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丹珠昂奔
(十三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民族委员会副主任委员)
习近平总书记说:“中华民族伟大复兴要以文化繁荣兴盛为条件”,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为主线,创造中华文化繁荣兴盛的这一基本条件,早日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已成为一项关乎全局、涉及长远,必须精心谋划、全力推进的重大而紧迫的战略任务。
推进中华文化繁荣兴盛,首先要解决的是“中华文化”这一核心概念的内涵。近两次中央民族工作会议,对中华文化内涵的定义是新颖而全面的,也是贯通的,具有十分重要的思想理论价值。2014年的中央民族工作会议上,近平同志确定了中华文化的基本内涵:“中华文化是各民族文化的集大成。”时隔7年,在2021年召开的中央民族工作会议上近平同志进一步强调:“中华文化是各民族优秀文化的集大成”,只加了“优秀”二字,其内涵指向更为明确。同时,近平同志说:“各民族优秀传统文化都是中华文化的组成部分”。因而,所谓中华文化就是中华各民族优秀文化的集大成。这一强调含义深刻、意义重大,有很强的现实针对性。
近平同志说:“不让一个民族认同本民族文化是不对的,认同中华文化和认同本民族文化并育而不相悖。”在文化认同上,既强调各美其美、美人之美,更要强调美美与共,认同本民族文化与认同中华文化并育而不相悖,就是“要在各民族中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弘扬爱国主义为核心的民族精神和改革创新为核心的时代精神,突出各民族共享的中华文化符号和形象,使各民族人心归聚、精神相依、形成人心凝聚、团结奋进的强大精神纽带。”
一如既往,2021年召开的中央民族工作会议上,近平同志在原来所讲的“把汉文化等同于中华文化、忽略少数民族文化,把本民族文化自外于中华文化、对中华文化缺乏认同,都是不对的,都要坚决克服”这一针对性很强的表述基础上,再次强调:“把汉文化等同于中华文化,把本民族文化自外于中华文化都是不对的”——为什么说“等同”和“自外”是“不对的”?关键在于中华文化是中国各民族优秀文化的集大成,以任何一个民族的文化来取代都是不合适的、不对的,因为“各民族”代表的是国家形态基础上的所有民族、所有的公民,“等同”者以自己取代了所有民族,而“自外”者使自己脱离了所有民族,都不利于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建立。民族概念如此,依民族而存的文化概念更是如此。
基本理论主张和思想观点的清晰,给我们认识、理解、把握“中华文化”这一核心概念提供了遵循,也为我们围绕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构筑各民族共有精神家园、切实增强国家软实力,着眼于国家整体的文化建设,推进以爱国主义为旗帜的中华文化认同提供了基本原则和路径。为了实现这一目标,有两个方面需要思路更加清晰、行动更加坚决、成效更加显著:
其一,实现文化自觉,解决自知与自主。文化自觉主要解决两大问题,一是文化自知,就是要懂得自己的文化哪些是优秀的,哪些是不优秀的,哪些可用或改造后可用,哪些是糟粕、垃圾必须废弃。1998 年,费先生曾说:“中国面向世界,要世界充分认识我们中国人的真实面貌,我们首先要认识自己,才能谈得到让人家认识我们和我们认识人家,科学地相互认识是人们建立和平共处的起点。”[1]我们在具体认识自身文化的善恶、良莠、高低方面,还存在不少问题。要么一风吹、一面倒,一个“破四旧”“横扫一切牛鬼蛇神”,将旧的、非无产阶级的东西全部砸碎毁掉;要么认为自己民族的文化一切都是珍宝,奉若神明,不敢撼动,甚至错将腐朽当优秀。近平同志说中华文化是各民族优秀文化的集大成,这就要求我们做这种类分、排除、选择、鉴别的工作,甚至批判剔除扬弃的工作。否则不知何者为“优秀”,又如何“集成”?显然,这是个严肃的科学工作,不是靠个别领导的批示就可以定板的。二是文化自主,自己要做自己文化的主人。不自知、无自主的文化认同、文化自信是靠不住的。这一工作涉及文化学、社会学、人类学、民族学、宗教学、政治学等一系列的人文学科问题,同时也涉及党和国家民族宗教政策,角度不同,人们的认识、选择、态度也自然有所区别,也不是一两个权威说了算的。只有建立了对内对外的科学的文化评价体系,一个民族、一个国家才可能清醒而准确地选择文化,才能独立自主、择善而存,推进文化事业繁荣兴盛。
