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文科教育与人才培养模式的嬗变

成海鹰，曾慧敏

（汕头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广东 汕头 515063）

“四新”专业建设对于当前高等教育发展至关重要，是高等教育为适应时代变化而进行的改革、发展和自我更新，其中的新文科建设尤其任重道远，在于其所面临的考验和挑战更是需要深入思考的重点。当工业革命到来并现实地改变人类生活时，曾有人用一种比较诗意的语言来询问文科知识的用处以及在教育体系中文科课程设置的意义：“在这个属于火药与枪弹，属于印刷机的时代，阿喀琉斯——或者说整个属于英雄主义和神话的史诗传统——是否可能？”[1]9史诗传统作为文科的重要内容在今天这个技术时代、人工智能时代是否可能？乃至于文科是否可能？这些时代之问，正是新文科由以提出的现实基础。美国学者努斯鲍姆作为一个优秀的教育者曾深感彷徨并发出警告：放任人文学科萎缩，我们将付出沉重代价[2]5。在时代的大变革中，还有文科发展何去何从的歧路彷徨中，所幸，建设新文科对于这种放任是一种有效的拯救。加强新文科教育，提出与之相适应的人才培养模式，是这种拯救的发展路径。

一、新文科提出的历史背景及其内涵

人们通常熟知的文科是教学上对文学、语言、哲学、历史、经济等学科的总称，也包括文学理论、文艺批评、语言学、文化学、历史学、宗教学、伦理学、美学等这些由文、史、哲三种古老学科衍生出来的多样化的学科；还有专业进一步细化之后产生的经济学、社会学、政治学、人类学、法学、民族学、教育学、未来学等学科。对于上述学科，或者作为知识体系，人们一般称为社会科学或人文社会科学，在学校教育体系中作为全部知识的汇总也统称为文科，这说明它们既有相同的面向，又有不同的面向。文科是学习人文社会科学或者说社会科学在学校教育中进行课程设置所形成的总体要求。把文科知识称为社会科学强调的是其作为研究人类社会现象及其发展规律的科学的重要性；称为人文社会科学强调的是，这些研究是以人类的精神生活为研究对象，注重人们精神世界以及在其中沉淀的精神文化成果，它研究的客体是人类在社会和文化方面的行为，也包括教育的相关领域，譬如研究学习的个体在家庭、学校、社会这三个环境中同社会秩序之间的正向关系，还有课程设置体系、课程要求与人才培养的关系等。总之，是把人类社会及其发展规律作为研究对象的认识活动及其成果的总和。一般而言，人们关心文科作为研究内容和研究方法对人类社会生活如何发挥作用，在于它是有解释力和有启示性的，能够为受教育者作为合格的社会成员进入社会生活提供思想资源和理论储备。曾经担任巴塞尔大学语言学教授的尼采说过：“让世界‘人化’，即这个世界日益使人感到自己是地球的主人。”[3]这个人化的过程很大程度取决于我们如何解释、如何理解，可以说，如果没有社会生活的参与者所积累的人文学科的相关知识、学养，不要说社会发展，人类生活都难以想象。

