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潮与暗流:《长日留痕》中的双重叙事运动

2022-01-01 04:41周琳琳
关键词:史蒂文斯进程隐形

柯 智,周琳琳

(福建农林大学金山学院 文学艺术系,福建 福州 350002)

情节、人物和背景一直以来被学术界普遍认同为叙事作品的三大要素,其中的情节被视为作品中唯一的叙事运动。然而,在探讨情节时,我们仅关注故事的事件和人物如何表现小说的主题意义。近年来,针对叙事学分析模式过于静态的问题,我国学者申丹提出“隐形叙事进程”,即“隐蔽在情节发展后面,与情节进程呈现出不同甚至相反的走向,在主题意义上与情节发展形成一种补充性或颠覆性的关系。”[1]申丹还将隐形进程与当前风头正健的三大叙事进程概念进行比较,其中包括莫蒂默(A.K.Mortimer)的“第二故事”(second story)、玛丽·罗尔伯杰(Mary Rohrberger) 的 “象征意义”,以及马什(K.A.Marsh)的 “隐匿情节”(submerged plot)。申丹指出,从结构看,隐形进程是相对独立于表面情节且贯穿全文始终(开头、结尾、中腰)的隐性叙事进程,其中所涉及的人物行为和性格特征具有持续恒久的特点;从功能看,发现表面情节之下的“隐形进程”,有助于理解情节的发展走向,欣赏人物的丰富多面,以及发掘更加深刻的主题意义。由此,申丹[1]提出,为发现情节发展“明潮”之下的“暗流”,我们应以文本特征和结构技巧为出发点,关注文本中看似琐碎离题的细节以及文本外部因素,发掘隐形进程与表面情节并行发展且互为补充互为对照的紧密联系。

《长日留痕》讲述的是20世纪中期英国男管家史蒂文斯的六天英国乡村之旅。从石黑一雄惯于采用的回溯性叙事来看,人类亦真亦幻、充满复杂和吊诡的精神世界一直是作者的关怀对象。和其他作品类似,《长日留痕》以记忆为主题,采用第一人称叙述,生动地描绘出主人公充满矛盾和自欺的精神图景,在平凡的生活下酝酿着“巨大的骚乱”,[2]在平静的叙述下隐藏着“过于猛烈而不能直接面对的伤痛”。[3]不少批评者从叙事学角度考察作品,探究作家的叙事策略与叙事风格,然而,大多数批评[4]126-137, [5]52仍局限于表面情节进行讨论。本文立足于文本的叙事分析,挖掘表面情节下的隐性进程,考察两个表意轨道围绕男女主人公展开的双轨叙事,从而探究作品的人物塑造、情节发展以及主题涵义。此外,这一新的角度还能让我们观察到前人批评中的相关偏误,并分析造成这种局限的主要原因。

一、隐形进程的结构:有机完整性

作为情节研究的开山鼻祖,亚里士多德在《诗学》中已对情节的“有机完整性”给出解释,“所谓‘完整’,指事之有头,有身,有尾。”[6]20同样,申丹也认为隐形进程具有有机完整性:“我们需仔细考察在情节发展的后面,处于作品开头、中腰和结尾的文本成分是否暗暗呼应...(是否)表达出与情节相辅或相左的主题意义。”[1]为说明《长日留痕》中隐形进程的“有机完整性”,以下将分别从整体和局部进行考察:

1.表面情节

在达林顿府工作二三十年后,英国男管家史蒂文斯获新主人法拉戴先生的建议,驱车周游英格兰西部乡村,经历为期六天的英国乡村之旅。在旅途中,随着意识的流动,史蒂文斯先生回忆起管家生涯以及为之放弃的爱情。在旅途终点,肯顿小姐决定与史蒂文斯最后离别。在海边,史蒂文森的精神痛苦达到高潮,他与陌生人推心置腹地交谈、反思自己的思想谬误、感慨人们之间的温情,而后启程返回达林顿府。

