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钱学森之问”的思考

朱妙宽，徐玥恒

（1.中共兴化市委党校科研处，江苏兴化 225700；2.兴化市政协研究室，江苏兴化 225700）

“钱学森之问”指的是钱学森生前在各种场合不止一次提出的问题，即“为什么我们的学校总是培养不出杰出人才”。这个问题应该是他结合几十年的亲身经历，经过对中外教育差异的深思熟虑，怀着深深忧虑之情和拳拳爱国之心提出来的。2009 年10 月31 日，钱学森逝世，人们在缅怀和追思中倍加关注“钱学森之问”。2009 年11 月11 日，安徽省高校11位教授联合《新安晚报》，给教育部部长和全国教育界发出了一封题为《让我们直面“钱学森之问”》的公开信。同年11 月20 日，教育部新闻发言人回应称，这个问题“特别宏大”，“是非常重要，又非常关键的一个问题”，不是马上就能分析清楚原因，也不是写一篇文章或者简单说几句就能说清楚的[1]。尽管如此，笔者还是希望从多方面探讨“钱学森之问”的背景和引发“钱学森之问”的原因，以期探明破解“钱学森之问”的现实路径。

一、“钱学森之问”提出的背景

2005 年，时任国务院总理的温家宝去看望钱学森。钱学森发问：“为什么我们的学校总是培养不出杰出的人才？”显然，钱学森所说的“杰出人才”主要是指科学技术发明创造人才，尤其是指对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做出杰出贡献的人才。“钱学森之问”的提出不是偶然的，有深刻的现实背景。

（一）我国科技创新能力亟待提升

当今世界，经济社会发展越来越依赖于理论、制度、科技、文化等领域的创新，国际竞争新优势也越来越体现在创新能力上。谁在创新上先行一步，谁就能拥有引领发展的主动权[2]203。习近平总书记对当代创新能力的重要性和我国创新能力的短板有过精辟的论述。他说：“回顾近代以来世界发展历程，可以清楚看到，一个国家和民族的创新能力，从根本上影响甚至决定国家和民族的前途命运。”[2]202我国经济总量位居世界第二，但大而不强、“虚胖体弱”的问题比较突出，创新能力不强是我国经济的“阿喀琉斯之踵”，以创新驱动和引领发展已经成为我国走向繁荣富强的迫切要求[2]203。经过多年努力，虽然我国科技整体水平有了明显提高，进入了从量的增长向质的提升转变的重要时期，一些重要领域的科技成果甚至可以跻身世界先进行列，但是从总体上看，关键核心技术受制于人的局面尚未得到根本改变，创造新产业、引领未来发展的科技储备远远不够，大多数产业还处于全球价值链的中低端，军事、安全领域的高尖技术方面与发达国家相比仍有较大差距。“钱学森之问”使我们认识到，“必须把发展基点放在创新上，通过创新培育发展新动力、塑造更多发挥先发优势的引领型发展，做到人有我有、人有我强、人强我优。”[2]203-204。

（二）我国教育整体实力不强

学校是培养人才的摇篮，是创造性人才成长的基地，教育是国家兴旺发达的根基。科教兴国战略和人才强国战略的实施，以及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目标的实现，依赖于大批杰出人才的培养，而我国当下的教育还难以满足经济社会发展对人才培养的要求。钱学森感慨说，我国“这么多年培养的学生，还没有哪一个的学术成就，能够跟民国时期培养的大师相比”[1]。据统计，我国从2000 年至2019 年共有33 人获得国家最高科技奖，按获奖时年龄计，有5 位年逾90 岁，21位年逾80 岁，6 位年过70 岁，1 位年过60 岁[3]；半数以上的获奖者是新中国成立之前培养的；半数以上的获奖者有留学经历，其中3 人曾在英国留学，6 人曾在前苏联留学，8 人曾在美国留学[3]。可见，我们的学校培养出来的富有创造性的杰出人才实在不多。

从国际上看，中国大陆直至2015 年才实现诺贝尔科学奖零的突破。至2020 年，诺贝尔自然科学奖（物理学奖、化学奖、生物学或医学奖）获奖人数已有620 人，其中获奖人数最多的为美国（282 人），而中国仅有1 人获奖。虽然诺贝尔奖获奖人数不能作为评价一个国家教育质量的唯一标准，但是应该是一个重要标准。