世界正在发生变化，在越来越多的国家出现了这样的情况，物质的丰富度和生活的舒适度都大幅度提高，“现在一个普通工人得到几百年前帝王所得不到的享受”[4]24。这些都是科学技术发展所带来的成果。可以说，由经济发展、技术进步提供的生活享受，与科技水平提升的正向关系所导致的科技崇拜情结，使得科技以外的因素被一定程度地忽略。科技的发展在人类社会最显然的好处和利益是增进人类的福利，但是在社会财富的大量增长泽及每一个体的历史进程中，反而容易出现这样的情况，就是人由于认识上的错误所致，对于物质力量与科技过度崇拜，其结果如席勒所说的“以物质生活为目标，不是帮人取得独立，反而将他推进最可怕的奴役的深渊”[5]254。过度追求物质生活的心灵所承受的不幸，在席勒那里也得到深刻反省：“文化远远未能解放我们，却只以它在我们身上培育出来的一切力量发展出一种新的需求；物质的枷锁勒紧了，一天比一天更叫人害怕，以至唯恐丧失的恐惧心理甚至扼杀了要求改善的热切的内在驱动力，逆来顺受的准则被当作生活的最高智慧。”[5]79-180德国哲学家对这一问题的深刻反思，在费希特的思想构成中也有精彩的呈现。在他对人类不同文明形态和历史时期的具体划分中，他对现时代的认识是充满矛盾的，从它的积极意义来讲，当然是高度肯定其进步性的，但同时，他也说了，这是一个“对任何真理都绝对不关心、不要任何领导而完全放纵的时期——恶贯满盈的状态”[6]19。人类之所以进入这一状态，承前是他所说合理本能变成外在强制权威的时期，其后是理性科学的时期。当社会存在的各要素在人们的生活尤其是精神生活中发生越来越大影响的同时，社会所表现出来的进步与人文精神某种程度的衰微是有必然联系的。他指出：“大家能够靠写出的字母阅读的东西，要么是科学著作，要么是文艺作品。既非前者也非后者、既不涉及前者也不涉及后者的作品，总是不读为佳，这类东西本来就一直无法写成。”[6]90这样的划分在今天这个时代看来不免简单，但其中包含了一个理解文科知识作为教育体系中重要构成的切入点。“人类生命是一种神秘和极度复杂的东西，是一种需要用思想能力和能够表达复杂性的语言才能接近的东西。”[7]47这其中所表达的正是教育对文科及新文科的合理期盼。

其实，在中国的文化传统中，是极其重视文、史、哲教育的，而且文、史、哲不分家之说由来已久。文、史、哲的相关知识是人们理解自然、社会、文学、艺术等人文成果并建构自我认识的基础。讲授与传播文科知识一直是传统教育的重要内容，用于扩大受教育者的知识，提高其理解、阐释与表达能力，也可以丰富受教育者的理想，增进其理智与情感。当代高等教育中，文科的重要性衰微和文科教育越来越不被重视与时代的变化有关，正如今天人们所看到的，大学里对文科教育重视程度不够就是整个社会价值观的突出反映。其最显然的表现就是一些人文类课程在高校被边缘化，课时设置不足的现象也越来越突出。与此同时，高校在文科教育方面，课程设置雷同的情况也常有发生，这些都会给文科发展带来一些直接的也是消极的后果，文科教育在专业设置、课程的体系建构、学科特色以及学术研究上都有很大的局限性，针对学科的问题意识不强，对现实生活也是少有观照。

新文科提出和产生是学科内在发展、外在环境促变两方面的共同需求所推动的，这既有传统文科受到理工科高速发展的挤兑，也有自身在教学目标、手段、内容上的与时代需求不相符合的原因。文科的魅力在于学养的积淀，它在历史的漫长演变中积累了丰富的学科知识并形成科学体系，不同专业门类的区分也推动了人类社会的细化分工与发展。同时，在历史的长河中，文科的学习帮助人类不断地认识自我、社会乃至认识世界，而其所积累下的知识体系也在引导着人们在发展中对自身、社会及世界的进一步认知和探索。这样一来，传承性、经典性、长久性的特点一定程度阻碍了其可接受性。可以想象，四书五经的时代，一个人穷其一生，在人文科学知识的接受与掌握方面完全可以达到博而全的程度。今天，任何一个受教育者哪怕成长为专业的学者，也很难用博学来概括其知识的掌握和占有。如果用实用且短视的标准来衡量，就服务现实的社会目标而言，文科远不及理工科实做其事有效和效益更大而可见。文科最常被诟病的就是它的比较价值，斯宾塞最有代表性地提出：“我们必须弄清楚各项知识的比较价值。”[4]11他主张用科学知识替代古典知识。科学之真的价值当然是无与伦比的，也是造福人类的最有效手段，但是在人类价值体系的考察与评价中，美和善作为与真并驾齐驱的重要性是不容怀疑的，而它们往往置身于文科的知识中，新文科的各类课程知识更是为这三种永恒价值相融统一提供载体。追求经济利润和经济增长当然是人类社会的合理目标，但是片面且过度的结果，正如努斯鲍姆所说的：“这种倾向若是发展下去，世界各国很快就会产生出一代代有用的机器，而不能造成完整的公民——他们能独立思考，能批判传统，能理解他人苦难和成就的意义。”[2]2若把文科的教学目标、教学内容、教学手段、教学方法、教学效果放在更大的培养什么人这一视野下考察，新文科教育的重要性就不言而喻。

