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绪复杂性与智慧推理的关系:情绪调节策略和自我宽恕的中介作用

2021-12-24 09:39陈浩彬陈宇凡
心理技术与应用 2021年11期

陈浩彬 陈宇凡

摘 要 为探讨情绪复杂性与智慧推理的关系,以及情绪调节策略和自我宽恕的中介作用,采用情绪体验范围和区分性量表、情绪调节问卷、自我宽恕分量表和情境智慧推理量表对1298名大学生进行调查。结果显示:(1)情绪复杂性正向预测智慧推理;(2)认知重评和自我宽恕在情绪复杂性与智慧推理的关系中起部分中介作用,表达抑制的中介作用不显著,认知重评和自我宽恕以及表达抑制和自我宽恕在情绪复杂性与智慧推理之间起链式中介作用。这表明情绪复杂性既能直接影响智慧推理,还能通过认知重评和自我宽恕的中介作用以及认知重评和自我宽恕、表达抑制和自我宽恕的链式中介作用间接影响智慧推理。

关键词 情绪复杂性;认知重评;表达抑制;自我宽恕;智慧推理

分类号 B849

DOI: 10.16842/j.cnki.issn2095-5588.2021.11.005

1 引言

智慧是指在道德的基础上运用元认知推理和解决问题(Grossmann et al., 2020)。智慧推理(wise reasoning)则是指运用与智慧相关的特征如智识的谦逊、对不确定性和变化的认识、从当前更广阔情形和他人视角考虑以及对不同观点的整合或妥协对现实中的冲突进行推理以促进各种利益冲突之间平衡的过程(Grossmann, 2017)。智慧推理代表一种功能视角的智慧,是一套元认知策略,能够指导人们管理复杂性和平衡不同利益从而有效解决社会和人际冲突(Santos, Huynh, & Grossmann, 2017)。当前,有关情绪在智慧推理中的作用得到重视,但其效用未被很好地理解。一方面研究表明,抑制强烈情绪能够导致更智慧的推理,而新近研究认为,识别和平衡复杂的情绪是更智慧推理的有效路径(Grossmann, Oakes, & Santos, 2019)。因此,有必要深入探究情绪与智慧推理的关系及其作用机制,以提升人们的智慧推理水平。

为了对情绪和智慧推理的关系有更丰富的理解,研究者将关注的焦点从单一的情绪扩展到复杂的情绪,即在特定情况下,情绪强度和情绪复杂性对智慧推理的影响。所谓情绪复杂性(emotional complexity),是指个体拥有范围广泛、分化良好的情感体验(Kang & Shaver, 2004)。情绪复杂性描述了个体情绪体验的多样性、广泛性和分化性(郭婷婷, 崔丽霞, 王岩, 2011)。研究表明,智慧推理能从丰富和平衡的情绪体验中受益(Grossmann et al., 2019)。在面对人际分歧和冲突时,个体通常会经历多种情绪(Fitness & Warburton, 2009),丰富的情绪体验有助于个体对各种情境或事件给予更多关注,形成对生活经历的重要洞察,从而在处理这些冲突情况时进行更智慧的推理(Grossmann, Gerlach, & Denissen, 2016)。情绪复杂性还提供了关于原有特征更多有价值的信息, 从而对未来的行为有更智慧的预测(Keltner & Gross, 1999)。实验研究也表明,在日常挑战、人际冲突以及政治冲突中,情绪复杂性和智慧推理之间存在显著相关,对不同情绪的差异化关注有助于智慧推理(Grossmann et al., 2019)。基于此,本研究提出假设1,情绪复杂性能够正向预测智慧推理。

