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泽东诗词译著副文本作用研究
——以五个版本为例

2021-12-31 04:51李正栓朱慧敏
关键词:译者译文诗词

李正栓,朱慧敏

(河北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河北 石家庄,050024)

毛泽东(1893—1976)的诗词是中国革命和建设的史诗,具有巨大的研究价值。随着毛泽东诗词的结集并出版,学者们广泛关注并开展了外译工作,国内外出版了诸多毛泽东诗词译本。中外翻译家积极投身于毛泽东诗词翻译的实践为毛泽东诗词的传播做出了巨大的贡献。1993年前后是一个重要的时间节点,翻译家们为庆祝毛泽东诞辰一百周年陆续出版了多个毛泽东诗词译著,如赵甄陶翻译39首,于1992年出版了其《毛泽东诗词(汉英对照)》;许渊冲于1993年出版其《毛主席诗词选(汉英对照)》;黄龙翻译47首,于1993年出版其译著《毛泽东诗词英译》;辜正坤翻译49首并进行详注,于1993年出版了其《毛泽东诗词》等。至今,毛泽东诗词英译热度不减。许渊冲按诗歌创作时间排序且特增创作背景等信息,于2015年出版了基于1993年版本而作的《许渊冲英译毛泽东诗词(纪念版)》,并于2020年6月再版,在海内外广泛发行与宣传;李正栓翻译了46首诗,按年代排序,详尽地将毛泽东诗词进行英译,力图完整呈现其中文风貌,2010年出版《毛泽东诗词精选(汉英对照读本)》,2018年于多伦多教育出版社再版《毛泽东诗词精选精译》,2020年增加西班牙语,于古巴教育部直属的出版社出版《毛泽东诗词精选精译》(汉语、英语、西班牙语三语本)。近年来,毛泽东诗词的关注热度持续上升,众多学者都进行了相关研究,如苏桂集毛泽东诗词英译、鉴赏、研究于一体,对相关内容进行深入细致的梳理;杨国孚等人特选毛泽东经典诗词并附上写作背景、简析及鉴赏内容,以此提高读者对作品的鉴赏能力;朱曼华也在编译过程中收录了部分毛泽东诗词,反映了当时的历史时代以及社会环境;张智中进一步进行比较研究,挖掘毛泽东诗词的价值;杨玉英从比较的视野、运用比较文学的理论方法进一步研究毛泽东诗词、语录、理论的英译著作并进行了全面系统的成果梳理。毛泽东诗词研究成果颇多,笔者在此便不一一列举。由上述可知,毛泽东诗词译著翻译研究一直是热点和焦点,有丰富的研究价值和挖掘潜能。

热拉尔·热奈特(Gérard Genette)的副文本(paratext)概念对文学翻译研究是个重大推动。他在《副文本:阐释的门槛》(Paratexts: Thresholds of Interpretation)中对副文本进行定义和阐释,还提到副文本的作用[1]。热奈特将副文本分为内文本(peritext)和外文本(epitext)两类。内文本包括封面、扉页、附属页、排版印刷、序跋、译者前言、他人前言、译者序言、他人序言、中文“题解”、中英“注释”、插图、附录和参考文献等。外文本包括译者个人的身份和经历、创作的历史背景、译者的研究文章、他人的译著评价、译者的学术讲座、相关媒体的采访报道等。二十世纪翻译的“文化转向”受到众学者的关注,译学研究朝向宏观研究发展,源语文本的选择、源语的社会语境、译入语的社会文化语境、读者的接受水平等等得到了学者的重视。学者发现,在翻译实践和研究中,副文本意义非凡,它能阐释译者的翻译动机与态度、补充正文与译文的内容和相关必要信息、引导读者深入理解文本并进行鉴赏、构建诗人全方位形象。

