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 岩 米小燕 王先亮
(山东大学 体育学院,山东 济南 250061)
2020年9月21日国家体育总局和教育部联合印发《关于深化体教融合促进青少年健康发展的意见》(以下简称《意见》),提出教育、体育部门合力共建高水平运动队,为新时代体教融合促进青少年体育健康发展给予了工作部署与展望[1]。加强高水平运动队建设,是深入贯彻落实《意见》的有力措施,是打通体教融合的有效方法,是夯实竞技体育后备人才基础的重要手段,是助力“明日领袖”成长的可行途径[2]。作为学校体育重要一环的高水平运动队,肩负着学校体育竞赛发展的重任,取得优异的竞赛成绩成为衡量高水平运动队绩效的标准。对于相互依存运动项目的高水平运动队而言,群体凝聚力在体育竞赛中发挥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其原因就是在运动队比赛过程中,队友保持较高的依存度和配合度,既可以保证比赛的顺利完成,也能够实现比赛任务的成功[3-6]。所以,群体凝聚力对提高高水平运动队训练与竞赛水平具有积极意义和重要作用[7-8]。
不同于我国运动队“教练—领队—队友”的三元结构,当前,我国学校高水平运动队多数还保持着“教练—队友”的二元结构。学界针对二元结构,围绕教练员领导力与运动队凝聚力进行了大量的探索,并提出了树立民主管理风格,建立与队友信任机制等行之有效的措施[9]。然而,在运动队特别是相互依存运动项目中,某些运动员也扮演着十分重要的领导角色。运动员领导角色是指“在团队中担任正式或非正式角色的运动员,他影响一组团队成员(即至少两个团队成员)以实现共同目标”[10]。正式领导角色是指运动团队或者组织中设立的职位(如运动队队长),而非正式领导角色多是团队成员之间互动形成的结果(如运动员领袖)。在运动训练或者比赛中,他们不仅能够对运动员同伴的竞技技能进行一定指导与帮助,而且还可以对打造良好团队人际关系、增强群体凝聚力起到一定促进作用。事实上,运动员领导力已经被证实了能够积极预测运动队的凝聚力。已有文献表明,在评估正式和非正式运动员领导行为时,同伴的社会支持和积极反馈与群体凝聚力成正相关,特别是队长可以通过对其追随者表现出真正的关心和关怀,来培养队友对团队目标的一致可接受性,从而促进团队凝聚力。因此,与已有理论观点一致,即运动员领导角色的领导行为和风格是发展团队凝聚力的前提。然而,运动员领导角色的领导方式无疑有别于教练员的领导方式(如变革型领导),他们是一种以“服务他人”为核心理念的领导风格(即服务型领导),关心服务运动队队友,并与自己队友同伴共同成长。
所谓服务型领导(Servant Leadership,SL),是指一种涉及以理服人、利他导向等人性化特征的领导形式,它强调领导者将自身利益暂时放在一边,优先考虑他人利益诉求,并采取科学举措充分激发他人潜力的领导行为[11]。从本质上看,这是一种以人为本的领导方式或风格,独特之处就在于其“服务”的属性。在高水平运动队中,运动员领导角色采用服务型领导,将服务、关心、帮助队友放在首要位置,强调对队友合理诉求的满足,既能够获得队友更多的尊敬与信任,提升队友对其行为与领导方式的认可度和接受度,也能够激发队友主动关心与帮助他人的意愿。同时,服务型运动员领导角色本身所具有的真实、谦虚、抚慰等特点[12],以及所表现出的人际接纳和服务意愿,都可以增强包括教练员在内的团队认可和情感认同,也可以促进队友之间的相互依存关系,进而提升群体凝聚力。但运动员领导角色的服务型领导是如何与队友之间产生交互的?进而对整个团队产生影响的?这些都成为从运动员视角剖析高水平运动队内聚性的关键问题。
为此,笔者基于运动员视角,从运动员领导角色出发,利用服务型领导理论,探讨运动员服务型领导与群体凝聚力的关系,为高水平运动队更好地发挥服务型运动员领导角色的积极作用提供理论指导,也为高水平运动队群体凝聚力的培养提供真实可靠的数据参考。
