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 涔,肖荣春
(宁波大学 科学技术学院,浙江 宁波 315300)
语言与文本是一种社会建构力量,故事讲述相当于社会交往与角色互动,也是动员资源、建立身份认同感、构建集体记忆的重要机制[1]。乡村社区的故事讲述研究是对村民的自我表达和乡村社区的社会互动进行探究,而传播基础结构理论则为系统解释农村文化礼堂对乡村社区故事讲述网络的具体影响提供了良好的理论视角。
中国城乡社区是各种矛盾和冲突集中与交汇的地方,也是衔接政府与民众的“社会共同体”,担负起实现社会管理和促进社会转型的历史责任[2]。从社会发展变迁来看,我国农村社会经由传统家族主导的村落社会生活共同体向农村改革及乡村社会分化后新的农村社区建设转变,农村面临着原子化个人的行动逻辑、乡村伦理的沦丧以及乡村的认同、农民精神家园重建等诸多难题[3]。从社会“共同体”到个人“原子化”是我国乡村社区发展的现状与困境。从2013 年开始,浙江省在文化特色鲜明、经济社会发展较好的特色村落建起了一批集学教、礼仪、娱乐于一体的综合性农村文化礼堂。截止到2021 年3 月,从“浙江省农村文化礼堂资讯服务共享平台”官方网站可以查到,浙江省已经建立起17804 家农村文化礼堂①。浙江省农村文化礼堂的建设源于浙江政府对乡村社区建设的重视,通过近几年的发展,农村文化礼堂在重塑乡村“共同体”价值认同与乡村社区传播中起到了独有的作用。学者对农村文化礼堂的功能研究大致是从乡土文化传承、乡村精神文明建设以及乡村治理等较为宏观的视角展开。赵月枝通过对缙云县“乡村春晚”的研究认为农村文化礼仪为农村新文化的生成和文艺的引领价值等问题提供了参照[4];杨雪萍和郭金喜认为农村文化礼堂有效地激活了文化的教化功能[5];张金凤和李勇华把农村文化礼堂的建设视为乡村规则治理、文化治理和价值治理的有效手段[6]。笔者试从乡村社区故事讲述的视角研究农村文化礼堂对乡村社区自身的传播网络产生的影响。
1998 年,美国著名学者鲍尔—洛基奇提出传播基础结构理论,认为每个地区都有一个独特的传播基础结构,从生态学的角度来看,其实质是“置于传播行动环境下的趣闻轶事讲述网络”[7]。社区趣闻轶事讲述系统是居民、社区组织和当地媒体组成的邻里故事讲述网络;而传播行动环境则是指居住地所拥有的工作环境、医疗、学校、交通、公共空间等促进邻里和社区传播的各类资源[8]。
在传播基础结构理论中,传播行动环境是邻里故事讲述系统的空间载体,一个社区的传播行动环境越好,即社区传播资源越丰富,邻里的趣闻轶事讲述网络则越密集。同时,传播基础结构理论认为,“归属感”是社区最重要的因素,而归属感的形成依赖于“居民点故事讲述”结构。一个强大的居民点故事讲述结构能让公民积极参与,携手合力解决问题。而居民的传播行动环境以及经济和心理特征能直接影响他们是否感到自己能够并愿意“讲述”其社区归属方式的“故事”[9]。
在我国乡村社区,各类社区传播资源的长期缺乏导致了较为落后的传播行动环境,当地媒体与社区组织的缺席也制约了我国乡村社区传播的发展,由此乡村“共同体”价值观念式微、村民对乡村社区“归属感”降低,进而加剧“原子化”的发展现状。农村文化礼堂的出现,极大地丰富了我国乡村社区的传播资源,在创造全新传播行动环境的同时,又填补了我国乡村社区媒体与社区组织的空缺,构建起了更为完整的邻里故事讲述系统。
传播基础结构理论提出了“联接性”一词,来解释更为广泛的社区传播资源、邻里间的双向影响过程以及个人与社区传播资源之间的多维关系[10]。作为全新的社区传播资源,农村文化礼堂与村民之间是相互影响与“联结”的;农村文化礼堂既是邻里故事讲述系统的一员,又促进了乡村新的社区传播网络的形成与发展,并通过新媒体,使之与更大的社会传播网络相“联结”,开展出乡村社区传播新局面。