在内隐理论研究中,智慧被描述为对困境和生活挑战等涉及情绪体验的有效管理(Weststrate, Ferrari, & Ardelt, 2016)。智慧发展理论以及MORE智慧发展模型都将情绪调节视为从生活经历中获得智慧的重要个人资源(Brown & Greene, 2006; Glück & Bluck, 2013)。因此,情绪调节可能是促进智慧推理的一个重要中介因素。情绪调节是指个体对情绪的发生、体验与表达施加影响的过程(Gross, 2015)。情绪调节策略主要包括认知重评和表达抑制两种方式。认知重评是一种先行关注的策略,是指对情绪事件的重新解释,改变情绪反应的轨迹;表达抑制是一种反应关注的策略,是指抑制与情绪反应相关的行为(Goldin, McRae, Ramel, & Gross, 2008)。首先,情绪复杂性对情绪调节具有重要作用。认知-情绪复杂性发展理论提出,随着个体成熟程度的提高,认知与情绪会相互融合,情绪意识提供的微妙信息有助于个体有效的情绪调节(Labouvie-Vief, 1998)。实证研究表明,差异化的情绪状态比差异性较小的状态具有更大的适应价值,差异化状态能够更容易被他人识别和理解,较少受制于错误的归因,并提供更丰富的信息以指导个体在情绪情境中使用恰当的情绪调节策略(Barrett, Gross, Christensen, & Benvenuto, 2001)。并且高水平的情绪复杂性能够增加个体总体的情绪调节频率(王曼, 黄敏儿, 谢永标, 2016)。但是研究也发现,情绪复杂性与情绪调节中的认知重评存在显著的相关关系,而与表达抑制不存在显著的相关关系(王琦, 汪海彬, 徐婧然, 毛晓慧, 马士雷, 2018)。其次,情绪调节策略影响与智慧相关的特征。有研究发现,在人际关系层面,经常使用认知重评策略的人对愤怒的反应更少,表现出更多适应性的反应模式(Barlett & Anderson, 2011)。而习惯性抑制情绪不利于很好地平衡积极情绪和消极情绪,也会导致较低的生活满意度,甚至影响自尊心和心理健康(Gross & John, 2003)。不管是在日常生活情境还是学业环境中,表达抑制可能减少个体的认知资源, 通常与消极结果有关(Boekaerts, 2011)。因此,情绪调节可能在情绪复杂性与智慧推理之间存在重要作用,但这种作用主要是通过认知重评而不是表达抑制产生的。基于此,本研究提出假设2,认知重评在情緒复杂性和智慧推理之间起中介作用,但表达抑制的中介作用不显著。

在处理社会和人际冲突中,宽恕具有积极的作用(张田, 丁雪辰, 翁晶, 傅宏, 薛艳, 2014)。宽恕分为宽恕他人、宽恕自己和寻求宽恕(Mauger et al., 1992)。其中宽恕自己,即自我宽恕是指在面对自己的、已认识到的错事时,个体愿意放弃对自己的不满,并给予自己同情、宽大、关爱(Enright, 1996)。与宽恕他人相比,自我宽恕更能消除或缓解个体的负性情绪,对维护与调节个人内和人际间的和谐具有重要作用(刘凌, 马旭颖, 沈悦, 2013)。已有研究表明,情绪复杂性与自我宽恕存在重要关联。如研究显示,有丰富的情感体验并能对情绪有较高区分度的个体可能会有更高的自我宽恕倾向。还有研究发现,情绪管理能力与自我宽恕存在积极的相关关系(Hodgson & Wertheim, 2007),而且情绪稳定者更倾向于自我宽恕(Thompson et al., 2005)。同时,自我宽恕与智慧推理的相关特征存在显著的相关关系。如研究发现,自我宽恕更能让个体摆脱消极情绪,减少自责,做出妥协和自我超越。高自责的人相对于低自责的人体验到更多的情绪紊乱,对自我宽恕的干预则能潜在地降低自责水平,促进个体的心理适应(Friedman et al., 2007)。并且具有自我宽恕倾向的人在解决与冲突相关的问题时更可能兼顾他人和自己的利益,并找到满足自己利益的方法(Rizkalla, Wertheim, & Hodgson, 2008)。据此,本研究提出假设3,自我宽恕在情绪复杂性和智慧推理之间起中介作用。