我们知道，高校的培养目标是立德树人，培养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社会主义新人，是新时代的使命。而在培育社会主义新人过程中，文科教育的作用不可替代，学生通过对文科知识的学习来认识自我、认识社会、认识世界，这些知识尤其对人生观、世界观及价值观的树立，逻辑思维方式的形成及独立思考习惯的养成作用巨大。我们正处于百年不遇的大变局之中，学生作为社会的未来，要学会提升自身的生存交往能力，与社会外界沟通。文化多样化、经济全球化、社会全息化足以体现我们所处的时代特征是多样而又融合的。在整个世界范围内来说，孤岛难存。不同国家、地域之间不断地产生思想文化上的交流、交融与交锋，这对我国的社会结构、经济体制以及人们的思想观念都会带来巨大的影响。人们的思想观念怎么样，作为社会成员其思考能力、判断能力、理解能力如何，这些都是文科教育价值如何体现的试金石。世界变了，文科教育要有改变，可以说，世界新格局催促和召唤高校的新文科教育与建设。

新文科提出至今，学界对其内涵的明确界定尚在探索中，但主流观点来看，依旧可以从以下两个方面来加以把握：一是以传统文科教育框架为基础，在此基础上增加新文科专业人才培养的新内容。即在现有专业内涵基础上，在以此专业核心能力与核心素养为保证的前提下，通过对标新时代下社会和科技创新发展的新需求，不断改进教学内容来推动新的教育教学模式改革。二是在传统文科教育教学模式上实现跨学科专业学习的新突破，即在现有文科人才教育模式下寻找学科专业的突破点，真正地实现跨学科交叉，从而对新时代下文科人才培养模式产生新的构架，“使得其基本理念、目标定位、组织形式、课程体系等重新认识或实现结构重塑。”[8]总的来说，新文科的范畴及其具体内容无论如何界定，新文科的范畴及其具体内容无论如何界定，总是适应新时代人才培养的新要求的结果。

二、新文科教育的成效取决于其建设方向

新文科的建设离不开对文科的两个重要特征的把握。一是内容的多样化。众所周知，根据研究对象和任务的不同，文科被划分为人文科学和社会科学。何谓人文科学？即是主要以研究社会中的人的观念、精神、情感和价值等相关议题为主，即研究人的主观世界及其所积淀下来的精神文化的学科，常用意义分析和解释学的方法来研究。当代高校中的美学、艺术学、文化学、宗教学、伦理学等二级学科，就是由文、史、哲等学科所衍生出来的。而社会科学的主要研究方面是人类社会所呈现出来的现象，探索人类社会的发展规律（而非自然规律），在高校中常开设的有法学、政治学、经济学、管理学、社会学等学科。区分于人文科学，社会科学更常运用实证的方法来研究。就目前来讲，高校“文科”范畴可以包含哲学、法学、文学、历史学、经济学、教育学、管理学、艺术学等众多学科门类，新文科教育即是在这些学科领域中实现跨学科、跨专业的交叉学习，当然也就决定了新文科建设内容的广度、难度，这显然是对新的教育体系提出了更高要求，同时更要求新文科的教育教学建设应从其学科属性入手，才能针对性地进行革新，提高新文科建设的可行性与有效性。二是文科具有科学性和价值性两种属性。人文社会学科既具备科学性，即学习理解客观真理，又具备其独立价值性，即在学习中追求具有主体性的美和善，通过其双重属性使得在这一学习过程中客观和主观、事实和价值、真理和规范都得以统一。作为科学的传达者，它必须以客观事实为基点，以科学的原理和法则为依据，以科学的逻辑和程序、科学的手段为方法来对社会中的人的观念、精神、情感和价值等进行科学的认识和实践认知并从中得出科学的结论，以此来保持科学的理论品格，发挥科学的作用，即帮助人们认识世界、认识规律。历史学家基佐曾经说过：“世上只有真理听起来最悦耳，研究起来最令人高兴，沉思起来最甜蜜，如果能找到的话。”[9]328而在寻求价值导向时，由于人文科学是以人类自身的精神现象和社会现象为研究对象，承担起建设社会意识形态的工作就不可避免，在保有科学性的前提之下，人文学科要自觉地维护国家政治和文化安全的核心内容。

