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周作人翻译的注解特点
——以《枕草子》为例

2021-12-29 13:17
岭南师范学院学报 2021年6期

肖 燕 知

(日本东北大学大学院,宫城 仙台 980-8576)

周作人是鲁迅(周树人)的弟弟,兄弟二人在当时的中国文坛上被称为“周氏兄弟”,对中国近现代文学的发展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周作人在散文、外语作品的翻译、诗、儿童文学、文学理论等方面有较为突出的贡献。其中评价最高的是散文和翻译,他翻译的《枕草子》不仅正文就是注解亦可称典范。

《枕草子》是日本平安时代女性作家清少纳言创作的随笔集,主要描绘了日本平安时代的贵族生活。书中有大量与日本古代风俗习惯、文化相关的内容,因此在其成书约一千年后,要让中国读者理解其中的含义,译者的注释是不可或缺且非常重要的,而注释的内容选择和添加方法可以反映译者的翻译特点、风格和水平。周作人版《枕草子》共有1245个注释,注释的内容主要涵盖有出场人物、日本文化、固有名词等的介绍和说明、和歌的解读、作为蓝本的《枕草子春曙抄》和其他版本的区别等。本文将分析周作人版《枕草子》中注释内容及方法的选择,以探讨周作人翻译的注解特征、译文风格。

一、注重中日文化之间的联系

周作人翻译的注解比较注重表现中日文化之间的联系。日本推古天皇时期,圣德太子向隋朝派遣了使节。618年隋朝灭亡,唐朝建立后,日本继续向唐朝派遣使者,这些使者被称为“遣唐使”。遣唐使历时200多年,为唐朝的文化、制度以及佛教在日本的传播做出了巨大贡献。遣唐使制度于894年在菅原道真的提议下废止,但引入的中国文化和风俗习惯对平安时代的日本产生了很大影响。通过《枕草子》,我们可以窥见当时中日文化之间的联系。为了向读者准确传达这种联系,译者必须对当时的中日文化有着相当的了解,还要非常注意其中诸多的细节。周作人《枕草子》翻译的注解对此处理得较好。

《枕草子》中文译本主要有三种,即周作人版、林文月版和于雷版。为了突出周作人的翻译特征,笔者将与其他的两个中文译本进行比较和论证。原文则选用周作人翻译时所采用的蓝本——北川季吟编的《枕草子春曙抄》。

试举一例,来看看三位译者各自的注释。

原文:又、家ゆすりてとりたるむこ(婿)の来ず成ぬる、いとすさまじ[1]69。

周译:又家中因为有女婿来了,大为惊喜,后来却不见来了,很是扫兴的事[2]35。

注释:古时结婚习惯,率由男子往女家就婚,晚去早归,亦有中途乖异,遂尔绝迹的。中国唐时亦有此俗,见于传奇小说中,如《霍小玉传》[2]60。

林译:又如举家上下兴冲冲去迎接姑爷,却不见人来,也真教人感觉索莫乏味[3]29。

注释:当时习俗,男女交往,由男子赴女性住处。若有特别情事,则或由男子迎女于某处所[3]29。

于译:其次,全家欣喜若狂,迎接姑爷登门,却未之见也,格外可气[4]33。

注释:无

从上面的例子可以看到,林文月和周作人都在注释中对日本民间这一特殊习俗进行介绍,而于雷没有添加注释。相较于林文月的简单介绍,周作人的注释更为详细,不仅在注释中解释说明了该习俗,还通过唐代传奇小说的描述,指出中国唐代也有类似男子到女子家结婚的习俗,由此可见周作人在中日文化习俗上知识之广博。这一点在周作人版《枕草子》中并非个例,如下面这两个例子。

