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萌萌 郭宏伟 王超众 韩路拓 高艺书 赵阳 石雪华
唐宗海是清代医家,学术思想深受张仲景影响,并著有《伤寒论浅注补正》和《金匮要略浅注补正》,在继承“血不利则为水”的血病致水肿理论同时,在其代表作《血证论》中进一步提出了 “失血家,其血既病,则亦累及于水。”的“失血家”见水肿的观点,并且在卷六《血证论·肿胀》对其病因病机、治法方药进行了专门的论述[1]。在古代水肿被认为是一种疾病,而现代医学将其视为一个症状,现代医学将水肿分为全身性水肿和局限性水肿,全身性水肿包括肾源性水肿、心源性水肿、肝源性水肿等,局限性水肿包括乳腺癌术后淋巴回流障碍所致的水肿。广义的水肿也包括局部内脏器官的水肿,如脑水肿[2]。古今对水肿的认识大不相同,但《血证论》中体现出来的治疗大法,在指导现代医学水肿的中医治疗上仍具有其特色。
先秦两汉时期,医家对水肿的认识主要体现在以《黄帝内经》《伤寒杂病论》为代表的医籍之中,《素问·阴阳应象大论篇》曰“阳化气,阴成形”,水肿作为有形实邪,古代医家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以攻邪的方法治疗,《素问·汤液醪醴论篇》论及水肿治法:“平治于权衡,去菀陈莝,微动四极,以复其形……开鬼门,洁净府”,具体包括发汗法、利小便法、攻逐水饮法。《金匮要略·水气病脉证并治》中:“诸有水者,腰以下肿,当利小便;腰以上肿,当发汗乃愈”,继承了《黄帝内经》中发汗、利小便治疗水肿的大法攻除有形实邪。张仲景同时提出“血不利则为水”的血病致水肿理论,为后世医家运用活血化瘀法治疗水肿提供了依据。
两宋时期,严用和在《济生方·水肿论治》中提出疮毒内归为热肿的病因,并首次将水肿划分为阴水、阳水。“肿满最慎于下,当辨其阴阳”,阳水主要以实证为主,治疗仍沿用攻邪治法,阴水以虚证偏多,阴水的提出使补虚法出现在水肿的治疗之中,因为辨证主要从脾肾阳虚论治,故补虚法以温补脾肾之阳多见[3]。
金元时期,以《丹溪心法》《金匮钩玄》为代表的医籍中,朱丹溪除继承严用和阴水、阳水辨证理论外,认为水肿的病因病机为“脾虚不能制水,水渍妄行”,治疗上重视补脾,培土制水,“宜补中、行湿、利小便,切不可下。用二陈汤加白术、人参、苍术为主,佐以黄芩、麦门冬、炒栀子制肝木。”偏于补脾气,主张慎用泻下逐水,以防劫阴伤正[4]。
明代,代表医家张景岳在《景岳全书·肿胀》中认为水肿“其本在肾,其标在肺,其制在脾”,提出水肿的病位在肺、脾、肾对后世医家有着深远影响。在治疗上体现其温补派的特点,“惟薛丽斋先生加减《金匮》肾气汤……此方补而不滞,利而不伐”张景岳推崇金匮肾气丸治疗水肿,侧重温补脾肾阳气,主张水肿虚甚者,单纯用温补之品,不兼渗利[5]。
清代,唐宗海《血证论》辨治失血家水肿中,继承了《金匮要略》中血病致水肿理论,提出了失血家见水肿的观点。从严用和辨治阴水角度出发,将滋阴补血等补虚治法运用到水肿病的治疗当中。采纳了朱丹溪慎用峻下逐水治法的建议,以防失血家更伤阴血。延续张景岳辨水肿病位在肺、脾、肾,结合失血家水肿的病机特点,根据水肿的病变部位给予相应的治疗。唐宗海在取众家所长的同时,针对失血家水肿血虚、阴伤的病机特点,提出滋阴补血等治法,与前代医家治疗水肿补益阳气互为补充,完善了古代水肿的辨治体系。