群体凝聚力是群体动力学中最重要的变量之一,是指一个群体团结在一起,追求共同目标的动态过程。它既能表现群体的力量,也能反映成员的情感需求。马德森[13]认为在运动队中,运动员有着清晰的比赛目标,团队界限明显,受到外界社会媒体等关注程度也较高。卡伦及其团队的研究成果也表明群体凝聚力越高的运动队伍,其运动员之间更加团结,运动成绩也越高[14]。在高校高水平运动队中,除教练员以外,焦点人物——运动员领导角色,在群体中发挥着重要的作用[15]。他们利用服务型领导,通过服务等方式不断给队友提供帮助和机会,使队友能够切实参与到运动队的相关决策中,一方面增强运动员同伴社会支持的感知,增进彼此之间相互依存粘性;另一方面,对于运动员领导角色自身来说,也收获了更多队友同伴的信任与认同,使其更乐于帮助队友,也更愿意与队友分享自身所掌握的技能、经验与知识等,从而进一步增强了群体凝聚力。
基于此,我们提出如下假设:
H1:高校高水平运动队中,队友对运动员服务型领导的感知正向影响群体凝聚力。
社会认同理论认为,个体总是处于各类的群体组织中,会根据群体组织的关系来定义自己,从而形成对所处群体组织的认同和归属感,因此,个体会对自身所处的社会环境形成相应的社会认同。组织认同则是一种特殊形式的社会认同,是个体根据所在组织情景对自己进行重新定义的历程,可能会随着组织情境的变化而发生改变[16]。
服务型领导的原则与组织认同领导方法在概念上有所重叠,是因为这两种观点都基于领导者和他们追随者之间共同的联系。其中组织认同领导方法涉及领导者个人的领导风格和能力,也体现在群体成员的表现特征,如群体成员行为与群体价值观保持一致等。根据这些原则,服务型领导表现出愿意从事自我牺牲的行为,而不需要得到认可,这对于培养团队团结集体意识十分重要。运动员领导角色通过服务型领导为队友同伴提供全方位的支持与帮助,在队友同伴心目中树立了良好的形象,提升了队友对团队目标以及团队价值观的认同,帮助队友重新解读和定义自身价值与意义,促使队友将自身内在价值观调整为与高水平运动队目标相一致。此外,服务型运动员领导角色通过与教练等其他角色进行交流沟通,提升群体的向心力和吸引力,增强队友的认同感和自豪感。而这种认同感恰恰又会促使队友将团队目标内化,转化为自身的训练目标,主动表现出更多的帮助行为,以此有效增强团队凝聚力。基于此,本研究认为组织认同是链接运动员服务型领导与团队凝聚力的重要媒介,故提出如下假设:
H2:高校高水平运动队中,组织认同在运动员服务型领导感知与群体凝聚力之间起中介作用。
Fuller[17]等学者认为,责任知觉是指员工自己能够进行自我认知以及清楚地知道自身努力的方向和目标,从而积极参与组织运作的过程。对于高水平运动队的运动员来说,具有服务型领导的运动员在与队友同伴一起训练、生活的过程中,能够接纳队友的缺点,鼓励队友更好地融入团队。而队友为了维持和强化与服务型运动员领导角色的交换关系,会被激发起“知恩图报”的意愿,表现出强烈的责任知觉,即队友在完成正常训练任务后,还会积极主动地通过各种方法和途径提高训练效率,为运动队发展做出更多的自愿性行为,关心运动队团队利益,努力帮助团队实现目标。由此,我们认为在运动员服务型领导影响运动队凝聚力的过程中,责任知觉能够很好地体现出队友的一种积极心理状态和责任认知。基于此,本研究提出以下假设:
H3:高校高水平运动队中,责任知觉在运动员服务型领导感知与群体凝聚力之间起中介作用。
根据领导成员交换理论可知,两者之间的人际关系是建立在工作互动基础上,形成的以相互尊重、信任、喜欢和贡献为特征的、高质量的社会交换关系[18]。在高水平运动队中,队友彼此迥异,所以,服务型运动员领导角色会因为时间、精力等因素与不同队友建立起质量不同的“领导成员关系”,并采取差异化的管理策略,而这种管理方式会直接影响运动队队友彼此的依存度和归属感。而持有不同质量“领导成员关系”的队友对团队支持感也会不同。已有研究表明[19],当队友与服务型运动员领导角色存在高质量的交换关系时,队友会更加依赖和信任队长,队长的威信也越高,进而组织认同也越高。但Robinson和Morrison也指出,如果队友发现服务型运动员领导角色对待个别队友有偏,其负面情绪或行为倾向会迅速产生和加强,因而很难提升团队支持度,其组织认同难以培养[20]。基于此,本研究提出假设:
