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数据时代阅读课堂的棱角

2021-12-21 00:36徐地仁熊辉
中学语文·大语文论坛 2021年12期
关键词:大数据时代

徐地仁 熊辉

摘 要 《普通高中语文课程标准》的“学习要求”中,将学生独立阅读能力的发展摆到了突出的位置。大数据时代信息技术主导下不断新变的学习环境,使得教与学双方“独立阅读”的有效投入,成为阅读课堂上阅读真正发生的关键。“有私”的教师与“有知”的学生营造了课堂上个性碰撞、互启共生的美好局面,从而让阅读课堂棱角分明。

关键词 大数据时代;教之“有私”;学之“有知”;互启共生

《普通高中语文课程标准(2020年修订版)》的“学习要求”中,将学生独立阅读能力的发展摆到了突出的位置,强调“注重个性化阅读,学习探究性阅读和创造性阅读”,要求学生“学会灵活使用常用语文工具书和网络,检索所需的信息和资料”“借助工具书、图书馆和网络查找有关资料,加深对作品的理解”。由此看来,处于现代信息技术所主导的不断新变的学习环境下,教与学双方“独立阅读”的有效投入,成为阅读课堂上阅读真正发生的关键,而网络资料的获取,也成为其间不可或缺的致成因素。

大数据时代的阅读课堂上不再有照本宣科的权威,有的只是教与学双方基于独立阅读之下的个性张扬。棱角分明成为课堂的独特魅力。

一、“有私”与“无私”

陈寅恪的“四不讲”是为人熟知的:“前人讲过的,我不讲;近人讲过的,我不讲;外国人讲过的,我不讲;我自己过去讲过的,也不讲。现在只讲未曾有人讲过的。”一个老师能有底气这样说这样做,凭的就是兜里有丰富的“私货”。教师要想发展学生的独立阅读能力,自己首先就得具备这一能力。正如古德、布罗菲《透视课堂》中所说:“教师的榜样作用随时随地都在发生。因此,你想要学生养成的某种人格特点,要学生表现的课堂行为,你自己得首先做到。”教师只有将独立阅读当作自己一贯的追求,只有自己兜里常存“私货”,才能从容自如地领着学生迈向同一发展境界。

信息化时代,大数据为我们提供了获取资料的便利,从而大大提高了师生独立阅读的可行性与有效性。海量的数据,便利了各类资料的获取,也提升了独立阅读中“私货”生成的可能。所以,大数据时代教师如果只是满足于资料撷取的便利而甘心做數据传输线、资料二传手,那不只难以在学生眼中站立起“我”的形象,也必然会在行效相习中让学生失掉自我。如此,独立阅读变了味,个性化阅读、探究性阅读、创造性阅读更是无从谈起。

当然带着“私货”上课堂,并不代表就要售卖“私货”。“私货”是教师对文本研读到一定的深广度的体现,是教师在课堂上能够从容裕如地引领学生开展个性化阅读碰撞的基础,但并不是说教师就可以用自己的阅读所得去整一学生的多元阅读,甚至把学生多姿多彩的阅读心得纳入唯一的衡量尺度之下。课堂上教师的个性化阅读所得与学生的个性阅读所得是处于同一层面的,只代表了众多读思视角中的一种,可于其间起到碰撞、激发、示范、引导的作用,但绝不能成为判定学生阅读的标尺。李仁甫老师的《不可预约的精彩》一书中曾概括出五种不同的课堂情形,其中最受其肯定的第五种情形的课堂是这样的:“课堂特征是精彩、灵动、奇异,教师不拘泥于备课笔记(教案),真正以学生为主体,把学生的自学当作教学的原动力,以学生的需要为大原则,根据学生的需要进行大变通,对学生的自由提问绝不干预,必须在解决学生的所有问题后才对达成的共识作进一步的整合,与学生分享话语权,完全把课堂当作学堂。”很明显,教师要想进入这种让学生充分展示学习个性的课堂状态,就必须做到课前有充分的“准备”,课上能适时地“整合”,而这背后依靠着的就是教师本人的独立阅读追求与个性化读解所得。

“有私”保证了阅读课堂上教师能够沉稳应对、方寸在胸,“无私”则决定了阅读课堂上灵智的飞溅、精彩的纷呈。大数据时代教师要想站稳课堂、成就自我,必须努力地朝着这一方向进发。

二、“有知”与“无知”