其二,确立文化自信。2017年10月18日,中国共产党第十九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的报告中近平同志说:“文化兴国运兴,文化强民族强。没有高度的文化自信,没有文化的繁荣兴盛,就没有中华民族伟大复兴。要坚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发展道路,激发全民族文化创新创造活力,建设社会主义文化强国。”文化自信是最为本质的自信。我们建立的不是一两个精英分子的文化自信,而是整个中华民族的文化自信,在内外复杂环境条件下这个自信是不可或缺的。“坚定文化自信,离不开对中华民族历史的认知和运用。历史是一面镜子,从历史中,我们能够更好看清世界、参透生活、认识自己;历史也是一位智者,同历史对话,我们能够更好认识过去、把握当下、面向未来。”[2]中华民族在几千年的历史流变中,克服了无数的艰难困苦,才走到了今天,才有条件创造新的辉煌,“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世世代代的中华儿女培育和发展了独具特色、博大精深的中华文化,为中华民族克服困难、生生不息提供了强大精神支撑。”[3]文化自信就是自己要相信自己的文化,信就坚守,不信就放弃。如何做到信?近平同志在“七一”讲话中提出了“坚持把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同中国具体实际相结合、同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相结合”的重大观点,给我们如何实现文化自信,推进中华文化繁荣兴盛指出了方向,确定了路径和方法,也道出了总书记对中华文化更为深层的思考。
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在文化建设上的指向是十分明确的。
一是大变局中的国际形势要求。我国已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而一贯享受霸权利益的美国,由其阶级本性所决定,它不愿意看到一个多极的世界,它更不愿意看到一个社会主义的中国成长壮大。故而,合作会进行,对立和斗争不可避免,不是这样的对立就是那样的对立,不是这样的斗争就是那样的斗争,不是今天的冲突就是明天的冲突。新冠疫情以来,我国与美国激烈的摩擦已充分地说明了这一点,也再次深刻地教育中国人民——丢掉幻想,准备战斗!而中国人民为了国家利益、为了捍卫社会主义政权,必须应对这一挑战,必须坚决地战胜一切因此而生的风险。除了胜利,我们没有别的选择;失败就意味着国家的衰退、社会主义的溃败。
二是大规律中的节点要求。马克思主义曾告诫我们:“无产阶级只有在世界历史意义上才能存在,就像共产主义——它的事业——只有作为‘世界历史性的’存在才有可能实现一样。”[4]539越是内外形势复杂,越要清醒作为共产主义者的历史使命,清醒自己的角色定位。走出旧思维、王朝史、帝王将相史——封建社会史的表达形式,从民族史、国家史到世界史是我们必须的视野。王朝史、帝王将相史歌颂的是帝王将相成就霸业、开疆拓土、谋其家国的历史——这些观念不但与马克思主义以人民为中心的历史唯物主义相左,而且已经不能适应新的社会发展要求,更不应成为我们共产党人在国家存续的社会主义阶段的发展道路。
我们知道,在黑格尔提出“世界历史”这个概念之后,马克思批判地继承了黑格尔关于世界历史见解中的合理因素,从黑格尔所说的“绝对精神”在时间和空间上的拓展,进而不断获得解放和自由的过程中得到启发,从历史唯物论的角度指出:“历史向世界历史的转变,不是‘自我意识’、世界精神或者某个形而上学幽灵的某种纯粹的抽象行动,而完全物质的、可以通过经验证明的行动,每一个过着实际生活的、需要吃、喝、穿的个人都可以证明这种行动。”[4]541马克思还说:“各个相互影响的活动范围在这个发展进程中越是扩大,各民族的原始封闭状态由于日益完善的生产方式、交往以及因交往而自然形成的不同民族之间的分工消灭得越是彻底,历史也就越是成为世界历史。”[4]540-541就人类的物质生产和经济发展而言,从原始的部落经济到封建的农业经济再到工业文明的出现,这种生产实践活动推动的是人们的交往实践,使之不断地普遍化、国际化,这一切是借助科技文明来实现的,而当科技文明在市场经济的推动下,用汽车、火车、飞机、高铁等现代交通手段,打破了那种因自然地理阻隔而形成的孤立状态,实际上将各个民族的人际距离不断拉近。而市场导向又将这种发展变化的状态进一步推向那些有钱赚的地方——“东西南北中,赚钱到广东”,深圳便拔地而起,从一个几十户人家的渔村成为人口超千万人的大城市。而这个新型的移民城市中居住的不只是在中国人口居多的汉族,也有几乎中国所有的少数民族,从一个没有一户少数民族的地方成为一个少数民族人口超百万的城市。这就是市场经济、现代化和城镇化的推动。它在无声无息地改变着不少人的生产生活方式,也自然地在改变着他们的文化认知。国内的这种从“民族史”“地区史”到“国家史”演变的现象,在世界范围内的拓展,就是马恩所说的“世界史”。因为“无产阶级只有解放全人类才能解放自己”,因而它必须是世界历史意义上的存在。不清楚大规律,我们就会忘记大使命,就不会懂得中华民族命运共同体和人类命运共同体建设的伟大意义所在。
三是我国基本国情的召唤。就如同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的存在是当今世界的最大现实,国家和民族的存在也是当今世界的最大现实。我们必须从这一实际出发,从国家的基本国情出发,精心地调处民族关系。
2019年,全国民族团结进步表彰大会上的讲话中近平同志说:“我们辽阔的疆域是各民族共同开拓的,我们悠久的历史是各民族共同书写的,我们灿烂的文化是各民族共同创造的,我们伟大精神是各民族共同培育的。中华民族多元一体是先人们留给我们的丰厚遗产,也是我国发展的巨大优势。”这“四个共同”构成了我们认识中华民族共同体的基本要素。“共同”与“多民族”是关键词,而国家是其基础——辽阔疆域、悠久历史、灿烂文化、伟大精神都是各民族在国家基础上共同创造的。没有各民族,就没有如此辽阔的疆域,没有各民族,也就没有如此悠久的历史、灿烂的文化、伟大的精神,这是对历史现象的客观总结。因而“中华民族多元一体是先人们留给我们的丰厚遗产,也是我国发展的巨大优势”是历史经验与教训的客观总结。