农村文化礼堂是各村花费大量人力、物力、财力打造的文化地标,为乡村社区建立起的崭新的文化地理空间。从传播基础结构理论角度看,所谓“崭新”,指的是农村文化礼堂的出现重塑了村民的“传播行动环境”,从而构建了乡村社区不同以往的故事讲述空间。
“传播行动环境”这一概念来源于哈贝马斯对“公共领域”的讨论。哈贝马斯把18世纪存在于英国伦敦的咖啡馆和法国的各类沙龙比作一个个“公共领域”,以公共理性作为主观条件,这些地点实际上变成了文艺批判、讨论个人观点和公共议程的平台,是公民自由参与公共事务的活动空间[11]。农村文化礼堂所构建的崭新的地理空间具有“公共领域”的重要特征:它既打造了村民办理公共事务的平台,又提高了村民积极参与公共事务的热情与意愿。
一方面,农村文化礼堂是乡村社区和村民办理公共事务的场所。浙江省各村的农村文化礼堂基本都设有一个大型的公共活动厅,用来承办村民的“红白喜事”以及包括“乡村春晚”在内的各类文艺演出、室内体育赛事等大型活动。多数农村文化礼堂聚集了乡村社区各类功能不同的公共活动资源,并建成一个个环境良好、分布合理的公共活动区域,如传统纸质图书馆、电子图书馆、特色讲堂、学堂、乒乓球室、休闲活动室等。为更好地发挥农村文化礼堂的“公共领域”属性,浙江省宁波市民乐村文化礼堂特意建立“村民说事厅”,在每周特定的时间段内,村民可以在“说事厅”讲述自身困扰,比如家庭矛盾、邻里纠纷等。热心村民会陆续聚集在“说事厅”对讲述者的问题进行互相讨论,并给出合理建议。不管讲述者最后是否求得问题的解决方案,农村文化礼堂给予了村民更公开和理性的故事讲述空间。除了讲述困扰,村民也可以在“说事厅”发表自身对于近期热议的公共事务的看法、意见和建议,从而使得农村文化礼堂更加带有社区公共媒体的属性。
另一方面,农村文化礼堂提高了村民社区传播的意愿。在传播基础结构理论中,“传播行动环境”是邻里趣闻轶事讲述的前提条件。在本质上,传播行动的环境是随着开放和封闭的程度而变化的。一个开放的环境能鼓励人们与他人沟通,而一个闭塞的环境会阻碍人们互相交往[7]。农村文化礼堂为村民提供的舒适环境和开放的氛围极大地鼓励村民进行更广泛和深入的沟通与交流,更多的村民愿意参与到这种自发的社区传播中来。在此基础上,农村文化礼堂为村民提供的丰富活动成为村民之间社区传播的热议话题,比如“文化学堂何时会有书法培训”“在何时何地凑齐姐妹们一起排练演出节目”“如何鼓励更多年轻志愿者加入慰问老人的队伍”等,对这些问题的思考提高了村民参与社区传播的意愿。浙江省慈溪市沧田村一位村民在得知自己年轻时做慰问演出的照片被搜集起来挂到镇上的文化礼堂时,她表述道“我非常想去礼堂看看当时的照片”②。“自身的事迹被展出”的话题在庵东镇文化礼堂旧照片搜集活动开展后一直是众多村民的邻里趣闻轶事讲述内容,即使在活动结束后,该话题依然在农村文化礼堂的故事讲述空间里不断延续。无论是文化礼堂前操场上跳广场舞的村民,还是休闲活动室里进行体育或娱乐活动的村民,亦或是图书馆里获取知识和技能的村民,其邻里趣闻轶事讲述网络与农村文化礼堂的故事讲述网络相联结,从而创造出全新的故事讲述系统。
乡村社区是熟人社会,村民的传播网络亦是建立在血缘和地缘关系之上。乡村社区家庭、邻里的故事讲述网络是村民之间趣闻轶事的讲述系统,该系统既包括村民之间家长里短的私人性、零散性话题,也包括村民对社区资源利用、热点事件讨论等公共性、集中性话题。农村文化礼堂对乡村社区邻里故事讲述网络非常重要的影响在于村民在日常生活中会更多地谈论一些公共性话题,比如本村“历史记忆”的特色文化;本村能人、贤人的事迹;传统节日、国学的内容;垃圾分类的知识以及对乡村社区发展的意见建议等。根据一位积极参与编排浙江省宁波市民乐村文化礼堂广场舞蹈表演节目的村民介绍,农村文化礼堂极大地丰富了其空闲的退休生活,编排舞蹈、外出表演成为其日常生活的主要部分,而其邻里之间的讨论话题更多在于舞蹈排练人数、排练时间、动作编排等。