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摘要:本文通过分析吐峪沟西区中部高台西州回鹘时期石窟寺院的功能分区、连通建筑和公共活动空间等考古遗迹,探讨了此期石窟寺院的多院制形制布局、不同院落的仪式程序和各院落之间的内在逻辑关联,尝试将石窟寺院遗址视作一处聚落单元,从寺院空间与功能的视角对其整体运作机制进行细致研究。
关键词:吐峪沟西区中部高台窟院;功能分区;连通建筑;公共活动空间
中图分类号:K879.2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4106(2021)05-0067-07
On the Functional Space of the Cave Complex
in the Western District of Tuyugou
XIA Lidong
(Institute of Archaeology, Chinese Academy of Social Science, Beijing 100101)
Abstract:This paper analyzes the functional divisions, connective architecture, and public spaces of a complex of cave temples dating to the Old uighur Xizhou period located on the central tableland in the western district of the Tuyuq Grottoes. Viewing this site as a sort of settlement or village, the research focuses on the layout of the multi-yard monastery, the ceremonial procedures held in different yards, and the logical relation among the various yards in order to obtain a comprehensive view of the community’s overall operation mechanisms, and to more fully understand the functional uses of the temple space.
Keywords:Tuyua Grottoes; central tableland monastery complex; functional divisions; Connective architecture; space for public activities
(Translated by WANG Pingxian)
吐峪沟西区中部高台窟院遗址是近年来经过全面揭露、整体发掘的石窟寺院遗址{1}。该窟院始建于麴氏高昌国时期,前后历经麴氏高昌国和西州回鹘时期五次大规模的营造工程,现存遗址是经过历次扩建、重修改建、多时期叠压而形成的回鹘时期石窟寺院格局。此期的寺院布局呈现出功能分区明确的多院制样貌,并由廊道与门道等连通建筑将各处相对独立的院落相互连通,且出现面积较大的窟前广场平台等公共活动空间,这些建筑功能空间布局特征皆指示出西州回鹘佛教石窟寺院的典型特质。
一 石窟寺院的多院制功能分区
吐峪沟西区中部高台西州回鹘窟院遗址呈现出多组洞窟集群分布的规律,表现出三方面的显著特点:洞窟群环绕中心庭院围合成为一处较为封闭、独立的小型院落;以独立通道、门道将院落与其他院落相互连通;各院落内的洞窟类型和功能呈现出较明显的一致性。以上述三条遗址特征作为判定标准,可将吐峪沟西区中部高台窟院自北至南分为四处较为独立的院落(图1)。又可通过各处独立院落在寺院整体中的空间位置和营建规模来考察院落的地位和等级,并可以各院落中洞窟的类型与功能判识院落的主体功能。下文依次详叙。
(一)第16—21窟院落