2021年8月召开的中央民族工作会议上,近平同志说:“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就是要引导各族人民牢固树立休戚与共、荣辱与共、生死与共、命运与共的共同体理念。”总书记强调的中华民族共同体是“命运共同体”,“中华各民族是一个命运共同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各民族只有把自己的命运同中华民族的命运紧紧连接在一起,才有前途,才有希望。”他还说:“历史告诉我们,每个人的前途命运都与国家和民族的前途命运紧密相连。国家好,民族好,大家才会好”。我认为这个表述精辟、实际,更合乎辩证逻辑规律。工业化、市场化、信息化等的强劲发展促进了政治、经济、文化、社会在空间上的巨大变化。就中国而言,其标志就是流动性增强、杂居状态进一步拓展,但基本的民族格局并没有改变。互联网、手机、电视等将人的距离不断拉近,人们的生产生活生存方式出现了巨大变化。在许多情况下,国家的成长、发展、强大成为国家之间交往交流、合作抗争的新的需要,如此,多民族国家内部的一致、凝聚力和团结成为首要。因而,对于我国来说,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自然上升为时代要求,即总书记所说的,成为维护各民族根本利益、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巩固和发展平等团结互助和谐社会主义民族关系,开创党的民族工作新局面的必然要求。因而,它自然也成为全面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的迫切需要,成为中华民族发展、强大应对百年未有之大变局的迫切需要。其要义是,国家是个整体,维护了整体利益,才能保障局部的具体利益,反言之,只考虑局部的具体利益,就难以维护整体利益。整体利益就是国家利益、中国各民族的利益。
当然,这个维护的动力仍然来之于对具体民族的承认、维护和发展。诚如近平同志所说:“实现全面小康,一个民族也不能少”“实现现代化,一个民族也不能少”“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一个民族也不能少”。平等地维护了各个民族的利益,就等于维护了中国人民的利益,维护了国家的利益——这就是最大的“共同”——共同团结奋斗、共同繁荣发展——目标一致、利益一致、责任一致——共同的前提一致,就可以形成共同体意识。“增进共同性、尊重和包容差异性是民族工作的重要原则”,只有辩证、科学地处理好这两者的关系,才能处理好我国的民族关系,将辩证关系推向偏一面、将科学内涵选择利一端,都可能对我们的工作造成损害。因而,近平同志谆谆告诫大家:“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加强中华民族共同体建设,是一个长期的过程,要遵循规律,既坚持实事求是、守正创新,解决好‘等不得’的问题;又要坚持慎重稳进、绵绵用力,处理好‘急不得’的事情。特别是要防止犯急躁病、胡乱作为,反复‘翻烧饼’,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贯彻科学的思想,需要科学的方法;方法科学、操作准确,才能使科学的思想落地、见效。这就是我们对总书记新要求所应有的观念思想梳理和行动举措。
在实现全面小康,全党全国人民在为实现全面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的第二个百年奋斗目标团结奋斗的新形势下,推进中华文化繁荣兴盛自然地要处理好一些与其紧密相关的新型关系。因为,文化的繁荣兴盛解决的不是文化初阶问题,而是一个更深刻、更长远、更全面的文化振兴、提升跃进的综合性发展。从文化的结构上,它要渗透到物质文化、制度文化、行为文化、精神文化各个层次;从类型上,要触及哲学、语言、宗教、艺术、制度、风俗等人文社会科学的方方面面;从社会群体上,要涉及学校、企业、政府、社区、城市、农村所有中国公民;从工作类型上,要涉及文化事业、文化产业,包括文化研究、保护传承等。而根本是要深化中华民族精神谱系,通过推进中华文化的繁荣兴盛,以核心价值观为引领,构筑中华民族共有精神家园,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提高国家软实力,使中华文化激发创新创造活力,进入新的文明层次,以适应中国社会从农业文明进入工业文明和知识社会(信息社会、智能社会)的精神文化新要求。因而,只有科学的理论是不够的,还需要有科学性、系统性、层次性、类别化等准确有效的操作,进而使党和国家宏大的文化强国战略,落地准确、孵化生成、茁壮成长、百花齐放、千姿百态、色彩斑斓、气象万千,如此才可称“繁荣兴盛”。因此,把握、处理这些新关系的指向也十分清楚。
第一,推进中华文化繁荣兴盛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关系。一是守住大阶段。社会主义初级阶段是一个综合判断,也是我们一切工作需要深刻把握的重要国情基础和方略依存。小平同志说:“我们搞社会主义才几十年,还处在初级阶段。巩固和发展社会主义制度,还需要一个很长的历史阶段,需要我们几代人、十几代人,甚至几十代人坚持不懈地努力奋斗,决不能掉以轻心。”[5]379-380“社会主义本身是共产主义的初级阶段,而我们中国又处在社会主义的初级阶段,就是不发达的阶段。一切都要从这个实际出发,根据这个实际制订规划。”[5]252小平同志的这段话含义深长,具有重要现实指导意义,我们不能淡忘,更不能熟视无睹。