同时,该村民表示在此过程中变得越来越自信③。这些故事讲述网络从家长里短的闲聊“八卦”更多地转向了文化礼堂公共活动的安排事宜。在这个过程中,村民自知没有太多物质报酬,但却依然投入较多的时间和精力,并表示获得了精神上的极大丰富。民乐村文化礼堂的管理人员告诉笔者,礼堂的很多活动都会成为村民邻里之间的热门话题,同时,村民对文化礼堂活动的讨论也增加了他们参与活动的积极性。例如,每年寒暑假的国学班、9 月的开学启蒙礼都会汇聚很多学生和家长,也会因此引发村民对后代教育的大量讨论;每年“村晚”都是村民极为期待的乡村典礼,许多“村晚”节目往往会体现乡村社区当下的矛盾冲突和解决之道,对“村晚”的热议也往往引发村民对现实生活的深入探讨;每当传统节日到来,文化礼堂总会展开相对应的传统习俗活动,让村民更直接地体验、感受和讨论传统礼仪、传统文化;文化礼堂设立的“村民说事厅”,则直接将村民家庭矛盾、邻里问题带给更多村民进行公开、理性探讨,从而缓解矛盾、解决问题。
农村文化礼堂为乡村社区家庭、邻里和村民提供了更多的公共性资源和话题,将村民故事讲述网络从较为零散的私人领域带到更为集中的公共领域。一方面,村民公共性话题增多提高了其对社区资源的讨论和利用;另一方面,在公共性话题的讨论和讲述过程中,村民也提高了自身理性和文化自信。
浙江省农村文化礼堂是在“一村一品”的理念下建设起来的,在此过程中,乡村需要挖掘自身最具特色的地方文化、人物事迹、历史故事等各个方面。庵东镇文化礼堂的“旧照片”搜集活动,便是通过旧照片在新时代的展出来形成自身独有的“历史记忆”。实际上,很多农村文化礼堂在建立之初就定位为当地特有的历史文化纪念与展览馆。在浙江省宁波市建岙村文化礼堂1700 平方米的面积中,其红色革命老区的展厅和历史资料陈列馆就占了800 平方米,建岙村文化礼堂以“抗日革命老区”的定位,通过大面积的展厅向村民和游客展示那段独有的历史,传承红色血脉。唐亚凤,这位“最美礼堂人”,既是建岙村文化礼堂的管理者,也是展厅的讲解员,年逾古稀依然坚持用乡音讲“活”这段独有的乡土记忆。唐亚凤告诉笔者,7年多来,她在礼堂接待了超过10万多游客,除了展厅,礼堂还设置“红色讲堂”,不少学生会在寒暑假或传统节日来接受红色教育,党员也会在此上党课④。除了对当地独有的乡土文化的挖掘,农村文化礼堂还会开展各类人物事迹评选活动,如乡贤事迹搜集、“最美”系列的评选等,都是乡村社区“独有记忆”的传承和打造,而这个过程需要最广大的村民参与,也因此出现了一批来自草根的积极村民,成为乡村社区故事讲述网络中新的积极力量。
中国的乡村社区长期以来都存在着典型的“精英话语”现象,乡村意见领袖担负着重要的传播责任。从旧社会的“宗族”“乡绅”到现在的乡村“政治、经济精英”,乡村社区的话语权往往属于这些具有较高文化水平、较好经济条件以及较为宽大的社会人脉关系的乡村精英。精英话语有一定的权威性,它在传统农村社会管理中举足轻重,村民对农村精英的话深信不疑,它是社区传播中的重要源头[12]。而农村文化堂打破了精英话语主导的社区传播网络,促成了“草根意见领袖”的产生。浙江省宁波市瞻岐镇方桥村文化礼堂,是作为乡贤和志愿者身份的徐祖良一手打造的五星级文化礼堂。徐祖良号召村民研究礼堂建设方案,以“融汇古今、见人见事”的理念筹建礼堂,方桥村文化礼堂既能展示本村“独有记忆”,又能突出村民的主体地位,多数村民都能在礼堂的展示和动态榜单中找到自己或亲人的身影。徐祖良谱写了村歌、编写了村民公约,出版了《方桥文化礼堂纪实》,把全体村民共同创建文化礼堂、用好文化礼堂的经验总结、资料图片等都汇编成书,该书成为当地农村文化礼堂建设的标准化教材广泛流传⑤。