此外,以往研究已经证明了情绪调节与宽恕之间的关联(Burnette et al., 2014),使用认知重评策略与宽恕存在显著相关(Rey & Extremera, 2015),并且在处理人际冲突时使用适应性认知策略的个体更容易宽恕他人和自己(Strelan & Covic, 2006)。因此,认知重评与自我宽恕可能在情绪复杂性与智慧推理之间起链式中介作用。在以往研究中,表达抑制被认为与提倡自由表达的态度相冲突,是一种不适当的情绪调节策略,可能导致情绪紊乱,增加个体的负性情绪体验(Aldao, Nolen-Hoeksema, & Schweizer, 2010),不利于智慧推理。但也有研究认为,个体在体验到一些情绪如否认、内疚、自责、羞愧等后,会去寻求自己的宽恕,如果决定给予自己宽恕,放弃对自己的不满,则会引发宽恕这一系列的动机变化,产生积极的效应,如促进亲社会行为,增加信任等(喻丰, 郭永玉, 2009)。因此,表达抑制与自我宽恕的共同或链式作用可能对个体的智慧推理产生积极影响。基于此,本研究提出假设4,认知重评与自我宽恕、表达抑制与自我宽恕在情绪复杂性和智慧推理之间起链式中介作用。

综上,本研究将探讨情绪复杂性、情绪调节策略以及自我宽恕与智慧推理的关系及其内在作用机制,为提升人们在解决人际分歧与冲突中的智慧推理提供参考。

2 方法

2.1 研究对象

采用方便取样法,通过网络问卷在江西和陕西两地高校大学生中共收集到1386份答卷,删除无效问卷后得到有效问卷1298份。其中,男生687人(53%), 女生611人(47%); 文科生284人(22%), 理科生294人(23%), 工科生720人(55%)。

2.2 研究工具

2.2.1 情绪复杂性

采用Kang和Shaver(2004)编制、 王紫微(2013)修订的情绪体验范围和区分性量表(Range and Differentiation of Emotional Experience Scale, RDEES)。该量表包括范围、区分性和混合情绪三个维度,共17个项目,采用Likert 5点评分,从“完全不符合”到“完全符合”分別计1-5分。得分越高表示情绪复杂性水平越高。本研究中,量表的内部一致性Cronbach's α 系数为0.85。

2.2.2 情绪调节策略

采用Gross和John(2003)编制、王力等人(2007)修订的情绪调节问卷(Emotion Regulation Questionnaire, ERQ)。该问卷评估个体习惯性使用认知重评与表达抑制两种特定的情绪调节策略倾向,共包含10个项目,采用Likert 7点评分,从“完全不同意”到“完全同意”分别计1-7分,得分越高表示个体使用该种情绪调节策略的倾向越高。本研究中,认知重评和表达抑制分量表的内部一致性Cronbach's α 系数分别为0.89和0.61。

2.2.3 自我宽恕

采用Thompson等(2005)编制的宽恕量表(Hearland Forgiveness Scale, HFS)中的自我宽恕分量表。该分量表共12个项目,采用Likert 7点计分,从“完全不符合”到“完全符合”分别计1-7分,得分越高表示自我宽恕水平越高。本研究中,该量表的内部一致性Cronbach's α 系数为0.77。

2.2.4 智慧推理

采用Brienza等人(2017)开发的情境智慧推理量表(Situated Wise Reasoning Scale, SWIS)。首先要求被试对发生冲突的情境进行回忆,并重建这种冲突体验的具体情境。指导语为:“请回忆这样一个情境:你和一个亲近的人(如家人、好友或恋人)之间出现了一些分歧或冲突,比如你们发生了争吵或冷战,这使你不确定双方未来是否能够依然保持相当的亲近。”接着要求被试回答几个与该情境相关的具体问题帮助其在脑海中更好地回忆这个情境,如:这件事发生在周几?你当时在做什么?该量表包含五个维度:对方的角度、考虑情况的变化与可能出现的多种方式、智识谦逊/认识到自己知识的局限、寻求妥协/冲突解决办法以及从局外人的角度看事件。量表共21个题目,采用Likert 5点评分,从“完全不符合”到“完全符合”分别计1-5分,得分越高表示智慧推理水平越高。该量表的内部一致性Cronbach's α 系数为0.96。