《素问·通评虚实论篇》曰“邪气盛则实,精气夺则虚”,中医基础理论认为实性病机邪气亢盛,正气未衰,是以邪盛为主要矛盾的病理反应;虚性病机正气不足,邪亦不亢盛,是以正气损耗为主要矛盾的病理反应;虚实夹杂可由侵袭人体的邪气相对偏盛而导致正气亏损,或素体正气虚弱而导致实邪内生或复感邪气导致[6]。《血证论·肿胀》提出“失血家”见水肿与杂证水肿有别,从唐宗海对两者的不同治法上可以看出,主要表现在“失血家”见水肿多虚证,主要以血虚、阴虚为主,如肺阴虚、脾阴虚、肾阴虚;杂证水肿多实证,虚实夹杂时,虚证主要以阳虚为主,如脾肾阳虚。“失血家”见水肿在《血证论·肿胀》论述“失血家,其血既病,则亦累及于水。”[1]134唐氏认为“水与血,原并行不悖”,但由于“失血家”,血病累及于水,导致“其血既病,则亦累及于水”。由于“津血同源”,血与津液的病变可相互影响,在失血过多时,也会导致脉外津液亏损,出现阴虚的病理状态。“失血家”常常引起脏腑功能异常[7]。血虚、阴虚代表血液、津液不足,血液和津液具有滋润和濡养功能。人体全身各脏腑组织器官,都依赖于血液和津液的濡润,血虚、阴虚时,血液和津液的濡润作用就会减退,人体脏腑功能活动随之衰退,感受外邪时更易导致脏腑功能障碍,当肺、脾、肾、膀胱功能失常会出现水肿的症状。
笔者认为很多医家亦从肺、脾、肾论治水肿,但不同于杂证水肿多实证的病机,失血家水肿多虚证,血虚导致正气衰弱,邪正相争无力,应表现出以衰退、虚弱、不固等为特征的病理变化。病位在肺,肺的宣降功能出现障碍则“皮肤水肿”。“肺主皮毛”,外感风、寒、暑、湿、燥、火六淫之邪多从皮毛肌腠、口鼻侵犯人体,由于“失血家”的特殊体质,外邪犯肺,易从阳化热。临床表现为全身皮肤水肿,可兼有恶寒、发热,咽喉肿痛,咳喘,肺之宣发肃降失常等症。病位在脾,脾失健运,则运化水液的作用减退,水液的吸收、输布障碍,必然导致水液停滞,若停滞的水液泛滥肌肤则为水肿。引起脾主运化失常的主要有脾气虚、脾阳虚、寒湿困脾等,另外脾阴虚也会影响脾主运化的功能[8]。在唐氏《血证论》中既认为“阳水居多”,在脾的功能障碍导致水肿的证型当中当属脾阴虚证居多。临床表现为周身水肿,下肢明显,按之没指,小便短少,身体困重,大腹胀满,纳呆,泛恶,脾失运化等症。病位在肾,肾阴虚、肾阳虚,气化功能减弱,水液代谢障碍,造成水液停聚,出现水肿。因“失血家”常见阴血不足,导致肾脏功能异常中肾阴虚更为多见。临床表现为面浮身肿,腰酸,腰以下肿甚,尿量减少,肾之气化不利等症。唐宗海辨水肿病位在肺、脾、肾,结合血虚见水肿的病机,临床还应兼有神疲乏力、动则气喘、自汗出、面容憔悴、身体消瘦等虚弱特征的症状。
