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合作组织框架下的人文合作：回顾与展望

曾向红 罗 金

(1.兰州大学 中亚研究所，甘肃 兰州 730000；2.兰州大学 政治与国际关系学院，甘肃 兰州 730000)

上海合作组织(简称“上合组织”)作为欧亚地区重要的政府间国际组织，迄今为止已走过20年的发展历程。在这一过程中，上合组织面对冷战后变幻莫测的国际环境，始终坚持自身的组织原则和“上海精神”，在政治、安全、经济、人文等领域均取得了诸多发展成就，最终走出了一条新型国际组织的发展道路，可谓树立了欧亚区域合作的新典范。上合组织框架下的人文合作虽起步较晚，但较之上合组织的安全、经济等传统合作领域，人文领域诸多优势资源尚未开发，合作潜力较大，后发优势明显。新冠肺炎疫情的暴发与蔓延，对现有世界秩序和国际制度带来严重冲击，上合组织之所以能够在抗疫过程中经受住考验，离不开之前卫生合作中所积淀的经验和基础，这也再次凸显上合组织人文合作的重要性，因此，对上合组织框架下的人文合作进行回顾和展望就显得尤为重要。这里主要需要思考以下几个问题：一是上合组织框架下的人文合作究竟取得了哪些成就？二是人文合作在发展过程中还面临怎样的挑战？三是未来需要采取哪些措施优化合作路径？本文期望通过对上合组织框架下的人文合作进行回顾和展望，尝试回答上述几个问题，以期为保障上合组织框架下人文合作的持续推进以及上合组织未来的长远发展有所贡献。

一、上海合作组织框架下人文合作的发展成就

人文合作是一个较为广泛的概念，包含与人文交往、文化发展相关的诸多内容，上合组织框架下的人文合作也不例外。一般来说，上合组织框架下的人文合作包含科学、教育、文化、卫生四个类别，具体来说，体育、旅游、医药、建筑、服务、饮食、文艺表演、新闻报道等都属于人文合作的范畴。本文主要聚焦于教育、旅游和医疗卫生这三个领域，简要梳理上合组织框架下人文合作的发展成就。

(一)教育合作领域的发展成就

教育合作是人文合作的重点领域，上合组织的教育合作在推动成员国间相互了解、增进友谊以及抵御外部渗透方面发挥着不可替代的作用，其发展成就大致包括以下三个方面：

1.教育合作机制稳步推进

2006年6月15日，上合组织成员国元首理事会第六次会议签署了《上海合作组织成员国政府间教育合作协定》，为成员国开展教育合作拉开了序幕，也奠定了法律基础。与此相配套的是，上合组织逐步确立起两个教育合作的会晤与工作机制，一是官方的教育部长会议和教育专家工作组会议，另一个是民间的“教育无国界”教育周和大学校长论坛。教育部长会议每两年举办一次，主要目的是对未来几年上合组织框架下教育合作进行规划和部署；教育专家工作组会议由各成员国教育部门的主要官员或代表组成，每年举办一次，任务是落实协定的具体实施情况。“教育无国界”教育周和大学校长论坛则主要由成员国教育部门官员、知名大学负责人和一些社会团体组成，每年举办一至二次，主要目的在于促进学术交流，推动上合组织大学等具体项目实施①。会晤机制与条约协定共同保障教育合作机制的稳步推进，也为上合组织框架下的教育合作提供了制度规范。

2.上合组织大学初具规模

上合组织大学最早源于2007年8月上合组织比什凯克元首峰会，会上由俄罗斯总统普京提出“上海合作组织大学”倡议。该倡议一经提出便得到了成员国的广泛响应，并在2008年阿斯塔纳上合组织教育部长会议上被审议通过。此次会议还签署了《上海合作组织成员国教育部关于为成立上海合作组织大学采取进一步一致行动的意向书》，进一步推进了上合组织大学建设的步伐。2009年在莫斯科举办的首届“教育无国界”上合组织大学校长论坛，标志着上合组织大学的正式启动②。经过多年的探索与发展，上合组织大学目前已初具规模，并且在上合组织大学框架内建立起协调委员会、检察委员会、校长办公室和专家委员会等专门性组织机构，上合组织大学越来越得到上合组织成员国的接受和认可③。2009年，上合组织大学经协商一致，共同确定了区域学、生态学、能源学、信息技术和纳米技术5个专业优先方向，遴选出53所项目院校；2012年项目院校已接近70所，并增设教育学和经济学2个专业方向。截至目前，上合组织大学所涉项目院校已增长至82所，招生领域也从硕士研究生扩大到本科层面，共培养出2000多名接受过高等教育的大学生④。上合组织大学作为成员国落实教育合作的战略性举措，夯实了成员国之间的教育合作基础，提高了教育质量，成为开展国际高等教育合作的新的载体与典范。