2.3 数据处理

采用SPSS 22.0对数据进行描述性统计和相关分析,采用SPSS宏程序PROCESS插件构建中介模型并结合偏差校正的非参数百分位Bootstrap方法进行中介效应检验。

3 结果

3.1 共同方法偏差检验

采用Harman单因素分析对共同方法偏差进行检验,检验结果显示,特征值大于1的因子共有10个,第一个因子方差贡献率为29.93%,小于40%的临界值。因此,本研究数据的共同方法偏差不严重。

3.2 描述性统计与相关分析

相关分析表明,情绪复杂性、认知重评、表达抑制、自我宽恕与智慧推理两两之间都呈显著正相关,各变量描述性统计与相关分析结果见表1。

3.3 情绪调节策略和自我宽恕的中介效应检验

采用SPSS中Process组件的Model 6检验认知重评与表达抑制两种情绪调节策略和自我宽恕在情绪复杂性与智慧推理关系中的中介作用,在模型中将性别和年级作为控制变量,并对所有主变量进行标准化处理。

对认知重评与自我宽恕中介作用的检验结果如图1所示,情绪复杂性正向预测智慧推理(β=0.18, p <0.001),并且正向预测认知重评和自我宽恕(β=0.59, p <0.001; β =0.33, p <0.001),认知重评正向预测自我宽恕和智慧推理(β=0.31, p <0.001; β =0.36, p <0.001),自我宽恕正向预测智慧推理(β=0.13, p <0.001)。这表明,情绪复杂性直接影响智慧推理,认知重评和自我宽恕在两者的关系中起部分中介作用,认知重评和自我宽恕在两者间起链式中介作用。

对表达抑制和自我宽恕中介作用的检验结果如图2所示,情绪复杂性正向预测智慧推理(β=0.33, p <0.001),并且正向预测表达抑制和自我宽恕(β=0.47, p <0.001; β =0.33, p <0.001);表达抑制正向预测自我宽恕(β=0.40, p <0.001),但对智慧推理的预测作用不显著(β =0.06, p >0.05); 自我宽恕正向预测智慧推理(β=0.21, p <0.001)。这表明,情绪复杂性直接影响智慧推理,自我宽恕在两者的关系中起部分中介作用,表达抑制的中介作用不显著,表达抑制和自我宽恕在两者间起链式中介作用。

采用偏差校正的非参数百分位Bootstrap方法,重复取样5000次,设置95%的置信区间,对认知重评与自我宽恕的中介效应进行检验。结果如表2所示,情绪复杂性通过三条间接路径影响智慧推理:情绪复杂性通过认知重评影响智慧推理,95%的置信区间为[0.17, 0.26],中介作用显著,效应值为0.22,间接效应占总效应的47.83%;情绪复杂性通过自我宽恕影响智慧推理,95%的置信区间为[0.02, 0.08],中介作用显著,效应值为0.04,间接效应占总效应的8.70%;情绪复杂性通过认知重评和自我宽恕的链式中介影响智慧推理,95%的置信区间为[0.01, 0.04],链式中介作用显著,效应值为0.02,间接效应占总效应的4.35%。

采用偏差校正的非参数百分位Bootstrap方法,重复取样5000次,设置95%的置信区间,对表达抑制与自我宽恕的中介效应进行检验。结果如表3所示,情绪复杂性通过三条间接路径影响智慧推理:情绪复杂性通过表达抑制影响智慧推理,95%的置信区间为[-0.01, 0.06],中介作用不显著;情绪复杂性通过自我宽恕影响智慧推理,95%的置信区间为[0.04, 0.10],中介作用显著,效应值为0.07,间接效应占总效应的14.58%;情绪复杂性通过表达抑制和自我宽恕的链式中介影响智慧推理,95%的置信区间为[0.02, 0.06],鏈式中介作用显著,效应值为0.04,间接效应占总效应的8.33%。