纯之又纯的社会科学是不存在的，无论是学习、教育、还是学术研究，在现实社会中，知识与信念无论是被传递还是被接受，都会受时代背景影响，都会留下时代痕迹和社会印记。出于立场问题，受其意识形态引导的主体所做出的行为与判断都会受其影响。正如前文所言，文科因具有科学性和价值性两种属性，与自然科学相比，人文科学更具人文特质和社会品性，也因此彰显其不可替代的滋养心灵的育人功能，即在培养学生掌握专业知识的同时，还能帮助学生在学习过程中树立正确的人生观、价值观、世界观，涵养自我的人文精神。

“新文科具有重要的文化属性，新文科的发展将为文化自信的确立培养更多人文社会科学人才。而文化是以多样化的形式存在的，不同国家、不同民族、不同时代的文化各有其形态、内涵和特点。”[10]在文化的视野下，从文科到新文科，正在发生的是一场“静悄悄”的革命，也就是说，新文科建设并不是要否定传统文科，进行“颠覆性”的革命，也不是对传统文科的舍弃，而是要在“守正创新”这一原则的指导下，开展一场“开拓性”变革，也是一场“接续性”革命。新文科的“新”是指在原有文科的基础上，重新定位文科的学科内涵，内容更丰富，边界更广，更重要的是要根据时代和国家的需求来确立文科人才培养目标，实现人才培养模式的变更，从而探索出新的教育教学模式，以此培育时代新的接班人。

从培养文化自信来看，文科教育的作用是无可替代的，其“新”的根基正在于：第一，要从文化遗产中摄取养分，汲取营养，沉淀共同的民族情感。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作为建设目标深入人心，有待于国家形象的塑造和民族情感的培育。利用众多的古典文化流传至今的文本或形象服务于当今的社会改造，国家形象塑造和自我定位，总是百试不爽、富有成效的。其实，即使号称科技至上的西方文明同样注重对受教育者人文素养的培育，在欧洲高等教育体系中盛行的古典学类似于我们所说的文科，人们之所以“认为这种知识变得更加重要了，将之视为一种工具，用于理解现代欧洲文明及其独特的本质与变化机理”[1]10。今天的受教育者，无论是理解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中国梦，还是理解“两个一百年”奋斗目标，关于民族历史、传统文化的认同同样不可或缺。第二，文科的知识和研究成果对于人们认识人与人的关系提供现实指导。两千多年前，孔子所热衷传授给弟子们的知识，用今天的标准来看，都是属于文科知识。他的得意门生颜渊就说：“夫子循循善诱人，博我以文，约我以礼。”（《子罕第九》）孔门四科德行、言语、政事、文学都是今天所理解的文科的科目。新文科保有这些知识的基本架构，还将借助心理学、神经医学等学科的新成果对受教育者认识人际关系并实践良好的人际关系形成指导。第三，在文科的知识宝库中，包含着认识人性的丰富材料和案例。“何为人性的东西；不限于一种单一的、不变的人类类型，也包括力量、弱点、创造性和冲突的完整光谱。”[1]115理解人性不能仅仅依赖于对抽象理性的把握和对理论的掌握，也要有叙事、抒情、论证，对文科的重视和新文科的发展，将有助于人们获得对人性的深刻理解。以上这些属于文化领域的内容，正是通过人文社会科学的教育实现的。

只要人们相信教育不仅仅只是带给当事人知识的积累增长，也有心智和心灵的成长，文科所起的作用就是不可替代的，新文科的兴起也是必然的。新文科的课程设置、课堂讲授，其所能产生的育人效果，就好像两百多年前，以第一流演说家的身份赢得声誉并担任过柏林大学校长的费希特所寄望于他的演讲的收获：“假如在哪一颗富于青春活力的心灵里播下了一粒能燃起新的生活的火种，它会从我的这些也许很薄弱的思想发展出更美好、更完善的思想，产生出坚定的决心，去实现这些思想，我得到的奖赏就会完美无瑕了。”[7]90这正是今天新文科教育中，以“新”为价值追求的育人目标中所期待的结果，也会带来人才培养模式的改变。