在农村文化礼堂崭新的故事讲述空间内,一批基层的“活动组织者”或者“公共事务联络员”主动参与到乡村社区传播实践中来,并形成了典型的二次传播过程:文化礼堂的活动信息由这些积极村民首先得知,再传播到其他村民之间,让最广大的村民都能在相对较短的时间内了解到文化礼堂近期的活动和运行情况。农村文化礼堂信息的二次传播过程同样催生了新时代乡村社区的“草根意见领袖”,他们并不是因为较高的文化水平或社会地位而掌握话语,而是由于自身良好的社区关系成为村民眼中具有公信力的“草根领袖”。他们传递礼堂日常活动信息、参与甚至组织活动、协调邻里矛盾、解决公共问题,是农村文化礼堂运维中的积极分子。一位村民说,由于她每天在礼堂前跳舞,礼堂的活动消息她是第一时间了解的,再由她通过口头或者微信、朋友圈等方式转述给其他人。在礼堂需要节目表演时,负责人会直接找到她,并由她自发组织村民排练,在这过程中,鼓动村民参与、编排舞蹈动作、选择排练时间等等各项具体事宜都由她们亲自负责,也会为此付出大量时间和精力③。
这些乡村社区的“草根领袖”极大地推动了农村文化礼堂的故事讲述网络,他们不仅积极参与乡村社区的文化建设,也在自身能力所及的范围内扩大和加深社区传播的广度和强度,鼓励和带动其他村民参与到文化礼堂的故事讲述网络中来,使得农村文化礼堂更加具有乡村“公共领域”的特性。以礼堂负责人为首,通过乡村社区“草根领袖”的二次传播,农村文化礼堂的乡村社区故事讲述网络也在不断扩大和深化。
传播基础结构理论认为,有效的干预能带来社区传播中的故事讲述系统的变迁,这种变迁比起改变政治的、经济的或其他基础结构所要求的时间和资源投入,可以在短得多的时间中发生,并且所需的资源投入少得多[10]。作为乡村社区“公共领域”,农村文化礼堂的产生和发展是对我国乡村社区传播基础结构的一种有效干预。农村文化礼堂融合了乡村社区、文化礼堂和村民家庭、邻里间的故事讲述网络,体现了传播基础结构理论的“联接性”特质。
农村文化礼堂除了影响村民故事讲述网络,也影响着乡村社区和大众媒体的信息传播。乡村本地媒体会大力报道农村文化礼堂的各类信息,既为了针对村民和游客进行信息传递,也为了本村文化发展和自身影响力的扩大。浙江省宁波市海曙区高桥镇民乐村文化礼堂面向社区和社会的传播途径是多元的。除了传统的村内宣传招贴、村广播和乡村“意见领袖”的二次传播外,民乐村利用新媒体建立起了农村文化礼堂线上的信息传播网络,这些传播渠道包括民乐村集体微信群、民乐村四个网格长分别管理的各自区域村民微信群、村微信公众平台——“民乐资讯”以及在“民乐资讯”中礼堂负责人特别制作的电子版社区报刊“民乐季报”⑥。这些面对乡村社区的传播渠道由于新媒体的社交性质会被扩大到整个社会,引起更加广泛的社会传播。各村文化礼堂的节目活动可以通过报送本市、本省农村文化礼堂官方网站而产生真正意义上的大众传播效果,一个具有本土特色的乡村活动可以通过各类新媒体渠道和国家主流媒体渠道发布给整个社会。农村文化礼堂在提高村民故事讲述网络强度、增强其公共性话题之外,还将村民与社区本地媒体的故事讲述网络相融合,从而使得村民的社区传播系统与大众传播的信息传播系统相“联接”。
村民并不“依赖”媒介系统,农村文化礼堂丰富了村民与乡村社区资源之间的社会生态学关系。这种村民微观的故事讲述系统与中观的社区媒体和宏观的大众传媒信息传播系统之间的“联接性”显示了乡村社区传播在社会传播大系统中的崛起力量,也是乡村振兴的结果和直接体现。这种“联接性”使得村民可以获取多样的社区传播资源,村民故事讲述网络与社区和大众传媒信息传播系统之间形成双向影响的关系,村民的主动传播性被挖掘和激发,也促使村民故事讲述网络以及乡村社区传播基础结构形成更多维度的“联接性”。
在社区发展过程中,居民的“归属感”尤为重要。传播基础结构理论中的“归属感”被定义为居民对社区的依恋感和睦邻行为,是社区最重要的要素。农村文化礼堂作为村民自己的“精神家园”,旨在打造具有高“归属”的乡村社区。农村文化礼堂在提升村民社区“归属感”中的作用贯穿在其对乡村社区“传播行动环境”的重新构建和对乡村社区故事讲述网络“联接性”的打造过程中。