二是看到新变化。近平同志在省部级主要领导干部学习贯彻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精神专题研讨班上的讲话中对此有新强调:一是我们所处的新发展阶段是社会主义初级阶段中的一个阶段。二是社会主义初级阶段是个动态的、积极有为、始终洋溢着蓬勃生机活力的过程,是一个阶梯式递进、不断发展进步、日益接近质的飞跃的量的积累和发展变化的过程。在完成全面建设小康社会使命,进入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的进程中,同样带着这些作为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基本特征,因而,推进中华文化繁荣兴盛必须面对这些特点,既不脱离整体阶段,也要根据每一个具体阶段的文化积累、变化、提升、发展的实际进行有针对性的推动。
从少数民族文化所处的实际看,更有利于我们把握这一点:毫无疑问,解放后的70多年是民族文化发展最快最丰富的70多年,也是在党的民族平等团结互助和谐社会主义新型民族关系基础上,民族文化不断弘扬、广泛传播、扬眉吐气的70多年,极大地提升了各民族群众的自信心、自豪感,对党和国家的向心力、凝聚力。但是,民族文化的发展与自己比有长足进步,与整体比和时代要求衡量,仍然存在诸多困难和问题。比如,就民族文化而言,还整体地存在着文化事业基本建设投入、文化产业发展、文化专业人才、文化产品,尤其是高质量产品、文化机构的竞争力和活力不足,少数民族和民族地区公共文化服务体系的建设力度、应对市场经济风险的能力不足,文化领域融媒体、智能化、信息化的建设不足等问题。这些问题需要我们高度重视。因为,这些“不足”将会对具体民族的文化情感、自尊心和自信心形成冲击,同时也对我们发展中华文化、对保持我国民族文化多样性优势、对中华文明的生机和活力、对我们抵御外来文化渗透和侵蚀的能力、对中华民族的向心力和凝聚力、对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中国梦的根本条件——文化繁荣兴盛的广度和深度形成冲击,不利于我们凝聚人心、调动一切积极因素、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
“少数民族文化是中华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是中华民族的共有精神财富。在长期的历史发展过程中,我国各民族创造了各具特色、丰富多彩的民族文化。各民族文化相互影响、相互交融,增强了中华文化的生命力和创造力,不断丰富和发展着中华文化的内涵,提高了中华民族的文化认同感和向心力。”[6]民族文化的继承与发展,不论在国家经济社会建设中,还是在政治文化建设中都有着极其重要的意义。
一些阶段性的问题的解决不能过急过陡,需要一定的时间长度,也需要有一定的空间宽度来解决——越是封闭,越不发展,越会阻碍共同性的拓展;而交往交流的常态化、信息不断丰富、知识不断积累、眼界不断开阔、社会整体发展繁荣(包括现代化),则更有利于从民族命运的自觉关注过渡到对国家命运的自觉关注,从而增强国家意识和爱国情怀。意识的形成与社会存在有着紧密联系,我们很难让普通群众确立现实中不存在、与其文化无关联、与其生活不交际的观念。故而,生活中的交往是最自然的交往,发展中的交流是最需要的交流,繁荣中的融合是最佳境界的融合。
显然,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文化必然是以各民族文化发展为前提的中华文化共同性不断丰富、坚实,所形成的中华文化标识更加广泛,不断营建并不断形成各民族共有精神家园时期的文化。
第二,推进中华文化繁荣兴盛与物质和精神文化产品不断丰富的关系。列宁讲过一句十分有名的话:“只有用人类创造的全部知识财富来丰富自己的头脑,才能成为共产主义者。”[7]这句话根本地代表了共产党人对人类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成果及其生产方式的基本态度,是对历史文明发展规律的总结,也是马克思主义对文化的基本立场。
其一,人类文明是一个积累的过程,不论我们将此冠之以“传统文化”,或是“奴隶制社会的文化”,或是“封建社会的文化”,亦或是“资本主义社会的文化”,它都是我们进行现行文化建设的基础。本质地看,任何时代的人类共同体都脱离不了历史给予自己的物质文明基础和精神文明基础——基本条件。有也好无也好,辉煌也好衰败也罢,过去是存在,关键是如何对待。是全盘否定、全面肯定还是挑挑拣拣为我所用;是利用“全人类”还是选择“仅自己”,等等。态度不同,结果完全相反。毋庸讳言,作为一个社会和社会的存在、创造,奴隶制社会、封建社会、资本主义社会都创造了灿烂的文明,而且每一个历史发展阶段的文化特性各有自己的特点。“人类创造的全部知识财富”自然包括每一个历史时期的文化,也就是周易八卦、四书六经、孔孟之道、汉赋、唐诗、宋词、元曲、明清小说等都是,包括这些时代不同民族所创造的语言、文字、建筑、绘画、音乐、舞蹈等——一个完整全面的中国文明体系。