该院落位于吐峪沟西区中部高台最北端,规模较小。北临整个窟院平台北侧的大型自然冲沟,南侧为第22窟主室后壁,东侧为自然断崖。院落整体呈方形,第16—21窟环绕院落南、北、西三面分布,各窟门道或通道皆与中央院落连通。其中,第16、17窟开凿于北面斩山崖面,第18窟开凿于西面斩山崖面正中,第19窟为依附西侧斩山崖面和南侧未完工斩山切壁遗迹所垒砌而成的洞窟,第20、21窟贴附南面第22窟主室后壁垒砌而成,两窟共用同一通道,需经由第20窟方能进入第21窟。院落中部偏北处为一方座覆钵形佛塔。
此院落的洞窟群中,第18窟为塔庙窟,第20、21窟为佛殿窟,第17窟为僧房窟,第16、19窟为储藏窟。由此看来,礼忏供养性质的塔庙窟、佛殿窟及佛塔是第16—21窟院落的主体建筑,供僧人生活起居的僧房窟只有一座。此院落主要为一处举行礼忏供养活动的别院。其中的第18窟位于西面斩山正壁中央,洞窟规模最大,是该院落中的核心性礼拜窟。
(二)第22、24、26、62窟院落
该院落位于第16—21窟院落南侧,规模较小。由第22、24、26、62窟围合而成,各窟門道皆开向中央院落。南侧为窟前平台上以土坯垒砌的第62窟,北侧为斩山崖面前以土坯垒砌第22窟,西侧为斩山崖面上开凿的第24、26窟,东侧为自然断崖。院落中央为面积较小的方形院落。
此院落的洞窟群中,第22窟为塔庙窟,第24、62窟为两座讲堂窟,第26窟为僧坊窟。其中,第26窟前室两侧小室中残存大量回鹘文墨书题记,其中明确记有临近城镇中的僧众至此处结夏安居{1}。院落中各类型洞窟规模皆较大,可容纳多人同时使用。塔庙窟主要用以礼忏供养,讲堂窟供僧众集会、说法、布萨,僧坊窟供数量较多的僧徒同时舍夏、禅定。因此,第22、24、26、62窟院落为一处集僧众礼忏供养、聚集说法或布萨、夏坐禅定的独立别院。
(三)第27—39、51—61窟院落
该院落位于吐峪沟西区中部高台窟院中央位置,是该石窟寺院最为重要的主体性院落。院落南侧为第51窟,北侧为第62窟后壁,西侧为以第33窟为中心、两侧对称布局的上、下两层洞窟群组,南、北、西三面洞窟围合成为一处面积颇大的窟前院落平台,第51窟和西侧洞窟群皆朝向此中央平台。西侧为以第33窟为中心的洞窟群组,规模庞大、布局严整,是此院落的中心建筑,也是整座沟西区中部高台窟院的主体性建筑群组。
在此主院中,核心性洞窟第33窟为塔庙窟,其两侧对称分布有上、下两层僧房窟,第51窟为佛殿窟。中央平台为一大型广场,广场东面与登临此窟院的登山踏道顶端门道相接,是一处半开放的窟前院落,可以供公众自由出入、举行多人集会活动。因此,第27—39、51—61窟院落是一处集礼忏供养、生活起居和举行大型活动为一体的场所。
(四)第40—50窟院落
该院落位于吐峪沟西区中部高台最南端,规模较小。南临整个窟院平台南侧的大型自然冲沟,北侧为第27—39、51—61窟主体院落,东侧为自然断崖。该院落洞窟分为前、后两部分,大部分洞窟依附斩山崖面以土坯垒砌,呈上、下两层布局,少量洞窟以土坯垒砌于窟前平台。
此院落的洞窟群中,只有第50窟为讲堂窟,第42、43窟为储藏窟,其余8座洞窟皆为僧房窟,可见此院落为僧众日常生活起居区。
在上述四处院落中,第22、24、26、62窟院落中的第22、26窟属于麴氏高昌国时期的洞窟。第27—39、51—61窟院落中,只有第51窟属于回鹘时期增建的洞窟,其余皆为麴氏高昌国时代的营建工程。第16—21窟院落、第40—50窟院落皆为回鹘时代重新斩山切壁、开凿垒砌出的全新院落。因此,麴氏高昌时代的吐峪沟西区中部高台窟院是单一院落制的大型窟院,并未出现相对独立的功能分区。但至西州回鹘时期,吐峪沟西区中部高台窟院开始形成多院制寺院格局,四处院落主次地位明确,以处于窟院中央位置的第27—39、51—61窟院落规模最大,占据窟院所在山体的近二分之一崖面,是沟西中部高台窟院的主体院落。其他三处院落分布于主院南北两侧,规模较小,为从属于主院、承担寺院日常生活不同功能的别院。
二 连通建筑
石窟寺院连通建筑构成寺院的框架脉络{2},规划区隔出寺院整体的形制布局、功能分区,使寺院内不同建筑单元之间发生有机联系,是促使寺院动态运行的重要建筑类型。吐峪沟西区中部高台窟院的连通建筑可以分为两个层级,第一层级是同一院落内连接不同洞窟的中央平台空间。通过院落内窟前的共用空间可以将不同功能的洞窟串联起来,并通过不同空间位置的排布使其发生多种功能层面的内在逻辑关联。第二层级是同一寺院内连接不同建筑单元的登山踏道、廊道、院门等连接设施。这些设施可以连通石窟寺院内的不同功能分区,使整座寺院按照固定的内在逻辑机理运作起来。
