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祥,黄 熠,李永昌
(南京林业大学艺术设计学院,江苏南京 210037)
目前,有关博物馆展陈设计情境化的研究已经具备了一定的规模,也取得了一系列成果。对于博物馆展陈设计的研究上,大部分研究聚集在博物馆的流线布局、叙事手法、互动体验、新兴技术的结合运用[1-6],部分学者开始关注博物馆展陈设计中的情境表达,这些研究主要分为四大类:以展陈空间为主角,情境化研究为核心,通过文献查阅法、归纳综合法等手法进行横向比较,探讨情境营造在展示设计中的重要作用[7-9];梳理阐述性的研究成果,并结合数字技术、数字叙事进行情境共创[10-12];独立地针对一个具体的博物馆案例展开研究,研究其中的“情境意向”与营造空间情境的过程,总结出一系列情境空间营造的理论和方法[13-14];以及研究情境化设计的本义、语义生成,最后进行具体的实证研究并论证研究结果[15-17]。本文首先认为,体验感、沉浸感是博物馆的重要关注点之一,而展陈情境化设计,情节、环节的设置更是直接关系到博物馆的展陈效果。因此,本文立足于数字转型背景,从创新博物馆展陈情境化设计展开论述。此外,本文提出三点发展困境及解决路径,将数字技术融入博物馆情境深化中,期望让观者从中获得最优体验,促进博物馆价值的深化和更新[18]。
■图1 阶段转变与发展
■图2 贵州博物馆二展厅
■图3 上海博物馆少数民族工艺馆
随着互联网、计算机网络的发展,人类社会步入数字转型时代,数字技术也在博物馆展陈空间中使用越来越多,而博物馆展陈设计也由展架、展台、展柜的纯实物静态展示、声光电影像动态展示,转变到第三阶段——交互展示,即关注观者沉浸于情境中的真实体验需求[19-21](图1)。对于博物馆来说,数字时代的到来不仅为博物馆的发展带来了无限的机遇,也对博物馆的发展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如果博物馆展陈设计仍然不突破传统桎梏,将数字技术合理运用其中,必然会导致跟不上社会发展的速度。以人类行为活动、心理活动等为考虑因素,并将其纳入博物馆展陈空间设计中,通过运用数字技术,演绎场景,可以构建出有意义的信息空间与情境[2,12]。例如新兴VR技术,其交叉学科之多、涉及范围之广,深刻影响着人们生活的方方面面,改变了部分传统模式,催化着众多场所功能的更新迭代,提供了更为深刻的沉浸式、交互式体验,它为博物馆的展览空间提供了更广泛的设计方法和表现形式。新技术的运用能较为全面化、动态化地表达出展陈内容,提高博物馆对参观者想要展陈信息的效率,这可以大大增强参观者对于展陈作品的接受与理解能力,提升人们的积极参与性、沉浸感,帮助展陈空间深入情境化研究[22]。
空间是人意识与活动的场所,人的行为活动和思维意识活动紧密联系,参观者持续与博物馆内部空间互动[23]。在博物馆空间的几何框架内,文物与空间相互作用,形成并赋予空间特殊的意义。根据博物馆的主题,结合主题文化特点和展品文物的特点,将整个展厅营造成一个讲述展品故事的情境[24]。从博物馆展陈情境的“情形”和“意境”出发,对元素进行分解、重构、夸张等处理,结合现代数字技术与审美,挖掘自身特有的情节传达展陈信息,通过情节变化展示发展脉络和空间序列,产生“事件”和“情节”两个概念。
建构特征主要体现于三点,元素运用:博物馆展陈空间围绕一定的主题进行设计与排布,根据情景要求,运用颜色、形态、材料、肌理、质感等要素进行主题情境一体化再设计[25]。空间形态:从空间组织来看,博物馆展陈空间形态可以总结为两种,一种是“整体内包含部分”的整体空间组织,形态多为散射型,一种是“部分+部分”的形态,形态为串联型。不同的空间形态有机联系可以使各形态与周围环境相协调,保持相对和谐[26]。比例关系:博物馆的展览空间通常被分隔成不同的空间,具有多样性和可变性,例如狭长空间、高架空间、低架空间、凸状空间、凹状空间、大体量空间、小体量空间等,不同的空间形状和比例往往会给人们带来不同的空间感受[27]。
