化表达是为了追求节目娱乐化的效果而安排的必要话语策略,最终实现娱乐大众、丰富受众文化生活、提高节目收视率的目的。此外,脱口秀创作主体拥有较为自由灵活的表现形式,适宜承载娱乐化的表达。

我们通过梳理可以看到,脱口秀节目逐渐兴盛的过程中,创作主体的语言基调由严肃逐渐变为轻松明快,“包袱”和“梗”愈来愈浅,声音姿态更加夸张,这都是创作主体表达娱乐化的印证。比如,1996年改版前的《东方时空》中,主持人仍然带有着播音员的烙印,语态较为僵硬,表现形式存在程式化。而改版后的《东方时空》采用主持人聊天谈话的方式,运用轻松近乎娱乐化的语态,让严肃的新闻充满亲和力,活力十足。[11]

娱乐化表达,在一定程度上能够帮助创作主体提升传播效果,吸引受众注意力,使其能够在短时间内将枯燥严肃的社会议题变得生动起来。而正是这种时间经济性,让娱乐化的表达可以在脱口秀领域中形成较大气候。

2.泛娱乐化隐忧仍存

时下的脱口秀节目虽然在中国掀起了一轮热潮,但同时也伴随着过度娱乐化的隐忧。娱乐是一把双刃剑:一方面能够更好地让传播者用“接地气”的方式融入大众群体;另一方面,过度娱乐化可能会导致严肃内容被消解,真正有价值的内容得不到充分讨论,引起群体极化等社会问题。以《脱口秀大会》为例,杨笠在节目中对男女性别关系的一些看法,引起了社会较大范围的讨论,有可能会加剧男女性别的对立。此外,在《脱口秀大会》中,李诞多次强调“好笑”的目的,但是一味追求“好笑”与“狂欢”,可能会让人们短暂消解焦虑,然而核心议题背后的深层原因并未得到有效剖析。

资本的大量介入,商业化的运作模式,一直以来都在对脱口秀行业进行隐性或显性的裹挟,而且很有可能在未来一段时间内仍将持续,我们要防微杜渐,警惕脱口秀过度娱乐化倾向,保证脱口秀的正确发展方向,走出有中国特色的脱口秀发展道路。

(三)主持表演融合化

1.一脉相通,相得益彰

前文提及,脱口秀创作主体存在表现个性化的特征。脱口秀创作主体需要将更多的精力聚焦到自己的内容风格的搭建与传播,表演的重要意义凸显。同时,在具体的脱口秀表演过程中,脱口秀演员实际上承担了部分主持人的功能。因此,主持能力与表演能力对脱口秀创作主体表现而言缺一不可。

主持在现代汉语词典中的释义是负责掌管或处理,表演的释义是戏剧、舞蹈、杂技等演出。学界普遍认为,主持与表演存在差异的同时,在节目呈现或荧幕舞台中它们又存在共性。我们所探讨的脱口秀节目创作主体,既包含了主持大局的功能,也存在着表现展演的功能。

播音主持创作的三大内部技巧分别是情景再现、内在语和对象感。“情景再现”是播音员主持人为将稿件准确生动地传至受众而采取的迅速调动情感的一种手段,以达到身临其境的效果,而表演中的演员在演出前同样需要将演出情境映入脑中。“对象感”要求播音员主持人做到“心中有人”,是将自己所辐射的受众当作对象,而对演员来说,也要站在受众的角度来思考自身表演。“内在语”是指稿件文字语言所不便表露、不能表露或没有完全显露出来,或没有直接显露出来的语句关系、语句本质。这些表达技巧对于播音员主持人和演员来讲都需掌握,在创作中至关重要。[12]

2.灵活运用,技巧相融

以一个脱口秀表演技巧为例,Call back是脱口秀表演当中的一个技巧,通俗来讲就是用言语回扣前面已经出现的“梗”,这个技巧可以让当下的受众回想到刚才的“梗”,很容易产生笑点。Call back的效果好坏,与播音主持创作的基础有关。在某一期《脱口秀大会》,老田使用Call back技巧,在短时间内先后重复了四遍“Car engineer”,每一遍的效果都要胜过前一遍。老田话语策略的成功不是偶然的,其背后有着播音主持创作技巧。老田的第一声“Car engineer”,明显使用了重音,遵循了少而精的运用原则,并且老田在第一声“Car engineer”后主动停顿,静默几秒后再次说出“Car engineer”,节奏把握恰切,效果良好。

通过以上实际案例可以看到,戏剧表演和播音主持艺术在媒介快速融合发展的境遇下更能凸显其特点,并将特点转化为二者优势。在当下融媒体语境中,主持与表演在艺术实践中相互碰撞,实现了融合下的优势互补,使得主持艺术的表达内容和形态得以丰富和创新,也使得脱口秀节目更为丰富多彩。

四、结语

一路飞速发展的脱口秀成为我国广播电视改革的一个缩影,也反向加快了大众文化的崛起。脱口秀的作用绝不仅仅是让观众开怀大笑,其背后有丰富的传播逻辑与历史文化现象,它能在一种娱乐的氛围中,包裹着批判的、启迪式的观点表达,它能容得下各类网民的情感迸发与思考意识,将无数个体的声音汇成大众的声音,并且使用大众化的形式表达态度立场。

一个健康的脱口秀行业发展离不开各方的努力。本文主要分析了脱口秀节目在当今全媒体环境下所衍生出的特点,并以此作为依据对创作主体的具体表现形式作了探究分析,希望本文的研究能够让我们在当前媒介背景下窥探到脱口秀的内生逻辑,并为口语传播领域带来新的启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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