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振宇,高智晖
(郑州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河南 郑州 450001)
主旋律电视剧是与当下社会的主流意识形态保持政治一致的电视剧类型[1]。根据题材和内容进行划分,有狭义、广义和泛义三个不同层次的理解。狭义的主旋律电视剧是指直接表现真人真事的革命历史电视剧和革命现实题材电视剧,以社会主义价值观为其意识形态特征,以纪实主义为基本艺术特征,这是对主旋律电视剧最大共识的定义;广义上的主旋律电视剧改编自狭义主旋律电视剧,内容更多取材于真实人物和真实事件,但并不使用真实人物的名字的革命性与现实性的电视剧。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是其基本思想特征,现实主义是其艺术特征。然而,由于在真人真事的基础上加入创作者的主观意图,对主要人物和内容情节进行部分虚构,主旋律电视剧的界定变得更为复杂;泛义的主旋律电视剧指能体现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电视剧,由革命历史主义向中国历史、革命现实主义向社会重大题材进一步延伸[2]。
《觉醒年代》是一部以全景式展现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早期传播以及中国共产党创建全过程的狭义革命历史题材电视剧,在2021 年中国共产党成立100 周年之际作为礼物献给党和广大人民群众。《觉醒年代》火爆“出圈”,掀起收视热潮,豆瓣评分不仅高达9.3 分,还斩获了中国三大电影节之一白玉兰奖的三大奖项。该剧更难能可贵的是,引发了青年人“边追剧边学党史”,甚至在线催更的现象。优酷站内数据显示,在《觉醒年代》发布弹幕的人群中,“90 后”的占比是全站基准值的1.6 倍,意味着该剧的受众群体中,年轻受众占了大多数,这在以往的主旋律电视剧中是极其少见的。《觉醒年代》与青年群体的情感共鸣,不同于以往以流量明星为主的IP 影视剧,在当下“饭圈乱象”与主流价值观产生严重区隔的社会背景下,《觉醒年代》从影视创作角度对建党百年征程进行审美观照,唤起青年对革命历史的主流价值认同,同时也为当下重大历史题材的主旋律电视剧提供“艺术觉醒”的借鉴意义。
表1 主旋律电视剧分类
媒介心理学是以媒介为主要中间变量,对传播效果研究的进一步延伸。它主要从“心理学的角度阐述媒介如何影响人们的认知、如何改变人们的态度和行为,把心理学的理论应用到大众传播的研究中。它引领人们以心理学解读媒介,以媒介感知世界”[3]。其研究成果可以帮助传播者进一步了解影响传播效果的深层次原因,从而在媒介选择、应用、设置议题上加以指导。
麦奎尔认为,新媒体受众无法通过单一的标准进行划分。“但是,诸如主动性或被动性程度、互动性与可互换性程度、群体特征、构成的异质性、传送者与接收者之间的社会关系等一些主要维度,仍具有足够的张力。”[4]传播与接受的角色在网络环境中相互融合,网络主体的自主性和逐渐增强的媒体参与意识强烈地加剧了网络议题的发展。而且这种主体构成的复杂性使网络议题的传播往往处于变化的过程中。网络议题的转变是一个质料与形式共同作用的结果,质料是议题本身的性质,而形式指的是网络传播的环境。《觉醒年代》作为主旋律革命历史题材电视剧,除了要全方位展现建党之前中国伟大的先驱者们所做的努力,引发的思想启蒙和重大历史事件之外,但就其深层次的传播效果来说,宣传和动员祖国年轻一代学习党史、唤起民族自豪感为该剧最终目的。因此,对影响受众态度背后的媒介心理原因的研究,是大众传播媒介活动成功的重要一环。