3.学术交流和人才培养硕果累累

在人才培养方面，上合组织大学从2010年开始招生，2012年学生之间的交流项目正式开展。以上合组织大学中方院校交流动态为例⑤，2012年至2020年外派及来华学生交流规模共901人，其中外派591人，来华310人。2012年至2014年为交流合作的起步阶段，规模较小，平均每年20人左右；2014年至2020年交流规模明显扩大，平均每年140人左右。自2012年开始，学生交流规模虽有起伏，但总体来说呈现逐年递增或平稳的态势，上合组织大学为成员国人才培养提供了坚实的平台和基础(见图1)。上合组织成员国之间的学术交流也蓬勃发展，如区域学方向举办的区域学师资培训班、纳米方向举办的“光学之旅”“中国之光”以及生态学方向的“草地放牧管理和保护性农业”等青年学术项目都增进了成员国之间的学术探讨。此外，双边的科学和教育合作方兴未艾。在上合组织的推动下，中俄科技合作更加紧密，如中俄信息技术联合研究中心的建立以及两国共建的中俄高科技中心；中哈教育合作不断加深，如中哈政府互换留学生、哈萨克斯坦孔子学院的建设以及哈萨克斯坦中心在中国高校科研机构的落户。除此之外，以上合组织名义推进的合作项目也逐渐增多，如在新疆启动实施的“上合组织科技伙伴计划”，在昆明落地的中国-上合组织青年交流中心，以及上海政法学院的中国-上合组织国际司法交流合作培训基地、陕西杨凌的上合组织农业技术交流培训示范基地都成为上合组织框架下科技教育合作丰硕成果的重要见证。即使受到新冠肺炎疫情的影响，这些项目仍在努力推进，为促进上合组织教育合作的发展作出了积极贡献⑥。

图1 2012-2020年上海合作组织大学中方项目院校学生交流规模

(二)旅游合作领域的发展成就

2015年3月，首届上合组织成员国旅游部门领导人会议在莫斯科召开。同年7月，上合组织乌法峰会上通过的《上海合作组织至2025年发展战略》中强调了旅游合作的主要任务和合作方式。2016年6月，成员国签署了旅游合作领域的首个专门性文件《上海合作组织成员国旅游合作发展纲要》，标志着旅游合作的起步。虽然起步较晚，但随着交通基础设施的改善和成员国开放程度的增加，旅游合作在文化资源的开发及旅游产业的兴起方面取得了重要进展。

1.文化资源得到有效开发

上合组织域内成员国大多是古丝绸之路经济带上的重要支点国家，这些国家之间有着不可分割的文化联系以及共享的文化历史资源。上合组织框架下的旅游合作，不仅带动了成员国之间的文化互鉴，更带动了一系列文化资源的开发,如在上合组织层面，上合组织与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世界旅游组织签署谅解备忘录与合作协议，共同对成员国境内的文物进行科学考察、古迹保护和文物修复。而上合组织秘书处倡议举办的“上海合作组织八大奇迹”⑦系列活动，通过媒体影像、产品展示等方式推介上合组织八个成员国的人文历史“奇迹”，充分展示了上合组织的文旅故事与文化优势。这一方面能够激发上合组织成员国民众及周边其他地区民众的旅游兴趣，另一方面也凭借旅游合作带动了对这些人文和历史遗迹的保护与开发。在双边层面，伴随旅游合作而兴起的文化资源的开发愈加兴盛，如中国和哈萨克斯坦共同举办的丝绸展、艺术品展和博物馆展览等活动；中国与乌兹别克斯坦考古学家在费尔干纳盆地、撒马尔罕地区和苏尔汉河流域共同进行的联合考古发掘和遗产保护工作；中国与俄罗斯、印度、哈萨克斯坦相互举办的文化年、旅游年活动等。由于旅游合作开展的需要，上合组织成员国愈加重视对文物的保护和文化资源的开发，而文化资源的开发也为旅游合作的开展提供了更为丰富的文化基础，形成了一种良性互动与循环⑧。