三、从新文科的育人目标与举措看人才培养模式之变

强调新文科教育，我们将看到，教育不仅仅只是关乎知识的接受和积累、能力的培养，它更关心受教育者心智、灵魂的成长、健全。也就是说教育中既有知识的积累增长、能力的形成，也有心智的成长、心灵的丰饶，后三个目标的达成，在整个教育体系中，更多依赖文科课程的设置和教学的完成。以能力为例，努斯鲍姆明确指出：“这些能力与人文学科和艺术相关：它们包括批判性思考的能力；包括超越对本国的忠诚，以‘世界公民’的身份看待世界问题的能力；最后，还包括以同情之心体会他人困境的能力。”[2]9努斯鲍姆在此说的是能力，其实就包含着人的心智、灵魂的成长。新文科教育的目标肯定不止于此，正如研究者杨灿明所指出的：“应新时代新需求，新文科建设应当着重围绕培养时代新人、构建中国学派和改造学科形态三大目标来展开。”[11]本文囿于篇幅和主题，重点考察的正是从文科到新文科的演变中，其中的人才培养模式之变及新人培养目标如何得以实现。

对于新文科教育而言，只有积极地应变、求变，才能实现以新文科教育带动人才培养深刻而全方位的变革。“创新是高等教育的生命线。新时代新形势需要高等文科教育创新发展，即要推进新文科建设。”[12]当今世界百年之大变局呼唤新文科教育的建设，更新人才培养模式正是新文科建设的重要内容。可以说，传统文科的教育模式为新文科教育及其体系的形成和建立打下了基础。传统文科与新文科并不是割裂的，二者绝非对立关系，而是时代发展中的更替。新文科是对传统文科的批判、修正，通过资源的整合及对不符合时代的“短板”进行补充从而使之得到提升，是希望通过学科的内部改革使之开拓创新，与其他学科交叉、交融，打破专业壁垒和学科障碍，以更广博的学术视角、更开阔的问题意识和更深厚的学术积累，来研究、认识和解决学科本身、人和社会中的复杂问题，培养更契合现代社会需求的新型人才，这正是新文科教育的目标所在。

改革的实质是体制创新，但任何改革都不应该是“一刀切”，不是对既有教育模式的简单否定或全盘抛弃，而是在继承原有的基础上实现创新和发展。建设中国“新文科”，加强新文科教育要遵循学科发展内在逻辑和固有特点，还要顺应国家发展战略需要，更要符合时代发展背景。因此，新文科作为教育的重要部分之一，必须充分尊重并考虑新时代的需求、社会的发展需求以及学科的发展规律，这也是目前高校需要应对的挑战。应对新挑战自然需要新举措，而这些新举措应聚焦于以下三个方面：新的人才培养模式，新的人才培养内容，新的人才评价标准。

（一）新的人才培养模式

自提倡“四新”专业建设以来，汕头大学一直在总结经验的基础上，致力于寻求新的人才培养模式，既有在书院制管理模式下的书院宿生与学院导师的“双院”协同制，又有书院的特色育人项目。2021 年6 月22 日至24 日，汕头大学长江新闻与传播学院和知行书院联合举办《新媒体产品设计与实践》的第一期作品展圆满落下帷幕[13]。本次作品展上展出的正是学生在跨学科交叉课程上创作出的情怀与创意交织的特色新媒体产品。该课程是长江新闻与传播学院首个立项的新文科跨学科交叉课程，在课程设计与作品完成上呈现了高度的学科交叉性，以期达到培养新时代新需求下具备新媒体产品创新思维和动手能力、新媒体内容生产与传播能力以及新媒体矩阵运营能力的全媒体传播人才的课程目标。2020 年的寒假，淑德书院首次推出了STEAM 定制计划[14]。STEAM教育是指集科学、技术、工程、艺术、数学（Science、Technology、Engineering、Art、Math Mathematics）等多学科融合的综合教育，此项目强调知识跨界、场景多元、问题生成、批判建构、创新驱动，是一种重实践的超学科教育概念。STEAM 项目根据学生需求，实施有针对性精细化的培育计划，并提供各类跨学科、艺术、人文素养、运动健身等活动，帮助学生全面提高个人能力，为学生在各自的学习研究领域的持续性发展提供更多的学习机会和资源。从以上两个案例来看，无论是哪种形式的人才培养，必定是紧扣着多学科交叉、超学科教育、重实践创新的教育理念，尤其重人才培养中的创新。创新能力是发展必不可少的因素，传统文科教育必须实现从传承到创新的转型。教育部吴岩司长道：“传统的文科教育目标是培养‘守城’人，而新的文科培养目标应是培养‘攻城’人。从事人文学科教学和科研工作的大学工作者，想要在转基因、环境变迁、人工智能、生物本体的改造等领域进行新的批判，甚至对人类还没有探索到的领域进行人文关怀，就必须让自己的知识管理从‘守城式’变成‘攻城式’。”[15]要跟上时代的步伐，就要顺应时代的潮流，转守为攻，坚守人文的精神，不受限于传统文科，向新文科进发。