1.交互性的议题生产。网络议题本身的信息量是发生转化的动力。在传统的媒介环境中,文化产品的宣传通常具有较强的时空局限性,也就是说信息围绕核心事件展开,其扩展程度极其有限。即使是连续性的宣传在信息量的层面也无法与网络媒介同日而语。这种状况基于两个原因,一是传统媒介的篇幅限制,例如电视台的时间限制和纸媒的空间限制。这致使任何一次文化议题的传播都难以在时空上形成充分的延伸。而网络空间资源的无限性使得这个限制消失了,影视剧相关宣传的信息资源在网络空间中随时发生传播,一个网络议题就在海量的相关信息中展开并发生变化。另一个原因是,传统媒体获得信息的方式限制了信息量的扩展。传统媒体通过线下宣传、走访,散播影视信息,宣传影视作品,于是参与人员的数量决定了信息量的边界。而在网络空间中,为同一个议题提供信息的是受众,他们用提供信息的方式参与网络议题,于是主体的优势也使网络议题不断地发生内容上的转变。
《觉醒年代》趁着互联网传播技术带来的红利,在网络宣传上掀起“红色”热潮。以央视为首的主流传播主体在央视频道、视频APP、短视频平台等各大门户网站相继传播,以实现资源共享,立体传播。在抖音、B 站等以青年受众为主体、以改编原创为内容的视频平台上,通过对《觉醒年代》主观层面的二次加工,宣传议题呈指数化增长,更容易引起视频用户的收视热情,提高收视率。
2.目的性的议题传播。网络议题的形成通常在网络传播过程中被充分地延伸,形成各种议题和意见。其中互联网作为议题传播的主要媒介,“只有通过影响人们的认知才能影响人们的行为”[5]。媒介心理学主要探讨受众心理,且多处提及“类社会交往”(即准社会交往)[6]。因而,从媒介心理学探讨网络议题的生产与传播,多半带有传播主体的主观目的性。经过主观加工后网络议题的形成与传播具有一般性的模式,这个过程可以概括为艺术作品包装化、媒介传播网络化、热点介入实时化、意见表达多元化、网络调侃娱乐化。一个网络议题的形成发展到结束通常全部或部分地经历上述五个阶段。
《觉醒年代》同样经历上述五个传播阶段,逐渐火爆“出圈”。首先在艺术作品包装方面,2 月份该剧在央视第一频道黄金档上映,刚播出时反响平平,原因是还未在内容和宣传上投入力度。随后,宣传主体和部分受众将其进行精细化剪辑,上传至B 站、抖音等短视频平台,凭借精良的内容和有目的性的剪辑引发许多观众的共鸣,影视作品在二次创作下重新包装,进入大众视野;其次在社交媒体平台的技术加持下,关于《觉醒年代》的传播进入网络议程设置阶段。五四青年节,@人民日报发起微博话题#觉醒年代的青春之声#,引爆微博平台;随后由于社会热点的介入,《觉醒年代》因与多地高考作文题目高度吻合,不断登上微博热搜榜,#觉醒年代yyds#阅读量高达12亿次。6 月10 日,《觉醒年代》在第27 届上海电视节白玉兰奖连获三项大奖,热度走势达到顶峰。至此,关于《觉醒年代》的网络议题来到了实时化热点传播的第三阶段。
有别于年轻人不爱看“正剧”的刻板印象,该剧获得了许多年轻观众的喜爱和追捧,网络意见表达逐渐多元化,既有高度文化自信的正向评论,也不乏略微带有艺术加工的娱乐作品;最后,不少年轻人将电视剧中的片段截图制作成表情包、根据剧中人物创作头像等,以娱乐调侃的特有方式表达对该剧的喜爱。该剧根据年轻人的喜好设置相关议题,进一步激发年轻受众的观剧热情,并主动参与议题创建、互动和分享,足以达到唤起青年人共情的传播效果。
表2 《觉醒年代》网络议题发展的五个阶段
除了认知层面的研究,媒介心理学还包括情绪方面的研究。“情绪上的传播与互动是建立在认知基础上的,在认知基础上可以产生移情作用,在认知上的效果体现为共识,而情绪层面上的效果则是共鸣。”[7]一部影视作品如果能够赢得受众情绪上的共情,才能取得良好的传播效果。这就需要总结和归纳网络议题的特征与规律,为主旋律电视剧传播效果研究提供建议。
网络议题通常具有时空的接近性和事件的戏剧化冲突等特征。网络受众在面对与自身具有较高相关性的问题时,通常会表达更真实、更注重体验而不是理性的情绪和意见。这些意见的表达会使网络议题发生转化,这种传播过程中的转化具有一定的规律。