2.旅游产业持续兴起

与旅游合作密切相关的是，围绕旅游所衍生的一系列产业的兴起。国家层面为促进旅游合作的开展，都在不同程度上简化了签证手续甚至免除签证，如2017年哈萨克斯坦就借世博会举办之际有条件地对中国游客实施了免签证政策，并开放了一些新的旅游路线。而在社会层面，如旅行社、酒店餐饮企业、铁路运输企业、航空运输企业、文化旅游企业等一系列相关企业或团体都借由旅游合作的兴盛而逐渐兴起，这在一定程度上也有助于成员国盘活企业资本、增进就业机会、促进经贸合作⑨。以中俄旅游合作为例，根据俄罗斯央行的数据，2019年有超过230万中国游客飞抵俄罗斯莫斯科谢列梅捷沃机场，其中126万人通过该机场转机，大大增加了机场的吞吐量，中国游客去一次俄罗斯平均花费约为700美元，2019年中国游客赴俄旅游总支出超过了10亿美元。在俄罗斯机场发放的免税收据中，有多达70%给了中国公民，机场广告牌也以中文书写，并接受中国的在线支付方式。一些以“红色旅游”为主题的旅行社专门为中国游客服务，甚至有媒体称中国旅游业的增长提振了俄罗斯机场，也为俄罗斯博物馆带来新的发展机遇。虽然说这些媒体的说辞有些许夸大，但不可否认的是，中国赴俄旅游的确带动了一些行业的发展和产业的兴起，由此可见旅游合作对经济发展的重要作用与贡献⑩。即使受到新冠肺炎疫情的影响，上合组织还是积极利用一切可行措施来保障旅游业的正常运行。如上海合作组织秘书长弗拉基米尔·诺罗夫(Vladimir Norov)就引用中国的例子，强调可以基于大数据和人工智能等尖端技术的平台，提供非接触式服务、虚拟旅游和云展览等，在降低风险的同时，促进旅游业的恢复。

(三)医疗卫生合作领域的发展成就

上合组织凭借官方的医疗卫生领域政府间会晤机制与一系列非官方的国际论坛、科研合作等，不仅在保障成员国民众健康水平方面发挥着重要作用，而且在此次新冠肺炎疫情的冲击之下，也能够为成员国开展抗疫卫生合作提供帮助，发挥着不可替代的作用。

1.官方的政府间会晤机制的确立

2004年9月，上合组织成员国政府首脑(总理)理事会例行会议发布的联合公报中就提到了要加强卫生方面的合作。2008年6月，上合组织成员国卫生部门高官会议首次召开;同年11月，上合组织成员国卫生防疫部门领导人会议召开。2010年11月，上合组织成员国首届卫生部长会议召开，通过了《上海合作组织成员国卫生专家工作组工作条例》，批准了《上海合作组织成员国卫生领域重点合作计划》。2011年6月，上合组织成员国元首理事会签署了《上海合作组织成员国政府间卫生合作协定》，标志着医疗卫生合作体系的初步确立，也为上合组织框架下的医疗卫生合作奠定了法律基础。随后，在上合组织框架下，一套从上合组织元首理事会、政府首脑会议再到卫生部长会议、卫生防疫部门负责人会议和专项卫生议题的政府间会晤机制逐步确立和完善起来，它为上合组织框架下开展具体的医疗卫生合作规划了蓝图和方向。2020年7月，上合组织成员国卫生部长视频会议在新冠肺炎疫情暴发后召开，与会代表不仅提到要筹备建立一个协调理事会，还表决通过了《上合组织成员国应对新冠肺炎传播的有效措施综述》，这些措施都有助于应对上合组织域内的突发公共卫生危机。

2.一系列非官方的国际论坛、培训和科学研究机构合作顺利推进

上合组织框架下的医疗卫生合作也是一种多轨合作的模式，不仅官方层面的会晤如火如荼地进行，而且民间层面的交往也在积极运作着。2017年8月在哈萨克斯坦首都阿斯塔纳举行的“上合丝路协同创新国际论坛”上，来自上合组织成员国的医务工作者介绍了各自国家的医疗卫生情况，并就疾病防治、健康护理、医疗合作等具体问题进行了交流。2018年5月，为进一步加强成员国卫生合作，上合组织医院合作联盟在北京成立。同一时期，上合组织还积极开展各种类型的人才培训，如由中国商务部主办、石河子大学承办的“2018年上合组织及亚信成员国公共卫生培训班”，来自上合组织成员国医疗卫生领域的专家和官员在石河子大学进行了为期21天的研修培训。2019年5月，为弘扬和践行“上海精神”，以民间和地方外交的形式提高上合组织成员国人民的健康水平，上合组织还打造了医学创新与合作平台，扎实推进了上合组织成员国在医疗卫生领域的合作。除此之外，上合组织还开展成员国之间的灾害医学合作、生物医药产业合作、中医药诊疗合作等，不断拓宽成员国合作渠道。特别是在防治疫情方面，上合组织共享了诸多有益的经验和做法，从而为上合组织框架下的医疗卫生合作创造了更为丰富和广阔的空间。

二、上海合作组织框架下人文合作的挑战

经过20年的发展实践，上合组织框架下的教育、旅游、卫生等合作领域已取得诸多发展成就，为成员国之间的人文交流带来了诸多有益的探索。但总的来说，上合组织框架下人文合作的潜力还尚未完全发挥出来，还需要克服自身的一些既有问题以及应对新冠肺炎疫情冲击的新挑战，只有这样才能够在未来的人文合作过程中行稳致远。