H4:高校高水平运动队中,领导成员关系在运动员服务型领导感知与组织认同之间具有调节作用。
由于疫情防控期间,各个高校实施进出管控,为此,本研究采用网络问卷调查的形式。选取山东大学、长安大学、西安体育学院等全国各地8所高校的465名高水平运动队的运动员作为被试对象。问卷回收后,对调查问卷进行整理,删去规律性填写及其他的无效问卷,最终得到了449份有效问卷,有效回收率为96.5%。其中涉及项目有篮球、足球、健美操等。被试对象中,男性246名,占比55%,女性203名,占比45%,性别差异不显著;平均年龄为20.2±1.10岁;训练年限“0-3年”占比29.7%,“3-5”年占比47%,“5-10年”占比20.9%,“10-20年”占比2.4%;运动等级 “三级运动员”占比33.0%,“二级运动员”占比44.2%,“一级运动员”占比20.1%,“运动健将”占比2.7%。
本研究问卷设计共有两部分组成。第一部分是对研究对象基本信息的调查,涵盖性别、年龄、运动项目、训练时间等,第二部分主要是对高校高水平运动队的群体凝聚力、运动员领导角色服务型领导感知、社会认同、责任知觉与“领导成员关系”量表进行测量,全部采用李克特7点量表(1=非常同意,7=非常不同意)。本研究采用的测量量表均来自国内外经过实证验证过的成熟量表,所有的英文问卷题项均通过回译法得到,并在小范围对问卷进行了预调查,根据预试对象提供的意见对问卷的部分提法、内容进行了修正。
2.2.1 运动员领导角色服务型领导力量表
在Chelladurai&Carron编制的《体育运动领导行为量表(Leadership Scale for Sport, LSS)基础上[21],根据Liden等人所建议的单维度量表[22],设计了运动员领导角色服务型领导力量表,用来评估队友对运动员服务型领导力的感知。该量表共计7个题项,包括“队长会告诉我训练上的问题”等。每题得分越高,说明队友对高水平运动队运动员服务型领导感知越高。在本研究中,该量表Cronbach’s α系数为0.954。
2.2.2 组织认同量表
组织认同量表参照Bruner&Benso的《体育社会身份问卷》(SIQS)[23]。通过回译、修改后,共得到8个题项,主要涉及三个维度:认知中心,包含“通常,作为运动队成员是我自我形象的重要组成部分”等2个题项;小组关系,包含“我感觉与运动队中其他成员的紧密联系”等3个题项;小组情感,包含“通常,当我考虑自己是运动队成员时,我感觉很好”等3个题项。在本研究中,该量表Cronbach’s α系数为0.966。
2.2.3 责任知觉量表
参照Eisenberger等开发的《责任知觉量表》[24],共计7个题项,设计包括“我认为在训练或比赛中尽我所能地帮助运动队完成目标是我的义务”等。在本研究中,该量表Cronbach’s α系数为0.972。
2.2.4 “领导成员关系”量表
领导成员关系量表是参考王辉(2004)结合中国特色背景涉及的《领导——部属交换量表》[25],共计16个题项。该量表是基于liden和maslyn(1998)的领导成员关系量表进行改编设计的,通过大量实证检验,取得了极高的信度和效度。在本研究中,该量表Cronbach’s α系数为0.972。
2.2.5 群体凝聚力量表
本研究采用马红宇(2008)修订设计的《运动中群体凝聚力问卷》来调查高校高水平运动员群体凝聚力水平[26]。该量表共4个维度,包括群体社交吸引、群体任务吸引、群体社交一致性、群体任务一致性,共计15个题项,包含“我愿意成为本队队内交往活动中的一员”等。题项既有正向题项,其得分越高则表示凝聚力水平越高,也有“运动队的队友更喜欢独自外出,而不愿一起活动”等反向题目,其得分越低则表示凝聚力水平越高。在本研究中,该量表Cronbach’s α系数为0.972。
