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机场集团可持续发展评价研究

□ 首都机场集团有限公司 崔海雷/文

2019年国际机场协会（ACI）对机场网络研究表明，在国际民航组织193个成员国中，151个成员国采用机场网络组织运营，占比78%。全球2186个机场采用网络运营模式，约占全球机场总数的55%。在机场网络化的运营模式下，大型机场的经济效益常用来补贴亏损的小型机场。机场集团化、网络化的发展趋势越来越明显，机场集团或网络中的大型核心机场对整个集团网络的贡献和影响更加突出。2021年11月3日至5日，由上海市政府、交通运输部主办的以“全球航空业可持续发展之道”为主题的航空论坛胜利召开，航空业可持续发展引起行业内外广泛关注。伴随着我国民航强国建设的推进，国家现代化体系的建立，及时掌握全球机场集团化、体系化发展趋势及特征，客观评价机场集团可持续发展能力，找准定位，明确方向，对推动我国机场集团高质量可持续发展具有深远意义。

机场集团的涵义、现状及特征

（一）机场集团的涵义

国际民航组织（ICAO）颁布的《机场经济手册（Doc9562号文件）》中提出了机场网络（Airport network）、机场系统（Airport system）等概念。机场网络是指在一个国家内单一所有权和控制权结构下运营的一组机场。机场系统是指由两个或两个以上的机场组成，服务于同一地区，并在单一的所有权和控制结构下运作。

本文所界定的“机场集团（Airport group）”是指负责多机场的机场管理机构，它涵盖机场网络、机场系统/群以及机场组合，包括机场管理当局、机场集团公司、机场管理委员会等组织形式，具有管理范围覆盖广、模式多样、业务多元、规模效应显著等特点。

（二）现状及特征

在广泛收集全球近百家2017年、2018年规模较大（全年旅客吞吐量1000万人次以上）机场及机场集团的数据材料基础上，结合机场集团地域分布、资料可得性、数据完整性等因素，从中遴选具有代表性的20家机场集团进行研究，详见表1。

表1统计显示，在所有权性质及业务范围方面，国有控股机场集团14家，占整体70%，仅本国业务机场集团14家，占整体70%，但旅客吞吐量前五位中有4家机场集团均有跨国机场业务。前十位的机场集团旅客吞吐量均超过1亿人次。由于西欧航空运输业较为发达且开放程度高，巴黎机场集团、西班牙机场集团、法兰克福机场集团等普遍持有或运营多家本国以外的机场，其中甚至还包括一些大型机场，这也是旅客吞吐量排名位于前列的主要原因之一。

从地理分布上看，样本机场集团分别位于欧洲、亚太和北美地区，其中，欧洲地区10家，亚太地区5家，北美4家，非洲1家，占比分别为50%、25%、20%和5%。

在总体特征方面主要体现五点。第一，立法保障机场集团管理权威。一些国家通过立法保障机场管理机构的权利，利于机场集团更好地发挥管理职能，如巴黎机场集团、纽约新泽西港务局、西班牙机场集团等。第二，多模式跨区域机场管理。一些机场集团通过多种模式拓展国际市场，包括股份收购但不参与管理、直接投资并管理、特许经营管理等。第三，支撑国家战略实施。一些国家以航空枢纽建设、机场群/系统建设为抓手，推动战略实施。由政府和行业建立合作伙伴关系，把民航建设列为国家发展战略，共同构建战略远景规划。第四，形成机场投资建设运营一体化链条，一些大型机场集团分别成立机场投资、规划设计、建设及运营公司，形成了一体化全产业链模式，如巴黎机场集团、西班牙机场集团等。第五，建立多层立体化机场体系。一些大型机场集团构建以枢纽机场为核心，干线机场、支线机场相结合的多层级机场体系。

机场集团可持续发展评价指标体系构建及评价方法

（一）机场集团的可持续发展内涵

可持续发展的概念是国际环境与发展委员会（WCED）在1987年首次正式提出，将其定义为“在不牺牲未来几代人需要的情况下，满足我们这代人的需要”。1992年6月，中国在联合国环境与发展大会上签署了以可持续发展为核心的《21世纪议程》等文件，标志着对可持续发展理论的确认和对全球可持续发展的参与。广义上来讲，可持续发展内涵是指社会、经济、文化、资源、环境、生活等各方面协调发展。