信息化环境让师生获取数据资料的机会趋向于均等,教师独享某种教学资源的可能在不断地消解,想要像过去那样凭借一本参考书而自如地出入于课堂,显然已经行不通了。于此同时,基于数据共有之下的学生的自主学习,成为课堂学习交流能够真实有效地发生的重要条件之一。学生课前如果对阅读学习的内容未做任何准备,处于“无知”状态,那就只能成为课标所讲的“阅读与鉴赏、表达与交流、梳理与探究等语文学习活动”的看客;学生如果对阅读学习内容广有所知,甚至知道得比老师还要广泛深入,那么在课堂阅读学习交流中就会成为其他学生的领跑者,而其自身并不见得能从课堂学习中获得多大的收效。这两种情况都会有损阅读课堂中学习的真实有效度。当然,学生对阅读学习内容完全无知与广有所知的情况很少会发生,事实上,他们受限于各门功课学习的牵制,不可能有太多的时间花在语文学习的课前准备上,所以他们置身阅读课堂时的状况常常是在“有知”与“无知”之间保持着一定的度,从而使课堂上的表达与交流产生应有的意义。

关键是教师对学生课前的这种“有知”与“无知”的情状要有引导与预测,这不光是要站到文本学习的角度上去做深广的研习,还要站到学生的角度上去导引其应学能学,以至预测其也许会达到的学习高度,并做好充分的应对准备。学生课前通过自主学习所达到的对文本内容的一定程度的有知,是课堂阅读学习得以开展的基础,而正是因为有了如许的“有知”,才会导向对“无知”“想知”的探究,从而让课堂上的阅读学习在一个个问题的解决中不断地生成效益。戴维·索恩伯格《学习场景的革命》一书中非常重视学习过程中问题的选择:“如果你是一名老师,我建议你将下列4个主要因素纳入考虑:(1)该问题与教学大纲的相关性;(2)该问题是否能引起更多新问题;(3)该问题的难度是否适中;(4)该问题是否能引起师生之间丰富的讨论。”这里所谓的判断问题价值性的四个因素,从阅读课堂学习开展的角度看,前两个因素考虑的是学习内容关联,后两个因素考虑的是学习者即学情关联。内容关联决定了学习的有效性,学情关联决定了学习发生的可能性。教师在这里不仅是课堂学习的引导者,也是参与者,而学生于“有知”与“无知”之间所持有的适当的张力,则成为课堂学习交流可能发生的关键。

所以大数据时代教师课前要从自身对数据信息的广泛占有与研习质量出发,充分估算并智慧引导学生对所学内容的“有知”与“无知”,从而有效地将课堂阅读学习推向应有的高度。

三、互启与共生

大数据时代阅读课堂上“有私”的教师与有所“知”的学生的相遇,让棱角分明、个性张扬成了课堂的常态。“教”的强势已经被“学”的主调所取代,教师的角色也从自上而下的“教”发展成了平等参与的“学”,从课前的独立预学,到课上的携手共学,自始至终教师俨然就是一个学习者。与此同时,学生也从坐在下面被动等待的接受状态中解放出来,一跃成为学习过程的主动构建者。新西兰教育家约翰·哈蒂《可见的学习》一书中指出:课堂学习中教师不宜讲得太多,“更为重要的任务是倾听”,“倾听包括谦卑(认识到我们有可能遗漏了一些东西)、谨慎(不把脑海里的每个想法都说出来)和交互(理解学生的立场)。倾听需要对话——这就要学生和教师提出共同关注的疑惑或问题,考虑并评价解决这些问题并从中学习的不同方式,交换并欣赏彼此的观点,最后一起解决问题。”大数据时代加大了教师“遗漏了一些东西”和学生拥有自己的“立场”的可能性,这就要求阅读课堂上教师不唯要谨慎地对待自己的阅读“想法”与学生的阅读“立场”,还要准确地界定自己作为阅读学习平等参与者的身份,以与学生携手并进于问题提出、分析、解决的全程中。

阅读课堂上教师与学生是一个学习共同体,在这个共同体中没有身份的级差之分,没有将对象予以均质化、甄别化的权威加持,没有对学习经验加以普遍化、一体化的衡量尺度,有的只是教与学双方平等交流学习、互启共生的偕行相长的美好状态。佐藤学在他的《学校的挑战:创建学习共同体》中,对基于合作学习基础之上的学习共同体给予了充分肯定。在他看来:“正如交响乐团运用不同乐器音响的交响演奏成一曲交响乐那样,每一个人的经验得以交流与交欢的共同体就是‘交响乐式沟通’,在这种‘和而不同’的共同体中,每一个人的自立、亲和及其多样性是一个前提。每一个人通过亲力亲为的探究,形成与自我共生的众多异质的他者的关系,从而构成了自我参与其中的共同体。”这里突出了师生共同学习的课堂不可缺少的几个因素:对话交流、相互欣赏、合作探究、不失自我、异质共生,而其间尤为重要的是每一个参与共同学习的“我”的不失自我的“亲力亲为”。如今大数据时代特殊的学习环境,使得每一个走向阅读课堂的“我”都有可能成为共同体学习中“异质的他者”,因此教师必须把握好佐藤学这里所讲的“自立、亲和及其多样性”的前提,以造就阅读课堂师生共同学习、互启共生、棱角分明的应有质态。