(一)教育合作：动力不足，教育体系难对接

1.教育合作的动力不足，上合组织大学的吸引力和学生的积极性均不够

这或许是由于各项目院校在加入上合组织大学之前，主要以与英语国家的教育合作为主，学生也都倾向于英语国家，形成了较强的路径依赖。比如苏联解体后，西方与俄罗斯、中亚国家建立了教育合作关系，如影响力较大的欧洲“波隆尼亚进程”。同时，上合组织成员国大多为教育基础设施建设较为滞后的国家，相比于欧美国家较为完备的教育体系、知名高校的光环以及丰沛的就业待遇，显然后者对成员国民众更具吸引力。除此之外，学生存在语言障碍，这或许也是造成合作困难的重要原因。以中国为例，一直将英语作为教育体制中的官方外语，大多数中国学生不具备良好的俄语基础。而俄罗斯和中亚国家具有统一的语言空间(俄语)，虽然随着中国国际地位的提升，这些国家的学生也开始学习汉语，但是汉语水平难以达到专业学习的程度，这不仅存在语言沟通的障碍，而且对上合组织大学的人才培养、学生对上合组织大学的了解都会产生影响。而由此所衍生的一个更为严重的问题则是各国会相应降低留学生的准入标准，从而降低了培养质量。

2.教育体制难对接

由于各成员国教育体制不一、教育水平发展不平衡，各项目院校层次不对等、教学方式和学校管理方式存在显著差异，带来的直接结果便是在课程对接、学分转换与学位认可等具体问题上存在阻隔。比如上合组织大学的一些项目院校在一些规章制度建设方面尚不健全，即使制定了统一的培养方案，但是也会由于派往学生数量的差异而导致课程大纲设置和教师授课方面被迫调整，继而使学分转换存在困难。对于联合培养而言，众多留学生没有指定的导师，学校管理方面也较为松弛，很多学生难以适应环境或对学业懈怠，往往难以获得学位，即使获得学位，部分学校和用人单位也可能存在不予承认的情况。总的来说，上合组织框架下教育合作的学历和学位的相互认证体系以及学分转换体系尚未建立，还需要进一步完善和细化。此外，地方政府、民间机构和一些高校参与力度不大以及中亚各国存在矛盾冲突、上合组织大学项目种类少和投入资金有限、教育合作仍以双边合作为主等因素均成为上合组织教育合作长远发展的阻碍。

此外，还有一个较为严重的问题，即新冠肺炎疫情可能对原有的教育合作产生冲击。2020年受新冠肺炎疫情影响，中国大多数学校都被迫推迟了开学时间，学生的日常教学工作不得不利用互联网进行。虽说网课教学在一定程度上丰富了学生的选择，也为教学带来了极大的便利性，但相比于线下授课，网课教学中学生的听课效率还是会有明显的下降。而在教育合作方面，疫情则会阻断交往交流通道，原有教育合作项目也被迫中止或推延，学生的留学意愿也会受新冠肺炎疫情影响而下降，这些都是当下教育合作亟待解决的问题。

(二)旅游合作：重视不够，配套措施不健全

1.重视程度不够

旅游合作是上合组织框架下人文合作的重要支柱。然而，旅游合作虽然在一些重要文件中被提及，但无论是政府层面还是民间层面均未充分认识到旅游合作的潜力。直至2016年，上合组织才签署了首个关于旅游合作的发展纲要，这一方面说明旅游合作起步较晚，另一方面也说明政府和民间层面对旅游合作的重视程度不够。而仔细考察旅游合作可以发现，其潜力不仅表现在可以促进成员国加强安全合作以保证旅游线路的稳定，而且在促进成员国经济发展方面也发挥着重要作用。更重要的是，旅游合作有助于加深成员国民众的相互了解、文化交流，这对于促进成员国之间民心相通与增信释疑是大有裨益的。

2.旅游配套措施不健全

与旅游密切相关的旅游产业的发展其实也困难重重，包括便利化程度低、基础设施不健全、旅游资源开发有限、专业化人才匮乏等。具体来看，一是现代旅游业已经朝经济、快捷、多元化方向发展，其中的免签证政策或简化签证手续已成为旅游业发展的普遍趋势。不过，上合组织成员国之间的签证手续较为繁琐，只有部分节假日或纪念日才会有条件地实施免签制度，还有边境复杂的通关手续、货币难以自由兑换等都会阻碍民众出行的步伐和旅游的意愿。二是交通的便利能够使得区域旅游合作得到较快发展。上合组织大多成员国的经济基础薄弱，交通业发展缓慢、现有交通设施年久失修、航班航线数量有限等，均为旅游合作带来诸多不便。三是上合组织拥有丰富的旅游资源和文化遗产，但开发并不充分且缺乏宣传，大多数民众对上合组织成员国国内的旅游景点都不甚了解，部分文化资源也未开发成旅游景点；除此之外，如餐饮、酒店等相关旅游产业的发展也缺乏竞争力。四是上合组织开展旅游合作还缺乏一批精通各国语言的专业化管理人员和旅游向导，从而使上合组织成员国之间的旅游合作相比于去往发达国家明显缺乏竞争力，以上因素均使得这一合作类型充满风险与不确定性。