在这样的背景下，钱学森提出的这一让他忧虑、令人深思的问题，值得我们重视。在如此巨大的差距面前，每一个有爱国心的中国人都应该有忧患意识，要彻底反思，奋发图强，奋起直追。

二、教育“培养不出杰出人才”的原因

（一）社会政治方面的原因

新中国走过的70 多年历程大体上可以划分为三个阶段：前8 年好；后40 多年也好；中间20 年受到“左”的干扰，情况不大好[4]200。1976 年以前，据官方公布的统计资料，国家开展全国性政治运动计有70 多次，而地方级的政治运动要超出这个数字的10 倍[5]。在政治运动的冲击下，许多知识分子受到不公待遇，被剥夺了从事科学研究和培养人才的权利。比如：中国近代物理学奠基人、中国物理学界的一代宗师，曾培养出9 位“两弹一星”元勋、76 位院士的叶企孙；伟大的理论物理学家、量子力学和相对论研究专家，被誉为“中国雷达之父”且培养了诺贝尔奖获得者李政道的束星北；被称为中国近代“力学之父”“应用数学之父”“万能科学家”的钱伟长。与此同时，教育也受到了冲击，教育公平和教育发展受到严重阻碍。1957—1976 年，我国先后强调教育必须为“反右派斗争”服务，为“总路线、大跃进、人民公社三面红旗”服务，为“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服务，在不同程度上带偏了教育目标。1957 年发起的“反右”运动将许多知识分子和大学生错划为“右派分子”，随后把高中生分为不同等级，使他们中的大批人与高校无缘，制约了他们的成才与发展。

（二）经济投入方面的原因

新中国成立之初的20 多年，实行的是计划经济。在追求“一大二公三纯”、权力高度集中的计划经济时代，一系列违背经济规律、阻碍经济发展的问题层出不穷。“1948 年，中国人均GDP 排在世界各国第40位，到了1978 年人均GDP 反而排在倒数第二位，仅是印度人均GDP 的2/3。”[6]“整个国家和人民的发展和生活水平，大多数发展和生活指标排在世界国家和地区170 位以外，处于联合国有关部门和世界银行等组织划定的贫困线之下。”[6]统计显示，中国GDP 总量占世界经济总量的比重，1950 年为4.5%，1970 年降到3.2%，1978 年降到2.58%[7]。在长期物质匮乏、人民物质生活水平低下的情况下，读书学习、发明创造、自我实现等高层次的需要难以得到满足。从教育投入的角度看，经济发展速度迟缓，严重制约了教育经费的投入。在长期贫困的情况下，国家很难有较大投入用以发展教育事业，家庭也不可能花很多钱培养子女上学。大部分农村家庭难以承担子女的教育费用，致使许多学生迫于经济压力而早早辍学打工。可以说，教育经费投入不足影响了教育事业的发展和杰出人才的培养。

（三）思想观念方面的原因

《中国科学技术史》的著者李约瑟曾问：为什么近代自然科学只能起源于西欧，而不是中国或其他文明？这一问题被称为“李约瑟之谜”或“李约瑟难题”。李约瑟本人对这一问题做了解答：一是中国没有适宜科学成长的自然观；二是中国人太讲究实用，一些发现滞留在了经验阶段；三是中国的科举制度扼杀了人们对自然规律探索的兴趣，“学而优则仕”成了读书人的第一追求[8]319。李约瑟的分析有一定道理，第三点尤其切中肯綮。自隋唐至明清，历代王朝都以科举取士，考试范围大多限于儒家经典，很少涉及自然科学。读书人一旦拥有科举功名，就可以享受平民享受不到的特权，功名等级高的可以担任官员从而成为人上人。这使得官本位思想不仅占据了读书人的心灵，而且渗透到中国政治、经济、文化、生活的方方面面。官本位思想容易导致科学、民主、法治、平等、自由、求实、创新等精神的匮乏。新中国成立后，在专业性、科学性、学术性很强的高等教育中，官本位的风气未能根除，行政官员决定学校的一切、专家学者听命于官员的现象屡见不鲜。专业人才一旦失去了教育自主权，其人才培养的积极性、主动性、创造性就容易受到伤害。官本位思想与后来兴起的功利主义价值观还导致了社会对教师职业的偏见。20 世纪90 年代以来，我国出台相关政策、采取各种措施，力图让教师成为社会上受人尊敬、令人羡慕的职业，但是由于教师工作压力大、待遇低，成绩拔尖的学生很少把师范教育专业列为升学的第一志愿，这使得师范教育专业生源质量总体上不高，在一定程度上制约了师资质量的提高。1977—2015 年，高考状元就读北京大学、清华大学的占85.8%，竟无1 人就读于师范教育专业；他们喜爱的专业排前10 位的基本上是各个时期社会公认的最具竞争力、最赚钱和最热门的专业[9]。高考状元未必意味着优质生源，优质生源未必意味着优质人才，但是高考状元的专业选择反映了社会对教育的认识偏差。如果没有人愿意为教育事业倾心奉献，那么杰出人才培养又从何谈起。