本文以迈克尔·布洛克(Michael Bullock, 1918—2008)和陈志让(Jerome Ch’en, 1919—2019)于1965年出版的MaoandtheChineseRevolution[2]、黄雯(Wong Man)于1966年出版的PoemsofMaoTse-tung[3]、许渊冲(1921—)于2006年出版的《毛泽东诗词与诗意画》(1993年版本)[4]、辜正坤(1952—)于1993年出版的《毛泽东诗词》[5]与李正栓(1963—)于2018年出版的《毛泽东诗词精选精译》[6]五个译本进行研究,深入挖掘毛泽东诗词译著副文本的作用,以期对后续的诗词译著研究有引导作用,并对副文本理论的发展有建设作用。这些译者具有代表性,布洛克是英国人,后移居加拿大;陈志让是华人,后移居加拿大;黄雯是中国人;许渊冲是老一辈翻译家;辜正坤是中年翻译家;李正栓是中青年教师。

一、阐释翻译动机与态度

在翻译活动中,副文本至关重要,译者的翻译动机和翻译态度在封面、序言、译者前言、他人前言、译者简介、注释等副文本中有所隐含或阐释呈现。

读者在购买或者阅读书籍时,首先看到的便是封面。封面的排版设计与其呈现的信息极大程度影响着读者的购买欲和阅读欲。以李正栓《毛泽东诗词精选精译》为例,其封面的文字说明了此书的翻译动机是以此书纪念毛泽东诞辰125周年(1893—2018),这使对毛泽东有所了解的人们快速了解此书的出版目的,吸引人们阅读,通过阅读此书进一步理解毛泽东,回忆毛泽东的生平事迹,共同纪念毛泽东的伟大诞辰。

同时,李正栓《毛泽东诗词精选精译》中的“译者的话”(译者前言)也说明了他对译者与作者的关系的理解,阐释了他翻译毛泽东诗词的态度和原则:避免译者或减少译者介入;诗歌翻译应当风格对等,译者风格不宜掩盖作者风格,译者应当适当控制自己的风格,不能遮盖甚至抹杀作者的风格;原诗的韵和诗行的数量与长度自有其存在的理由和价值,译者应遵循原诗作者的音韵安排;最大限度地令读者耳目一新、朗读流畅且心有所感[6]Ⅲ。该书以三封推荐信的形式呈现了他人序言,这从他人的视角再度表现了李正栓的翻译态度。北京大学刘意青教授(中国高校外国文学教学研究会副会长)在“推荐信一”中提到李正栓翻译态度的独特之处在于他对于忠于原文的重视,比如《沁园春·长沙》一诗第一节的最后:“怅寥廓,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李正栓译为:“Sighing over the immensity,/ I ask the vast and dim Earth: / Who will lord over the world? ”她认为这个译文的最后一句比其他译者因避免读者看不懂而在译文中做的解释性翻译更加有力、委婉[6]Ⅵ。从译者介入的角度来说,与“All beings’ fall and rise”这个译文相比,李正栓译文中的“Who will lord over the world?”的译者介入确实更少。中国已故的典籍英译名家汪榕培教授也在“推荐信二”中提及李正栓的翻译态度,他从译文质量进行分析,推荐该书的同时也告知读者李正栓的译文遵从了忠实对等的翻译原则,他细致捕捉了毛泽东的思想和情感并传达给读者[6]Ⅸ。美国的著名专家理查德·T·卡特博士也在“推荐信三”中指出李正栓的毛泽东诗词新译版本让以英语为母语的人能接近毛泽东的诗。他说李正栓新译的毛泽东诗词不仅使读者体会到其历史意义和政治意义,还使读者领会到毛泽东诗词本身的文学价值。得益于多年的学习、于北京大学求学的宝贵经历以及他为研究生讲授英诗和英诗格律的教学实践,李正栓对英诗韵律的细微差别极为敏感,因此他追求译文形意具备。他严谨求实的翻译态度决定了其具体翻译技巧的运用。李正栓在研磨他的译文时,态度谨慎小心,使用合适的翻译方式来进行毛泽东诗词翻译,还原毛泽东真实的思想情感和其时代背景[6]Ⅺ。