除此之外，与教育合作类似，旅游合作也由于新冠肺炎疫情而遭受极大影响。新冠肺炎疫情的全球性蔓延，使得各国在加强国内疫情防控部署的同时，还需要密切关注境外疫情输入问题，特别是需要加强机场、口岸等交通枢纽的排查以及国内外出入境人员的身体健康监测等，这在无形中增加了旅游合作的压力，使民众的旅游计划可能由于疫情的原因而被迫中止。可以说，旅游合作在后疫情时代面临巨大挑战。

(三)卫生合作：推进缓慢，卫生治理机制存在缺陷

1.上合组织框架下的卫生合作虽然起步较早，但推进缓慢

上合组织成员国之间的合作大多停留在政府间会晤和民间交往层面，实质性成果较少。与教育合作相类似的是，成员国之间医疗卫生体制和医疗卫生资源方面存在着明显差异，各国民众的健康状况也有所不同。如中国和俄罗斯的医疗资源较为丰富，医疗技术也较为完备；而中亚国家现有医疗设施大多建设于20世纪末，部分设施存在老化或故障等问题，这就给成员国之间开展卫生合作带来诸多困难，同时，还会造成成员国在参与地区卫生治理时存在“搭便车现象”。由于医疗卫生资源水平的差异，中国、俄罗斯等国家在参与卫生治理时发挥作用较大，而印度、巴基斯坦、中亚国家发挥作用次之。长此以往，可能会使部分成员国对贡献程度产生“不平衡感”，参与地区卫生治理的积极性有所下降。这些因素会阻碍卫生合作的进程，也是卫生合作实质性成果较少的重要原因。

2.卫生治理机制存在缺陷

上合组织卫生治理机制存在的缺陷包括两个方面：一是上合组织目前的医疗卫生合作大多以会议机制为主，缺乏一个专门性机构或协调机制，导致既无法有效落实各类会晤机制成果和条约内容，也难以具体协调成员国卫生合作，当面临突发性公共卫生危机时，上合组织很难发挥好组织和协调作用。二是缺乏一套应急管理机制。上合组织目前的卫生合作机制大多以成员国之间的学习交流、医学合作为主，缺乏一套应对突发公共卫生危机的应急管理机制。虽然在2009年签署了《上海合作组织地区防治传染病联合声明》，但主要关注防治环节且停留在倡议阶段，真正在突发性公共卫生危机来临时，缺乏一套能够协调成员国之间信息交流、资金筹集、技术协作的应急管理机制与善后处理机制。这两个方面的缺陷在一定程度上造成了上合组织在应对此次新冠肺炎疫情时的乏力与无措。但换个角度来看，此次新冠肺炎疫情其实给卫生合作带来了更多的机遇，成员国需要认真把握住机会，弥补现有合作机制所存在的缺陷，促进卫生合作平稳运行。

除此之外，上合组织人文合作还存在一个共有的风险因素——国际和地区安全形势的影响，特别是印度与巴基斯坦两国及其他国家之间的边界纠纷所带来的政治不确定性、阿富汗局势动荡所带来的安全风险等，都需要上合组织成员国依据具体形势变化有效应对。

三、上海合作组织框架下人文合作的对策建议

2020年11月，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在上合组织成员国元首理事会第二十次(视频)会议中谈到，上合组织要“加强抗疫合作，构建卫生健康共同体”“促进民心相通，构建人文共同体”。诚然，在上合组织框架下人文合作已取得诸多瞩目的成就，但要促进人文合作的长远发展，充分发挥人文合作的重要潜力，还需要克服既有不足，从而在上合组织命运共同体的建设中提供源源不断的动力，具体来说，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着手考虑。

(一)教育合作

1.完善既有合作机制，促进教育体制对接

要推进上合组织的教育合作，离不开机制建设的支撑，一个运行良好并不断发展的磋商协调机制与条约法律机制是推进教育合作一体化的重要工具。为此，上合组织应该秉持“上海精神”，以相互包容、求同存异的态度切实完善既有合作机制，特别是加强民间参与，如鼓励地方政府、民间团体和机构、高校之间的互动，通过定期或不定期的对话磋商、交流培训，畅通民间和政府间的交流，增进共识、弱化分歧，有效改善当前这种积极性不高的被动局面。而促进教育体制的对接，可以首先考虑建立学分转换、学位认证体系。欧洲就有自己的学分制体系，为此他们在伊拉斯谟世界计划(Erasmus Mundus)下进行了为期6年的试验，并最终确定了自己的学分转换体系。上合组织也可以小规模进行试点，待经验较为成熟后建立自身的“学分转换与学位认证体系”并逐步推广，方便教师和学生在上合组织地区的不同国家之间自由流动。更长远来看，还可以建立“上合组织教育联盟”，从而在更多层面促进成员国之间的教育体制对接，也为上合组织大学的顺利开展提供更多便利条件。