首先,网络议题的转化呈现非线性的状态。网络议题的发展没有线性的连续态势,网络信息更迭速度很快,大量的信息在没有得到充分的关注之前就会被更新的内容所取代。完全无关的信息之间也会产生关注度的竞争,客观上抢夺受众的注意资源。于是,一个事件、一个议题的关注难以保持连续的态势。于是议题的发展在时间上具有断续相间的过程,一个旧的议题随时会因为某个个体事件被重新讨论,然后又迅速消失,如此反复。而在空间上,议题具有强烈的延伸的特征,大众在参与议题的过程中会出现更多附加的事件或者新的议题,这些附加内容甚至会成为新的话语焦点。网络空间中新闻传播具有高度的即时性,很多事件在刚刚发生就受到了关注,从而成为一个热点的议题,这也造成了议题发展的连续性。《觉醒年代》作为一部电视剧,全部播出需要一定时间。其中一些经典剧情会与当下的受众心理和热点事件相结合,形成断续的网络议题,不断激发青年人的思考。
其次,传统媒介在网络议题的发展中不可或缺。传统媒介从议题的形成到发展的全程都具有至关重要的作用,甚至传统媒介对一个事件的报道和观点本身就是网络议题中一个常态化的视角。传统媒介的关注会使网络议题首先被更丰富的受众阶层关注,同时也让一个议题的重要性得到提升。需要指出的是,传统媒介的作用更多是传播效果上的,而不是议题本身的意见走向。至少在当下而言,传统媒体仍然在很多事件的信息获得渠道上具有优势。当下,传统媒介正在试图通过融合的模式寻求可持续的发展途径,这种融合进一步强化了传统媒介在很多方面的信息优势。例如《觉醒年代》的多条宣传议题来自《央视新闻》《人民日报》等官方主流平台所发布的信息。在五四青年节、七一建党节等重大节日热点与该剧“红色”联动,致敬经典,祝福祖国。除了信息宣布获得的优势之外,在信息的发布层面传统媒介仍然具有一定的权威性和号召力,其发布的信息具有更高的可信度,使得受众产生经过主流官方媒体宣传的电视剧值得一看的心理认同和期待。
再次,网络议题的传播是一个不断复现、深化的过程。一个热点网络议题经历了自身的高潮和衰退之后逐渐消失。但是这种消失的持续性经常很短,一个随机事件的出现会使议题再次被提及从而成为新的热点,而且反复再现的动态过程也使得议题的讨论不断在时间和空间上深化。议题的每一次再现都需要面临受众更大程度的注意力疲劳,也就是说一个议题如果没有新的视角或者观点,或者重大的遗留问题,它很难再次成为网络舆论的热点。在这个过程中,议题发生了自然的不断的深化。这个过程是客观的,最终结果是某个议题中的重要元素的标签化。通过这种方式,一个带有丰富形象的网络语言也随之产生,议题的影响力由此进一步扩大和延续。《觉醒年代》的议题由# 觉醒年代巴黎和会# 等关于影视内容上的讨论到#觉醒年代的隐喻绝了# 等深层次的内容分析,再到# 觉醒年代为何能让人共情#的情感讨论,逐渐深化该剧的精神价值内涵,丰富观众审美感受、提升鉴赏能力和文化气质。
传播心理学是一门由传播学和心理学组成的跨学科、多层次的学科。作为传播学的延伸和心理学的一个分支,从传播主体和受众的角度来看,研究两者之间的心理互动对交际效果的影响。有利于内容制作者创新传播策略,创造高质量的内容并吸引观众的注意力。传播与接受的互动通过在内容表达和情感交流中相互融合,不同的传播心理学范式能够提炼出主旋律电视剧与青年受众的传播心理规律和特点。
影视作品作为审美对象,对审美主体即观众产生深远的影响。在一定程度上,审美主体的期望和参与度决定了影视作品的命运。因此,研究公众的审美需求和期待心理之间的关系成为影视剧传播心理研究的一个重要领域。由于受众的需要目标不同,需要水平不同,因而形成了对影视的不同期待[8]。以往主旋律电视剧与青年受众之间形成断链,其主要原因为刻板、假大空、自说自话的影视内容。而《觉醒年代》之所以如此引人入胜,不仅是因为它取材于文学教科书的文本中的这段真实历史,还通过对其内容更精准、更生动、更饱满、更立体的影视化塑造,为当代青年提供一个与过去伟大“先驱者”们交流的渠道。
现如今主旋律电视剧低质量、低评价的主要原因为单纯地将艺术品等同于物质产品,以经济和流量为中心,未以人民的真正需求为中心进行创作和传播[2]。作为财富与金钱象征符号的流量明星,在众多主旋律影视剧中扮演重要角色,但未考虑其形象与真实历史人物形象是否匹配,带来“出戏”等不良观看体验。“只有当物以合乎人的本性的方式跟人发生关系时,我才能在实践上以合乎人的本性的态度来对待物。”[9]即只有当电视剧以合乎人的主观认知和客观事实跟受众发生关系时,才能显现出主旋律电视剧教化群众的功能,受众才能从中得到合乎心理的需要。《觉醒年代》以于和伟(饰陈独秀)、马少骅(饰蔡元培)等众多老戏骨为领衔主演,所有人物形象尽可能地做到对真实历史人物的还原。在影视表达上,这是人物塑造的突破,也是电视剧创作的新意。