其二,文明是一个综合性成果,其中自然地存在着综合性的类型和综合型的内容。这些内容有些与政治意识形态近,有些远,有些具有阶级属性,有些没有阶级属性。比如诗歌有抒情的、叙事的,抒情的有喜怒哀乐,有豪放、婉约,有正面也有反面。不能执其一例,排斥其他。比如,假如你是历史学者,或是考古专家,你面对的古代文化——历史遗物,没必要有更多区隔——因为在你那里,只有遗物没有废物,无论是何种工具遗址、何种文字图画、何种制品物件、何种人类遗骨都以历史的线索和论据而存在。文化的多样性、丰富性、层次性、独特性、现实性不能一语概全、不及其余。现实生活中,既存在区别良莠的问题,也存在满足百姓精神需求的问题;既有文明深度中的高下问题,也有满足百姓生活宽度中的类型问题,假如用一种学科、一种方法、一种类型、一种标准去要求,显然是行不通的。同如金木水火土,各有特性,各有所用,相互融通,辩证统一,或见其形或知其性,或合而言之,统而论之,开合自如,方可因势利导,润物无声。
历史的发展是个循序渐进的过程,表现在文明形态上也是如此,在波浪式前进中,有后浪前浪的关系问题,也有螺旋式上升中基本的经济推动力和文化推动力问题,假如割断历史(包括文化史、民族史)我们自己也便成了无源之水、无本之木。
所以,中华文化的繁荣兴盛,要用马克思主义的根本立场、观点、方法为指导,纵向要充分地利用各民族的历史文化成果,包括那些业已消亡民族的文化成果,横向要充分利用各民族各地区的现实文化成果,同时要借鉴吸收国外一切民族的优秀文化成果。如此,我们的文化才能得到更为强有力的发展,进而走向兴盛。因为,人类文化的发展,就其本质是各类文化的竞相生发,各类文化在发展中与不同的文化系统相互吸收、借鉴,相互促进,由量变而发生质变,进而实现在新的层次上的竞相发展,如此循环往复,不断攀升,不断拓展,不断丰富,以致无穷。
第三,推进中华文化繁荣兴盛与现代性的关系。什么是社会主义的文明健康科学的生活方式?有什么样的生产方式、分配方式就有什么样的生活方式、生产关系。关键在“社会主义”。社会主义是以生产资料的公有制为基础的社会,是以人民为国家主人的社会,因而此生活方式、分配方式的内容必然地要依存于社会主义的相关原则或由此而发,必然地有别于以生产资料私有制为基础的封建主义、资本主义的生产方式、分配方式。
从马恩的科学论述我们知道,作为我们终身追求的理想,共产主义社会是一个建立在单一的公有制基础上的生产力高度发达、社会产品极大丰富——物质财富和精神财富极大丰富,消除了诸种差别,各尽所能、按需分配的社会:阶级、国家、政党等消亡了,整个人类得到了彻底的解放,社会不存在统治被统治,管理被管理的关系,而是自由人的联合体,每个人都可以自由而全面地发展自己。这个美好社会不会凭空到来,也不可能从天上掉下来,而要经过一代又一代人的双手和不懈努力建成。如何实现生产力高度发达?如何实现社会产品极大丰富——物质财富和精神财富极大丰富?实际上始终存在着阶段性目标与终极目标的统一问题:只有每一个历史阶段的发展都与终极目标一致,才有可能实现或不断接近其终极目标;始终存在着每一个历史发展阶段的不同范畴、不同类型、不同形态的物质和精神财富的积累问题。没有历史过程中的积累,那个最终的“极大丰富”也无人谈起。我们之所以相信共产主义这一终极目标的到来,是因为我们懂得它作为科学规律的存在,而这些科学规律必然地与科学的逻辑规律紧密相关,使我们从那些逻辑的推演中看到结论——尽管我们不知道这个结论出现的具体时间,但它的出现是必然的。
从石器工具到铁器工具,从手工劳动到机器生产(机械化),从采集社会到牧业、农业社会、工业社会,再到信息社会、智能社会,我们可以深刻地感受到科学技术这一第一生产力的发展,与物质财富丰富和文明层次提升的深刻关系。换言之,随着生产力不断发展而形成的所谓现代性是一个动态的发展、不断提升的过程——作为现实的人,应该跟上这一时代进程,适应其生产方式。比如电器的使用、电脑互联网、手机等的使用,进而是现代的生活方式 ——优生优育、良好教育、合理膳食、生态营养、身心健康、绿色出行等。马克思所科学论证的那个生产力高度发达,物质财富和精神财富极大丰富的共产主义社会,也不断被阶段性历史进步所兆示——曙光在前,这是共产党人确立共产主义远大理想必然实现的基础。作为时代的现代性是人在不断丰富的物质产品和不断丰富的精神文化产品上的跟进,是人自身在新的层次上的成长和享受。
尊重多样性是为了更好地发展共同性,没有多样性的丰富就没有共同性的丰富。近平同志说:“那种把多民族当作‘包袱’,把民族问题当作‘麻烦’,把少数民族当作‘外人’,企图通过取消民族身份、忽略民族存在来一劳永逸解决民族问题的想法是行不通的。”“只要民族存在,就会有民族问题存在,就要处理民族问题。”进而言之,只要民族存在,就有民族文化问题存在,就要处理好民族文化问题。同样道理,那种试图用取消民族文化和忽略民族文化存在来一劳永逸地解决民族文化问题的想法也是行不通的。承认民族存在,就要承认民族属性的存在,就应该尊重具体民族的语言、文化、宗教、风俗习惯,更为重要的是,在此前提下,以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为主线,构筑各民族共有精神家园,推动中华文化繁荣兴盛,便有了更为扎实的基础。
我们必须深刻地看到,第四次工业改革将改变社会的发展形态,自然也包括中国,特别是中国民族地区的社会形态。社会形态的改变,尤其是产业形态的改变必然地要改变包括大学在内的哲学社会科学领域的形态改变和发展,变革生产关系,推进生产力的发展,深刻地影响到文化领域。