2.全方位支持上合组织大学的发展

一是在政治层面应加大支持力度，严格筛选项目院校、扩大合作规模、加强成员国资金投入、培养高层次人才。二是上合组织应进一步加强自身发展，包括以建设性姿态制定未来发展规划，合理调整教学大纲与教学计划；加强自身基础设施建设，优化教育资源配置；加强学校与留学生之间的联系，提升留学生的认同感与归属感；加强院校沟通，通过联合科研或学术交流的方式进一步深化院校之间的联系；根据新冠肺炎疫情发展态势，适量增添网络授课在学生课程学习中的比重，丰富对学生授课的形式；加大对上合组织大学的宣传力度，使成员国民众更加了解上合组织大学的设置与上合组织大学的办学水平，从而增加上合组织大学的吸引力；加强语言培训，设置专门机构培训和考察留学生外语水平，确保留学生能够正常完成学业；严格准入制度，加大对申请学生材料和个人情况的审查力度，培养出一批具有高水平专业素养和人文素养的国际化人才。三是社会各界要创造条件全方位支持上合组织框架下教育合作的多样化发展，丰富上合组织大学的办学模式，提高一体化建设水平。

(二)旅游合作

1.加大对旅游合作的重视程度与支持力度，简化签证手续

上合组织应该在政府层面重视起旅游合作，尽快落实现有已签署的文件。未来应该更多设置旅游合作的专门议题，从而为旅游合作提供更多平台与空间，签署的合作纲要或行动计划也要具备合作的战略性、长期性与全局性特点。同时，上合组织或许可以考虑建立上海合作组织旅游局或者上海合作组织旅游委员会，一方面对整体的旅游合作情况进行规划部署，另一方面还可以成为兼具旅游信息咨询、旅游项目投资的一体化旅游信息共享与服务平台。此外，要促进旅游合作的深入发展，还需要解决制约当前旅游业发展的重要障碍——签证问题，尤其是免签证政策对于旅游而言具有更为直接的吸引力。为此，可以进一步简化签证手续，逐步放开免签证政策，或者模仿欧盟建立“一个签证制度”，从而为民众在上合组织成员国之间的旅游提供更为便利的条件。最后，为减少新冠肺炎疫情所带来的不利影响，上合组织或许可以更多地从互联网渠道着手，联合制作更加丰富、多元的文化产品，利用大数据和AI智能技术创新旅游方式，使成员国民众通过更多平台和方式了解和熟悉对方国国情。

2.规范旅游产业发展，完善软硬件配套措施

除上述措施外，上合组织还应进一步规范旅游产业的发展，特别是要秉持旅游合作的开放性，适量增加一些外资的流入和外资中小企业的加入，在当地旅游市场的发展中形成竞争机制，从而提升服务水平、完善配套措施。具体来说，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着手：一是应该加强对旅游沿线“三股势力”的打击力度，为旅游业的发展提供安全稳定的环境。二是需要进一步改善交通运输水平，提高酒店餐饮等行业的服务水平，设置免税店或推出当地特色旅游产品，提供便利的支付方式或货币兑换方式，方便游客购物与消费。三是可以进一步开发文化资源和旅游景点，以“丝绸之路经济带”为依托，打造更多精品旅游路线，促进文化旅游交流。四是可以促进旅游合作与教育合作相结合，设置旅游专业，培养本地旅游方面的人才，一方面促进旅游业的专业化发展，另一方面也促进应用型国际化人才的培养，还能实现从教育到就业轨道的顺利衔接。旅游业的发展不应仅成为创收的工具，它还应肩负促进和平、和谐以及增进文化交流与交往的重任。

(三)医疗卫生合作

1.建立卫生合作的专门机构与应急管理机制

上合组织需要继续深化和完善现有机制，不断推进现有卫生合作机制的定期化、常态化、制度化建设。除此之外，还需要在两个方面着手努力：一是建立卫生合作的专门机构或协调机制。这个机构可以类似于“上海合作组织地区反恐怖机构”，具有自己的章程和组织机构，成为上合组织框架下的常设机构，也可以在现有秘书处下设卫生领域工作组。但总体而言其职能应该包括：日常负责在上合组织框架下协调各成员国之间卫生合作及资金筹备，在出现突发性公共卫生危机时能够统一指挥，协调成员国之间的卫生资源，有效应对全球或地区范围内的卫生威胁。二是建立一套应急管理机制。可以借鉴成熟的“中日韩合作抗疫模式”，凭借之前的制度合作基础促进成员国达成合作共识，在公共卫生危机突发时，能够采取“联防联控、政策协调、交流合作”的应急和协调方案，并且能够因地制宜、因时制宜制定精准有效的防治和管理措施。这一套应急管理机制可以配合上述卫生合作机构，成为上合组织应对公共卫生危机的有力抓手，也成为上合组织推进区域卫生治理和完善既有卫生合作机制的有效方式。