瘀血流注出现水肿在《血证论·肿胀》中具体描述为“又有瘀血流注,亦发肿胀者,乃血变成水之证。”[1]135唐宗海的阴阳水火气血理论中提出“瘀血化水”[1]6,对血变成水之病机进一步阐述为“血为阴,血虚即是水虚,一而二,二而一者也”,指血和水的关系,和则为一,分则为二,所以“血病而兼水也”。现代研究瘀血发现,血液循环障碍,尤以微循环障碍可以导致水肿的病理改变[9]。其中瘀血包括流于脉外之血和凝于脉内之血[10],流注于脉外的离经之血变成水可引发水肿,凝于脉内之瘀血化水亦可引发水肿。对于瘀血的辨证,有跌扑损伤病史的离经之血更为明确,因为流于脉外之血不论“鲜血”或“青黑”都应归于“瘀血”当予以清除[11]。如现代医学中乳腺癌术后上肢淋巴水肿、脑出血、颅脑损伤常常合并脑水肿的中医治疗常从瘀血辨治;对凝于脉内的瘀血需通过血液的颜色、口渴的特征辨证[12],《金匮要略·惊悸吐衄下血胸满瘀血病脉证治》对瘀血的记载“病人胸满,唇痿舌青,口燥,但欲漱水不欲咽……为有瘀血。病者如热状,烦满,口干燥而渴,其脉反无热,此为阴伏,是瘀血也。”[13]结合现代医学中内科的很多慢性疾病可引起水肿,缠绵难愈,久病伤血,并见脏腑功能异常,兼有凝于脉内的瘀血,如心脏疾病引起心源性水肿,慢性肾脏病引起的肾源性水肿,肝硬化、肝癌引起的肝源性水肿。
虽然古代医家大都视水肿为有形实邪,多用攻邪法治疗,但辨证是施治的关键,针对失血家水肿血虚、阴虚的病机,相应治法补虚为主,驱邪为辅。《血证论·肿胀》:“此与杂证水肿有别,勿妄用舟车丸,及消水圣愈汤等”[1]135,唐宗海认为杂证水肿实证居多,可用峻下逐水之法,应用舟车丸、消水圣愈汤攻逐有形实邪,因其正气不虚,机体可以耐受猛剂攻伐;“失血家”见水肿虚证居多,这时利水不能使用舟车丸等猛剂[1]135,因血虚导致正气不足,峻下逐水之法虽能迅速消肿,恐更伤气血,导致预后不良。故提出“失血家阳水居多,阴水最少”[1]135的观点,常用清肺法、润脾法、滋肾法、化瘀法治疗“失血家”水肿,现结合现代医学水肿的中医辨治进行分别论述。
《血证论》中虽未详细论述杂证水肿的辨证论治,参照《黄帝内经》《金匮要略》等古代医籍笔者认为杂证水肿亦从肺论治,但其实证多见,以肺气壅滞,气机不调为主,对于水饮上犯者,给予泻肺逐水之法,常用葶苈大枣泻肺汤合己椒苈黄丸泻肺逐水[14]。
唐宗海认为因“失血家”体质特殊,多见肺阴虚,外邪犯肺,肺失宣降,易从阳化热,临床主症除“皮肤水肿”“口渴溺赤,喜凉脉数”外,多伴有咽痛、咳喘等邪热壅肺、肺阴亏虚的症状,治疗用清肺法。方剂为泻白散,方中桑白皮味甘性寒,入肺经,清肺热、止咳平喘,为君药。地骨皮甘寒入肺经为臣药,助君药清肺中伏火,君臣相合清泻肺热,金清气肃。炙甘草、粳米养胃和中以扶肺气,顾护脾胃,化生气血为佐使。四药合用,共奏泻肺清热、止咳平喘,恢复肺宣发肃降、通调水道之功。五皮饮,方中茯苓皮为君药,甘淡渗利,行水消肿;臣以大腹皮下气行水,陈皮醒脾化湿;佐以桑白皮肃降肺气,通调水道而利水消肿,生姜皮行水消肿除胀满。五药相合,共奏利水消肿之效。常用杏仁、紫苏降气止咳平喘,桔梗开宣肺气,三药合用以恢复肺之宣发肃降。茯苓健脾,利水渗湿。针对热邪壅肺、阴虚火旺给予黄芩、黄连、黄柏、山栀清热泻火,石膏、知母性寒归肺经,清肺热。天冬、麦冬味甘性寒,养肺阴。清肺法以清肺为主,兼以开宣肺气、滋阴补肺、利水消肿。