综上所述,译者的翻译逻辑和翻译思想能通过副文本有所呈现,副文本能帮助读者快速了解译者,并且进一步明晰译者的翻译动机和态度。

二、补充正文译文内容

副文本的形式多种多样,语言和非语言的副文本都能对正文和译文进行补充和阐释,给予读者更多的阅读信息。注释、附录、插图等副文本都能直接或间接地提供正文和译文中未能明显表达的详尽内容。

辜正坤译注的《毛泽东诗词》一书中,《蝶恋花·答李淑一》的注释对第一行译文“You lost your darling Willow and I my Poplar Proud”做了有趣的阐释。读者通过注释不难领会出“骄杨”音同“骄阳”,暗含“酷烈的(阳光)”的意义,而其中的“骄”字还具有“骄傲的、自豪的”的意思,“骄杨”含有“令人骄傲的杨开慧”之意。毛泽东通过此诗表达了为烈士们而感到自豪,为其牺牲感到哀痛,并乐观展望充满希望的未来的思想感情,他期盼国民党反动派被推翻、革命最终成功、天下和平。同时,辜正坤在《蝶恋花·答李淑一》的原文和译文后紧跟着提供了李淑一的原词《菩萨蛮·惊梦》,这对正文和译文进行了内容上的补充,把毛泽东和李淑一的互动完整地呈现给读者,让读者接触到李淑一来信中表达的其怀念为革命牺牲的丈夫柳直荀的思绪,以及毛泽东回信表达的他怀念和悼念妻子杨开慧的情感和其思念、哀悼丈夫的情感同样深切。李淑一《菩萨蛮·惊梦》原词的补充使读者能充分体会到毛泽东对于烈士遗孀的关怀,以及对革命友人的哀悼之情,在内容上充分体现了毛泽东的人文情怀和革命信心。

布洛克和陈志让的MaotheChineseRevolution一书的附录内容很多,包含了以下五个方面的内容:代表全国各界出席1921年中国共产党第一次代表大会的五十七名党员名单;1927—1945年的毛朱红军军队情况;红军两年的长征情况;陕甘宁边区的经济状况;1945—1949年解放军和国民党军队对比。同时,此书也列出了按时间顺序排列的1893—1949年期间的大事件纪要(毛泽东各重大事件皆穿插其中)和327条参考文献,为读者补充了时间线索和参考资料,提供了正文和译文所没有明显提及的历史事实信息。此书目录后专门为读者提供了书中附的地图的页码索引(包括湖南省地图、井冈山地图、长征地图以及内战地图)和缩略语所代表的术语,非语言的地图记录了历史中的重要地理信息,而缩略语术语补充则使读者更好地获取相关文本所传达的内容。种种副文本虽形式多样,但它们都方便读者在阅读诗词的过程中进行相关内容的查阅,欣赏毛泽东诗词的同时,也能进一步了解中国历史与中华文化。

李正栓的《毛泽东诗词精选精译》选译了从1921年到1965年的46首诗并按年代排列。中文原诗与英文译文之后紧跟着的李正栓对诗词的具体中英文双语题解和注释是根据诗词的具体需要而作的,篇幅各不相同,但都在内容上贴近读者,给予读者必要的补充信息,解答心中的疑惑,并且满足了读者的好奇心。此书中文注释和英译的注释俱全,兼顾汉语读者和英语读者,给予读者们方便,让读者更易吸收和接纳此书,进一步了解毛泽东诗词,掌握其内容和其中蕴含的思想情感。这些题解和注释对毛泽东诗词中出现的具体时间、地名、人名、事件的因果与发展过程进行了翔实的解释并进行事实确认,甚至提供了除历史学家以外的读者很难搜索得出的线索和史诗资料,显然这些题解和注释对读者,尤其是对西方读者而言,是必不可缺的,有助于他们通过补充信息来理解诗词中所蕴含的思想与情感,还原历史事件真相。团队成员在这些题解和注释中倾注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有助于这个译本价值的提高。因此,理查德·T·卡特博士在该书中的“推荐信三”中表示,《毛泽东诗词精选精译》一书将会引起所有从事亚洲研究、从事中国文学研究、从事当代中国社会和政治历史研究、从事中国革命细节研究和从事研究被认为是二十世纪最有影响的思想家和活动家的毛泽东的生平的学者对它的关注和兴趣[6]Ⅻ。此书有附录,内容很多,包括了常见词牌的英译(按字母顺序排列,包括词牌名、其汉语拼音与其常见的英文翻译)和几种常见词牌英译组列方法(每段中英版对照,以较长篇幅教授读者组列方法)。我们不难看出,译者对词牌名的翻译较为独特,李正栓摒弃了以往的词牌名译法,采用了汉语拼音来承载诗词的内涵。翻译过程中参考的学者评价、相关注释和阅读总结方便了读者快捷地找到其需要的资料内容,助力其理解毛泽东诗词。