关于第一层级的连通建筑,前文第一部分已述及吐峪沟西区中部高台窟院四处院落中洞窟群的排布方式。其中,第16—21窟院落,第27—39、51—61窟院落皆通过将核心礼拜性洞窟置于院落中央突出空间位置的方式指示出其在院落中的中心地位。而第22、24、26、62窟院落和第40—50窟院落显示出的洞窟空间布局并未有意突出某座洞窟的特殊地位,不同类型洞窟承担着较为均等的不同功能,并当有其内在的使用次第和秩序。
第二层级的连通建筑,是吐峪沟西区中部高台窟院颇为典型的建筑形式,包括登临整座窟院的登山踏道和出入各处院落的廊道、院门(图2)。下文依次详述。
(一)登山踏道
登山踏道依附吐峪沟西区中部高台窟院南侧断崖开凿铺砌,西侧为山体,东侧为断崖。先凿出北高南低的斜向坡道,东缘垒砌土坯护墙,再以土坯、石块铺设踏步。踏道由南向北拾阶而上,南部下半段已残毁,北部顶端预留一段山体,其中凿出门道。门道较为狭窄,正对西区中部高台窟院主院(第27—39、51—61窟院落)的中心性塔庙窟第33窟,使进入寺院的门道与中心礼拜窟构成前后对应的视觉轴线空间布局,以此标示出寺院的中心和具有崇高地位的洞窟。
同时,登山踏道中段西侧崖面山体凸出,致使此处成为登山踏道中最为狭窄局促的节点,于此处凸出山体上方开凿出第65窟。该窟平面呈纵长方形、纵券顶,窟内无涂层,岩体裸露。洞窟视域范围开阔,可以随时观察河谷底层和登山踏道上、下两段的人物活动情况,以其所处的特殊空间位置、窟内简陋的布设和视域范围推测,此窟可能具备哨卫、探察的功能,用以查验进出寺院及周边区域人群的身份,确保寺院及时获知相关讯息。
(二)第16—21窟院落通道
出入第16—21窟院落的通道为院落南侧塔庙窟第22窟与僧房窟第23窟之间形成的狭长廊道,此廊道南端与第22、24、26、62窟院落相通,北端与第16—21窟院落相通。同时,在廊道南端入口处以土坯垒砌门道,现残存门道两侧下部,此门道为进出第16-21窟院落的标志性院门。
(三)第22、24、26、62窟院落通道
该院落于南侧第62窟东、西两侧开有两条通道。东侧通道为第62窟右壁与寺院临近东部自然断崖边缘所砌土坯墙体之间形成的廊道。此廊道南端与第27—39、51—61窟院落相通,北部原位于下層山体内所凿洞窟第63窟窟顶之上,现第63窟顶部崩塌,廊道北部的延伸范围和线路走向不明。廊道上部原为纵券顶{1},西侧壁(即第62窟右壁外侧)上部较高位置凿有圆拱形小龛,可能为放置照明油灯的灯龛。西侧通道为第62窟左壁与僧房窟第58、59、60、61窟之间形成的宽敞廊道。廊道南端与第27—39、51—61窟院落相通,北部与第22、24、26、62窟院落相通,原为纵券顶,地坪铺设方形青砖。同时,廊道中部于僧房窟第60窟门道南侧以土坯垒砌土坯短墙和门道。门道形制规整,东侧垒砌侧墙,西侧借用僧房窟第59、60窟外壁,底部做出较为高大的门槛,此门道为进出第22、24、26、62窟院落的标志性院门。
(四)第27—39、51—61窟院落通道
该院落中央的大型窟前广场地面铺设方形青砖,南侧以第51窟与50、52、53窟之间的廊道、院门与整座石窟寺院的南部院落连通,北侧以第62窟两侧的廊道与寺院北部院落群连通。此院落为出入寺院其他诸院落的中心区域,可以视为总汇、分流寺院诸条连通支线的枢纽空间。同时,窟前广场西侧于中心塔庙窟第33窟两侧可能对称架设有两组木质梯道,用以登临塔庙窟第33窟两侧上层的僧房窟区。这样可以按需要架设或移撤的木质梯道设施可以允许或谢绝不同群体进入此僧众日常生活起居的特定区域,有效地区隔出寺院不同的功能界域。
(五)第40—50窟院落通道
该院落于北侧第51窟与第50、52、53窟之间形成的狭长廊道作为通道,与第27—39、51—61窟院落相连通,原为纵券顶,地坪铺设方形青砖。于第52窟门道南侧垒砌土坯短墙形成狭窄门道,此门道为进出第40—50窟院落的标志性院门。