4 讨论

4.1 情绪复杂性与智慧推理的关系

本研究显示,情绪复杂性能够正向预测智慧推理,假设1得到支持。以往研究结果表明,在不考虑情绪强度的条件下,智慧推理得益于丰富的情绪体验(Grossmann et al., 2016; Grossmann et al., 2019)。情绪复杂性高的个体有更好的共情能力,他们丰富的情绪体验有助于自己更好地觉察他人的感受,从而选择对他人更合适的反应(郭婷婷等, 2011),在面对人际冲突时,更可能进行换位思考,有更好的人际适应能力(Kang & Shaver, 2004)。并且,情绪复杂性还能提供更丰富的有关处理各种生活情境策略的信息(Kashdan, Barrett, & McKnight, 2015),对特定情况有更深入的洞察,而这种洞察力可以帮助个体认识到自己的智识局限或从观察者的角度看待事件的具体情境,从而促进对该情况进行智慧推理(Grossmann et al., 2019)。

4.2 情绪调节策略的中介作用

本研究表明,认知重评在情绪复杂性与智慧推理之间起中介作用,表达抑制的中介作用不显著,假设2得到支持。情绪调节过程模型提出,认知重评是通过改变对客体或事件的理解以及对情绪事件个人意义的认识来调节情绪反应,表达抑制则是通过抑制将要发生或正在发生的情绪表达行为来调节情绪反应(Gross, 2015)。认知重评是采用一种积极的情绪涵义,或者说用积极情绪代替负性情绪,而表达抑制则是压抑负性情绪,但负性情绪仍然存在(程利, 袁加锦, 何媛媛, 李红, 2009)。以往研究也表明,智慧推理与更高水平的积极情绪相关(Grossmann et al., 2016),而与较低水平的负性情绪相关(Kunzmann & Glück, 2019)。并且对日常挑战中智慧推理的研究也证实,更高智慧推理水平的个体会选择更适应的情绪调节模式,更多地选择认知重评策略而更少地使用表达抑制策略(Grossmann et al., 2016)。因此,在情绪复杂性对智慧推理的影响中,表达抑制不利于个体进行智慧推理,而认知重评能够更好地促进智慧推理。

4.3 自我宽恕的中介作用

本研究发现,自我宽恕在情绪复杂性和智慧推理之间起中介作用,假设3得到支持。智慧内隐理论研究表明,爱、宽恕与智慧之间存在正向关联(Ardelt, 2003)。以往研究也发现,个体内部的宽恕倾向与智慧推理存在积极的关系(Grossmann et al., 2016)。情绪替代假说提出,自我宽恕是用积极的情绪(如移情、共情、同情或爱)来中和或取代全部或部分的消极情绪(如怨恨、痛苦、愤怒、憎恨或敌意)(Worthington, Witvliet, Pietrini, & Miller, 2007)。自我宽恕能够帮助个体消除消极情绪及内在的冲突,正确看待自己应该承担的责任,促进自我认识,产生智识的谦逊与认识到自身的不足等,从而促进个体进行更智慧的推理。

4.4 情绪调节策略和自我宽恕的链式中介作用

本研究发现,情绪调节策略和自我宽恕在情绪复杂性影响智慧推理的过程中具有链式中介效应,构成情绪复杂性→情绪调节策略(认知重评/表达抑制)→自我宽恕→智慧推理的间接影响路径,假设4得到支持。在面对冲突情境时,个体可以选择认知重评策略调节自己的情绪,并通过自我宽恕,放开思维,从多个视角考虑问题,寻求多种观点的整合与妥协,在自我与他人利益之间力求取得平衡,从而促进智慧推理(Grossmann et al., 2016);同时个体也可能在情绪被唤起时有意识地抑制自己的情绪表达,这时个体若尝试自我宽恕则有助于缓解内心的焦虑与自责,从而降低消极情绪与态度,采用更广阔的视角看待情形变化,进行更智慧的推理。尤其是在集体主義文化中,个体较多使用表达抑制策略(刘影, 桑标, 龚少英, 丁雪辰, 潘婷婷, 2016),因而表达抑制与自我宽恕的链式中介作用更应值得重视。