以上述对三本译著的分析可知,副文本有着补充正文译文内容的重要作用,它能帮助读者了解更多无法从正文本直接获取的必要信息。

三、引导读者理解与鉴赏

副文本对读者有引导作用,它能使读者产生同理心和共鸣,进而引导读者理解和欣赏文本。插图、书法、手书等副文本都能从多模态的角度给予读者更好的阅读感,引导读者深入阅读,增强其对于文本的理解和鉴赏体验。许渊冲的《毛泽东诗词与诗意画》的副文本十分典型,有助于读者理解和鉴赏毛泽东诗词。下文以该书封面与扉页的图画以及正文本的插图为例,细论其引导读者理解和鉴赏的作用。

《毛泽东诗词与诗意画》封面以傅以新为毛泽东《念奴娇·昆仑》一诗所作的《昆仑》图为基础做了部分调整,其背景分为两部分,下半部分是风沙和远处的山峦,以淡棕色和墨色构建苍茫的远景,暗示着革命道路崎岖与未知。上半部分是蓝色的天空,它用蓝色的色调构建出轻松愉悦的氛围,暗示着美好的革命未来。封面的意象以迎风的松柏形象为主,它在石堆中迎风而立,却依然不倒,结合着下半部分苍茫远景的背景,仿佛封面发出了“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般悠远绵长的由心慨叹,给予读者一种问答互动的即视感。这封面中的青松就是毛泽东本人的化身。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主沉浮的人自然是以毛泽东为首的、以天下为己任且勇于改造旧世界的革命青年们!毛泽东的形象正如这坚忍不拔的松柏,虽然前方的革命道路崎岖而艰险,但他仍坚定革命意志,做出标杆作用,引导革命走向胜利,迎来全国解放,重获和平。除了青松,还有一只鸟的意象也引起了读者的关注。在蓝色的天空与苍茫的远景的交界处,一只鸟展翅飞来,它携带着革命前线的消息,给予革命者们希望。除了封面,《毛泽东诗词与诗意画》的扉页也很吸引读者眼球。扉页的主体形象是生长在石堆中傲立风雪的梅花树,它与封面迎风耸立的青松相互呼应,引导读者理解毛泽东并鉴赏其诗词内涵和韵味。

值得关注的是,傅以新、王国能、徐克伟、刘步蟾、郑玉阗与蔡程六人齐心协作为《毛泽东诗词与诗意画》一书配图,力求画风相对整齐统一,其优秀经典画作良多,其例子不胜枚举,笔者在此仅列其中的几处:刘步蟾为《西江月·秋收起义》一诗所作的“秋收起义”图具有纪实特色,鲜明地表现了毛泽东领导工农革命军进行武装起义并终于建立起我国首个农村革命根据地且开创出新的革命道路的伟大壮举,引发读者对来之不易的革命成果的感慨;刘步蟾为《六言诗·给彭德怀同志》一诗所作的“谁敢横刀立马”图展现了英勇善战的彭德怀将军的雄风,表达了吴起镇大捷对广大红军的鼓舞和激励,引发了读者对革命事业的信心以及对革命美好未来的展望;郑玉阗为《浪淘沙·北戴河》一诗所作的“北戴河”图展现了革命者们眼中的北戴河,重现其当时令人心颤的绝妙景色,引导读者体会领悟无产阶级革命家的广阔胸襟和雄伟气魄;王国能为《五律·挽戴安澜将军》一诗所作的“浴血冬瓜守”图精妙展现了戴安澜将军英勇奋战的场景,引导读者体会革命者们的坚强勇敢、不怕苦不怕累、永不放弃的伟大的革命精神。