原文1:木のさまぞにくげなれど、あふち(楝·樗)の花いとをかし。がればなにさまことにさきて、かならず五月五日にあふもをかし[1]126。

周译:树木的样子虽然是难看,楝树的花确实很有意思的。像是枯槁了的花似的,开着很别致的花,而且一定开在端午节的前后,这也是很有意思的事[2]69。

注释:中国旧时有“二十四番花信风”之说,楝花风为其中之一。据《荆楚岁时记》云:“蛟龙畏楝,故端午以楝叶包粽,投江中祭屈原。”楝与端午的关系,其传说亦当起源于中国[2]99。

原文2:まつり、みそぎ(御禊)など、すべておのこのみる物見車に、只ひとりのりてみる人こそあれ[1]349。

周译:凡是去看祭礼禊祓,时常有男子,独自一个人坐在车上看着[2]221。

注释:禊祓系中国唐朝以前的风俗,于一定期日,在水边举行的一种仪式,用以祓除不祥,最有名的例便是兰亭的修禊。日本也仿行这种风俗,仍称为禊[2]236。

在第一个例子中,周作人引用相关资料,介绍了楝花为什么在五月五日盛开的一种说法。在第二个例子中以兰亭的修禊为例,解释说明日本的禊祓。

从以上例子可以看出,周作人不仅会对读者难以理解的部分进行较为详细的注解,还会通过举代表性的例子、引用其他的文献资料等方式详细介绍该风俗的由来、与中国文化的共同点等。他的注解能让读者进一步了解日本平安时代文化和古代中国文化,切实感受到中日两国的历史交流和文化的共同点,并由此产生亲近感而易于中国读者接受的阅读。

二、解释称呼的演变及其文化渊源

周作人翻译的注释会列举古今中日对某词语的不同称呼或命名,解释其源流变化甚至考察其相关的文化意蕴。《枕草子》主要描写了作者清少纳言在宫中服侍时的日常生活。因此,书中不仅有地名、职名、服装和节日等日本特有的名词,也有很多动植物、食物和玩具等一般名词。而对于同样一件事物,日本方面的称呼和中国方面的称呼,以及平安时代的称呼和现代的称呼大相径庭。遇到这种情况时,如何选择译词及其表达方式就反映了译者的翻译水平和风格。又因为日文中含有大量的汉字词汇,所以在日本文学翻译中,有直接照搬日文中的汉字词汇当作译词的情况,也有选择中国这边更为普遍通俗的称呼当作译词的情况。

这里分别举一个具体的例子,对比一下三位译者的注释。

原文:六七月のずほふのあざり(阿闍梨)、日中の時などおこなふ[1]351。

周译:六七月时节在做祈祷的阿阇梨,在正午时候诵咒作法[2]223。

注释:“阿阇梨”系梵语音译,汉语则云“轨范师”,修祈祷加持之法,在本尊前结坛,口诵真言,手结印契,心观佛菩萨之本相,用以降魔获福。日本从中国输入佛教,以真言宗为最有势力,即所谓密宗,及后亲鸾建立真宗,日莲建立法华宗,情形才大有改变了[2]237。

林译:六七月时节修法之际,于正午担任祈祷的阿阇梨[3]166。

注释:无

于译:六、七月祈祷时轮到正午拜佛的阿阇梨[4]204。

注释:阿阇梨,佛家语,指佛家学位或有一定学位的僧侣[4]204。

接下来看一个选择中国这边的称呼当作译词的例子。

原文:ひちりきは、いとむつかしう。秋の虫を言はば、くつわむし(轡虫)などにて、うたてけぢかくきかまほしからず[5]147。

周译:筚篥实在是很吵聒,用秋虫来做比喻,可以说是像络纬一样吧,有点讨厌,不想在近处听它[2]344。

注释:“络纬”原文云“辔虫”,谓其鸣声有似马的振动的辔头的声音,所以很是吵聒的,中国说是络纬,还是对它有好意的[2]369。

林译:筚篥,可真是烦人,若以秋虫为喻,就像蟋蟀似的,讨人嫌,不喜欢就近听到那声音[3]247。

注释:无

于译:筚篥,太烦人。假如以秋虫作比,仿佛是蟋蟀,令人很不开心,不愿在近处听它哭泣[4]304。

注释:无

在第一个例子中,我们可以看到三个译者直接把日本的称呼“阿阇梨”作为译词,但只有周作人版提到了中国这边的称呼。除了解释“阿阇梨”这个词的意思之外,他还简要介绍了日本佛教的发展过程。第二个例子则相反,将中国这边的称呼作为译词。其他两位译者都没有相应的注释,而周作人不仅提到了原文如何,还介绍了该称呼的起源,并幽默地与中国方面的称呼进行了对比。