水肿阴血虚证从肺论治,对现代医学中水肿的中医辨治具有一定的影响。侯俊明等[15]在临床经验的基础上,归纳乳腺癌术后上肢水肿的病因为手术损伤机体静脉、血络,病机为气血不足,肺失通调水道,针对该病因、病机用桔梗、杏仁宣降肺气,以恢复其通条水道之功,辨其虚损性质程度加减化裁;彭培初[16]治疗肾性水肿时,分析其病因为疾病缠绵不愈,渗利过度,导致耗气伤血,出现舌红脉细的肺阴虚症状,应用沙参、天冬、麦冬、黄芩清热补肺养阴;马淑红等[17]在心源性水肿的治疗方面,提出肺的功能失调是其主要病机,肺虚则宗气生成不足,不能助心行血,心血瘀而水肿成,治疗上以苏叶、杏子等药宣肺利水。
依据《严氏济生方》《丹溪心法》等古代医籍,笔者总结杂证水肿实证居多,虚实夹杂时,亦从脾虚论治,但以脾阳虚为主,治以温补脾阳,常用实脾饮加减[18]。
唐宗海提出血病导致水肿“阳水居多”,在脾的功能障碍导致水肿的证型当中当属脾阴虚证居多,症见“大腹胀满”“口渴溺赤,喜凉脉数”外,伴有腹满身重、呕恶纳呆等脾失运化等症,治疗用润脾法。方剂选用,是平胃散和五苓散的合方,苍术、厚朴、陈皮、甘草组成平胃散,功在健脾燥湿,行气和胃;赤茯苓、猪苓、白术、泽泻、肉桂组成五苓散,意在利水渗湿,温阳化气。两方合用健脾利水。六君子汤是四君子汤加陈皮、半夏而成,以健脾益气之品配伍燥湿之药,补泻兼施,方中以四君子汤健脾益气,气能生血,补气养血,脾气健运则湿化气行,重用白术,较四君子汤健脾燥湿之力益胜,半夏降逆和胃止呕,陈皮健脾理气和中。常用苡仁性凉味甘,归脾、胃经,健脾利水渗湿。防己味苦性寒,归脾、肾、膀胱经,具有祛风除湿利水的功效。天冬、麦冬滋阴润燥,根据阴虚程度,适当选择黄柏、黄芩、黄连清热燥湿,山栀、知母、石膏清热泻火。润脾法益气健脾,祛湿和胃,应避免过于辛燥更伤阴血;慎用苦寒清热之品伤及脾阳;需甘寒润脾,淡渗利湿。
在现代医学水肿治疗中多继承健脾益气法、温阳健脾法、燥湿健脾法,润脾法应用较少。廖辉等[19]从脾论治肝硬化、肝癌引发的肝源性水肿,认为慢性疾病,迁延不愈为主要病因,耗伤气血是核心病机,脾为病变脏腑,气血不足,兼有血瘀导致水肿,在治疗上应用胃苓汤为基础方,根据气滞、血瘀、阳虚的情况加减化裁;何小杨[20]考虑到乳腺癌手术在消除癌病危险的同时会损伤人体津血,气血不足,气虚血瘀,脾虚湿困,是导致水肿发生的病因病机,治疗上以四君子汤为基础方,加减活血通络,利水消肿之品;靳锋主任[21]从临床经验总结肾性水肿的主要内因是久病正气虚损,病机为气血不足,气血虚亦可导致血瘀,进而引发水肿,在继承健脾燥湿法,运用薏苡仁、苍术、白术等健脾利水渗湿的同时,兼加醋香附、乌药、佛手、大腹皮、白芷等调理中州,选用赤芍、益母草、川芎、红花等理气活血利水。
从《景岳全书》论述水肿辨治的文献中,笔者归纳杂出证水肿从肾虚论治,大多以温补肾阳为主,其中以“温补派”的张景岳为代表,常用薛立斋加减《金匮》肾气汤治疗肾虚水肿[22]。