吐峪沟西区中部高台整座窟院不仅以多条廊道区隔、标示出作为独立建筑单元的各处院落,而且以各廊道中的院门规定区分出不同身份群体进入寺院后的特定活动区域。如作为寺院主体的第27—39、51—61窟院落,拥有寺院中面积最大的窟前平台广场,前来朝拜的俗众沿着登山踏道拾级而上,首先进入此院落,因而这里是面向公众俗世开放的活动区域。但此主院连通寺院南、北部其他独立别院的廊道中皆设置限制出入的院门,用以阻绝主院中的活动群体进入寺院南部的僧众生活起居区和北部的僧众礼忏修习区。通过连通建筑规划区隔寺院特定功能院落,便可将吐峪沟西区中部高台窟院划分为部分面向俗世信众的开放区域和只供僧众日常使用的封闭区域,这样的功能分区方式正体现出该石窟寺院所具备的最主要的两类作用。
三 寺院公共活动空间
石窟寺院中的各类型洞窟以特定的组合方式承担着寺院僧众生活中的不同功能,是学者重点关注的研究对象。但除了洞窟群等实体建筑之外,以窟前广场平台、院落为主的公共活动空间在寺院中占有极大面积,与洞窟群按照既定的营造方案布设施建,是石窟寺院的重要构成部分,承担着不可替代的特定功能。
吐峪沟西区中部高台窟院除南部僧房区外,其余各处院落中央皆为面积较大的规整平台、广场。主院第27—39、51—61窟院落在其两侧连通廊道上起券,将第33窟两侧第二层的僧房窟前平台与营建于第一层窟前平台上的第51、62窟券顶顶部相连,一方面增加窟院第一层主体活动空间的遮蔽面积,以躲避吐鲁番地区一年中大部分的高温暴晒和春冬的寒风沙尘。另一方面可以极大地扩充窟院第二层僧房群前的平台面积,使得在窟前平台上营建的洞窟和廊道顶部都能得到有效利用,最大化地扩充了寺院面积。这些营建举措表明公共活动空间对于僧众寺院生活的重要意义。
窟前广场平台适合僧众和世俗信徒聚集举行相关的仪式活动。洞窟内部空间布局、塑绘图像系统与仪式行为形成相为表里的互动关系。而窟前院落中已经消逝的仪式与洞窟内根据现存遗迹可以重建出的礼忏过程共同构成一套完整的仪式程序。吐峪沟西区中部高台窟院第27—39、51—61窟主院和第16—21窟别院正体现出此种窟前公共活动空间与洞窟本体的内在紧密关联。
(一)第27—39、51—61窟主院窟前广场
第27—39、51—61窟主院拥有面积极大的窟前广场,是该寺院中最主要的公共活动空间。其后正对的塔庙窟第33窟是寺院中等级最高、地位最突出的核心礼忏供养洞窟。因而此窟院规模最大、最重要的仪式活动应该会在此主院中进行。
第33窟由前室、主室两部分组成。前室建于以土坯砌筑的高大横长方形台体之上,面阔8.25、进深4.56米,无前壁,敞口面向窟前广场。主室面阔6.58、进深8.79米,但甬道和中心塔柱占据了主室约三分之二的面积。窟前广场平台东西宽约8.91、南北宽约27米,总面积约190.65平方米。由此可知,作为中心礼拜塔庙窟的主室中可以容纳的人数较为有限,洞窟前室中能够容纳人数多于主室,而仪式活动的主要群体应该位于窟前广场平台。若对不同活动空间作三维观察,可以看出窟前广场平台所处平面位置最低,通过踏步连通高于广场平台的洞窟前室,再通过前室正壁中央的门道进入洞窟最核心的主室。通过这样的立体区位划分,可分隔出窟前广场平台、洞窟前室、洞窟主室三个仪式活动空间,在三处活动空间中布列的仪式群体人数依次减少,可能暗示三个仪式参与群体身份的差异。能进入洞窟主室举行仪式的群体身份地位最为显赫突出,或许为负责唱导、进行礼忏仪式的寺院寺主、上座类高僧和地位崇高、出资较多的功德主;被安排在洞窟前室高台上进行仪式活动的群体身份地位要低于进入洞窟主室内的群体,或许为寺院中负责宣唱、导引的地位较高的比丘僧众,可能也包括部分地位较高的功德主;被安排在窟前广场平台上的部众身份地位最普通,或是寺院中低层僧众和为数众多的俗众。如此,三部身份等级不同的群体通过空间排布的阶差共同进行着一套内在逻辑完备的仪式秩序。
(二)第16—21窟別院
第16—21窟别院中部偏北位置以石条和土坯垒砌出一座佛塔。佛塔为方形基座,其上为圆形覆钵,中空。佛塔北侧的崖面上部开凿有一处不规则的长方形大龛,应与佛塔存在内在关联。佛塔西侧为此院落的中心礼忏供养塔庙窟第18窟。佛塔南侧为佛殿窟第20、21窟。如前文第一部分所述,此院落位于寺院最北端,远离窟院中心区域,较为封闭独立,且作为公共活动空间的窟前平台面积较小,院落中主要为礼忏供养所用的塔庙窟、佛殿窟,因此该院落主要供寺院僧众举行礼忏供养活动。绕塔礼拜是寺院中常规的礼拜活动,因此,在此院落中应该有按照固定仪轨礼敬此座佛塔的特定仪式。同时,塔庙窟第18窟、佛殿窟第20、21窟都应有相应的固定礼拜仪轨。此院落内的礼拜单元应该存在一套完备的仪式活动程序。