人才培养必须符合国家发展需要。《教育部办公厅关于实施一流本科专业建设“双万计划”的通知》指出：“积极推进新工科、新医科、新农科、新文科建设。紧扣国家发展需求，主动适应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着力深化专业综合改革，优化专业结构，积极发展新兴专业，改造提升传统专业，打造特色优势专业。”[16]在传统文科课程设置的基础上,新文科建设的重要内容还涵盖了课程设置体系的更新迭代及各个学科专业之间的交叉。在教学教育目标达成的前提下探索新的人才培养模式，才能培养出一批又一批符合国家发展需求，符合时代发展需求的人才。

（二）新的人才培养内容

由于新技术革命的推进，文科的学术研究变得越来越需要先进技术来辅助处理数据文本，新兴科学技术对当今的文科教育与相关学术研究渗透越来越深。不论是《教育部关于加快建设高水平本科教育全面提高人才培养能力的意见》[17]和《中国教育现代化2035》[18]，都强调要增强学生的动手能力和创新能力。虽然人文社科类专业相对于理工农医类专业，其学习过程中所涉及的实验和验证环节较少，但随着新时代赋予的学科内涵和对复合型人才培养的需要，文科类专业也面临着越来越多的试验性需求，特别是新闻学、经管类、艺术类等应用性较强的专业，在教学和科研环节会大量增加相关实验室条件支持。显然，实现教育目标，离不开实验室的研究结论支撑。实验室以往是理科、医科、工科和农科专业教学和科研的重要基础设施，今后也会是人文社科专业的重要支撑。例如一些著名的思想实验、心理学实验所表明的那样，文科教学也需要建设实验室，利用新时代各种媒体媒介工具来进行更好的教学及研究。2018 年9 月，教育部、中共中央宣传部在《关于提高高校新闻传播人才培养能力实施卓越新闻传播人才教育培养计划2.0 的意见》中表示：“增设20 个国家级新闻传播融媒体实验教学示范中心，建设50 个新闻传播国家虚拟仿真实验教学项目，加快培养会使善用‘十八般兵器’的全媒化复合型新闻传播人才。”[19]再如法学学科中新兴的教育方式——法学虚拟实践教学平台已然搭建起来了，“随着人工智能、‘互联网+’等技术发展，传统法学教学面临着显著的挑战和机遇，传统的教学模式无法满足时代培育复合型人才的高需求，在教学上使用‘互联网+’、编程设置等技术设计和实现法学虚拟实验教学平台，更能直击高校法学实践课程的痛点，使信息技术驱动下的实验平台与传统法学实验课程互相助。”[20]当前通过技术的发展已经将许多学术资料都电子化、数据化，而这些电子化、数据化的学术资料也将使得其获取渠道越来越方便快捷，就当前而言，获取学术资讯可谓轻而易举。当然，如果研究者不懂得如何运用和获取电子数据等公开资料必然导致研究的落后。且与新技术相关联的文科研究方法已经越来越多：“交叉学科已成为知识生产过程的一部分，而不是单一学科的外围事件，教与学、研究与学术以及服务工作，不再是简单的学科内部或学科外部的问题，学科交叉既在学科之内，也在学科之外。”[21]在技术的助力下，新文科能够紧扣社会需要，结合新时代发展对社会人才的需要，充分发挥自身的学术功能，以此服务于时代与社会的理论缺口。在2021 年最新公布的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的立项中，交叉学科数额最多，达388 项[22]。这显然是新文科建设和发展的风向标，也预示着新的人才培养的内容趋向多学科联动，教育要从不同视野、角度、层面启迪学生对世界、社会、生活和人生、自我的认识。