2.隐性进程

叙事的“明潮”之下,作者从父权制社会性别观念出发,暗暗对换史蒂文斯先生和肯顿小姐的社会性别,以此构建一股叙事“暗流”。表面情节叙述的是一位男管家的事业和爱情经历,隐形进程则叙述了一位女管家的人生经历:面对体制的冷漠无情以及所爱之人的乖戾偏执,肯顿小姐离开了达林顿府。多年后,面对远道而来的史蒂文斯,肯顿小姐拒绝其提出一起回到达林顿府的邀请,并决意走出史蒂文斯的人生。以下是与小说的隐形进程紧密相关的几个关键部分,分散于作品的开头、中腰和结尾部分:

[作品开头]在我尚未来得及说出“请进”二字时,肯顿小姐就已开门走了进来。她捧着一只插满鲜花的大花瓶,微笑着说道:

“史蒂文斯先生,我想这些花会给您的休息室增添一点活力。”

[作品中腰1]“…我对此无法相信。你在说鲁思和萨拉被解雇,就因为她们是犹太人吗?”

“…勋爵已做出了决定,没有任何事情容得你我来争论了。”

[作品中腰2] 她伸出手来,开始轻柔地将我紧抱在怀中的书向外抽动。我考虑在她这样做时最好的办法就是别接看着她,可她的身体离我又那么近。

[作品中腰3] “史蒂文斯先生,难道你对今天晚上在我的朋友与我之间所发生的一切丝毫也不感兴趣吗?”

“我并不是无礼,肯顿小姐,可是真的必须即刻返回楼上去了。事实上,此时此刻,具有全球性重大意义的诸多事件正在这府内发生。”

“史蒂文斯先生,这些事哪个个时候不重要呢?…”

[作品结尾] 她自然有点儿显老了,可至少在我眼中,她看上去打扮得非常雅致。她的身材非常苗条,姿态犹如过去那般笔挺,她也依然保持了原来的方式,以那种近乎于挑战的姿态昂着头。[7]49; 142; 158;208; 222

在作品的开头,史蒂文斯先生谈及肯顿小姐刚到府邸不久为其留下的深刻印象。在这里,我们更多关注的是史蒂文斯在表层情节显现的保守乖戾、克制冷漠的性格特征:为保持符合其作为“伟大男仆”的“个体身份”,[8]史蒂文斯坚持认为情感克制才是“尊严”的第一要义。他谢绝肯顿小姐送上的鲜花,将她的友好和热情拒之门外。而我们很容易忽略作家在隐形进程中对肯顿小姐“男性气质”的暗暗描绘: 这位同为管家的女士在小说中第一次出场便主动开门、手捧鲜花。在父权制社会传统中,理想的妇女是“被动、服从、怯弱”的。显然,在隐形进程中,在肯顿小姐身上起作用的是“主动热情”的男性特质,而不是传统意义上“被动顺从”的女性特征。

在作品的中腰1,在对待主人解雇犹太女工事件上,史蒂文斯先生和肯顿小姐截然不同的态度对于隐性进程也至关重要。在传统的性别观中,女性应当顺从温柔、无私奉献、崇拜权威,是“屋子里的天使”;[9]男性则推崇独立自主、掌管控制权和支配权。当被通知将解雇两位犹太下属时,肯顿小姐对权威发出质疑和抗议,指责史蒂文斯的麻木冷漠,为下属仗义执言。相比之下,史蒂文斯则盲目顺从、拥护权威。论及信赖服从勋爵的原因,史蒂文斯甚至称“他(勋爵)处于某种更高的地位来判断什么是最佳的”、[7]143“我们应全力以赴地位那些伟大的绅士提供尽可能好的服务,因为在他们的手里真正掌握着文明的命运。”[7]190父权制的统治者与被统治者对应的不是生理意义而是社会意义上的男性和女性。在这里,史蒂文斯虽然生理性征为男性,但其社会性别实为盲目顺从,崇拜权威的女性;而肯顿小姐虽然生理性征为女性,但其社会性别为挑战规训,质疑权威的男性。