（四）教育模式方面的原因

多年来，我国基础教育强调的是素质教育，实行的是应试教育，而应试教育只能培养出“考试机器”，难以培养出杰出人才。有人概括了应试教育的弊端：破坏了国家的教育方针；破坏了国家的课程方案；破坏了国家的基本学制；扭曲了各地的教育政绩观；扭曲了教育系统的形象；削弱了学生的综合素质和国家综合竞争力[10]。在应试教育场域中，教师在设计和实施教学方面缺乏创新，重知识传授轻能力培养，更不重视培养学生独立思考的习惯和创新能力。在这种情况下，学生成为“学习机器”。我国每年都有学生在国际奥林匹克学科竞赛中获得金奖，但是很少有获奖学生成长为科学家，因为他们只是“做题的机器”，难以成为杰出人才[10]。应试教育对学生的评价，是唯分数至上的。但事实证明，高分不等于高能，高考状元未必能成长为杰出人才。《中国状元职场状况调查》表明，1977—2006 年，全国各省高考状元没有一个人成长为政治、商业、管理、科研等领域中的杰出人才[11]。应试教育束缚了学生创造力的发展，导致学生轻视思想进步和道德修养而一心追求高分数、高学历。在这样的理念引导下，学生自然难以在追求知识、创新知识、创造价值的路上执着行走，注定成不了杰出人才。

应试教育弊端重重，无益于培养杰出人才，我国教育却难以走出应试教育的误区，其原因是多方面的。从学校和教师方面看，学生考试成绩、升学率是评价他们工作成效的客观量化指标，适合用作评价工作绩效的“硬指标”。于是为了提高学生考试成绩、升学率，学校、教师都热衷于对学生进行考试训练和考分排序，而忽视学生适应与超越意识、想象与创新能力、自由与平等精神、关心与负责态度的培养，不利于学生全面发展。从学生和家长方面看，当今社会升学竞争和就业竞争日趋激烈，而决定竞争结果的因素往往是学习成绩（考试分数）。就业压力反过来增强了升学压力，升学压力反过来增强了考试压力，而这一切压力最终都传递到学生身上。为了能够顺利就业，家长、学生都将注意力放在考试分数上，强化了学校教育和教师教学的应试属性。

三、“钱学森之问”的启示

培养创新型人才是国家、民族长远发展的大计。“钱学森之问”使我们意识到，必须全面深化改革，为培养杰出人才创造良好的环境和奠定坚实的基础。

（一）深化政治改革

丰富民主形式，拓宽民主渠道，依法实行民主选举、民主决策、民主管理、民主监督，保障人民的知情权、参与权、表达权、监督权，是政治改革的重要内容。要坚持从严治党，加强党的作风建设，力戒形式主义、官僚主义、享乐主义、奢靡之风，深入开展反腐败斗争，使领导干部确立人民是社会主人、干部是社会公仆的思想观念，以此推动社会转变思想观念，使人们摒弃官本位思想，形成正确的职业观和事业观。我国还要完善民主选举制度和干部人事制度，严格控制公务员的工资、奖金、津贴、补贴、公款消费和各项福利，真正建立廉价政府、廉洁政府，实现干部清正、政府清廉、政治清明，营造尊重劳动、尊重知识、尊重人才、尊重创造的良好社会风气。在这样的政治环境和社会环境中，人们不再热衷于升官发财，学生就会乐于追求真理，科技人员就会专注于发明创造。长此以往，就会形成培育杰出人才的良好氛围。