比如文物,作为文明积累的一部分,作为文化生产的基础,新的文化产业形态的出现,自然地要将其推向应时而来的智能社会、信息社会以及更为深远的知识社会的到来。它的价值也将在不同的时代得到新的不同类型的开发,甚至可以说只要这一文物存在,对它的研究开发就不会终止。这就是知识社会作为知识的价值,就是无数仁人志士强调珍惜传承人类一切文明成果的原因所在;这同样是我们所要关注的精神生产和精神生活的重要方面。事能前瞻,善莫大焉,跟上时代的步伐,与时代同向而行,我们就可潮头击水、立于不败,否则就会被时代所抛弃。个人如此,民族如此,国家亦如此。形式主义、官僚主义、教条主义者们的豪言壮语,漫步于空中的空话、套话、大话、硬话、狠话以及花拳绣腿、秀文丽词、锣鼓鞭炮、热热闹闹可能是文化,但解决不了文化问题,更推进不了中华文化的繁荣兴盛。
第一,围绕新时期社会主要矛盾的解决,以实现社会主义本质为目标,在“两个共同富裕”上下功夫。
一是坚持共同富裕。坚持共同富裕,看上去不是文化问题,实际上是更为深刻的文化问题。近平同志说:“消除贫困,改善民生,实现共同富裕,是社会主义的本质要求。”[8]换言之,这同样是文化发展的基础性问题。不消除贫困、改善民生,实现共同富裕,我们的文化会在不平衡的经济社会发展基础上走得更久。如此,将会给部分社会群体的文化发展形成影响,造成不满,甚至留下隐患。小平同志讲得更为直接“事实上的不平等仍然是一切不满和一切摩擦的根源。”“如果我们的政策导致两极分化,民族矛盾,我们就失败了。”[5]111故而,坚持走全国各族人民共同富裕的道路就是坚持习近平关于加强和改进民族工作的重要思想中所强调的:“必须坚持各民族一律平等,保证各民族共同当家作主、参与国家事务管理,保障各族群众合法权益”,人民是历史的主体,中国各族人民作为各民族文化集大成的中华文化的载体,坚持以人民为中心才能确立平等的人民的大众的科学的社会主义的先进文化的核心地位,才能与大民族主义、狭隘民族主义——一切非马克思主义的文化思想划清界线。
坚持走共同富裕的道路,社会主义的优越性才可能在各民族心中落地生根、开花结果,我们的文化发展才有更厚实的物质基础、理论支撑、人心归向,党的执政根基就会更加牢固,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才能不断增强。不要期望肥瘦不均的土地上可能开出同样灿烂的花朵。
二是在坚持物质生活共同富裕的同时,切实推进精神文化生活的共同富裕。近平同志在2021年8月召开的中央财经委员会第十次会议上指出:“共同富裕是全体人民的富裕,是人民群众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都富裕,不是少数人的富裕,也不是整齐划一的平均主义,要分阶段促进共同富裕。”我们的文化建设和推进繁荣兴盛满足的是我国社会特定发展阶段的文化需求。这个阶段有一些明显的特征:其一,是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文化建设,也就是说,它的层次并不高,它必然地带有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特点;其二,是我国实现全面小康之后的文化建设,也就是说,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70年发展的任何阶段相比,我们在物质产品和精神产品的生产方面取得了优于以往任何一个具体阶段的条件,但精神文化方面存在的问题也不容小觑;其三,也正因为如此,随着我国社会主要矛盾的变化,我们的物质生产要进一步处理好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问题,同样,我们精神文化生产也要处理好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问题——解决好实际存在的一定的贫富差距,不能不分阶段实现的共同富裕,进而实现真正的共同富裕这一社会主义的本质;其四,我们的新目标是全面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文化的现代化自然是其中应有之义。但是跟上时代步伐、符合时代精神需求、积极向上的精神文化产品供给不足,还不能充分地滋养、鼓舞人们的心灵是一根本问题。
会议上,近平同志还强调“要促进人民精神生活共同富裕,强化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引领,不断满足人民群众多样化、多层次、多方面的精神文化需求。”那种认为可以通过物质财富的丰富自然带来文化繁荣,靠别人的文化产品的引进可以实现自己的文化繁荣的想法是可笑的,是极不可取的;假如说物质产品的需求可以靠自己生产,也可以利用市场配置,而精神产品的意识形态属性告诉我们,部分的可以利用他者——他者也有优良,但更多的需要通过运化,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择而用之。然而满足不同人群的多样化、多层次、多方面的需要,没有出于自己的优秀传统文化基础之上自主自创的产品是不行的。因为精神文化生产,在哲学、思想、道德层面就是在生产灵魂。显然,除了地道的奴隶是没有人将自己的灵魂交给别人生产的。作为有五千年文明历史的泱泱大国,中国更不能走这样的路。
要保证社会主义文化、革命文化、红色文化的传承,要赓续中华文化血脉,我们只有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以核心价值观为引领,在传统优秀文化基础上,让中国的每个民族不同类型、不同层次、不同特色、不同色彩的文化都充分地繁荣发展起来,才可以解决这一问题。