当前，新文科教育特别强调国家建设和社会发展的需求，在人才培养方面，实践能力的重要性也进一步彰显。高校的管理者可以通过建立平台来建立高校文科发展与国家、社会需要的对标沟通的通道。新文科时代的育人建设强调，高校的任务不仅仅是教学育人做科研，还要服务于社会发展和国家需求。新时代的新人，不仅是自己生活意义的创造者，更是国家发展、社会进步的未来。就学科发展而言，人文社科应该成为国家和政府决策的理论基地，而不仅仅是传承和发展哲学和社会科学。教育者的自身成长也成了新人培育的题中应有之意。显然，顺应时代要求不仅对传统文科的教学模式及理念和学术研究领域提出了挑战，高校文科管理实践，尤其是文科科研评价的标准体系也将发生重大变化。总之，新文科教育的具体内容必须顺应国家需要和社会需求。

（三）新的人才评价标准

在人类的实践活动中，不同的领域不同的场合，人们对人才的认识、要求和评价都有所不同。就新文科作为教育内容的培养目标而言，要培养时代新人，培养德智体美劳的建设者和接班人。在这样一个总的方针指导下，针对新文科的学科特点而言，要培养受教育者的坚定信仰和意志，培养受教育者的思维能力、判断力、理解力和记忆力，还要培养其具体的技能。费希特作为教育家曾特别强调：“在学子们组成的共同体里，除了有学习方面的精神发展，也还有体育锻炼，有机械的，但在这里已变为高尚理想的农业劳动，以及各式各样的手工业劳动。”[23]这正是对过去长期被忽略的德智体美劳诸目标中体育和劳育目标的突显。人们劳动付出辛劳与汗水，就会有劳动成果，这些成果是人类生存和生活的福祉，人在珍惜劳动成果的心境中，还会培养出各种美德，也是对德才兼备人才评价标准的实践。

“新”是突显，也是重视和强调，对于培养什么样的人，通过新文科的建设，人们将达成更大程度的共识。类似于我们所强调的新文科，美国的大学教育体系中，有识之士也在强调“新式”通识教育：“如果一个国家的人民在技能上很称职，却不能进行批判的思考，不能自我审视、不能尊重他人的人性和多样性，就会有灾难性的后果。”[24]就新人的培育而言，思想、意志、情感的锻炼都将是相互调剂并互相促进的。这样，完全可以相信，“教育能培养出使自己的生活有意义的人”[2]9。也能培养出社会建设和国家发展所需的各类人才，他们的专业、技能、职业虽各有不同，但在世界观、价值观和人生观上都是正确的。

四、小结

在这个社会正发生大变革的时代，人文社会科学和哲学社会科学也面临大发展的机遇。为了顺应新兴科技革命和社会产业结构变革的大趋势，在高等教育的发展中，我们既要重视新文科教育的育人作用，又要建设新文科教育的育人模式，既着眼于如何转化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使之得到创新与发展，也立足于新的时间节点，即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已然进入新时代。在坚持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新主张的理念推动之下，借势新文科创造性的发展，同时融合时代与社会的需求来促进新文科的建设，加强新文科教育。立德树人的人才培养目标的实现，除了人才培养模式的探索，其着力点还应在于专业方向、教学模式、课程设置及理论发展的探索与实践，远非一篇论文所能全部涵盖。本文只是从人才培养的角度，论述它与新文科教育的重要关联性。总的说来，教育教学改革任重而道远，高校应不断完善教育教学的体制机制，形成新的人才培养模式、培养内容、评价标准，逐步增强学生的学习能力和社会适应能力，响应新文科时代的召唤，努力培养能够紧扣世界新格局需求，同时具备专业技能和高素质的复合型人才，这是真正的时代新人。罗素曾经真诚地相信：“教育是打开新世界之门的钥匙。”[25]人们也有理由相信，在我们进入的新时代和建设的新世界，要以新文科教育来促进人才培养，他们是身体健康、体魄强健的，也是心灵活泼有高度的智慧的，更有投入生活的热情。著名的教育家苏霍姆林斯基曾经说到这样的人才培养目标：“我们努力使每一个少年学生都成为劳动者、思考者、探索者，使他们在有趣的、令人鼓舞的创造活动中来认识世界和认识自己。”[26]这是教育的希望所在，也是新文科教育的前景所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