本研究采用SPSS 24.0软件对样本数据进行统计分析。首先,对本研究所涉及的量表进行信度及效度检验,及各变量的描述性统计分析,对5个变量进行共同方法偏差检验、验证性因子分析及变量相关性分析。其次,进行中介效应检验,利用Bootstrap法,重复5000次迭代的95%置信区间下检验组织认同和责任知觉在运动员服务型领导与群体凝聚力之间的中介作用。最后,分析领导成员关系在运动员服务型领导与组织认同中的调节关系。
为了避免同源数据误差,在进行模型检验之前,本研究采用Harman单因子检验其共同方法偏差变异的严重程度。将5个变量及题项,在未旋转的情况下,设公因子为1,提取特征根大于1的因子2个,其中,解释力最强的第一因子解释方差为37.061%,不及50%解释度较低。从而说明共同方法偏差不严重,在统计学上可控,从而可以进行后续分析。
本文用验证性因子分析来判断理论模型中变量间的区分度,检验结果如表2所示。首先,对五个变量进行验证性因子分析(CFA),构建五因子、四因子、三因子、二因子和单因子模型,比较研究假设模型与代表性替代模型的拟合指数。结果研究表明,五因子测量模型各项数据拟合度最好,各个指标值为χ2/df=1.115,GFI=0.918(>0.9),CFI=0.996(>0.9),NFI=0.996(>0.9),IFI=0.992(>0.9),RMSEA=0.021<0.1,RMR=0.05。模型中GFI,NFI值大于0.9,满足指标的经验值,因此本研究认为模型是有意义的,结构效度较好,可以进行下一步分析。计算量表的克朗巴哈系数、组合信度,结果参见表1。我们可知运动员服务型领导、组织认同、责任知觉、领导成员关系与群体凝聚力各个量表的Cronbach's a系数都大于0.9(>0.7),说明各个测试量表具有良好的内部一致性。所有量表的组合信度均大于0.6,表明本研究所使用的量表具有很高的信度,能够对变量进行分析。对各个变量进行因子分析,计算总量表 KMO and Bartlett’s 的检验结果为0.895大于0.7,且AVE均大于0.5,说明各个量表均拥有较好的收敛效度。
表1 理论模型的信度和效度检验
计算模型中的各个变量的均值、标准差和Pearson相关系数(见表2)。由表2可知,5个变量间关系的相关系数均为正值,表明他们之间具有正相关性,其中运动员服务型领导与高水平运动队群体凝聚力相关系数为0.967**(p<0.01),服务型领导与责任知觉的相关系数为0.939**(p<0.01),运动员服务型领导与组织认同的相关系数为0.961**(p<0.01),均具有统计学显著性意义,由此主效应假设得到了初步支持,运动员服务型领导正向预测群体凝聚力、责任知觉及组织认同。
表2 各个变量的相关检验结果
依据方杰等推荐的Bootstrap法进行中介效应检验,借助SPSS宏程序PROCESS完成了该检验。检验结果如表3所示,运动员领导角色服务型领导对群体凝聚力具有正向预测作用(c=0.966, p<0.01),总效应显著。同时,运动员服务型领导对责任知觉具有正向影响(c=0.971, p<0.01),运动员服务型领导对组织认同也具有正向影响(c=0.966, p<0.01)。加入责任知觉和组织认同2个中介变量,由回归方程的模型4可知,各个回归系数显著(F=842.887,P<0.01),验证了模型的解释力具有统计学意义。并且运动员领导角色服务型领导的回归系数从62.207**下降到了8.446**,说明运动员服务型领导对群体凝聚力影响的过程中,责任知觉和组织认同起到了部分中介作用,即假设H2和H3得以验证,具体影响路径参见图1。
表3 中介效应分析结果
图1 运动员服务型领导对群体凝聚力的影响路径