从民航机场业看可持续发展内涵，笔者认为应从两个层面理解。在服务国家社会发展层面，是实现民航相关产业的绿色、节能、环保发展，推动国家战略、区域经济协调融合发展，提高国际化水平，发挥对外交流窗口作用。在服务旅客大众层面，是提供平安、高效、顺畅、舒适的出行体验，发挥民航优质的运输服务功能。机场集团的可持续发展则是集团所属各成员机场可持续发展的基础和积累，通过集团层面的统筹组织与协同，共同实现服务国家和服务旅客大众两个层面的可持续发展目标。

表1：20家机场集团情况一览

（二）评价指标选择原则

1.科学性。从指标名称、定义内涵、统计口径、计量单位、计算方法等方面都须有严格的科学依据，尽量确保评价结果的客观性。

2.公认性。评价指标及评价方法的选择尽可能与国际接轨，尽量选择国际通用指标，提高评价指标的公认度水平和公共影响力。

3.可比性。一是评价指标应在不同的时间或空间范围上具有可比性；二是在不同国家体制背景下，评价指标在口径、范围等方面应具有国际可比性。

4.导向性。评价指标的设计应坚持问题导向和目标导向相结合，通过测评来发现自身问题，对标先进机场集团。围绕发展目标，借鉴成功经验，提高发展能力。

5.可操作性。重点选择对评价结果影响较大的关键性指标，在数据、方法等要素方面依托权威渠道获取，确保评价指标体系可操作、可应用。

（三）评价指标设计

本文对机场集团可持续发展评价指标体系构建进行了创新性探索。以贯彻2019年9月25日习近平总书记在视察北京大兴机场时提出的 “平安、绿色、智慧、人文”四型机场的建设要求，对接《民航高质量发展框架指标体系》为基本遵循，结合数据的可得性、指标的可比性等因素，考虑到机场集团核心机场发挥的重要作用，创新构建以核心机场指标为主，集团指标为辅的综合评价指标体系。按照机场集团可持续发展的内涵，从安全运行、绿色环保、服务影响和国际化四个维度进行设计。

1.安全运行。平安是机场运行的基本要求，集中体现在机场安全平稳可控。衡量指标包括航班放行正常率、百万架次事故率等。

2.绿色环保。绿色是机场发展的基本特征，坚持节约集约使用资源，确保机场低碳高效运行，实现环境和谐友好。衡量指标包括碳排放水平（ACA认证等级，该认证为国际机场行业中影响力较大的机场碳管理认证标准，共分为4个级别，即I级量化、II级减排、III级优化、IV级中和）、人均综合能耗（兆焦/人次）等。

3.服务影响。服务坚持“以人为本”，注重旅客、员工等客户体验和感受，打造服务品牌，提升服务形象。衡量指标包括旅客满意度（ACI满意度评价）和多元化业务种类等。

4.国际化。国际化程度是支撑民航强国的关键指标，要发挥机场作为国际对外交往、展示国际形象、传播国家文化的重要窗口作用。衡量指标包括国际航点数、国际旅客量和通达国家数量等。

本文全部指标数据主要来源于：经核实的机场集团年度报告、可持续发展报告、社会责任报告；ICAO、ACI、 IATA（国际航空运输协会）等国际组织官方发布的机场信息及报告；OAG等专业服务机构统计的机场数据；各国政府航空运输管理部门发布的统计数据和报告。其中，人均综合能耗、业务种类和通达国家数量三个指标数据需换算或计算后得出。

（四）评价方法选择

鉴于指标数据的获取难度非常大，机场集团可持续发展指标评价不设评价标准。在评价过程中，先将权重设定参照国际常用对标评价设计理念 “等权重”原则，对一级指标设置相等权重，对二级指标采用德尔菲法确定各权重（见表2）；对各单项指标运用rank函数在20家机场集团内进行排序并按百分制计分；然后对安全运行、绿色环保、服务影响和国际化等四类指标得分进行加权计算，最后汇总得出综合评价结果。指标筛选、权重设置及模拟测试等过程在此不作详述。综合得分计算公式为：

Zi=∑ZijWj

其中Zi为第i家集团可持续发展指标评价结果，Zij为第i家机场第j项指标得分，Wj为相应指标权重。

机场集团可持续发展评价分析

（一）整体分析

从指标评价得分整体来看，荷兰史基浦机场集团、樟宜机场集团、巴黎机场集团的可持续发展能力位居前三，首都机场集团位列第五，详见表3。

从企业性质来看，前五位机场集团均为国有控股企业，其中巴黎机场集团为跨国机场集团，荷兰史基浦机场集团、樟宜机场集团、泰国机场集团、首都机场集团业务范围均在本国，详见表1。