总体上,情绪调节策略与自我宽恕的链式中介作用是对情绪调节与宽恕的相关研究(Ho, Van Tongeren, & You, 2020)以及情绪与智慧的相关研究(Kunzmann & Glück, 2019)的整合与拓展,将情绪与宽恕美德同实用智慧(即智慧推理)联系起来,更加深入地揭示了智慧推理的内部作用机制。

5 结论

本研究得到以下结论:(1)情绪复杂性能够显著正向预测智慧推理;(2)认知重评和自我宽恕在情绪复杂性与智慧推理之间起部分中介作用,表达抑制的中介作用不显著;认知重评和自我宽恕以及表达抑制和自我宽恕在情绪复杂性与智慧推理之间起链式中介作用。

参考文献

程利, 袁加锦, 何媛媛, 李红 (2009). 情绪调节策略: 认知重评优于表达抑制. 心理科学进展, 17(4), 730-735.

郭婷婷, 崔丽霞, 王岩 (2011). 情绪复杂性: 探讨情绪功能的新视角. 心理科学进展, 19(7), 993-1002.

刘凌, 马旭颖, 沈悦 (2013). 西方自我宽恕模型研究进展. 辽宁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36(2), 211-215.

刘影, 桑标, 龚少英, 丁雪辰, 潘婷婷 (2016). 情绪表达抑制功能的文化差异. 心理科学进展, 24(10), 1647-1654.

王力, 柳恒超, 李中权, 杜卫 (2007). 情绪调节问卷中文版的信效度研究. 中国健康心理学杂志, 15(6), 503-505.

王曼, 黄敏儿, 谢永标 (2016). 情绪复杂性对精神症状的影响途径及干预技术. 心理科学进展, 24(1), 66-72.

王琦, 汪海彬, 徐婧然, 毛晓慧, 马士雷 (2018). 大学生情绪复杂性与情绪调节的关系研究. 集宁师范学院学报, 40(2), 91-94.

王紫微 (2013). 情绪复杂性量表的修订与相关研究. 硕士学位论文. 河北师范大学.

喻丰, 郭永玉 (2009). 自我宽恕的概念、测量及其与其他心理变量的关系. 心理科学进展, 17(6), 1309-1315.

张田, 丁雪辰, 翁晶, 傅宏, 薛艳 (2014). “得寸进尺”还是“适可而止”: 基于冒犯者角度对宽恕结果的讨论. 心理科学进展, 22(1), 104-111.

Aldao, A., Nolen-Hoeksema, S., & Schweizer, S. (2010). Emotion-regulation strategies across psychopathology: A meta-analytic review. Clinical Psychology Review, 30(2), 217-237.

Ardelt, M. (2003). Empirical assessment of a three-dimensional wisdom scale. Research on Aging, 25(3), 275-324.

Barlett, C. P., & Anderson, C. A. (2011). Reappraising the situation and its impact on aggressive behavior. Personality and Social Psychology Bulletin, 37(12), 1564-1573.

Barrett, L. F., Gross, J., Christensen, T. C., & Benvenuto, M. (2001). Knowing what you're feeling and knowing what to do about it: Mapping the relation between emotion differentiation and emotion regulation. Cognition and Emotion, 15(6), 713-724.

Boekaerts, M. (2011). Emotions, emotion regulation, and self-regulation of learning. In B. J. Zimmerman & D. H. Schunk (Eds.), Handbook of self-regulation of learning and performance(pp.408-425). New York: Routledge.

