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 翔
“竹林七贤”是中国自古以来都被传颂的人物,关于“竹林七贤”诞生了许多的故事。嵇康与阮咸是一对好友,嵇康的一曲《广陵散》被称为“绝响”,可见他弹奏古琴时是何等风姿绚丽,而作品“停琴听阮”所描绘的画面,却是嵇康停止抚琴,正静静地聆听阮咸弹奏的故事。阮又叫阮咸,既是“竹林七贤”之一,又恰好是以他的名字命名的乐器,这是一种由木制琴身,圆形、长颈、四弦的乐器,特点鲜明,极好辨认,如此的反差让这一主题常常出现在传统绘画作品上。眼前的这件紫砂挂盘正是以“停琴听阮”为主题来进行创作的。
陶刻“停琴听阮”是一件典型的印刻作品,其参照了现藏于广州艺术博物院的一级文物,明代的《停琴听阮图》,这幅画的作者名叫仇英,字实父,号十洲,是江苏太仓人,“明代四大画家”之一。他在这幅画中用刚健细劲的线条勾勒山石,略加稀疏的皴笔;以双勾画树叶,笔法工整而又不乏潇洒之趣。两位高士神清气爽,在高山流水旁弹奏着清音。画面既有舒和典雅的韵味,又有山林散逸之气息。两种乐器,古琴完整地呈现在观众的面前,而阮琴则只露出四根弦柄,大部分被另一位背对观众的高士的身体遮挡,在清幽的山石古木之下,在淙淙的泉水溪流边,我们没办法看到阮琴弹得到底如何,但弹奏古琴的那位高士用手按住琴弦,双目直勾勾地看向对方,凝神倾听的表情却引人无限遐想。这显然跟文学创作当中侧面烘托的写作手法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陶刻作品“停琴听阮”的创作就是根据古画《停琴听阮图》来进行刻画的,原画长度超过一米,宽四十二厘米,这显然大大超过了紫砂挂盘的面积,所以虽然是印刻,但也不可能将整幅画都照搬过来,而是挑选其中的重点予以再创作。原本《停琴听阮图》描绘的重点无疑正是嵇康与阮咸两位人物以及围绕这两名人物周围的环境,所以陶刻作品“停琴听阮”就主要省略了原画面上下的部分,重点刻画两名人物及周边的。在紫砂挂盘上进行刻画很难如同绘画一样通过水墨的浓淡来营造出光影的变化,所以干脆在这件作品上省略这一部分,重点集中在线条轮廓的勾勒上。
陶刻作品“停琴听阮”本身是一块紫砂挂盘,这种装饰性的紫砂器作为家中的陈设不可能像绘画作品那样高高地挂起,大多属于一种桌面摆设,人在观赏这件作品的时候,大多是平视与俯视,这就与观赏古画时的角度有很大区别,所以陶刻的构图很重要,需要顺应这种观赏方式,以挂盘的中心点展开布局,也就是说,画面中的两个主要人物需要处于作品的中心区域,所以轮廓的塑造就必定是周围的大轮廓包围着中央的小轮廓。人物刻画的线条与环境的线条就要有显著的分别,刻画山石水岸的线条最为扎实,下刀时要多用刮、长等手法,有些部位甚至需要重复下刀,以求得一种扎实的轮廓感,让人觉得有足够的重量,这些刻画主要集中在整个挂盘的下部,也就是画面最底层的区域,这些山石构筑了整个画面的基础。而在画面的上方,则是水的部分,水相对于岩石要轻,水涧之间要发出声响,那就必然有着岩石与水浪的碰撞,所以最上部分的水是带有起伏波浪的,简洁而生动的线条与扎实的岩石刻画形成互动,而没有岩石的水面则完全以留空替代,这是陶刻挂盘创作中常用的手法,轻重有序,将画面的重点留给中央部分的创作主题来进行发挥。
人物刻画中,嵇康的脸部刻画是最关键的部分,神态要平和,眼神要能够向前延伸,须发衣冠要纤毫毕现,同时手指与古琴的互动也要重点刻画出来;相对的另一位人物阮咸的刻画则要相对容易一些,主要集中在阮琴与手部的轮廓,要用最简洁的线条来将其描绘出来,相对于原画作,人物与人物、人物与景物之间的距离在这里变得更加紧凑,只有画面的主题展现逻辑是一致的,那就是嵇康受到阮咸弹琴的吸引而停下了自己的弹奏,关键就在这个停上面,这是一种欲静则动的感受,通过刻画整体的画面感来传递那种山涧谷荡的出尘琴音。
结语:传统艺术和文化是有着无穷魅力的,当代紫砂陶刻的创作可以从更多的方面来进行探索和挖掘。在传统美术层面,无论是印刻还是空刻,都需要有一颗能够把握个中韵味的心,只有深入解读古老文化中遗留下来的蛛丝马迹,才能够在更高的维度刻画出感动人内心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