“与平台、渠道、技术带来的传播力一样,内容本身蕴含的传播力也是客观存在的……让内容自带‘流量’,有利于全面提升传播力,真正实现‘入耳、入眼、入脑、入心’的效果。”[10]《觉醒年代》编剧龙平平在采访中谈到其创作目的:“创作这部电视剧,是想回答:中国共产党是怎么来的?是哪些人搞起来的?当初,我们为什么要选择走俄国十月革命的道路?为什么要搞社会主义,当初的选择对不对?”[11]该剧讲述的历史时代和故事情节是受众在书本上耳熟能详的内容,而非在影视剧中。它突破了过往内容选择的“舒适圈”,放弃庸俗的戏剧化情节,通过叙述建党之前先驱者们的求真探索,重现历史面貌,完善历史发展的轨迹,填补党史创作的空白,以历史的质感和理想主义的光辉去征服观众,而不是用一种浅薄的戏剧性和固化的历史内容去取悦观众[12]。
任何传播活动都必须包含传播者、传播内容和受传者三个基本元素。根据两级传播效果理论及使用与满足理论,传播者必然会基于受传者的观点来引导信息的选择和输出。信息传播中受传者的心理选择和心理反应是所有传播主题和交流活动的关键。《觉醒年代》的“破圈”,恰恰契合了建党100 周年的爱国风气,激发粉丝民族主义对爱国情感的强烈认同。
民族主义为个体认同提供了强大而丰富的情感资源。在民族主义兴起的时代,恰恰是宗教信仰受到现代社会冲击而开始减弱的时期。在许多世纪的历史中,宗教为人类社会提供了最重要的信仰归宿,为个人生活提供了高尚的精神寄托。当这种精神寄托开始崩溃时,民族主义在填补精神空白方面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13]。许多研究者发现,在爱国的势力中加入了一支新生力量,他们被许多观察家称之为“小粉红”①据严蔷观察,这个概念最早起源于晋江文学论坛中的“网友留言区”。见严蔷《爱国小粉红、粉丝战争,与天朝主义赛博格》,端传媒,https://theinitium.com/article/20160722-opinion-yanqiang-pink-cyborg/.,意指以“90后”年轻人为主体的爱国粉丝群体。与之前民族主义者不同的是,他们将拥护支持的主体由流量明星转向为国家。“从心理学上来看,这一点与他们对偶像的心理完全相同,他们将国家建构为自己内在现实与外在现实之间的一个‘过渡客体’,实现与外部的交流和自我身份的建构。”[14]在《觉醒年代》中,用镜头艺术再现在街头艺人的调教下嬉戏表演的一群猴子。猴子在剧中总是代表漠不关心的旁观者和受人摆布、麻木不仁的隐晦角色,以冷漠和顽皮的态度置身事外。恰在此时,以陈独秀、李大钊、胡适、鲁迅等为代表的伟大先驱者和以毛泽东、周恩来、邓中夏、赵世炎等为代表的有志青年出现了。他们用弱小的身躯承载着国家和民族的希望,就像一只蚂蚁,虽然渺小,但依能蚍蜉撼树,拥有足够威严的力量和毅力,在中华民族危难中展现进步人士的良知与行动,为当代青年爱国主义教育提供了丰富的素材,激发青年一代爱国主义热情,为情感宣泄找到突破口。
叙事心理学主张研究通过语言表述,从而表达人们的生活故事,其故事本身反映了个体心理发展与变化的过程,人格与自我也在述说生活故事的过程中得以存在[15]。《觉醒时代》取材于20 世纪初的新文化运动、五四运动和中国共产党的成立,以生动的方式塑造第一代新文化知识分子的群体肖像。该剧中感染力的演说语言、事物隐喻的画面表达等,激活了年轻受众的感官与热情。
1.台词语言的感染力。语言的感染力主要来源于两个方面。首先是说话主体的理性与权威,理性更多的是形容语言,常常表达为内在的、思维的、隐蔽的,权威通常形容主体的身份和地位,是外在的、形象的、显现的。“只要有一些生物聚集在一起,不管是动物还是人,都会本能地让自己处在一个头领的统治之下。”[16]权威对人的态度和行为的作用主要表现为:服从、被动。陈独秀作为北京大学文科学长,是极高公信力的代表,其所说的宣扬马克思主义学说、劝服受众抵制巴黎和约等言论有极高的可信度。