要想借助政治改革之力推进杰出人才培养，还要集中民智，在教育改革与发展方面实行民主决策。马克思主义认为，人民群众是历史的创造者，是历史前进的真正动力。我们党一向重视广泛集中民智和实行民主决策，从1954 年宪法的制定、第一个五年计划的制定，直到十四五规划的制定，党中央都广泛征求群众意见。2008—2010 年，《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的编制过程也是一个发扬民主、集思广益的过程。据统计，有机构受委托开展战略研究和专题研究，形成了500 万字的调研报告，共收到社会各界人士意见建议210 万条，召开相关座谈会和研讨会1500 余次，参与人员达23 000 人次[12]。只有相信群众、依靠群众、尊重群众，鼓励群众建言献策，调动群众参与的积极性、主动性和创造性，才能真正为教育事业的改革与发展打下坚实的基础，也才能做出促进学生健康发展、全面发展，增强学生社会责任感和激发学生创造活力的决策。

（二）深化经济改革

教育公平赋予每个人平等自由的受教育权和全面发展的机会，有利于把人口大国变为教育强国和人才强国。2009 年，北京大学中国社会科学调查中心对经济比较发达的北京、上海、广东三地的调查结果显示，非农村户籍人口中拥有初中以上学历的占86.4%，农村户籍人口中，这一比例仅为58.7%；非农村户籍人口中拥有本科及以上学历者占13.6%，而农村户籍人口中，这一比例仅为1.2%[13]131。这说明，教育公平是以经济条件为基础的，只有做到经济公平，才能实现教育公平、社会公平。

如果说，改革开放之前学校难以培养杰出人才，主要是因为“极左”路线的干扰，那么改革开放之后学校难以培养杰出创新人才，除了因为应试教育积重难返，还在于经济发展不平衡导致农村学生无法与城镇学生平等竞争。改革开放以来，我国锐意推进经济体制改革，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取得了巨大成就，九年义务教育全面实现，高等教育总规模、大中小学在校生数量位居世界第一。2020 年各种形式的高等教育在学总人数4183 万，高等教育毛入学率为54.4%[14]。同时，我们也要清醒地看到，我国居民收入差距在持续扩大，不同地区之间及同一地区内部都不同程度地存在经济发展不均衡现象，而居民收入的差距和经济发展的不平衡往往会影响教育投入。当下必须重视深化分配制度改革，推动经济均衡发展，为教育公平的实现做好物质上的准备。

（三）深化文化改革

深化文化改革，必须树立以人民为主体的思想。习近平总书记强调，“人民是历史的创造者，是决定党和国家前途命运的根本力量。必须坚持人民主体地位，坚持立党为公、执政为民，践行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根本宗旨，把党的群众路线贯彻到治国理政全部活动之中，把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作为奋斗目标，依靠人民创造历史伟业”[15]16-17。要发展马克思主义为主导的社会主义先进文化，消除落后的、腐朽的官场文化；要弘扬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弘扬科学精神、民主精神、法治精神、平等精神、自由精神、探索精神、创新精神；要真正尊重知识、尊重人才。总之，国家需要采取各种措施引导知识分子和青年学子把发明创造作为人生追求，而不要把物质享受作为人生追求。

深化文化改革，还应该树立正确的文化观。“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强盛，总是以文化兴盛为支撑的，中华民族伟大复兴需要以中华文化发展繁荣为条件。”[16]3-4“文化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灵魂。文化兴国运兴，文化强民族强。没有高度的文化自信，没有文化的繁荣兴盛，就没有中华民族伟大复兴。要坚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发展道路，激发全民族文化创新创造活力，建设社会主义文化强国。”[2]40为了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实现中华文化的繁荣兴盛，我们必须树立正确的文化观，全面认识文化的内涵和外延。文化是人类的精神活动及其产品，是经济和政治的反映，归根到底是人类物质活动的反映，涵盖了科学技术、政治经济、道德法律、语言文字、宗教艺术等现象。长期以来，人们的文化观存在着严重偏差，主要表现为重文学艺术轻科学技术、重社会科学轻自然科学。因此，全社会要深刻认识到，推动经济社会发展的根本力量来自科学技术，只有依靠科学技术才能实现国强民富、民族复兴。