最后,为了进一步克服传统中介效应检验的缺陷,加强稳健性,利用Bootstrap抽样检验法检验,抽样次数为5000次,结果显示(见表4):运动员服务型领导力会正向影响群体凝聚力(t=62.207,p=0.000<0.01),即假设H1成立。运动员服务型领导会正向显著预测组织认同(t=55.601,p=0.000<0.01),针对运动员服务型领导力影响群体凝聚力过程中,组织认同的中介作用检验,95%区间并不包括数字0(CI:[0.189,0.366]),因而说明高水平运动队运动员服务型领导影响团队凝聚力过程中,队友的组织认同起到了中介作用,即运动员服务型领导首先对组织认同产生影响,然后再通过组织认同去影响群体凝聚力,即假设H2成立,且中介效应为0.278,总效应为0.966,中介效应占总效应的28.8%。同理,运动员服务型领导正向显著影响责任知觉(t=44.291,p=0.000<0.01),针对运动员服务型领导力影响群体凝聚力过程中,责任知觉的中介作用检验,95%区间并不包括数字0(CI:[0.224,0.366]),因而说明高水平运动队运动员服务型领导影响群体凝聚力过程中,队友的责任知觉起到了中介作用,即运动员服务型领导首先对责任知觉产生影响,然后再通过责任知觉去影响群体凝聚力,即假设H3成立,且中介效应为0.295,总效应为0.966,中介效应占总效应的30.5%。因此,具体来看,总的中介效应由两条路径组成:路径1:“运动员服务型领导→责任知觉→群体凝聚力”;路径2:“运动员服务型领导→组织认同→群体凝聚力”。
表4 效应分析过程汇总
为了测试领导成员关系的调节作用,我们将高水平运动队友的组织认同作为因变量,服务型领导自变量(中心化处理),“领导成员关系”为调节变量(中心化处理),性别、年龄、运动项目、训练年限、运动等级为控制变量,进行分层回归,模型1放入自变量,模型2放入调节变量,模型3放入自变量与调节变量的交互项,结果见表5。
表5 “领导成员关系”调节作用的检验
回归结果发现,自变量服务型领导呈显著性(t=55.601,p=0.000<0.01),表明高水平运动队运动员服务型领导力可以显著正向预测队友的组织认同。由模型2到模型3,我们可以看出,运动员服务型领导力与领导成员关系交互项具有显著性(t=-3.262,p=0.001<0.01),说明“领导成员关系”在运动员服务型领导对队友组织认同影响过程中起到了调节作用,假设H4得到验证。
为了更直观地揭示“领导成员关系”在运动员服务型领导对组织认同影响过程中起到了调节作用,按照调节变量的类别进行分割回归后,绘制简单斜率图进行分析(图2)。将被测试者的“领导成员关系”分为高水平组和低水平组,从图2组织认同的走势来看,无论是高水平“领导成员关系”组还是低水平“领导成员关系”组,运动员服务型领导对组织认同都起到正向预测作用。但从斜率来看,对于低水平“领导成员关系”组,队友对运动员服务型领导感知越高的,越能够显著地提高其组织认同。而高水平“领导成员关系”组,原本人际关系就好,行动目标较为一致,因此,运动员服务型领导对队友组织认同的预测不及低水平组明显。
图2 领导成员关系的调节作用简单斜率图
本研究的目的是调查高校高水平运动队中学生运动员服务型领导、责任知觉、组织认同与群体凝聚力的关系。采用中介作用检验责任知觉、组织认同的中介作用,同时,验证了“领导成员关系”在运动员服务型领导与组织认同之间的调节作用。
研究结果表明运动员担任领导角色,其服务型领导对群体凝聚力具有积极的正向影响,这与国内外研究结果是一致的。运动员领导角色在体育群体组织中的持续增长,以及更具结构性团队的出现,都证明了运动员服务型领导对群体凝聚力的有效性。领导是运动心理学和传播学中最复杂的因素之一,为了实现组织目标,学者们做了大量的尝试。虽然研究领导的方法有很多种,但Chelladurai的多维体育领导模式是第一个将体育领导概念化的模型[27]。这一概念从情境的角度来考察领导,它解释了体育运动中领导的有效性取决于领导和团队成员的情境特征之间的和谐互动。本研究在此基础上,检验了学生运动员服务型领导行为的扩散和作用机制。同时,群体凝聚力是组织领导理论研究最为广泛的心理要素。相比其它群体凝聚力来说,高校高水平运动队凝聚力对团队效能发挥更重要的作用,是评价运动队战斗力的关键指标[28-31]。