第一层——元素筛选,重组意象:展陈空间意境建构的第一层级,关注展出物体本身,通常将携带象征信息的艺术符号、元素进行遴选、提取、概括、重组、抽象、排列,根据固定的时间演变,以固定的形式排列,并分为不同的类别[28]。以文物、模型等实体静态物体为主,配合图片、文字展板,传统博物馆展陈以历史序列为核心,较为直观。第二层——虚拟动线,空间序列:博物馆展陈设计根据不同的展出物品设定主题与情境,不同类型的空间互相连接,构成不同形式的联通体。以线型展示空间为例,单直线型空间设置给人以“船到桥头”之感,单曲线型给人以“柳暗花明”之意,单折线型给人以“蜿蜒曲折”之境,回环型给人以“首尾衔接”之景,不同的展陈方式,排列方式都可以构成与主题相关的不同情境。第三层——技术干预,完形延续:第三层级通过利用展厅中的灯光、音效、多媒体设计等,将整个展示空间与展品的文化背景相联接,形成主题情形与文化气息,使观者能够融入空间,形成感知上的多元、交织和共振的新体验。在形成的立体展示空间里,营造出一种可以让观者沉浸其中的体验氛围,感受场景艺术、感受美。
博物馆展陈意境是增加沉浸体验与构建场所意义有效途径,博物馆展陈情节设计是对于展出物体的历史故事进行抽象化处理,按照主题设计营建展陈空间意境,用并置的手法将其放置在一个主题中,引领参观者代入情境。展陈空间的情境化可以使得参观者代入这一特殊时期的情境中去,主动沉浸地体验背景故事,将自身完全融入情境之中,与展陈主题、展陈物品建立起关联,通过一个主题题材形成情境,创造一系列空间,激发主动性,让观者在空间情境中流连忘返。
展陈空间作为一种具备教化功能的重要社会空间,同时也是一种传播历史、文化、知识的媒介,不同的主题情境会给参与者不一样的感受。虽然现代博物馆有着相对丰富的展陈经验,但对于展陈方式的更新较少。在具有代表性的一系列博物馆展陈设计——例如,《互联网周刊》公布的全国博物馆排行榜榜单的案例中,也存在着一些不足之处。其中,以上海博物馆的少数民族工艺馆与贵州博物馆二展厅中对于民族服饰的展陈设计为例,展陈设计过于传统化、程序化,展示单一且展陈方式较为相似,多为实物展出,展示柜靠墙陈设,柜内静置身着展出服饰的、冷冰的、静止的“模特”,这种展陈意象是直白的、片面的、低层次的,被动式的接受信息。而展陈设计应当是多种多样的,应具备现代化、新型化、数字化、情境化等特性。此外,在场馆主题演绎上,例如其中的“七彩霓裳”“乌蒙秘境”等主题,也未能与空间进行深入的建构,参观者身处其中,却难以感知场景中的调性与情境,单一线性的传统展示形式与展览方式难以满足现代展陈级别与观众需求,苍白无趣,缺乏生动性,使人丧失兴趣,忽视了参与者的体验需求,降低了展出物体的影响力,难以充分体现出自身的内涵。灯光、场景、展陈、装饰不能互相贯通,展品、参观者、空间不能互相连结,参观者便容易受到外界其他的干扰和多种因素的影响以至于不能产生良好的体验,影响观看、交流、学习的通畅性。与时俱进是博物馆展陈的基本要求,数字转型时代博物馆展陈创新需要完善展陈方式,优化展陈效果(图2-图3)。
■图4 博物馆展陈空间满意度-重要性IPA定位分析模型
■图5 3D沙盒投影
■图6 长卷环幕数字展示、多维装置情境化设计效果图
■图7 VR数字沉浸式体验设计效果图
■图8 多点触摸数字化立体展陈设计效果图
■图9 虚拟数字沙盘展陈空间设计效果图
■图10 裸眼3D文物数字化展陈设计效果图