2.深化与其他卫生合作机制的联系与合作

2016年，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在访问乌兹别克斯坦时提出要携手打造“健康丝绸之路”，加强在传染病疫情通报、疾病防控、医疗救援、传统医药领域的互利合作。上合组织完全可以借助“健康丝绸之路”这一政策工具，凭借上合组织卫生合作现有基础与“健康丝绸之路”的号召力充分调动丝绸之路沿线国家卫生合作的积极性，整合医疗卫生资源，对接各国医疗卫生体制，从而实现“健康丝绸之路”与上合组织卫生合作的双发展。同时，中国还强调推进“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而作为中国在世界卫生治理领域所贡献的新思路，大多数国家尚不清楚这一卫生合作倡议的具体内涵与实施路径，那么上合组织卫生健康共同体的构建完全可以作为“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构建的区域实践，一方面为“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从区域向全球范围的推广提供现实经验，另一方面也为上合组织卫生合作提供更为广阔的话语空间。借助其他卫生合作机制，共同改善上合组织成员国自身的卫生治理水平，这或许可以缓解成员国对此产生的“不平衡感”与“倦怠感”。除此之外，上合组织还需要进一步加强与联合国、世界卫生组织、国际红十字会等传统国际组织卫生治理的合作，以及同欧盟、东盟等地区性国际组织卫生治理的合作，从而在促进全球和区域卫生治理、加强成员国卫生合作方面做出更突出的贡献。

四、总结和展望

本文从上合组织人文合作的视角出发，对上合组织成立20年以来在人文合作领域的成就与问题进行了分析与总结，特别是针对人文合作中具有代表性的教育、旅游与医疗卫生领域进行了论述。相较于安全、经济等传统合作领域，人文合作领域起步较晚，但总体来说获得了广泛认可，也取得了较为瞩目的成绩。人文合作领域一个最为棘手的问题在于，无论是学术界还是政界都尚未充分认识到人文合作的重要性，特别是人文合作对于安全、经济等领域的推动作用以及在促进民心相通、增进上合组织认同方面的重要作用。建议上合组织一方面需要充分重视人文合作，深入探讨人文合作的必要性与可行性，另一方面也要解决人文合作自身固有的问题，如教育体制的对接问题、软硬件配套措施的完善问题、既有卫生合作机制的补充问题等，为人文合作的发展提供源源不断的动力。

未来，上合组织人文合作要获得长远发展，还需要考虑当下两个亟待解决的问题：

第一，如何减缓新冠肺炎疫情对人文合作的不利影响。在疫情常态化发展的背景下，这是人文合作所面临的较为严峻的问题，无论是教育合作还是旅游合作，都在疫情影响下行进艰难。后疫情时代重振人文合作的发展，需要加快疫情问题的解决。首先，需要坚持命运共同体意识，坚定不移地推行上合组织命运共同体建设。在重大传染性疾病面前，没有任何一个国家能够独善其身、独自应对。成员国一方面需要努力开展新冠肺炎疫情防控工作，负责任地控制国内疫情，防止疫情的扩大化。另一方面，可由中国、俄罗斯等大国提供疫苗类的公共产品，印度、巴基斯坦、中亚国家等受援国积极配合上合组织的统一调配，积极开展疫苗接种工作，并对援助国表示应有的感谢和尊重。这样，在疫苗接种率普遍上升的前提下，至少在上合组织域内能够形成初步免疫的防护网，从而将疫情所带来的危害降到最低。其次，成员国之间要减少隔阂、弱化分歧和增进互信。虽然疫情带来了政治、经济、社会的巨大震荡，但人们还是难以在困境面前形成统一战线，甚至部分国家还在西方势力的蛊惑之下大肆对中国进行污名化指责，从疫情开始之初的“中国病毒”，再到“带有政治目的的外交”以及对中国疫苗的抹黑等，这都严重削弱了国家与国家之间的团结与互信基础，加深了成员国之间的隔阂，不利于疫情防控工作的开展，甚至会进一步加剧疫情的震荡。因此，后疫情时代，需要不断增强成员国之间正面新闻引导，形成重塑成员国良好形象的共识，减少部分成员国民众认知偏差的不利影响，改善以邻为壑、污名蔑视的不良局面，形成团结互助、和谐共生的良性互动，这才是有力应对疫情、渡过危机的长远之道，也是促进后疫情时代人文合作发展的应有之义。