组织认同中介作用结果显示,群体凝聚力并非只受运动员服务型领导的影响,运动员服务型领导可以通过影响组织认同进而影响群体凝聚力。组织认同是队友根据训练情境重新对自己进行定义的表现。运动队队友的自我定义不是一成不变的,运动员领导角色作为一个情境因素,会对队友的自我定义产生影响。运动员服务型领导通过两个方式来影响高水平运动队队友的自我定义:意义打破和意义赋予。具体体现在运动员领导角色在管理运动队时,会向队友描绘运动队未来发展的方向,协助队友建立对团队目标和价值观的认同,有助于初步形成团队凝聚力。随后,队友之前的自我定义将被打破并被重新赋予意义,从以自我为中心的“我”转变为以运动队为中心的“我们”,产生强烈认同。
同时,责任知觉也是运动员服务型领导影响群体凝聚力的一个重要的中介变量。根据社会交换理论,当队友感知来自运动员服务型领导的重视和认同时,他们会遵循互惠原则给予“领导”相应的回报。首先,服务型运动员领导角色愿意牺牲自身利益和努力构建以他人为核心、服务他人等行为,被认为是在社会交换过程中所建立的一种有效的资源投入。在与队友的交往过程中,服务型运动员领导角色会以自己的队友为中心,时刻想着服务他人,并把服务作为核心要素,自己时刻做到带头作用,用自己的行为去影响队友,鼓励队友更好地融入运动队。其次,当交换成员的一方为另一方提供便利或做了有利于另一方的事情时,交换成员的另一方会自愿产生一种回馈的意愿,进而有效维护交换关系。但如果在交换过程中,双方中的任何一方没有履行相应的义务,那么彼此的交换关系将无法有效地维持。所以,为了保持一种高质量的交换关系,队友在接受服务型运动员领导角色提供的便利时必然会产生互惠的意愿,在这种情况下会激发队友对待运动队的责任感知,进而对运动员领导角色的服务型行为做出有效的反馈。在这种交换过程中,一旦队友意识到应该遵守的义务时,彼此之间的互惠行为便成为了一种责任。队友就会自愿为运动队做出贡献,为交流尽心尽力。总而言之,队友将运动员服务型领导视作为组织支持,基于互惠规范形成了责任知觉,队友将促进高水平运动队的成长发展看作是自己的职责和义务,主动地提高训练效率,积极提出各种建设性意见改善团队绩效,帮助队友营造良好氛围,从而提高了团队凝聚力[32]。
“领导成员关系”在运动员服务型领导与队友组织认同之间的影响关系中起到调节效应。Haslam认为人类有强烈的动机形成社会关系[33],因此,他们积极寻找同伴关系,直到他们的需要得到满足。从发展和成熟的角度观察到,青年运动员在开始形成角色意识的同时,开始减少对父母的依赖,更多地依赖于同龄人。在高水平运动队中,运动员需要并有机会与同伴群体建立联系。在更和谐的“领导成员”关系中,队友将获得更多的关注和支持,可提高队员训练竞赛的主动性。当高水平运动队“领导成员关系”质量较高时,运动员服务型领导角色和队友不仅会互相提供有价值的各类资源、信息给对方,而且会彼此更加相互依赖和信任,使得队友感受到浓烈的归属感和组织认同感。因此,当服务型运动员领导角色通过服务为先、先人后己、以身作则、创造信任对队友产生影响时,会形成更和谐亲密的“领导成员”关系,从而促使队友对于运动队更加认同。反之亦然。
本研究基于运动员领导角色,探讨高校高水平运动队中,运动员领导角色服务型领导对群体凝聚力的影响机制。研究结果显示,组织认同和责任知觉在运动员服务型领导感知影响群体凝聚力的过程中起中介作用,而“领导成员关系”在运动员领导角色服务型领导与高水平运动队队友的组织认同之间起调节作用。研究结论为高水平运动队更好地发挥服务型运动员领导角色的积极作用提供理论指导,也为高水平运动队群体凝聚力的培养提供实践支撑。
研究仍存在一些不足和局限:1)目前的研究是横断面研究,无法从结果中体现纵向趋势,未来可以通过进一步的研究来检验;2)高水平运动队群体凝聚力的影响机制不仅包括责任知觉、组织认同等因素,而且包括性别、团队信任、激励氛围等,可以对这些因素进行持续研究,不断完善服务型领导对高水平运动队群体凝聚力的影响机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