《血证论》认为 “失血家”常见阴血不足,故肾脏功能异常中肾阴虚更为多见,症见“小腹胀满”“全身水肿”“口渴溺赤,喜凉脉数”外,兼有腰酸、小便不利等肾与膀胱气化不利的症状,治疗用滋肾法。方剂选用五苓散,方中重用泽泻为君,取其甘淡性寒,直达肾与膀胱,利水渗湿;茯苓、猪苓淡渗为臣,增强利水渗湿之力;佐以白术健脾运化水湿,又佐桂枝,助膀胱气化。五药合用,化气利水消肿。猪苓汤方中以猪苓为君,入膀胱、肾经,淡渗利水;臣以泽泻、茯苓之甘淡,助猪苓利水渗湿;佐以甘寒之滑石,利水而清热;甘咸之阿胶,滋阴而润燥,为“补血要药”,尤善治出血而致血虚者。五药相合,利水渗湿、清热养阴,利水而不伤阴,滋阴而不敛邪,达到了去水湿、清邪热、复阴津的目的,是滋肾法的代表方剂。六味地黄丸方中熟地滋阴补肾为君药;山萸肉补养肝肾,并能涩精;山药补益脾阴,能固精,共为臣药;配伍泽泻利湿泄浊;牡丹皮清泻相火;茯苓淡渗脾湿均为佐药。六味合用,三补三泻,以补肾阴为主。阴虚火旺者,加黄连、黄芩、黄柏或石膏、知母、山栀清热泻火,阴液不足者予天冬、麦冬滋阴润燥。滋肾法以滋阴清热、利水消肿为主。
目前从肾辨治水肿在乳腺癌术后上肢水肿、肾性水肿、心源性水肿等的治疗中具有重要指导意义。马国华[23]从乳腺癌手术耗气伤阴血且术中脉络受损中总结,气血疏泄失调,水液运化无力,津液溢于脉外的水肿证型,宜从肾论治,应用六味地黄丸为基础方,滋阴补肾为主,结合血瘀湿阻、脾肾阳虚情况给予加减用药;金劲松教授[24]在肾性水肿的病因病机认识上,继承仲景“血不利则为水”的理论,辨证为肝肾阴虚者,用知柏地黄丸滋阴降火,补肾填精,增强肾脏的气化作用以行水;卞正超[25]在临床实践中发现,慢性肺源性心脏病水肿患者长期服用呋塞米等利尿剂,容易造成水、电解质紊乱,耗伤气血,这种病机属气血不足虚实夹杂导致水肿的证型,应给予真武汤合五苓散温补肾阳、利水消肿。
《血证论》提出血瘀证可兼见水肿的不同证型之中,包括肺失宣降兼有血瘀,脾失健运兼有血瘀,肾失气化兼有血瘀。症见“但与漱水不欲咽”、爪甲口唇青紫、舌质紫暗有瘀点瘀斑、脉细涩结代,治疗用化瘀法。药用琥珀性味甘平,归心、肝、膀胱经,既能活血化瘀,又能利水通淋;三七味甘性温,归心、肝、脾经,善化瘀止血;当归味甘性温,归心、肝、脾经,补血活血;川芎味辛性温,归肝、胆、心包经,活血行气。桃奴味苦性平,止痛止汗;蒲黄味甘性平,归肝、心包经,化瘀止血。
笔者认为凡有瘀血的辨证特征;外伤、出血、月经史等辨证兼有瘀血的证型都可用化瘀法,《血证论》中的治疗兼有瘀血水肿的活血药物至今仍应用比较广泛。陈洪宇教授[26]总结肾病综合征的病理变化中起重要作用的是瘀血,“瘀血不去,其水乃成”,在治疗上用四物汤补血,加桃仁、红花活血化瘀;李宗武等[27]针对颅脑损伤后脑水肿的病因病机,跌扑损伤、血溢脉外、瘀血困阻,给予川芎、三七粉化瘀止痛治疗;王莹威等[28]指出在心源性水肿后期常常瘀水互结,治疗上用三七、红花、水蛭、川芎等活血化瘀之品。
从《黄帝内经》《金匮要略》中视水肿为有形实邪的认识,到《济生方》中水肿阴阳、虚实的划分,再到《血证论》中针对失血家水肿滋阴补血的治疗,历代医家对水肿的辨证论治逐渐全面和系统。对于水肿的治疗,在以攻邪为主,以补虚为主,或攻补兼施的具体运用方面,辨证是施治的关键,应根据辨水肿为实证、虚证或虚实夹杂证给予不同的治法。唐宗海在《血证论》水肿的辨治中体现出的学术思想,既博采众长,又推陈出新,不仅为临床实践提供参考,更是后世医者治学的榜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