在作品中腰2和中腰3,史蒂文斯先生谈及与肯顿小姐的之间的私人情感。父权制社会下,女性被剥夺的不仅是精神和物质上的独立地位,还有向往爱情的愿望以及主动追求爱情的权利,而在这里的隐形进程中,作家再一次将二者的男女特质暗暗对调。如果仅看对话双方的言行,读者很可能会把躲闪退却的一方认作女性,把勇敢主动的一方认作男性。在谈话中,肯顿小姐坦然面对情感,勇敢主动,而这与史蒂文斯先生的懦弱被动的扭捏作态形成鲜明对照。

在作品结尾处,史蒂文斯的女性特征和肯顿小姐的男性特征被暗暗强化。在车站离别的场景中,史蒂文斯陪伴肯顿小姐等车,肯顿小姐“在亭内的一张长凳坐下”。[7]227尽管史蒂文斯知道几分钟后将与所爱之人永久离别,但他“在能看到到汽车驶过来的地方站着”。[7]227他将叙述聚焦于车站,“那候车亭为一座石头建筑物,其屋顶由瓦铺盖--看起来非常坚固”[7]227,以及更远的景物,“我所能看见的也仅仅是一块块的农田;排成一线的电线杆将我的目光引向了遥远的地方”。[7]227这里的环境描写让读者窥视到一个目光游离躲闪、行动畏缩犹豫,情感被动懦弱的史蒂文斯先生。而在这告别的场景中,传统意义上的女性作为弱者本该悲伤哭泣、脆弱无助,而文中的外貌描写“笔挺”、“近乎于挑战”则生动形象地勾勒出了一位坚强独立、坦然坚定的女性。作家也同时通过总结概述的方法来说明肯顿小姐总是如此:“她也依然保持了原来的方式、[7]222”“她那不时略带讽刺意味的音调,以及她肩膀的动作或者手势,这才开始让人清楚地回忆起过去所有那些年月我们谈话时的那些格调和习惯。[7]223”

最后,通过对话描写,作家将二者被暗暗调换的性别特征进行并置。在谈话中,史蒂文斯依旧严谨保守,言语中满是虚伪的客套,他将肯顿小姐称为“贝恩夫人”,并违心地祝福对方,“一方面,由于贝恩先生就要退休,另一方面由于孙子要出生,你和贝恩以后的那些岁月会是特别地幸福。[7]220”然而,面对这些,肯顿小姐表现得十分坦然镇静。她坦承自己对史蒂文斯先生的感情,直面自己过去与丈夫不合的事实以及曾做过的“小伎俩”,并做出拥抱新生活的决定。

综上所述,尽管隐性进程仅呈现在作品的某些片段,史蒂文斯的女性化特征和肯顿小姐的男性化特征贯穿于作品的开头、中腰、和结尾,具有连续性。

二、隐形进程的功能:人物塑造与反讽意义

隐形进程与表面情节形成既相辅相成,又相互对照的关系,共同作用于作品的人物塑造和反讽意义。

在人物塑造层面,表面情节与隐形进程共同作用,塑造出圆形多面的人物形象。圆形人物具有更高的艺术价值,“具有明显的多面性和复杂性...心理活动比较复杂,也更类似于现实生活中的人。”[10]我们既看到史蒂文斯终生为“杰出”和“尊严”而奋斗的男性形象,又看到他面对体制和情感表现出的传统意义上的女性弱点;我们既看到肯顿小姐温柔深情、体贴周到的典型女性形像,又窥见到她身上传统意义上与男性特质相联的优良特征。丰富多面的人物形象也在邀请读者做出更为复杂的反应,我们为史蒂文森的性格缺陷感到愤恨,又为他的人生悲剧扼腕痛惜;我们同情肯顿小姐的困境,又佩服她的勇敢与抗争。