（四）深化教育改革

《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以下简称《规划纲要》）指出，教育要发展，根本靠改革，要把改革创新作为教育发展的强大动力。教育改革的任务艰巨而繁重，需要做的事情很多，从培养杰出人才角度看，主要是加强创新教育。学校教育要以学生为主体，以教师为主导，充分发挥学生的主动性，把促进学生成长成才作为一切工作的出发点和落脚点，培养学生的创新思维和创造能力。

首先，借鉴创造学成果，引导学生开展创造性活动。创造学是研究人类创造活动的特点、过程、方法及一般规律的科学，其中心任务是开发人类的创造能力。创新教育的实施必须重视借鉴创造学的理论与实践成果，激发学生的创造性，培养创造性人才。现代科学研究证明，每个正常人的大脑都具有巨大潜能，每个人都具有创造的天赋，都可以成为一个非凡的创造者。创造力开发就是启发人们发现、认识、提高创造力，而个人创造力开发的主要途径是掌握创造学有关方法，以科学理论为引导开展创造性实践活动。学校要引导学生树立问题意识，培养创新思维，参与创造性活动，在实践中学会创造，此外，学校还要培养学生的创造意识和创造习惯，鼓励他们锐意改革、勇于创新。

其次，遵循科学技术发展规律，培养拔尖创新人才。“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是一切科学发现、技术发明的必备条件。董德刚说：“科学技术和学术理论发展中，应允许有不同意见。真正科学的理论和学术，不怕诘难、质疑、批评和否定……事物总是多维的、‘立体’的、动态的，没有任何一种认识能够穷尽它，总是可以从新的角度、新的层面来进行研究。没有不同声音，就等于失掉了比较和参照，等于堵塞了创新和发展的可能性，这对科学技术发展是不利的。没有不同意见的砥砺，即使是正确的思想学术理论，也犹如温室里的花草，很难保持旺盛的生命力。何况，有时人们还会把错误的东西当作真理……所以，不同意见、不同声音的共存，乃至它们之间的相互论争、相互交流，是理论发展的常态。因而，既尊重差异，包容多样，又要有力抵制各种错误思想的影响，努力在多元中立主导、在多样中谋共识。”[17]教育要想培养杰出人才，就要鼓励学生独立思考，贯彻“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方针，善于发现和保护创新人才，为创造性劳动创造良好的政策环境和社会氛围。

再次，借鉴先进育人经验，培养创新人才。钱学森回忆了自己在北京师范大学附属中学的读书生活，称当时数学老师评价学生成绩的方法很有创新性。这位老师给学生出5 道试题：学生如果都答对了，但是解决问题的方法比较寻常，就只能得80 分；如果答对了4 道，但是解决问题的方法比较新颖，依然可以得100 分[18]。钱学森指出，我们现在面临的问题是，没有多少教师注重培养学生解决问题方法的创新性，也很少有人能设计、实施促进学生创造力形成的系统方案，并用于考试招生和质量评价。2005 年3 月29日，钱学森临终前与身边工作人员的最后一次谈话，谈话内容就是科技创新人才培养问题。他说，党和国家都很重视科技创新问题，投入大量资金实施创新工程、创新计划，这都是必要的，但问题在于中国还没有一所大学能够按照培养科学技术发明创造人才的模式去办学[19]。钱学森介绍了他留学的加州理工学院的创新之风：学生必须想别人没有想到的东西，说别人没有说过的话；创新还不能满足于一般，迈小步可不行，要比别人高出一大截才行；人人可以充分发表学术见解，可以向权威们挑战[19]。钱学森指出，我们要重视科技创新精神的培养，努力培养会动脑筋、具有非凡创造能力的人才，不创新不行，科学精神最重要的就是创新[19]。