其次是语言风格的说服力。一些研究人员认为,在说服受众态度改变的过程中,传播内容中感性和非理性因素的影响大于理性和客观因素的影响。感性和非理性的因素主要体现在语言的有理有据、循循善诱,“寓理于情感之中,寓理于情趣之中,寓理于细节之中,使读者于不知不觉中受到感染,得到启发”[17]。辜鸿铭老师在剧中通过一次演讲,深刻论证“何为中国人的精神?”。先是风趣地用自己头上的“辫子”,隐喻中国人的“根”;其次比较中国人与西方人的不同之处,论证“温良”是中国人独有的人性深处的情感;最后发问:“什么是真正的中国人?”层层递进,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演讲的语言风格运用生动的口头语言与青年面对面交流信息,充分发挥语言的接近功能。演讲的内容也是当代青年现存的思想问题和需求,经过现代优秀演员的语言加工后,其呈现出的语言表达和鼓舞效应在当代青年群体中也产生振聋发聩的影响。
2.隐喻语言的意境美。隐喻语言的意境美在于明晰的同时还能形象化地传达信息。明晰不仅仅是语言本身所具有的客观性,更重要的是能够通过某种表征向受众清楚传达某种传播效果,于是影视剧中语言的明晰就与传播形式紧密关联。新受众对自己接收到的视听话语经历一个“解码—编码—再创作”的一体化过程。视听话语解码是一个识读、接受形象信息的过程,受众对主旋律电视剧的视听话语进行个性化解码之后,并在特定的场域中对这些视听话语进行重新编码,进入新一轮的传播[18]。在新媒体时代,视听话语创新表达的说服力有利于主旋律电视剧文化塑造、形象输出与价值传达,这就要求在画面语言的使用上要尽量避免过度晦涩的场景。《觉醒年代》多次出现“蚂蚁”这一事物,一方面寓意着救世之道要回归众生,另一方面意为生而为人,软弱如蚂蚁,总是在问题中寻找出路。不少受众都能理解“蚂蚁”所代表的意象,纷纷通过弹幕表达“人们皆如蝼蚁”的凉薄感叹。
隐喻是一种隐含的类比,它以想象方式将某物等同于另一物,并将前者的特性施加于后者,或将后者的相关情感与想象因素赋予前者[19],从而暗示物与人、人与人、人与历史的情感纽带。隐喻语言的形象化不是符号语言的取消,而是通过使用图像、营造情景指代具体事物的概念,表达意义。《觉醒年代》通过一些写意性的手法和赋比兴的修辞,增加了作品的表意空间和情感厚度。蔡元培风雪三顾陈独秀,用的是“三顾茅庐”的典故,蔡公二顾茅庐时,陈独秀酒后酣然高卧,蔡元培风雪静坐待君醒,用的又是“程门立雪”之典。两典齐用以示蔡元培求贤之心若渴。电视剧利用受众的综合感受,通过有声语言的形式和感知时空的情景以形象化的方式表达出来,更加吸引青年受众对其内涵的探索与讨论,完成了史诗品格的美学定位和合理探讨的思想碰撞。
《觉醒时代》的艺术实践和影视创作表明,一部主旋律革命历史题材电视剧要想担负起展现重大革命历史内容、总结革命历史规律、宣扬革命历史思想的任务,就必须从与时俱进的媒介技术与受众的心理需求出发,生产具有强烈的艺术感染力的影视作品。生产艺术作品就是尊重当下观众的审美,这就要求主旋律电视剧及时生产符合时代和观众口味的审美内容,找到历史真实与艺术表达的平衡点。因此,传播主旋律历史故事需要跳出严肃、刻板的“舒适区”,要以生动、鲜活的故事吸引受众,不断增强中华文化的穿透力与影响力,才能看到真实的反馈。而青年受众作为党和国家的未来,应加深党史学习,激发青年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的认同感。只有将主旋律影视的创作植根于中国精神,以激发青年受众的爱国热情为创作目标,才能增强群众对于党和国家、民族的认同感与自豪感,真正履行主旋律影视作品的责任和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