在安全运行方面，樟宜机场集团、挪威机场集团、南非机场集团表现突出。在绿色环保方面，曼彻斯特机场集团、芝加哥航空局、泰国机场集团表现较好。在服务影响方面，首都机场集团、西班牙机场集团、樟宜机场集团优势明显。在国际化方面，巴黎机场集团、土耳其机场集团、法兰克福机场集团、荷兰史基浦机场集团位于前列。

（二）国有控股机场集团分析

20家机场集团中有14家为国有控股企业，可以看出各国有机场集团可持续发展能力不同，荷兰史基浦机场集团整体得分最高，印尼第二机场集团得分最低。欧洲和亚太地区国有机场集团的可持续发展能力相当，排名前五位的机场集团中，欧洲有两家分别是荷兰史基浦机场集团和巴黎机场集团，亚洲有三家分别是樟宜机场集团、泰国机场集团和首都机场集团，详见图1。

表2：机场集团可持续性评价指标体系

表3：20家机场集团整体可持续性比较

图1：国有控股机场集团可持续发展能力比较

（三）按区域分析

1.欧洲地区。欧洲机场集团在绿色机场、国际化方面普遍发展较好。史基浦机场集团、巴黎机场集团、西班牙机场集团作为欧洲机场集团可持续性发展的代表，是具有全球竞争力的标杆。巴黎机场集团和西班牙机场集团成员机场数量众多，旅客吞吐量规模巨大，能保持较好的可持续发展能力，特别是在绿色环保、国际化方面值得我国机场集团借鉴学习，详见图2。

2.亚太地区。亚太地区五家机场集团均为国有控股机场集团。樟宜机场集团可持续发展能力表现较好，特别是在安全运行、服务影响方面，位居全球前列。泰国机场集团位列第二，虽然规模有限，但整体各项指标发展相对均衡。首都机场集团位列第三，在绿色环保、国际化方面还有提升空间，详见图3。

3.北美地区。北美机场集团多为政府机构，整体评价结果排名相对靠后。由于北美地区航空业较发达，单体机场独立发展较多，机场集团或集中管理的机构数量较少。相对比较注重安全运行和绿色环保，在业务多元化及国际市场拓展方面表现一般，详见图4。

我国机场集团可持续发展建议

（一）推进机场集团绿色机场建设

机场集团的可持续发展，绿色机场建设是核心。机场集团要做好绿色发展顶层设计，重点要建立科学合理绿色绩效管理和评估机制，推广应用绿色环保材料，利用科技手段提高运行效率，优化能源供给结构。推行航站楼绿色建筑标准，推进多规合一，加强机场总体规划与周边区域规划的协同对接，集约节约利用土地资源，加强对所属各机场的环境监测、管控和治理。

（二）加强机场集团国际化拓展

我国机场集团在国际影响力和竞争力方面还有很大提升空间。应持续提升核心机场的网络通达性，结合自身地缘优势及战略定位，打造国际枢纽。应融入国家战略，以投资、参股、托管等方式进行多元化经营，逐步参与全球机场的建设与发展，稳步提升国际化经营管理水平。在机场规划、建设、运营、客户服务、信息技术和可持续发展等领域与全球优秀机场集团开展合作。

（三）提升机场集团科研创新能力

图2：欧洲地区机场集团可持续发展能力比较

图3：亚太地区机场集团可持续发展能力比较

图4：北美地区机场集团可持续性比较

科研创新能力是衡量机场集团发展潜力的重要因素。应发挥集团创新引导作用，以核心机场创新辐射带动成员机场形成全集团全方位创新格局。全面开展以科技创新为核心的管理、技术、服务、模式、产品等创新，打造创新型机场集团。重点加强创新人才的培养，做好创新人才规划，组建机场集团创新人才专家库，建立专项人才支持基金，健全创新人才激励机制。

（四）拓宽机场集团市场化业务范围

市场化发展是机场集团非航及临空等业务的发展方向，也是重要的收益来源。应加大机场集团的相关业务市场化开放力度，除商业零售及餐饮外，进一步开展广告、地面运输、酒店、停车场等多业务领域的市场化经营，通过多元融资、多主体合作，丰富业务种类，激发市场活力，提升机场集团综合盈利能力。

（五）开展机场集团多层次对标学习

对标学习是快速提升发展能力、弥补发展短板的有效手段。应进一步对机场集团进行组织细分，在不同层面开展全方位、多层次的国际、国内和集团内对标学习，力求发现短板，改善管理，提升资源效率和效益。充分借鉴价值链打造、国际化运营、多机场管理等经验，大型机场集团应积极对标学习国际同行成功经验，取长补短，努力实现可持续高质量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