Brienza, J. P., Kung, F. Y. H., Santos, H. C., Bobocel, D. R., & Grossmann, I. (2017). Wisdom, bias, and balance: Toward a process-sensitive measurement of wisdom-related cognition. Journal of Personality and Social Psychology, 115(6), 1093-1126.

Brown, S. C., & Greene, J. A. (2006). The wisdom development scale: Translating the conceptual to the concrete. Journal of College Student Development, 47(1), 1-19.

Burnette, J. L., Davisson, E. K., Finkel, E. J., Van Tongeren, D. R., Hui, C. M., & Hoyle, R. (2014). Self-control and forgiveness: A meta-analytic review. Social Psychological and Personality Science, 5(4), 443-450.

Enright, R. D. (1996). Counseling within the forgiveness triad: On forgiving, receiving, forgiveness, and self-forgiveness.  Counseling and Values, 40(2), 107-126.

Fitness, J., & Warburton, W. (2009). Thinking the unthinkable: Cognitive appraisals and hurt feelings. In A. L. Vangelisti (Ed.), Feeling hurt in close relationships (pp.34-49).United Kingdom: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Friedman, L. C., Romero, C., Elledge, R., Chang, J., Kalidas, M., Dulay, M. F., … Osborne, C. K. (2007). Attribution of blame, self-forgiving attitude and psychological adjustment in women with breast cancer. Journal of Behavioral Medicine, 30(4), 351-357.

Glück, J., & Bluck, S. (2013). The MORE life experience model: A theory of the development of wisdom. In M. Ferrari & N. Weststrate (Eds.), The scientific study of personal wisdom: From contemplative traditions to neuroscience(pp.75-97). New York, NY: Springer.

Goldin, P. R., McRae, K., Ramel, W., & Gross, J. J. (2008). The neural bases of emotion regulation: Reappraisal and suppression of negative emotion. Biological Psychiatry, 63(6), 577-586.

Gross, J. J. (2015). Emotion regulation: Current status and future prospects. Psychological Inquiry, 26(1), 1-26.

Gross, J. J., & John, O. P. (2003). Individual differences in two emotion regulation processes: Implications for affect, relationships, and well-being. Journal of Personality and Social Psychology, 85(2), 348-362.

Grossmann, I. (2017). Wisdom in context. Perspectives on Psychological Science, 12(2),233-257.

Grossmann, I., Gerlach, T. M., & Denissen, J. J. A. (2016). Wise reasoning in the face of everyday life challenges.  Social Psychological and Personality Science, 7(7), 611-622.

Grossmann, I., Oakes, H., & Santos, H. C. (2019). Wise reasoning benefits from emodiversity, irrespective of emotional intensity. Journal of Experimental Psychology: General, 148(5), 805-823.

Grossmann, I., Weststrate, N. M., Ardelt, M., Brienza, J. P., Dong, M. X., Ferrari, M., … Vervaeke, J. (2020). The science of wisdom in a polarized world: Knowns and unknowns. Psychological Inquiry, 31(2), 103-133.

Ho, M. Y., Van Tongeren, D. R., & You, J. (2020). The role of self-regulation in forgiveness: A regulatory model of forgiveness.  Frontiers in Psychology, 11, 1084.

Hodgson, L. K., & Wertheim, E. H. (2007). Does good emotion management aid forgiving? Multiple dimensions of empathy, emotion management and forgiveness of self and others. Journal of Social & Personal Relationships, 24(6), 931-949.

Kang, S. M., & Shaver, P. R. (2004). Individual differences in emotional complexity: Their psychological implications. Journal of Personality, 72(4), 687-726.

Kashdan, T. B., Barrett, L. F., & McKnight, P. E. (2015). Unpacking emotion differentiation: Transforming unpleasant experience by perceiving distinctions in negativity. Current Directions in Psychological Science, 24(1), 10-16.

Keltner, D., & Gross, J. J. (1999). Functional accounts of emotion. Cognition and Emotion, 13(5), 467-480.