在反讽意义层面,表面情节与隐形进程两相对照,构成双轨反讽,大大拓展了作品的表意空间。正如申丹[1]所言,“隐形进程的反讽性是作品从头到尾的一股反讽性潜流...看到隐性进程,我们就对人物产生越来越强烈的同情,也会看到文本的双重反讽,既反讽人物的弱点,又反讽社会力量的压制”。在《长日留痕》中,隐形进程的反讽意义一方面来自肯顿小姐对史蒂文斯的反衬作用:肯顿小姐面对感情的勇敢主动反衬了史蒂文斯的懦弱被动;肯顿小姐面对体制的质疑和挑战反衬了史蒂文斯的盲目顺从;另一方面则来自肯顿小姐对“社会力量”的揭示作用。如果说掌握权威的全知叙述使读者洞察到人物本身不知道的社会现实,那么第一人称的不可靠叙述则使读者窥见到人物已经知道、却不愿意面对和承认的社会现实。在史蒂文斯充满矛盾与欺骗的不可靠叙述中,肯顿小姐这个角色在向读者揭示“社会力量”上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肯顿小姐的男性气质外化了表面情节中史蒂文斯的情感欲望以及民主自由的追求,不仅反讽了史蒂文斯懦弱顺从的性格缺陷,还无情揭露出造成主人公精神困境的社会因素。

三、先前批评之批评

(一)有关情节发展和人物性格的批评

在亚里士多德[11]看来,情节发展的关键要素是 “发现”和“突转”。前者强调从不知到知的转变,后者指的是行动的发展从一个方向转至相反的方向。也就是说,“突转”与“出现”二者缺一不可,情节转变须符合可然或必然的原则。我们看到,在作品中,史蒂文斯先生曾多次强调肯顿小姐来信诉说婚姻生活不如意的状况,由此读者产生期待,希望这位“帝国遗民”能够最终寻回所爱之人,以此慰藉其落魄的生活。然而,在文末肯顿小姐毫不犹豫地拒绝史蒂文斯先生的邀请,并决意走出史蒂文斯先生的人生。在这里,情节走向是被理解为没有“发现”的“突然”,还是有“发现” 的“突转”,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读者能否理解隐形情节。

隐性进程与表面情节相辅相成,有助于我们更好地理解情节的发展走向,正如申丹所言,隐形情节“为情节发展本身提供解释,构成人物在情节中行动的一种动因”[1]。如果我们发现作者对史蒂文斯和肯顿小姐性别特征的暗暗置换,就能不难预见这位“贝恩夫人”并不一直在远处等待着的温柔顺从的肯顿小姐,而是一直在为自己的人生主动负责的坚强女性。尽管男女主人公具有不同的性格特征和人生经历,我们可以发现肯顿小姐的行动永远比史蒂文斯要先行一步,并一直在引导着情节的发展走向。在达林顿府,正是因为肯顿小姐勇于质疑和挑战权威,史蒂文森才得以窥见体制的荒谬和弊端;正是因为肯顿小姐勇于直面情感,史蒂文森才能意识到自身对情感的欲望;正是因为肯顿小姐面对体制弊端的振臂高呼,史蒂文森才开始反思自己的思想谬误和性格缺陷;接着,肯顿小姐率先离开达林顿府,才有史蒂文斯颇有收益的六天旅途;而最后也是因为肯顿小姐更早地果断告别过去,才有史蒂文斯的自我反省与重启人生。

然而,在众多的批评中,肯顿小姐这个角色几乎成为“研究死角”,在为数不多的相关研究中,肯顿小姐更多地被接受为一位奥菲利亚式的女性悲剧人物,成为“受害者”的代名词,甚至有评论称这是一位“被拒绝”、“被压抑”、“沉默、顺从”[12]的女性。这是因为批评者忽略了肯顿小姐在隐形进程与表面情节中社会性格的两相对照,从而导致对表面情节的发展走向和作品的美学价值发生误解。

(二)有关作品主题意义的阐释

由于情节发展突出的是史蒂文斯先生作为“帝国遗民”的精神困境,以往的阐释又仅看表面情节发展,因此更多关注的是这位英国管家所处的民族和历史环境。除此之外,我们更应看到,作家对现代社会的关注是站在了一个更高的基点上,包孕着他对人类的精神困境以及现代社会制度构建的人文关怀。石黑一雄[13]曾强调小说主题的普世意义:“我并没有带着社会历史学家那样的兴趣去描述那个年代的管家形象”。在近期采访中,石黑[14]重申了小说的主题:

“我认为这个形象可以很好地代表我们所有人的一个方面,即我们都害怕陷入情感,我们都害怕敞开心扉...从体制角度来说,也许是从一种政治伦理的意义来说,我们都是管家...从这层意义来看,我们都是差不多的。”

从表面情节看,作家从两个方面提出现代社会面临的精神危机。在情感方面,人们应如何应对现代社会中的情感缺失和人性缺失;在事业方面,又应如何平衡职业伦理和独立人格之间的关系。从旅途的第一天到最后一天,史蒂文斯的自我反刍也主要围绕这两个方面进行:一方面,这位英国管家带着优越感笃信“情感克制”才是“尊严”和“杰出”的关键特质[7]39;另一方面,史蒂文斯满含忠诚和仰慕地坚称“整个世界就像是一个轮子...我们每一个人都尽其所能寻找途径以接近这个中心” 。[7]121然而,旅途中的见闻使他开始反思自己的思想谬误和愚忠观念,在旅途终点,他终于意识到曾经执迷的思想谬误已造成难以弥补的人生缺憾。这是一份“习得的无法解决的焦虑”,[15]然而,对隐性进程的解读,有助于我们窥视到作家针对表面情节论题的暗暗回应。隐形进程中暗暗描绘的肯顿小姐尽管不是一位具有革命性、与父权制彻底决裂的女权主义者,却在主人公的旅途中一直担当着精神向导的角色。在达林顿府,肯顿小姐引导这位冷漠乖戾的管家把目光由客人投向花园中落寞的父亲,由喧闹的会客厅、黑暗潮湿的房间转向生机勃勃的大草坪,她警醒史蒂文森直面内心情感和体制弊端;她最终生活于达林顿府的“彼岸”,那里有人与人之间的脉脉温情,那里是史蒂文斯先生精神旅途的终端,也是生活重启的起点。

总之,作家在《长日留痕》的表面情节下暗暗构建了一股贯穿全文的叙事暗流,与表面情节互为对照、互为补充,构成贯穿全文的叙事动力,共同作用于人物塑造和情节发展。在隐形进程中,作家将主人公史蒂文斯和肯顿小姐的社会性别暗暗交换,使作品具有更圆形多面的人物形象、更深刻的主题内涵,并邀请读者对作品的审美价值做出更为复杂的反应。通过对一种截然不同的人生的暗暗描绘,作者针对表面情节有关“精神焦虑”的论题指出了方向,一方面,个人在体制面前应不放弃批判地思维、独立地思考,而有助于实现自我助益的体制才是真正健康和谐的体制;另一方面,只有人与人之间的温情才是人类精神家园最坚实的基石。

部分先行研究忽略隐形叙事进程的根本原因,主要在于受到长期批评理论框架的束缚。[1]正如波特·H·阿博特指出,“揭示的意义之所以被读者错过,不是因为意义过于隐蔽,而主要是因为读者的阐释框架不允许他们发现其实就在眼前的意义”。[16]比如,在女性主义的阐释框架下,对作品的解释容易从父权制的二元对立走向性别对立的另一个极端,过度夸大作品中的女性意识,忽略了作家在肯顿小姐身上暗暗描绘的男性特质在主人公精神旅途中所起的对照和导向作用,导致对情节发展走向发生误判,对作品审美价值产生误解。若要透视作品的双重叙事进程,就要跳出传统理论的窠臼,以实事求是的科学态度剖析作品中的文本细节,以发展开放的眼光理解作者作品的审美价值。

猜你喜欢
史蒂文斯进程隐形
《长日留痕》中的环境与身份追寻
自发的绘画——露西·史蒂文斯
债券市场对外开放的进程与展望
改革开放进程中的国际收支统计
36年前,他持枪劫持710名学生
隐形药水
“0感无暇” 隐形妆
社会进程中的新闻学探寻
俄罗斯现代化进程的阻碍
用优雅敲开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