第二，人文合作究竟该往何处去。上合组织经过20年的发展实践，在人文合作领域已取得一系列发展成就。然而，如何巩固现有发展成果并深入探究人文合作的发展方向，这成为摆在上合组织学术研究面前的一个重要课题。而学术界对其他国际组织的研究路径，或许可以为上合组织提供借鉴。首先，从归纳演绎的思路出发，在人文合作领域总结或归纳出上合组织人文合作机制或发展模式。通过学理化的提炼，一方面促进上合组织与主流国际关系理论的对话，形成对既有国际组织研究的补充和完善，另一方面也能够将现有关于人文合作发展成就和既有挑战的讨论框定在整个人文合作机制的框架中，从而为上合组织框架下人文合作的发展提供更有学理支撑的政策建议。其次，从比较政治的思路出发，将上合组织框架下的人文合作与同类型国际组织的人文合作进行比较，分析类似国际组织之间的相同点与相异点，使上合组织能够借鉴其他国际组织的发展经验，弥补自身的不足。从上合组织的发展历程来看，其仍旧是一个处在发展之中的新兴组织，很多领域的发展尚处在摸索之中，借鉴其他国际组织较为成熟的发展经验，可以为上合组织的发展提供更为直接的帮助，也可以使上合组织少走“弯路”“错路”。从这个层面来说，这种比较就是有意义的，也能够为上合组织人文合作的发展提供建设性意见。

综上所述，上合组织人文合作的发展虽然取得了一些成就，却仍旧困难重重。然而，对于上合组织这一由中国倡议创建并以中国城市命名的国际组织，无论是政府还是民间层面，都应该保持充分的热情和信心。只有经过持续不断的努力，上合组织的人文合作才能行稳致远。

注释：

①参见郑刚：《上海合作组织框架内开展教育合作与交流的思考》(《河北师范大学学报(教育科学版)》，2013年第10期)。

②参见：《上海合作组织大学概况》(http://www.usco.edu.cn/)。

③参见徐美玲：《上海合作组织大学：多边教育合作创新平台》(《黑龙江教育(高教研究与评估)》，2013年第6期)。

④参见：《上海合作组织大学概况》(http://www.usco.edu.cn/)；李琪：《人文交流：构建上合组织命运共同体的民意根柢》(载戚振宏主编：《上合组织命运共同体建设：机遇和挑战(2020)》，世界知识出版社，2020年版，第232页)。

⑤这里之所以以上合组织大学为例，是因为双边教育合作较难进行统计，故以上合组织大学这一多边教育合作平台为主。而之所以以上合组织大学中方院校交流动态为例，是因为在上海合作组织大学网站中，仅有中方对“来华、外派”留学生进行了统计，数据公开可获得，所以这里对中方院校留学生规模进行了统计分析，可大致窥探上合组织大学留学生规模的发展情况。

⑥参见任雪梅：《上海合作组织的教育合作》(载李进峰主编：《上海合作组织发展报告(2017)》，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7年版，第296-298页)；李自国：《中国与上合组织国家的人文合作》(载徐步主编：《上海合作组织20年：成就和经验》，世界知识出版社，2021年版，第205-206页)。

⑦这里的“八大奇迹”指的是：印度的团结雕像、哈萨克斯坦的“塔姆加利岩画”考古遗址、中国的大明宫、吉尔吉斯斯坦的伊塞克湖、巴基斯坦的拉合尔市莫卧儿王朝遗址、俄罗斯的金环小镇、塔吉克斯坦的纳乌鲁兹宫、乌兹别克斯坦“波伊卡隆建筑群”。参见赵臻：《上海合作组织成员国旅游合作的现状与潜力》(载李进峰主编：《上海合作组织发展报告(2020)》，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20年版，第227页)。

⑧参见李琪：《人文交流：构建上合组织命运共同体的民意根柢》(载戚振宏主编《上合组织命运共同体建设：机遇和挑战(2020)》，世界知识出版社，2020年版，第235-236页)。

⑨参见张立哲、王友文：《中哈两国草原文化国际旅游合作法律保障机制研究——以上海合作组织框架为研究基础》(《南昌师范学院学报》，2015年第2期)。

⑩参见Max Seddon：China tourism growth lifts fortunes of Russia’s airports(https://www.ft.com/content/e02f5218-2344-11ea-b8a1-584213ee7b2b); Tourism from China leads to upturn in Russian museum visitors(https://www.museumnext.com/article/tourism-from-chi-na-leads-to-upturn-in-russian-museum-visitors/);Russia growing popularity as a destination for Chinese tourists(https://chinesetouristnews.com/russia-growing-popular-ity-as-a-destination-for-chinese-tourist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