Kunzmann, U., & Glück, J. (2019). Wisdom and emotion. In R. J. Sternberg & J. Glück (Eds.), The Cambridge handbook of wisdom (pp.575-601). United Kingdom: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Labouvie-Vief, G. (1998). Cognitive-emotional integration in adulthood. In K. W. Schaie & M. P. Lawton (Eds.), Annual review of gerontology and geriatrics: Vol. 17. Focus on emotion and adult development (pp.206-237). New York: Springer.

Mauger, P. A., Perry, J. E., Freeman, T., Grove, D. C., McBride, A. G., & McKinney, K. E. (1992). The measurement of forgiveness: Preliminary research. Journal of Psychology and Christianity, 11, 170-180.

Rey, L., & Extremera, N. (2015). Forgiveness and health-related quality of life in older people: Adaptive cognitive emotion regulation strategies as mediators. Journal of Health Psychology, 21(12), 2944-2954.

Rizkalla, L., Wertheim, E. H., & Hodgson, L. K. (2008). The roles of emotion management and perspective taking in individuals' conflict management styles and disposition to forgive. Journal of Research in Personality, 42(6), 1594-1601.

Santos, H. C., Huynh, A. C., & Grossmann, I. (2017). Wisdom in a complex world: A situated account of wise reasoning and its development. Social and Personality Psychology Compass, 11(10), 1-13.

Strelan, P., & Covic, T. (2006). A review of forgiveness process models and a coping framework to guide future research. Journal of Social & Clinical Psychology, 25(10), 1059-1085.

Thompson, L. Y., Snyder, C. R., Hoffman, L., Michael, S. T., Rasmussen, H. N., Billings, L. S., … Roberts, D. E. (2005). Dispositional forgiveness of self, others, and situations. Journal of Personality, 73(2), 313-359.

Weststrate, N. M., Ferrari, M., & Ardelt, M. (2016). The many faces of wisdom: An investigation of cultural-historical wisdom exemplars reveals practical, philosophical, and benevolent prototypes. Personality and Social Psychology Bulletin, 42(5), 662-676.

Worthington, E. L. Jr., Witvliet, C. V. O., Pietrini, P., & Miller, A. J. (2007). Forgiveness, health, and well-being: A review of evidence for emotional vs. decisional forgiveness, dispositional forgiveness, and reduced unforgiveness. Journal of Behavioral Medicine, 30(4), 291-302.

Emotional Complexity and Wise Reasoning: The Mediating Role

of Emotional Regulation Strategies and Self-forgiveness

CHEN Haobin; CHEN Yufan

(School of Education, Jiangxi Science and Technology Normal University, Nanchang 330038, China)

Abstract

In order to explore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emotional complexity and wise reasoning, as well as the mediating role of emotional regulation strategies and self-forgiveness, a total of 1298 college students were investigated using the emotional experience range and discriminative scale, the emotional regulation questionnaire, the self-forgiveness subscale and the situational wise reasoning scale. The results showed that: (1) emotional complexity positively predicted wise reasoning; (2) cognitive reappraisal and self-forgiveness partially mediated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emotional complexity and wise reasoning, while the mediating role of expressive suppression was not significant. Cognitive reappraisal and self-forgiveness, as well as expressive suppression and self-forgiveness played a chain mediating role between emotional complexity and wise reasoning. These results suggested that emotional complexity can directly affect wise reasoning and indirectly through the mediating role of cognitive reappraisal and self-forgiveness, as well as through the chain mediating role of cognitive reappraisal and self-forgiveness, expressive suppression and self-forgiveness.

Key words: emotional complexity; cognitive reappraisal; expressive suppression; self-forgiveness; wise reasoning

基金項目: 江西省社会科学“十三五”规划项目“大学生智慧的发展特点及影响机制研究”(18JY22);江西省高校人文社会科学重点研究基地项目“重要生活经历对大学生实践智慧影响的效应与机制研究”(JD18080)。

通讯作者: 陈浩彬,  E-mail: chenganluo@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