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际语境写作：让写作真实发生

侯志中

【摘要】中考作文命题质量的好坏，直接关系考试能否检测学生真实的写作素养。本文以2021 年湖南省中考作文题为例，分析了如何将中考作文考查置于真實或拟真实的语境中，以问题为关键，引入读者意识，重视语篇写作的交际功能，鼓励学生在考场作文中说真话、抒真情，可以有效考查学生真实的写作水平，实现中考的考核、评价和选拔功能。

【关键词】交际语境写作，中考作文，真实

“语文学科核心素养是学生在积极的语言实践活动中积累和构建起来，并在真实的语言运用情境中表现出来的语言能力及其品质。”[1]通过审视近年来各地的中考作文题，我们不难发现，大同小异的命题作文让考生有了伪作、套作的机会;远离学生生活的诗歌、故事、英雄事迹材料，很难让学生将写作思维融入具体的语言运用情境，导致学生不能言说自己的所思所悟，不能将写作变为真情实感的有个性、有创意的自由表达。

考场命题应“ 以情境任务作为试题主要载体，让学生在个体体验、社会生活和学科认知等特定情境中完成不同的学习任务”[2]。于是交际语境写作便应运而生，成为当前各地中考作文的重要表现形式。所谓交际语境写作，是指为达到特定交际目的，针对某个话题、面向明确或潜在的读者进行的意义建构和书面交流。[3]交际语境写作的要义体现在写作的情境意识、问题意识、读者意识和交际意识，其实质就是真实写作、生活写作。

一、情境意识：为学生写作提供言说的来源

写作是一种综合性和实践性很强的语文活动，是对学生学科素养的综合考查。中考作文既要让学生有“物”可写，又要让学生能够充分发挥创造性和写作能力，因而创设一个真实、富有意义的写作任务场景，无疑是考场作文命题时应关注的一个重要因素。通过某一场景的创设，唤醒学生的生活意识，激发学生写作表达的欲望，才能全面考查学生的写作能力和写作素养。

命题人所创设的写作情境必须紧贴学生生活，只有这样才能让学生感到亲近，才能使学生调动生活经验、学科知识去较好地完成写作任务。2021 年岳阳卷设置了两道作文题，其中一道题如下：

亲爱的同学，请问，你在阅读、旅行、锻炼、做家务、练书法、做社会实践等活动前，喜欢做计划吗？ 依计划行事的过程中，你有过怎样的心理感受？ 你有过没做计划却先“ 野蛮”干起来的体验吗？我们的一连串问题想必引起了你不少联想与思考吧。请你自拟题目，写一篇文章，与你的同龄人交流，可以讲述经历，也可以阐述观点，还可以抒发感想，亦可以进行文学创作。

这道作文题创设的情境源于学生的现实生活。生活中，我们为完成一件事，往往事前有或周密或不周密的计划，事中或按计划行事或不按计划行事，事后结果或有办事成功的满足或有将事情弄砸的沮丧。题目创设的情境能使学生较好地将写作与生活联结起来，让学生有话可说，有话想说。这样的命题就做到了创设真实的情境，将考场写作导向真实生活的表达。

反之，一些貌似“高大上”的话题，使得学生不理解、不熟悉、没兴趣，起不到“ 表达真情实感”的指示作用，更起不到“鼓励自由表达和有创意的表达”的激发作用。如2021 年岳阳卷的另一道作文题：

人想要成长就要见世面。《现代汉语词典》对“ 见世面”的解释：在外经历各种事情，熟悉各种情况。关于“见世面”你有怎样的经历，获得过怎样的感悟？ 你理解的“ 世面”是什么？

如何做到“见”？请将你的思考，以“见世面”为题，写一篇文章，向《中国青年报》“ 青年话题”栏目投稿;或以“见世面”为题进行文学创作。

人要成长就要必须见世面吗？人不见世面就不能成长吗？ 什么样的经历才算是“ 见世面”呢？ 这一情境的创设不但不能让学生将写作与自己的生活建立联结，反而让学生产生诸多疑问。尽管命题人创设的情境要求学生就“ 见世面”这一话题或述经历或说理解或谈思考，然而脱离学生认知实际的情境就如空中楼阁，看得到却够不着。此外，题目中“ 向《中国青年报》‘青年话题栏目投稿”“或以‘见世面为题进行文学创作”的任务要求，也不切实际。