三是国家综合国力的不断提升和实现全面小康,从不同的层面告诉我们:其一,目前,包括少数民族在内是中国人均受教育程度最普遍最高最有成效的时期,也是中国的中小学、大学最多的时期。知识的丰富将推动人们在精神文化上的空前需求。其二,近平同志说:“文化是民族生存和发展的重要力量。人类社会每一次跃进,人类文明每一次升华,无不伴随着文化的历史性进步”。[9]这个力量,主要指的是精神力量,也是精神变物质的那个力量。人的现代化对我们的基础知识文化素质提出告诫,社会的现代化对我们的基本文化修养提出要求,以“一个也不能少”的文化建设为基础,中华民族的文化才能不断走向繁荣。因此,走精神共同富裕的道路同样要坚持围绕新时期人民对美好生活的需要和解决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这一社会主要矛盾,要面向井喷式发展的对精神文化产品多样化、多层次、多方面的社会需求。
第二,以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为目标,在先进性上下功夫,中国各民族的文化才能适应并跟上时代发展,并进入新的文明层次。
什么是现代化?《辞海》解释说:现代化就是“不发达社会成为发达社会的过程和目标。作为过程,其首要标志是用先进科学技术发展生产力,生产和消费水平不断提高,社会结构及政治意识形态也随之出现变化(其标志为政治民主、理性主义和科学精神、社会流动和现代化人格)。作为目标,它一般指以当代发达社会为参考系的先进科学技术水平、先进生产力水平及消费水平。现代化潮流起始于第二次世界大战。各国现代化并无统一模式。中国现代化是社会主义现代化,具有中国特色。”这些方面讲了几十年,讲的很多,但是如何实现仍然需要深入系统的思考。近平同志说:“我们治国理政的本根,就是中国共产党的领导和社会主义制度。我们思想上必须十分明确,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绝不是西方化、资本主义化!”在这一问题上同样要防止不健康的偏颇的甚至错误思想的侵蚀和影响。
国际形势复杂多变。世界多极化、经济全球化、社会信息化、文化多样化深入发展,全球治理体系和国际秩序变革加速,新兴国家和发展中国家快速崛起,世界面临的不稳定性不确定因素突出,世界经济增长乏力,贸易保护主义、孤立主义、民粹主义等思想不断抬头,贫富分化日益严重,地区热点问题此起彼伏,恐怖主义、网络安全、重大传染性疾病、气候变化等非传统安全威胁持续蔓延。因此,我们应对的问题更加复杂多变,更加系统全面。每一个点上的问题,应对不善,就有可能导致被动、损失,甚至酿成灾难性后果。
从国家的整体情况看,新中国成立以来,尤其是改革开放40多年长足发展,中国已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从世界政治的边缘走向中央,机遇多多,挑战多多。中国社会正经历转型期,社会所有制形式、社会阶层、社会思想、社会成员的利益诉求更加多样。面对社会经济成分、组织形式、就业方式、利益关系、分配方式等的多样化,我们如何进行现代化?尤其是文化的现代化建设?习近平总书记回答了这一问题:中国的现代化是世界上人口规模最大的现代化,全体人民共同富裕的现代化,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协调的现代化,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现代化,是走和平发展道路的现代化。这个基本特征的总结有很强的指导性、针对性和深刻的思想内涵。比如第二个特征,我们的现代化是“全体人民共同富裕的现代化”,传递的同样是社会主义的本质特征——共同富裕,进而共同进步、共同繁荣发展。
对于文化来说,群体是氛围、能量,而个体是文化面对的具体。除党和国家的文化政策指导和工作推进外,还需要广泛地动员和调动各方面的力量共同参与、共同建设、推进发展。文化层次的攀升和高地的形成,要以心灵的纯洁、道德的高尚、正义的弘扬、情怀的善美、交往的真诚、民心的祥和向上等为指向,是每一个人心头那道文化之光的折射和体现——那抹只可体味、难以言传的幸福色彩。
第三,切实尊重文化发展规律,在推进文化繁荣兴盛的科学性、战略性、具体化上下功夫。
物质生产,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而文化生产、精神生产靠的是具体的“文化人”的创造力这个文化精神生产的第一推动力。文化的类型不同,生产的方式也多种多样,不能一概而论。文化的特性决定着文化的发展,不同类型的文化有着不同的特性。
一是文化吸收、借鉴的方式是两个文化系统之间的互动,是从具体的个体转换进入群体认同。形式是内容为前提的形式,而内容是以形式为基础的内容。文化形式上不同的民族保持着不同的品貌——色彩、音乐、舞蹈、美术、建筑皆如此。
二是精神创造存在着个体性特点。尤其是一些思想理论、规则、技能、原理的生产,靠的不是群力,不可能通过大兵团作战来实现。比如,马克思主义是马克思的创造,佛教是释迦牟尼的创造,儒家思想是孔夫子的创造。尊重个体的精神文化创造才能使一个民族不断得到成长。同时要看到人民群众中蕴藏着无限的文化创造力。见不到个体,悟不出群体,就找不到软实力的成长点,因为只有原创的具体的作品、具体的创造、具体的发明才有说服力。文化上我们仍然要回答钱学森之问:我们为什么出不了大师?