此外,周作人还会对中日两国对同一事物的称呼的差异和变化进行深入考察。例如:

原文:さうふれん[1]145。

周译:想夫怜[2]343。

注释:“想夫怜”亦作“相府莲”,据兼好法师的《徒然草》所说,应以其后者为正。《徒然草》第二一四云:“想夫怜的乐曲并不是女人恋慕男人的意思,本来乃是相府莲,因字音相同而转变之故。晋王俭为大臣,于家中种莲甚为喜爱,因作是曲。”唯《太平广记》二四二引《国史补》云:“唐司空于頔以乐曲有想夫怜之名,嫌其不雅,将欲改之。客有笑曰,南朝相府曾有瑞莲,改歌为相府莲。自是后人语误不及改。”那么这改名还是后起之事了[2]368-369。

林译:相夫恋[3]246。

注释:无

于译:想夫怜[4]303。

注释:唐乐名曲。原称“相府莲”,《源氏物语》中曾提到[4]303。

“さうふれん”这一曲名有“相府莲”“想夫怜”“相夫恋”等几种写法,其中关于哪一个才是原本的名字,尚未有定论。周作人分别引用了日本方面的资料《徒然草》和中国方面的资料《太平广记》进行介绍,但并没有偏向某一种说法,而是站在中立的立场向读者介绍关于该曲名的知识,交由读者自行解读和进一步理解。

综上所述,周作人在翻译时,不仅通过注释来介绍该名词直接的意思,还会介绍说明日本的称呼,并对其由来和区别加以考察,由此可以窥见周作人在中日文化和语言方面丰富的知识储备。

三、对于争议之处客观严谨的态度

除了对不同称呼下译词的选择以外,对学术界有争议之处的处理同样能反映出翻译者的知识储备和翻译态度。《枕草子》是一部年代久远且带有强烈私人性质的文学作品,简洁的文风也让部分文章的内容以及作者的写作意图变得难以考证,因此留下了一些尚有争议的问题。而在这些问题的处理上,周作人展现了他中立和严谨的一面。

作为日本平安时代的代表文学《枕草子》和《源氏物语》的作者,清少纳言和紫式部是差不多活跃于同一时期的才女,但两人的关系似乎并不好,在《紫式部日记》中有批评清少纳言“自大”“故作风雅”的言论[6]223。清少纳言的活跃时期是从第一次侍奉中宫定子的993年到定子去世的1000年之间。1006年,紫式部到藤原道长的女儿中宫彰子那任职的时候,中宫定子已经去世,清少纳言也已经离开了宫廷,两人没有直接的交集。因此按理说,紫式部没有将清少纳言看作竞争对手的必要。关于紫式部为什么要在日记中批评清少纳言,在学术界有各种各样的说法。

有一种说法是,《枕草子》中有一篇文章里提到了紫式部的丈夫藤原宣孝的一段逸事,紫式部对此非常反感,所以在日记中写了清少纳言的坏话。《枕草子》中写有藤原宣孝那段文章的标题是“让人觉得可怜的东西”,但那段逸事是跟标题无关的插曲,清少纳言本人也在这则逸事的末尾这么说明过。文章大致讲的是藤原宣孝在990年3月左右去参拜吉野的金峰山(1)也被称为“御嶽詣”“御岳詣”,在日本平安时期非常盛行。时,说:“神并没有说一定要穿朴素的衣服去参拜。”于是故意和儿子一起穿上华丽的服装去参拜,归京后的同年8月便升任筑前守的事情。乍一看,藤原宣孝此举在当时非但没有触怒神明,反倒得到了神明的嘉奖,然而这之后大约过了10年,藤原宣孝便因病去世。如此一来,难免让当时的人们浮想联翩。