四 结 语
吐峪沟西州回鹘西区中部高台窟院在麴氏高昌国时代早期寺院的基础上陆续扩建而成,深刻体现出多时期叠压型寺院的空间重组和晚期石窟寺院对早期寺院格局营造思想的更替模式。石窟寺院所在的崖面区段和山前台地空间往往比较有限,晚期石窟寺院在根据其具体功能需求重新规划寺院格局时,限于营造空间和物力功限,需要将早期寺院建筑单元有机地重新融入到新的寺院布局方案中。如第27—39、51—61窟主院通过在窟前新建第51、62窟,全面借用早期寺院的主体洞窟群第27—39、52—61窟,从而围合成为相对独立的寺院主体院落。第22、24、26、62窟院落通过在窟前新建第62窟,巧妙借用早期寺院中的第22、26窟,并在第22、26窟斩山崖面转角处新开第24窟,从而围合成为一处独立封闭的小型别院。第27—39、51—61窟主院和第22、24、26、62窟别院都是在借用早期寺院洞窟群的基础上,根据新的功能需要和规划方案,改变了早期寺院的形制布局,形成了西州回鹘时期新的寺院功能空间。伴随着形制格局的变化,各建筑单元之间的关系及其所对应的系统使用方式、寺院整体的内在运作机制都会发生相应的深刻改变。
功能分区、连通建筑和公共活动空间是石窟寺院的重要组成部分,与寺院的日常运作方式密切相关。虽然不同时期、不同地域和不同谱系的石窟寺院形制各异,但本文通过对吐峪溝西区中部高台窟院的考古分析,看出上述相互关联的三个方面是讨论石窟寺院空间与功能内在逻辑的有效视角。在将石窟寺院遗址视作一处聚落单元,对其运作机制进行整体考察时,不仅要关注引人注目的绘塑洞窟及其它实体性洞窟,还需在探讨不同类型和功能洞窟组合关系的基础上,进一步全面考虑寺院洞窟群以外的建筑空间,通过深入分析考古遗址所呈现出的不同构成单元之间的诸多联系,尝试讨论寺院整体复杂、多元的运行机理。
{1} 参见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边疆民族考古研究室、吐鲁番学研究院:《新疆鄯善吐峪沟西区中部高台窟院发掘报告》,《考古学报》2020年第3期。
{1} Fu Ma,Xia Lidong,Comprehensive Study on Old Uighur and Chinese Wall Inscriptions in Room B of Newly Excavated Cave 26 in Tuyuq Grottoes,Turfan,Acta Orientalia Academiae Scientiarum Hungaricae. 74(2021)2,181-206.
{2} 魏正中以龟兹石窟寺院遗址为个案,将“连通建筑”(Connective Architecture)的概念引入到石窟寺考古领域,并对其具体意涵和功能进行了细致论述。参看魏正中著,庄妤译:《龟兹石窟寺院中的连通建筑》,《敦煌研究》2018年第2期,第22—33页。
{1} 此据1902—1903年德国探险队所摄照片。参看Caren Dreyer,Abenteure Seidenstrasse,Die Berliner Turfan-Expeditionen 1902—1914,Museum für Asiatis che Kunst,Stadtliche Museen zu Berlin,E. A. Seemann,2015,P. 107,fig. 125.
收稿日期:2020-08-10
基金项目:国家社科基金项目“高昌石窟寺内容总录”(18CKG017)
作者简介:夏立栋(1988- ),男,陕西省西安市人,考古学博士,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助理研究员,主要研究方向为佛教考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