农村文化礼堂打造了乡村社区全新的“公共领域”,从而构建了新的社区传播网络。对于村民而言,农村文化礼堂是可以自主利用的社区传播资源,其舒适、良好的环境和浓郁的休闲、学习氛围能够聚集大量村民进行公共性活动。村民在农村文化礼堂进行集体学习、休闲娱乐和公共事务的办理,既丰富了日常生活,也接受了文化服务,更提升了自身的文化素养和公共理性。
作为一个全新的“传播行动环境”,农村文化礼堂正在影响村民对乡村社区的认同感。从传统的社区观念来看,城市生活比乡村生活有更多更丰富的可能性,很大程度在于城市居民有更多可以利用的社区资源和更加舒适、多样的“传播行动环境”。如今,乡村和城市并非对立的双方,而是可以“信息共享、资源互通、经验互鉴”的共同体,乡村社区传播网络与城市社区传播网络能够在更大程度上实现融合和“联接”。农村文化礼堂不仅是解决村民社区传播资源缺乏的途径,也为村民构建更加受用和舒适的“传播行动环境”,提升其对乡村生活的幸福感和获得感,从而提升乡村社区的“凝聚力”。
传播基础结构理论认为,“归属感”的打造在于社区和当地居民具有强大的故事讲述结构。也就是说,邻里故事讲述网络越强大,社区居民的“归属感”则越强。农村文化礼堂通过唤醒乡村的“独有记忆”来使村民认清乡村发展脉络和自身存在根基,并创造新的社区传播网络。在礼堂、学堂和讲堂不断开展丰富的娱乐和文化活动的同时,村民的故事讲述网络日益增强和加深,也带来了更多公共性的社区议题。从乡村社区传播的变化洞悉乡村发展,可以看到,农村文化礼堂越发展,村民的故事讲述网络则越强大,邻里之间的交流越深入,更多对社区传播资源的利用等公共性话题也越来越集中;村民成为社区传播重要的发言人,也对大众传媒的信息传播造成越发强大的影响。在此过程中,村民作为乡村社区主人的地位在逐渐深入每位村民个体思维中,其“文化自信”在逐步建立,乡村社区的“向心力”正在逐步增强。农村文化礼堂对乡村社区“归属感”的打造是一个长期而渐进的过程,也是乡村社区与村民之间相互鼓励和发展的过程。
乡村邻里更加丰富的故事讲述系统正在加深农村文化礼堂的传播内容,村民文化素养和公共理性的提升也在推动文化礼堂更好地运行和发展。村民从农村文化礼堂展示的“独有记忆”中更加深刻地认识到自我价值的根基,在礼堂日常活动学习新的技能、培养新的观念,树立起内在属于本土乡村社区的“文化自信”,重拾对于乡村生活的信心和热爱。
注释:
①数据资料来源:“浙江省农村文化礼堂资讯服务共享平台”官方网站:http://www.zjwhlt.cn/.
② 该村民是在回村探亲时得知自己年轻时的照片被搜集起来挂在庵东镇文化礼堂展出时表示出对该活动强烈的参与意愿。访谈时间:2021 年1 月2 日18:00-18:30;访谈地点:沧田村村民家。
③笔者对浙江省宁波市海曙区高桥镇民乐村村民进行对话访谈,访谈时间:2019年8月23日8:00-11:00;访谈地点:浙江省宁波市海曙区高桥镇民乐村文化礼堂。
④ 笔者对浙江省宁波市海曙区鄞江镇建岙村文化礼堂负责人唐亚凤进行深度访谈,访谈时间:2021 年3 月10 日13:00-13:30;访谈形式:电话采访。
⑤ 资料来源:浙江省农村文化礼堂资讯服务共享平台,《第二届浙江省“最美文化礼堂人”:宁波鄞州区徐祖良》,http://www.zjwhlt.cn/zmltr/201904/t20190426_9996019.shtml。
⑥ 资料来自对浙江省宁波市海曙区高桥镇民乐村文化礼堂负责人陈英的深度访谈。访谈时间:2020 年3 月26 日17:30-18:20;访谈形式:微信采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