最后，建章立制，吸引创新人才为国效力。改革开放以来，我国实施科教兴国战略，教育事业得到很大发展，已经培养了许多拔尖创新人才。茅以升指出，“发现人才，培养人才都是非常重要的，报刊上已经谈得很多。但是，使用人才也同样重要，如有人才而不善于使用，则等于没有人才”，“应该有一套健全的制度，从发现培养到使用各个环节都能保证人才队伍源源不断地成长壮大”[20]6。现在的问题是，我国培养的拔尖创新人才流失现象严重，比如清华大学、北京大学等重点高校的优秀毕业生大部分都出国留学，但学成后回国工作的人占比很小。截至2019 年，在美华人中有54%的成年华人有大学学历，有51%的华人从事专业技术工作和管理工作；美国科学院、工程院、医学院、文理院有华人院士共300 余人，美国八大常春藤高校华人教授有320 余人，美国顶级AL 研究机构有29%的研究者来自中国[21]。中国培养的大批优秀人才不能为己所用，这个问题必须引起高度重视，我国有必要建立服务规约制度和激励政策，鼓励优秀人才为国家建设贡献才智。

（五）加强教师队伍建设

“我们的学校总是培养不出杰出人才”，与教师的专业素质和工作能力无疑有直接关系。教育的基本功能就是培养人才；教师的基本职责就是把学生培养成合格人才，帮助他们成长为杰出人才。温家宝说：“百年大计，教育为本，教育大计，教师为本。有好的老师，才能有好的教育。要建设一支献身教育的高素质教师队伍。教育规划要把加强教师队伍建设作为一个重要内容，要采取有力措施吸引全社会最优秀的人才来当老师，提高教师队伍特别是农村教师的整体素质。要创造一种社会氛围，让尊师爱生的传统美德在全社会蔚然成风。中华民族素有尊师重教的优良传统，在老师面前，做学生的不论走到哪里，做出什么业绩，对老师的感激和爱戴之情永远不会改变。对老师来讲，没有爱就没有教育，‘学为人师，行为世范’。这两者必须结合，这和我们的宣传很有关系。”[22]经验证明，教师的德才学识和言行举止会影响学生的健康成长乃至前途命运。有些教师指导学生学习的时间虽短，但是对学生一生发展的影响是长期的。优秀的教师怀有一颗对学生的挚爱之心，具有为学生负责到底的精神，学生在他的教育引领下不仅能够顺利成长，而且容易成长为优秀人才。但是，有些教师专业水平不高，影响了学生的全面发展。因此，建设一支富有爱心、献身教育的高素质教师队伍，是关乎教育事业持续发展、培养杰出人才的大事。国家或教育行政部门要制定政策、采取措施，吸引优秀人才投身教育事业，用优秀的人培养更优秀的人，用杰出人才培养更杰出的人才。

（六）继续加大教育经费投入

教育投入是支撑国家长远发展的基础性、战略性投资，是教育事业发展的物质基础。国家要健全以政府投入为主、多渠道筹集教育经费的体制，进一步增加教育投入。为了落实教育优先发展的战略，国家与地方政府需要采取有力措施，建立健全教育投入保障机制。笔者认为，可以从以下几方面入手建立教育投入保障机制。（1）控制高消费，保障教育投入。消费过高而教育投入过低，是见物不见人的表现，不符合以人为本的科学发展观的要求。中央确定的国家财政性教育经费支出占GDP 的比例为4%的要求是不高的，这个比例低于世界平均水平。我国人均国民生产总值仍低于世界平均水平，我国生均教育经费也低于世界平均水平，因此政府应该采取有力措施，进一步加大教育经费的投入。（2）控制公务支出，保障教育投入。有统计资料表明，我国公共教育经费支出比重过低，而一般公务财政支出比重过高。因此，应该大幅度压缩一般公务财政支出，大幅度提高公共教育经费支出。（3）控制“畸高”收入，保障教育投入。“畸高”收入是指垄断行业人员和国企高管人员的过高收入。国家可以通过税收调控、限制高薪等措施对经济收入进行调控和再分配，为教育的改革和发展做好充足准备；加强国有财产管理，完善财务制度，做好开源节流工作，将节约的经费用于教育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