展陈空间的结构层次设置所产生的情境与情感不仅仅体现在展馆展览的整个物理空间,还体现着空间内的历史、文化等抽象方面,结构层次的合理设置对情境营造有一定的延续作用。以“博物馆展陈空间满意度-重要性调查”为题,收集共171份有效问卷答卷。以重要性、满意度为坐标创建IPA分析图,以满意度总均值4.05999和重要性总均值4.06185为横、纵坐标的分界线,将矩阵图划为四个象限,依次分别为优势区、保持区、改进区、修补区,并对于各项指标进行具体分析。从IPA分析图中可以得知,数字技术智能化发展程度的满意度得分为3.93、空间先后层次把握的满意度得分为3.93、数字技术组合装置运用的满意度得分为3.977。由此可见,在参观者的视角中,博物馆展陈设计的数字交互程度与空间序列规划满意度低于其他维度。位于第一象限的指标1、指标2、指标3、指标8,为博物馆展陈设计优势所在。而位于第三象限改进区的指标主要为指标4、9、11、18、19、20,其中,指标9(数字技术智能化程度),指标17(空间先后、主次把握合理),指标11(多维装置与组合造景),为满意度最低的三项,其次是第四象限修补区的指标7(特殊的文化象征)、指标6(空间元素提炼及情境氛围的营造)(图4)。
因此,通过以上分析可以得知,目前许多博物馆的展陈设计无法准确体现出展览主题与情境,想要传达的意思与参观者在场的实际理解有所偏差,容易造成对主题理解的歧义。展览结构松散,层次需要改善,空间交叠重复,难以辨析展陈内容的区别,时间线的混乱,给参与者造成了一定的困扰(表1-表2)。
表1 第三象限改进区指标
表2 第四象限修补区指标
中国博物馆前后经历了传统、信息化和数字化三个历史阶段[29]。虽然数字技术已在博物馆领域应用了很长时间,但还不够充分与平衡,数字技术的效果、实际应用情况并不理想。为构建空间情境,运用较多的是3D全息投影,多见于基本陈列和沉浸式数字展中,例如三维动画、幻影成像、碗幕影院、穹顶式球幕投影等数字科技装置,虽然可以给观者带来沉浸式审美体验,但对搭建环境要求较高。除此之外,体验类数字互动,例如VR、AR还原与增强现实,常被应用于博物馆展览给观众以全视角体验,博物馆特展仍有应用,但不多。单机触屏PC数字互动装置存在数量少、参与人员少、质量低、时有故障等问题,需要高额设备费、维护费。推而广之,现代博物馆数字技术介入方面主要存在两个问题:第一,传统的展览方式存在机械和僵化的问题,观众与文物之间缺乏深入的互动。二是由于成本和技术的限制,虚拟现实项目设计粗糙,真实感差。受博物馆固有传统模式的制约和传统文化的影响,观众的普遍参与度不高。
数字技术参与的视觉体验可以使得场景更加多维,打破传统博物馆陈列设计较为单一的模式,为博物馆展陈更新提供机会,满足日益增高的公众体验需求。利用数字技术增强空间趣味,建设虚拟现实环境,营建场景情境,使得参与者在互动中实现无边界交流,从中获得更好的体验反馈与文化信息。将空间进行交互式设计,将图文、影像进行信息整合,远程控制虚拟与实体元素融合,增加扩展动画内容,二维平面影像动态化处理,利用穹幕投影、低幕投影、环幕投影,多维度、全方位充分展示立体结构、空间构成,使观者完全被包裹在其中,视听感受立体,身临其境。AR技术可以复原历史文物与场景,完善情境表达,例如,通过数字AR重新进行3D建模,对于展品与场景空白的一角进行补充,数字复原,从情境中建立起密切的联系,丰富展陈空间内的情境表达。
空间序列具备引导、串联的作用,要建立情境框架,塑造展陈空间。利用数字技术设计一系列展览环节,构建一个展览系统,改变以往分散、独立的展示模式。对称布局营造沉稳肃穆之情境,中心发散布局则可增加主体展示区存在感,突出主次。数字转型下的博物馆展陈情境化展示需要通过氛围营造、情境设计和情节设置等目标具象化、可视化设计促使参观者由被动接受信息转为主动探索和学习,激发参观者的探索与欲望。还可以运用投影技术,利用“视觉误差”产生立体虚拟影像,给人直观、具有冲击力的感受。在传统看不见的实物内部可以运用数字技术进行虚拟构成,深化对于藏品的理解。立体全息投影技术再现三维物体,让人与人、人与空间、人与数字技术形成互动体验,强化观众记忆情感,增加情境体验感。三维立体成像可以完全展现展品的内涵与内容,满足观者的探求欲。这种技术可以增加空间的互动性和兴趣点,将注意力集中于其中,使得观者快速进入沉浸场景,感受如梦似幻的空间情境(图5)。
