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金风控“数”有所为

■文／孔晓明 王泽文 褚智慧

从2015 年国务院印发《促进大数据发展行动纲要》，到2021 年中央全面深化改革委员会审议通过《关于建立健全政务数据共享协调机制加快推进数据有序共享的意见》，“社会保险基金监管”作为政务数据共享的一个典型应用场景受益匪浅。随着“社会保障服务大数据”等公共服务大数据工程稳步实施，如果能建立一种机制、探索一套方法，让这些数据资源快速传递到社保业务经办、内控稽核和基金监管等使用者手中，并有效形成基金风险防控合力，将大大提高他们对社保基金风险的实时感知、精准识别和防范化解的能力。

数据式监管对基金风控至关重要

社保业务数据监管已成为基金监管的重要内容。2020 年底，我国基本养老、失业、工伤保险参保人数分别达到9.99亿人、2.17 亿人、2.68 亿人，退休人员超过1.2 亿人，我国已建成世界上规模最大的社会保障体系。支撑这个体系运转的社会保险信息系统，也成为一个庞大的数据系统。伴随着《“互联网＋人社”2020 行动计划》全面完成、“三个全面取消”全面落地，信息技术与社保业务深度融合，社会保险信息系统已覆盖至经济社会的所有参与者。参保登记、缴费、领取待遇越来越便利，社会保险所有业务都在计算机中留痕，每天生产出的业务数据条目数以亿计，社保业务数据呈几何级增长，要做好社保基金风险防控工作，社保工作者必须面对海量数据。数量巨大、来源分散、格式多样的社保数据对社保监管能力提出了新挑战，也带来了全面有效实施非现场监督的机遇。

共享数据比对分析已成为基金监管的重要手段。在基金风险防控过程中，数据需求外延不断扩大，例如在核实参保人信息、缴费基数、待遇领取资格等业务中，需要市场监管、民政、公安、司法等部门管理的数据支持。当前简政放权、优化营商环境、政府服务效能转变等便企利民政策又对社保基金监管的精准度、时效性提出了更高要求：一方面要切实加强和改进政府服务，充分保护参保单位和个人的权益，促进社会公平正义；另一方面还要尽量减少以往传统现场监管给参保单位、个人带来的不便。这些都要求在基金风险防控中更加注重数据赋能，让数据多跑路，把各部门数据融起来、合起来，提升基金风险防控中的数据叠加效应。

监管信息系统已成为基金监管的重要工具。社保业务数据、人口库信息、法人等市场主体信息、死亡人员信息等基金风险防控相关数据的归集存储、分析比对和结果利用都需要一个信息系统载体。不论是“金保”工程的基金监管系统，还是各地自行开发的基金监管平台，都是为了实现上述目的而建。建设过程中要与社保业务系统整体规划、一体建设，这样社保业务自身数据的比对分析才能做到实时、准确，才能有效避免数据备份、还原、整理带来的延迟和偏差。还要充分利用政务数据资源共享平台已有的建设成果。2020 年7 月，数字烟台建设专项小组办公室公布了涉及 34 个部门、500 项政务数据的政务资源共享目录，可以通过直连库表获取民政局本地殡葬火化数据、住建局项目施工许可信息、市场监管局企业登记基本信息，可以通过数据接口方式直接调用公安局居民户口簿数据、烟台市身份证信息、烟台市死亡人员信息等。通过政务数据资源共享平台，可实现政务数据资源“一线打通”，能提升基金风险防控相关数据的汇集力度和调动能力，解决监管工作中数据来源多、格式不统一、数据调动效率低的难题。2018 年审计部门提出有企业法人代表领取失业金的疑点问题后，烟台市经办机构和基金监管科室就开始定期到市场监管部门拷贝工商登记数据，比对失业金领取人员创办企业情况。利用政务数据资源共享平台，精准实时共享企业登记基本信息（个别因时间差导致的遗漏基本可忽略不计），经办人员再也不用为出现“公司法人代表领取失业金”问题而苦恼。