交际语境写作是着眼于学生真实生活的写作。基于此，命题者在创设真实或拟真实的任务场景时，一定要从学生生活实际出发，还原或创设贴近现实生活的情境，激发学生自由表达、有个性地表达的意愿。

二、问题意识：为学生写作提供言说的动力

有问题意识才有解决问题的动力，有问题意识才有个性化的思辨。传统的写作命题往往是主题先行，考生只是被动接受命题人的观点，写出来的作文也往往是假大空的“ 为他人立言”。如2021 年怀化卷的作文题：

“杂交水稻是我毕生追求的事业，50 多年来我一直心怀两个梦想，一个是‘ 禾下乘凉梦，就是要选育出高产、更高产的杂交水稻，让中国人的饭碗牢牢端在自己手里;另一个就是‘杂交水稻覆盖全球梦，将杂交水稻推广到世界上其他国家和地区，造福更多的老百姓。”这番话体现了袁隆平院士对解决中国和世界粮食安全问题的担当精神。

作为少年，你在家庭、学校、社会中是否有过自己的担当？请以“担起这份责任”为标题，写一篇文章，叙述你自己的担当经历，或者谈谈你对担当的看法。

这道作文题的语境来自“杂交水稻之父”袁隆平的先进事迹。袁隆平于今年5 月22 日在长沙因病去世，全国各地都举行了悼念活动，特别是湖南，中小学生更是深度参与悼念活动。应该说，这一语境的创设，可以让学生有很多的言语需要表达。而且该题也有问题意识，“作为少年，你在家庭、学校、社会上是否有过自己的担当”，这一问题能为学生的言说提供动力。然而，这道作文题却有画蛇添足之处——“ 请以‘担起这份责任为标题”。这一作文标题顿时将写作的问题解决了，不管学生的想法如何，他们只能从这方面立意写作。原本很好的为生活表达的语境写作变成了学生为写作而写作，为考试而写作。

同样是以“杂交水稻之父”袁隆平的先进事迹为写作语境，2021 年邵阳卷的作文题就比怀化卷好得多。邵阳卷有两道作文题，第二道作文题如下：

近日，伟大的科学家“ 世界杂交水稻之父”袁隆平带着他那颗“ 改变世界”的种子去往了远方，相信在另一个世界也会因他的这颗种子稻香满地。八十岁高龄时，他在怀念妈妈的那封信中写道：“ 我知道，这粒种子，是妈妈您在我幼年时种下的！”他也曾说：“ 人就像一粒种子，要做一粒好种子，身体、精神、感情都要健康。种子健康了，我们的事业才能根深叶茂，枝粗果硕。”请同学们打开心扉，寻找播种在心间的那颗种子，并给播种人写一封信。

这道作文题的素材来自袁隆平的回忆性散文《稻子熟了，妈妈我想您了》。好种子才能有好收成，怎样的种子才是好种子呢？ 在你的成长历程中，谁为你播下了好种子呢？ 熟悉的语境，开放性的问题，为学生联结生活、打开思维助力。

交际语境写作要突出问题意识，以问题为驱动启智生慧，激活学生思维，让任务驱动学生写作。

三、读者意识：为学生写作提供言说的对象

“ 读者意识就是写作时心中有特定的阅读对象和明确的表达目的，以及有利于对象接受和目的达成的表达方式。”[4]好的作文题一定有一个明确的言说对象。写作跟说话类似，只有弄清了言说对象和目的，才能选择合宜的言说方式。

因此，交际语境写作一定要有明确的写作对象。如2021 年郴州卷作文题：

2021 年5 月22 日，我国“ 杂交水稻之父”袁隆平与世长辞，他的一粒种子让亿万民众告别饥饿，他的一句“人要做一粒好的种子”留给我们许多思考。你所在学校准备开展以“ 我要做一粒好的种子”为题的演讲活动，勉励同学们成为有着健康强劲体魄、乐观进取精神、团结友爱等优良品质的青少年，请你结合自身情况撰写一篇不少于600 字的演讲稿。