现代博物馆展陈设计伴随着数字时代的发展,可以使参观者多角度体验空间情境,博物馆作为时间与空间交融的跨时空载体,通过观众和展品之间的互动,延续、扩宽展厅的情境空间和表达深度[30]。多维装置、多种技术改变了博物馆的传统展陈方式。要注重行为及情感上的互动,丰富数字运用形式,结合多种多样的数字设备与装置进行情境化塑造,避免繁冗的技术堆砌与简单的“炫技”。避免浅显而乏味的展陈设计与造景,要做高度衔接人、物、环境的情境,要将参观者的切实感受考虑其中,与所营造的情境相结合,运用多种数字技术与方式丰富展陈空间的情境化表达。通过这种手法,增强参观者的体验,形成对于场所情境与主体文化的深刻记忆,跨越实际空间、实体实物的不足,持续开展展览展示的情境化设计,提升博物馆的文化教育功能,创新博物馆的展陈设计,以一种完整的意境与情境呈现给观众[31]。形成“数字帮助、情节推导”的综合情境化展陈模式,把“被迫灌输”变成“主动体验”。
根据上述研究结果,将数字技术与展陈空间情境化设计实践相结合,促进博物馆价值的深化和更新,实现传统文化的传承与再创新,同时在设计过程中让观者从中获得最优体验。
数字技术给予展陈空间更深刻的表现力,若脱离多种多样的数字技术,展陈空间中的情境意象效果将会大打折扣。因此,在序厅位置,以长卷环幕数字展示、多维装置、影片动画,声、光、电合成装置的结合运用作为展览的开篇。结合多种数字技术手段,运用声、光、电、景多元素合成装置将展陈内容、过程、场景再现。顶部界面灯光渲染,整合各项文化资源,将特殊灯光投影装置在地面上投射文字以加强空间氛围,再结合博物馆展出主题,构建展陈空间的情境与故事(图6)。
展区、互动体验区运用VR、AR、传感器、触摸式显示屏、多种多媒体技术代替传统展陈,改变实体传递模式。VR虚拟现实技术模拟生成三维的虚拟场景,使得虚拟场景在真实空间中得以延续,在VR技术的帮助下,观赏者可以感知并增强空间情境体验,利用现代设备将参与者代入三维立体的情境之中,在有限的场地发挥其无限的价值。例如,设置多功能互动显示屏,人机互动,带领观者沉浸式了解文物文化、时空背景、社会风俗、生活习性等。为了塑造空间情境,以科技复原文化情境,虚拟信息与现实环节结合,而从打破时空限制,打造更为生动的呈现效果(图7)。
数字与艺术、科技与技术、形式与内容的融合为博物馆展陈设计带来创新。情境化展厅设置多点互动触控屏、互动墙面系统。主要设计为界面屏幕、感应器、投影仪、服务器结合,观者处在空间中任何一处都可通过红外感应系统进行虚拟互动翻书、阅读。文物展陈区设置虚拟数字沙盘,通过镜像映射,不仅可以实现场景数字化重现,还能够结合图像进行互动解说,集展示与互动于一体,为展陈空间赋能(图8-图9)。
数字技术营造下的情境化展示设计,依靠特殊技术的吸引、多媒体展示,结合展品的文化以凸出其特色。以人体感官为基础,本着以人为本、用户体验的思想为核心,探索各种数字技术在展陈情境化设计中的合理运用。例如,运用裸眼3D将文物悬浮在空中成像,营造出呼之欲出、如梦似幻的文化氛围,增强展陈情境体验,其效果抓人眼球,刺激观者的感官,达到极佳的效果。数字化的文物可以实现360度还原与成像、细节放大,具有强烈的立体感与纵深感,观者无需借助其他工具便可以产生立体的视觉感受(图10)。
情境意象是博物馆展陈形式的重要特征,展陈空间的情境化可以连通观者与展览空间、展出藏品之间的联系,完成对于特色化、主题化的要求。在数字转型的背景下,在克服传统博物馆展陈设计系列难题的基础上,应增强数字技术应用水平,合理运用到展厅的每一个节点中、体现到展厅整体的空间里;以全新、现代、真实、沉浸、人性化、体验化、数字化的方式呈现给参观者[32]。通过数字技术手段,综合考虑空间、造型、文化、社会生活等各种因素,打造具有空间感、吸引力、生命力的情境化展陈空间,给观者呈现情境化的沉浸感[33]。建构“情境+交互+沉浸”的策略,形成“数字帮助、情节推导”的综合情境化展陈模式,实现博物馆展陈信息的高速传播与高效体验,对未来持续深入地探索情境化打造具有积极的意义[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