除了本例中的《毛泽东诗词与诗意画》的图画,其他四部毛泽东诗词译著中的插画、书法、毛泽东手书、注释等副文本皆同理,笔者在此不多做赘述。

这些副文本使诗词易读,更加贴近读者,引导读者体会到毛泽东的内心思想和个人情感,进一步理解和鉴赏毛泽东诗词作品,通过诗词理解毛泽东,和毛泽东深入“交流”,并掌握其时代背景和中华文化特征。不难看出,副文本起到了构建背景与营造氛围,引导读者理解和鉴赏的作用。

四、构建诗人全方位形象

副文本对作者的形象有建构作用,塑造作者全方位的人物形象。毛泽东诗词译著的副文本更新了毛泽东的形象,刷新了人们的认知,还原了真实的毛泽东。它以多元视角全方位展示了毛泽东“风流人物”的生动立体的形象。

(一)诗人形象

黄雯在PoemsofMaoTse-Tung的序言中回溯了中国诗歌的历史,梳理了诗词的发展过程和其特点:诗歌从人类还没有创造文字时就已经存在了,并于西周时期逐步成形,他在回顾孔子编纂的用以传播伦理道德的以四言为主的《诗经》的传颂、长短句结合的民歌的传播、战国时期传承民歌部分特点的以爱国诗人屈原《楚辞》为代表的新诗体“楚辞体”、韵律整齐的唐诗、旋律优美的宋词等发展阶段后,最后集中讲毛泽东诗词。黄雯指出,毛泽东诗词表现了新时代诗词的进步性和它对以往诗词的继承与发展,它韵律十足、内容丰满、思想深刻,使读者从中能回首往昔历史、立足客观现实并展望革命未来,值得广大学者深入研究。通过这篇序言,读者对中国诗词发展脉络有了大体的印象,对其各阶段特点进行了重点把握,并且,此序言对毛泽东作为新时代诗人对诗词的创造性改良以及毛泽东诗词的现实意义与巨大研究价值进行了详细说明,进而能以此令读者构建出毛泽东作为诗人的形象,使毛泽东的形象更为丰满。

辜正坤亦以较长篇幅于《英汉对照韵译毛泽东诗词》的译者导言部分对诗词所蕴含的丰富的思想情感、写作文风、修辞用典等进行了精妙贴切的概括,呈现了毛泽东的诗人形象。他在导言中回顾了以往诗词的特点与其价值,继而以几首经典诗词为例,着重介绍毛泽东诗词的独到之处,将之与早先的传统诗词进行对比,强调了毛泽东诗词的历史意义以及其先进的思想性,突出了毛泽东诗词对于中国现代文学的巨大贡献,突出了毛泽东作为诗人对当时的人民群众以及对后世的积极影响。