藤原宣孝是在约998年与紫式部结婚的,所以这一逸事是两人结婚之前所发生的事,清少纳言不可能预测到他们之后会结婚,也就不可能故意借此挖苦藤原宣孝和紫式部;而且《紫式部日记》中不仅有对清少纳言的批评,还有对和泉式部等其他女性作家的批评,所以对清少纳言的批评可能只是因为紫式部自身的性格问题。但另一方面,《枕草子》各章段的落笔时间尚不明确,因此清少纳言写“让人觉得可怜的东西”时,藤原宣孝可能已经和紫式部结婚了;又或者清少纳言当时写这部分的时候并没有恶意,但紫式部在清少纳言离开宫廷后,读了《枕草子》中这段亡夫的逸事后生气了也并非不可能。综上所述,关于《枕草子》中所记载的这个逸事,是否是清少纳言为了挖苦藤原宣孝和紫式部而写的,是否是紫式部讨厌清少纳言的原因,这些目前在学术界尚未有定论。

在此,我们比较一下周作人版、林文月版和于雷版这三版《枕草子》译本中关于藤原宣孝的注释。

周作人版:藤原宣孝初任右卫门佐,即右卫门府的次官,九九一年补筑前守,至九九九年殁。宣孝妻即紫式部,为有名小说家,著有《源氏物语》五十四帖[2]232。

林文月版:藤原宣孝。即《源氏物语》作者紫式部之夫。清少纳言以记叙宣孝不高明之逸事而开罪其未亡人紫式部[3]159。

于雷版:藤原宣孝,紫式部的丈夫。正历元年(990)任筑前国守;长德四年(998)任右卫门权佐兼山城国守。权佐,编外任命的次官,山城国,位于京都这一部分[4]194。

周作人版对藤原宣孝的事迹介绍与现在的一般说法多少有些偏差(2)一般的说法是:藤原宣孝于990年担任筑前守,于1001年去世。,但内容主要集中在藤原宣孝这个人身上,并未提及关于作者写这段逸事的动机的种种说法和猜测。于雷版注释的内容也大致如此。与之相对的,林文月版的注释中是将这段逸事作为紫式部讨厌清少纳言的原因进行说明的,所以有可能会让读者产生一些先入为主的观念,并对作者清少纳言留下不好的印象。

除了关于作者清少纳言人际交往的相关逸事外,关于“枕草子”这一书名的由来和意义也有很多种说法。据卷末的跋文记载,有一天内大臣藤原伊周向中宫定子和一条天皇献上了一些珍贵的纸张,定子问:“天皇打算用这些纸抄写《史记》,你会拿来做什么呢?”清少纳言答道:“我会把它们拿去当枕头。”(3)《枕草子春曙抄》中这句话的原文是“枕にこそはし侍らめ”。于是定子便将那些纸赐给了清少纳言。一般认为清少纳言的这句回答就是《枕草子》书名的由来和写作动机。而清少纳言的回答以及其中“枕”的意思,根据盐田良平的整理,日本学术界主要有以下几种说法:

(一)备忘录、笔记本、座右草子之意(村田春海、藤井高尚、林和比古《枕草子的研究》)

(二)秘藏之物,是指不应被人看见的东西(关根正直《枕草子集注》、吉田幸一)

(三)解释为枕(寝具)的说法(坂元三郎《暗与黑与枕》―《国语解释》昭12·8、佐藤干二)

(四)将“枕”理解为“臣”,将“枕草子”理解为“我的日记草子”的说法(国文注释全书《清少纳言枕草纸抄》)

(五)解释为枕词、题词的说法(《清少纳言枕草纸抄》、《春曙抄》、小林荣子、田中重太郎《枕册子正文的研究》)