正如维克托·迈尔-舍恩伯格所言:大数据给学习带来巨大变化,“我们可以实现迎合学生个体需求的,而不是为一组类似的学生定制的个性化学习。”可见,当个性化成为大数据时代学习的基调时,阅读课堂圆融无角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本文系江苏省泰州市教育科学“十三五”规划重点课题“大数据时代语文课堂师生个性化阅读互启共生研究”(课题档案号:135104,课题批准号:2018jkszdk)的研究成果之一〕

[作者通联:徐地仁,江苏兴化中学;熊辉,江苏兴化中学]

陶行知的原话是这样说的:“这里头还有一种快乐——照我们自己想想,小学校里学生小,房子小,薪水少,功课多,辛苦得很,哪有快乐?其实,看小学生天天生长大来,从没有知识,变为有知识,如同一颗种子由萌芽而生枝叶,而看他开花,看他成熟,这里有极大的快乐。……那不信仰这事的,可以不必在这儿做小学教员。一国之中,并非个个人要做这事的,有的做兵,有的做工,有的做官……各人依了他的信仰,去做他的事。一定要看教育是大事业,有大快乐,那无论做小学教员,做中学教员,或做大学教员,都是一样的。”(《陶行知教育文集》)

教育的快乐源于何处?陶行知认为,教育的快乐首先源于对教育本身的信仰,“那不信仰这事的,可以不必在这儿做小学教员。一國之中,并非个个人要做这事的,有的做兵,有的做工,有的做官……各人依了他的信仰,去做他的事”。

说到“依了他的信仰,去做他的事”,我想到有一年我去参观青海塔尔寺的时候看到酥油花的情景。寺庙的一个僧人告诉我,酥油花塑造工艺复杂,要进行大量的选料、配制、做模等前期工作。由于酥油易融化,艺僧们徒手捏塑酥油花时只能在零下十几摄氏度的阴冷房间里封闭工作。在制作过程中,艺僧手指被冻得疼痛难忍,失去触觉,但他们依然将酥油做成一朵朵精美的花。这些酥油花只能“存活”几个月,因为天气转暖便要融化,于是每年都要重做酥油花。因此,最后艺僧们的手指都会溃烂,且终身残疾。这些艺僧都是自愿做酥油花的,没有谁强迫他们,哪怕手指溃烂,他们也无怨无悔。这些美丽的酥油花都不是为市场而制作,唯一的用途就是放在寺庙里供奉神灵。没有半点儿功利色彩,而完全是出于心灵深处的信仰,而自觉自愿地奉献出自己的智慧和健康。在世俗的人看来,他们很苦,但他们自己却觉得很幸福——这就是信仰的力量!

回头说教育。并不是每一个教育者都会把教育当信仰,但要看到,陶行知、苏霍姆林斯基、魏书生、崔其升等人的确是对教育有一种类似于宗教一般的信仰,他们不但为中国教育作出了贡献,也因此而获得内心的自由、宁静与幸福。我们也许不应苛求每一个教师都把教育当信仰,但如果教育者有了一份陶行知所说的对教育的“信仰心”,一定会享受到更多的教育幸福。

陶行知还认为,教育的幸福源于看着孩子成长:“看小学生天天生长大来,从没有知识,变为有知识,如同一颗种子由萌芽而生枝叶,而看他开花,看他成熟,这里有极大的快乐。”读到这里,我想到了我从教几十年来所教过的一批又一批学生。我带班常常是“大循环”——从初一到高三,一教六年;当然,也有只带初中三年或高中三年的“小循环”。但无论“大循环”还是“小循环”,几年中,看着孩子的成长,真的是一件很美妙的事。他们刚进校时,还是刚毕业的小学生,十一二岁,十二三岁,活泼调皮的小男孩,天真烂漫的小姑娘;当他们高三毕业离开我的时候,已经是英俊健壮的小伙子,如花似玉的大姑娘了。然后我又回头带初一,又迎接一批可爱的小不点儿,然后又陪着他们一天天长大成人……多年后,他们回来看我,有的是企业家,有的是作曲家,有的是医学专家,有的是科研专家,有的是飞行员,有的是足球教练,有的是摇滚歌手,有的是大学教授,有的是乡村教师……无论他们从事什么,只要他们善良、正直、勤劳,就是我最优秀的学生,也是我幸福的源泉。

(李镇西《中国教育报》2021年11月17日09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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