(二)革命形象

布洛克和陈志让的MaotheChineseRevolution一书中的代表全国各界出席中共一大的全体党员名单、1927—1945年的毛朱红军军队情况、长达两年之久的红军长征的概况、陕甘宁边区的经济状况、1945—1949年解放军和国统军军队对比的附录以及各诗词译文后的注释皆涵盖了各阶段的政治战略背景的详细信息。同时,此书以时间顺序排列的大事件纪要详细记录了毛泽东1893—1949年间的各个重大事件。该书以历史顺序排序,还原毛泽东一生中的心路历程和不凡经历,读者可以结合上述副文本,在阅读诗词作品的同时,更深层次体悟作品蕴含的革命内涵,例如《渔家傲·反第一次“大围剿”》和《渔家傲·反第二次“大围剿”》还原的当时严峻的革命过程、《沁园春·雪》记录的1936年红军东渡黄河准备抗日之际,毛泽东面对皑皑白雪油然而生的感叹和对未来的期望、《七律·到韶山》在对革命过程的回顾与慨叹之后讴歌的人民群众可贵的革命精神、《七律·人民解放军占领南京》中毛泽东等领导人始终坚持革命的思想、欢庆南京解放的激动心情以及解放全中国的必胜信心。这些副文本中的革命要素都为构建毛泽东的革命者形象添砖加瓦,使毛泽东的政治抱负、革命热情、战略谋虑以及群众基础跃然纸上。

在许渊冲的《毛泽东诗词与诗意画》一书中,插图为呈现毛泽东的革命形象做出了许多贡献。例如,刘步蟾为《西江月·秋收起义》一诗所作的“秋收起义”图以毛泽东为主要构图人物,呈现了足智多谋、英勇果敢、全身心致力于革命的毛泽东,突出其重大的革命贡献;徐克伟为《减字木兰花·广昌路上》一诗插图,展现了狂风暴雪气候的宏大场景,在困难重重之下,毛泽东等人勇敢前行的不畏艰险的红军革命精神;傅以新为《清平乐·会昌》一诗插图,恰到好处地表达了“这边风景独好”之感;傅以新为《七律·长征》一诗所作的“更喜岷山千里雪”图以壮阔的雪山为背景,遥望远方的意象暗含着毛泽东对美好的革命未来的期盼以及其内心对革命的澎湃热情;傅以新为《清平乐·六盘山》一诗所作的“天高云淡”图呈现出红军战士们在六盘山迎风挺立的身姿,表达了毛泽东回顾长征的慨叹与其坚定的革命意志。《毛泽东诗词与诗意画》中的例子颇多,笔者在此便不再罗列。

(三)书法家形象

毛泽东不仅仅是卓有才华的诗人,也是书法家。近年来,其书法作品已陆续在多地进行宣传与展览,深受广大人民群众喜爱。PoemsofMaoTse-Tung、《毛泽东诗词》与《毛泽东诗词精选精译》三本译著都呈现了毛泽东亲笔手书。通过随译著而附的呈现方式,读者可以直观地感受到毛泽东手书作品的大气磅礴、气势恢宏,其书法风格堪称一流。也正是这些书中附上的书法作品为读者勾勒了不拘旧俗、超越前者的书法家毛泽东的形象。俗话说,见字如见人,毛泽东的书法与其性格特点和生活经历息息相关,毛泽东书法从楷书到行书再到草书是有一定过程的,大致可以划分为三个时期,分别代表着他的书法探索时期、风格形成时期和书风深化时期。结合他在各个时期的诗词作品以及其对应的书法作品,读者不难明白毛泽东达成的书法成就并构建出其作为书法家的人物形象。

通过对上述五本译著副文本的详细分析可知,副文本从多角度补充了毛泽东的个人信息,对读者构建作者的诗人形象、革命形象和书法家形象有着重要意义。无论是内文本还是外文本,无论是文字表述还是图画这样的多模态呈现方式,副文本都直接或间接地呈现了诗人的形象,表达力极强,效果显著。

五、结语

本文以五本具有代表性的毛泽东诗词译著为例,结合副文本理论对副文本的作用进行研究,从内文本和外文本两方面的多要素入手,深入挖掘了副文本阐释翻译动机与态度、补充正文译文内容、引导读者理解与鉴赏和构建诗人全方位形象这四个主要作用,并以具体实例进行了详细分析,希望对我们自己和其他学者后续研究毛泽东诗词和其他诗人诗词译著有一点引导作用,并对副文本理论的发展有建设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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