(六)对“史记”(垫)(4)“史记”的日语发音(しき)与“垫子(敷き)”的发音一致。以“枕”(头)为双关,表示枕词(歌枕)之意的说法(原田清《枕草子的形态与标题》文学·昭18·6、五十岚力·冈一男《枕草子精讲》、盐田良平《古典鉴赏讲座枕草子》)

(七)将“枕词”作为歌文的中心,即为关键词,或是关键句的意思,而“枕草子”是这一技巧的集锦之作(折口信夫《国文学注释丛书枕草子》解说)

(八)以汉诗文为典故的说法

1.以文选卷二三《设论》的《答宾游戏并序》中的“徒乐枕经籍书,纡体衡门”一句为典(植松安《枕にこそは》——《国文学与日本精神》、中岛光风)

2.以白居易的诗句“终日后厅无一事,白头老监枕书眠”(白氏文集二十五·秘省后厅)为典(池田龟鉴《研究枕草子》)

(九)兼具上述多种说法的多义说,即(三)(五)(六)(八)。(冢原铁雄《平安朝文学史》―《枕草子》、秋山虔《岩波讲座日本文学史枕草子》)

(十)另一种多义说,即(一)(五)(七)。(石田穣二《角川文库枕草子》解说)(5)引用部分由笔者翻译而来。详见盐田良平《枕草子:诸说一览》,东京:明治书院,1970年,第52-53页。

三位译者对于清少纳言的那句回答的注释如下:

周作人版:此句语意暧昧不明,各家也解说不一,通说云枕即枕边,盖为身边座右常备的册子,随时记录事物的。三卷的译者池田龟鉴则谓此是著者有感于白居易的诗而说的,在《白氏文集》二十五有《秘省后厅》一诗,其诗云:“槐花雨润新秋地,桐叶风翻欲夜天。尽日后厅无一事,白头老监枕书眠。”著者盖有感于日后伊周兄弟流放,中宫失意闲居小二条宫,故为此言,以老监自况,所说也颇有意思。但伊周进册子为其任内大臣时事,尚在流放之前,清少纳言无由预知,引用香山诗意,且深得中宫的嘉许也[2]510-511。

林文月版:清少纳言答复定子后语,实踏袭白居易《秘书后厅》:“槐花雨润新秋地,桐叶风翻欲夜天。尽日后厅无一事,白头老监枕书眠。”(《白香山诗集》,卷二十八)此或为本书书名之由来也[3]356。

于雷版:无

周作人将“枕草子”指座位旁的小册子之意作为普遍的说法进行了说明,并对池田龟鉴的“白居易诗由来说”进行了辨识和纠正。而林文月的注释则偏向“白居易诗由来说”,且没有提及主张这一说法的学者,这样一来会让读者难以判断这种说法到底是普遍说法、一家之言还是译者个人的意见,有误导的可能。

另外,虽然周作人以《枕草子春曙抄》为蓝本进行翻译,但他并没有介绍《枕草子春曙抄》的“枕词、题词说”,反而介绍了以汉诗文为典据的说法。由此可以看出周作人非常重视中日文化之间的联系。并且,他并非单纯地介绍别人的论说,在此基础上还加上了自己的考察和批判,由此也可以看出,他不仅有作为翻译者尽量还原原著精神的一面,也有作为研究者据实判断、推理和分析的一面。

四、结 语

通过与《枕草子》中文译本中林文月版和于雷版的对比,对周作人版《枕草子》的注释内容和方式进行分析,可以发现周作人翻译的注解特征和译文风格。熟知中日两国文化的周作人,在重视中日文化之间共同点的同时,也非常重视诸如对事物的称呼、阅读习惯不同等文化之间的差异。尤为重要的是,从大量引用相关文献对事物进行解释说明、不过度揣测作者的写作意图和带有批判性地引用他人的观点等方面,更能体现出周作人博识、严谨并富有创见的学者风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