三是文化解决的是心灵的秩序问题。它与别的学科有着极大不同。从文化功能角度,要充分重视并发挥其规范作用。文化是心灵的制度,道德是精神的规范。这种规范的作用,不是仅仅靠法治、纪律、规章、制度就可以了事的。深层是心灵的约制,心灵的约制是最本质的约制,是超越一切律法、规章、制度的约制,是脱离了他律的一切时空的自律。规范既在内在的精神世界中进行,也在社会活动、具体生活中进行。如同米拉日巴的苦心修养,形成从理念到习惯,从习惯到自然的心灵轨制和行为选择,达到随心所欲不逾矩的境界。
四是文化涉及心灵的育养、滋润、抚慰,存在着教化,通过文化满足心灵需求,满足其认知功能,进而发挥其满足认同、凝聚心灵的作用。简单化、片面化、泛化是见不到心灵的,心灵是极其丰富的,存在着层次性需求;要看到文化中既有的语言认同、民族认同、宗教认同、国家认同以及地域(乡情)认同的存在。平等的耐心的讲理的说服的、诲人不倦、循循善诱的方法是好的方法,强制的压服的粗暴的简单的命令的方法,有可能适得其反。
以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为统领,实现民族文化的繁荣兴盛,需要在以下三方面见实效:
一是传承求存。传承中国各民族优秀文化,是中华文化繁荣兴盛的基础,也是保持中华文化精神薪火相传的基础。不求承,存就无法保证。就社会史的一般现象而言,民族是文化的母亲,是人类文化的源头。没有民族,文化便是孤儿;民族又是文化的载体,没有载体,文化便失去依托,不再以活态存在。世界民族皆如此。作为一个统一的多民族国家,我国各民族都是国家的主人,党和国家对民族的关爱就是对民族文化的关爱,同样,对民族文化的关爱就是对民族的关爱。各民族的文化都是中华文化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传承民族文化就是传承中华文化。传承、保护、发展,传承是基础,是中华文化繁荣兴盛的应有内容。
二是转变求进。转变就是适应,这个适应从总体上说就是现代化过程中如何实现文化的现代化,如从传统的语言技能到现代语言技能,从旧的文明形式到新的现代文明形式,从传统的思想理念到新的现代理念,从传统的生活、生存方式到现代的生产生活方式的转变,从传统的个人素质要求到现代的个人素质要求的转变。不求变,进就无从谈起,因循守旧、墨守陈规,就不可能有文化的繁荣兴盛,这就是总书记所反复强调的:“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的根本。
三是创新求兴。马克思说:“物质生活的生产方式制约着整个社会生活、政治生活和精神生活的过程。不是人们的意识决定人们的存在,相反,是人们的社会存在决定人们的意识。”[10]新中国成立70多年,从文明进步的角度看,中国社会的发展,更多地体现在物质生活生产方式的改变,即从一个穷困的农业国转变为一个工业国、一个世界第二大经济体,一个在诸多科技领域走在了世界前列的国家。尽管在一些落后的地区照样可以看到“二牛抬杠”等传统的生产方式,但我们的智能产品已经进入不少领域,智能化在不断推进之中。我们看到了诸如青岛船泊码头,靠智能操作的自主充电、自己分捡装卸、自动行驶等场面——人的劳动方式由原来使用粗重的工具、操作粗笨的机器到设置程序、由机器人自主履行工作任务的时代。不断创新、不断奋斗是我们实现发展兴旺的必由之路。文化尤其如此,有创造就可别开生面、生机盎然,无创造就死气沉沉、进步缓慢。
“文化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灵魂。”一个国家、一个民族不能没有灵魂,尤其在复杂多变的国际国内环境条件下,没有一个强大的灵魂,我们便无法应对前进道路上的各种风险挑战。以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为主线,不断推进中华文化繁荣兴盛,就可以为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创造更加全面充分坚实的条件,并使之早日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