视觉中国

数据式监管促进了社保业务经办与信息化水平的提高。通过数据分析可以很精准地找到因经办人员业务不熟练、工作失误或社会保险经办信息系统设计不严谨等原因，造成的缴费基数低于当年最低缴费基数、高于最高缴费基数、个人账户记录错误、待遇调整期间错误、死亡人员停发待遇期间录入错误等问题。例如，根据《国务院关于建立统一的企业职工基本养老保险制度的决定》国发〔1997〕26 号和《国务院关于印发2005 年工作要点的通知》国发〔2005〕8 号两个文件规定，职工养老保险个人账户中企业部分的划转比例从1997 年的7%逐年下降直至2006 年不再划入，稽核内控人员可以通过数据分析，找出1997 年至2005 年个人账户企业记账比例错误的记录，进而找出领取待遇人员中个人账户金额错误的人员。同时还可以在社保经办信息系统的待遇计发模块中，根据每年缴费基数上下限和个人账户记账比例设定一个上下限阈值，避免因信息系统升级或手工录入错误造成的个人账户记账金额错误和待遇计发错误。通过数据分析找到经办和信息系统中的风险点，可以有针对性地完善经办流程或升级社保业务系统，促进社保经办和信息化水平提高。

为基金风险防控提供新视角

提供基金风险防控全局视角。目前，我国65 岁及以上老人所占比重接近10%，而根据2013 年中国人类发展报告的预测，到2030 年，我国65 岁以上的人口占全国总人口的比重将提高到18.2%。养老保险作为一项兜底的保障措施，按照当前的征缴和支出水平，综合考虑到欠费、统筹、管理等方面的因素，局部地区存在“基金穿底”的风险。为有效感知这类风险，通过政务信息资源共享平台，人社部门借助数据融合分析，可以综合考虑市场主体增减变化情况、参保群体年龄结构、财政收入、国有企业盈利能力、国有企业盈余规模、就业失业状况、社保基金运营增值水平等各方面因素，在顶层做好分析预测，提供合理政策建议，适时出台合理的费率升降、待遇调整幅度、延迟退休弹性等政策，保持社会保险基金总体运行平稳。

提供基金风险防控多维视角。通过政务资源共享平台，可以获得参保单位、参保人员的不同属性、多个维度数据，可以获得参保单位股东信息、投资人信息、经营状态信息、纳税信息，参保人生存状态信息、参保人家庭成员信息等等。通过常用的民政殡葬数据、公安人口库数据，可以获取待遇领取人员生存维度、死亡时间维度，发现死亡后领取待遇疑点。通过司法部门共享数据，可以获取参保人员是否服刑、服刑起止时间、假释时间、减刑时间维度，发现服刑人员参保、领取待遇疑点。例如，2019 年人社部下发在押服刑人员领取养老待遇疑点，烟台市人社局在核查时，通过烟台市法院和司法部门获取了疑点人员的判决情况、假释时间和减刑时间等维度，发现疑点名单中的牟某刑期起止为2009 年7 月至2014 年7 月，实际2014 年有过改判，终审裁定一审判决有误，牟某无罪，自然也就不存在多领取待遇问题。换言之，增加一个案件再审情况维度，数据分析的结果会截然不同。2017 年，在处理一起因病退休资格审查阶段的举报案件时，基金监管人员通过调取分析某参保人在烟台市心理康复医院的就诊数据，发现了其篡改就诊时间、提供虚假诊疗记录、意图获取提前退休资格的事实，成功将一起骗保案件扼杀在萌芽状态，既避免了基金损失，又震慑和挽救了当事人。如果在因病退休审批过程中，工作人员能直连医疗机构诊疗数据库，获取申报因病退休人员健康状况维度，就可以有效判断申请人提供资料的真伪，发现疑点。

提供基金风险防控即时视角。传统的基金风险防控数据分析，特别是一些调用其他部门数据的比对分析，通常是一种事后的数据分析，发现问题疑点不难，但具体到个案会存在整改障碍。而在政务资源共享环境下，基本可以实现平台数据资源一网打通，实时共享，将防御设在风险前。例如2019 年10 月，人社部基金监管局下发死亡后领取待遇疑点数据，烟台市人社局拿到与己相关的数据后，经过核查，发现确实有人冒领待遇，但在追回待遇时，个别冒领人员不配合，问题彻底整改困难重重。特别是死亡冒领居民养老金问题，处理起来更为棘手。城乡居民养老保险的险种特点是参保人员量大且居住分散，与家属联系和沟通相对困难，个体冒领金额又相对较小，移送移交困难，整改起来费时费力。如果充分利用政务资源共享平台，打通与民政、公安的数据接口，则基本可以实时获取待遇领取人员生存信息，从根本上杜绝死亡冒领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