这道作文题的读者意识很明确。设定的场景是学校将要开展的以“我要做一粒好的种子”为题的演讲活动。文章写给谁看？ 全校同学。

文章写什么内容？“勉励同学们成为有着健康强劲体魄、乐观进取精神、团结友爱等优良品质的青少年”。文章以什么文体来表达？“写一篇不少于600 字的演讲稿”。文章以什么语体来表述？ 既然要求写演讲稿，当然要以口语的语体来表述。考场作文命题呈现清晰、明确的任务要求，有利于学生根据表达需要，选择恰当的表达方式，条理清楚地表达自己的意思。

在今年的中考中，也有不少地区的作文题读者意识不强。如2021 年邵阳市中考的另一道作文题：路。文章写给谁看？ 可以写随着时代发展的“ 生活中路的变化”吗？ 可以写“ 路”的比喻义吗？如“我的人生之路”“中国共产党的强国之路”。这道作文题缺乏明确的读者意识，不利于学生对现实中真实生活的表达。再如2021 年衡阳卷作文题：

溪水只有不停地流淌才能汇入大海，幼苗只有不停地生长才能参天耸立，鸟儿只有不停地拍打双翅才能遨游天空，人只有不停地奔跑才能抵达梦想的前方。

有人说，生活无限精彩，大家要齐心协力，一起向前奔跑。

有人说，每个人面前，都可能会横着一些诸如清贫、疾病、磨难之类的障碍，我们只有不失去向前奔跑的信念，才能勇敢地跨越它们。

有人说，在适合奔跑的时间和空间放弃奔跑，是一种遗憾。

…………

请以“ 青春路上，我与一起奔跑”为题，写一篇文章。

这道作文题的导写材料富有诗意却没有真意，富有意境却没有语境。命题者没有设定明确的写作语境，仅“ 以×× 为题”，学生哪能写出“说真话、抒真情”的作文来呢？

写作的实质就是对话，对话就要有确切的对象。考场作文题要有鲜明的读者意识，才能让学生发生真实的、生活化的写作。

四、交际意识：为学生写作提供言说的目的语言是人际交往的工具，从这个意义上来讲，写作即交流。交际语境写作将写作视为对话，每一次写作行为都可以看作是在某一特定情境下的对话交流。这一情境包括对话的话题、对话的对象、对话的动力、对话的目的等。

对话的要求越明确，交际的意义就越大，写作的意义也就更大。如2021 年长沙卷作文题：

语文老师陈老师是一位经验丰富的班主任，在指导写作的时候，她经常拟写“写作任务单”，引导同学们关注生活或学习中的“ 痛点”问题，并通过分享自己的生活经历与思考，达到“以文解惑，以文助人”的目的。

下面是陈老师拟定的一份“ 写作任务单”，请你根据这份任务单写一篇作文。

写作任务单

“痛点”问题：一些同学内心缺乏自信，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有畏惧感，总感觉到压力大，觉得自己不可能成功。

写作目标：或叙写自己的亲身经历，或讲述别人的故事，或阐述自己的观点，让缺乏自信的同学读了你的文章后受到启迪，增强自信，战胜自我。

写作要求：

①能对生活作出有价值的思考或建议，忌无病呻吟，忌空洞说教。

②题目自拟，文体不限，但不要写成诗歌或戏剧，也不要写成书信体。

③不少于600 字，不得抄袭，不要套作，文中不得出现自己的真实姓名、校名等相关信息。

这道作文题是典型的交际语境写作型作文题。命题素材来自学生的生活情境，贴近学生生活，使学生有话可说。交际的话题是“痛点问题”，交际的对象是“缺乏自信的同学”，交际的动力和目的是像语文老师陈老师一样，“通过分享自己的生活经历与思考，达到‘以文解惑，以文助人的目的”。写作情境真实，写作任务和要求具体明确，着重考查学生观察思考生活的能力、语言表达能力，以及情感、态度、价值观的倾向。

“内心缺乏自信，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有畏惧感，总感觉到压力大，觉得自己不可能成功”是中学阶段的学生所共有的困惑，如何看待，如何解决，解决之后有怎样的状态，是写作这一文题的着眼点。写作要求为“或叙写自己的亲身经历，或讲述别人的故事，或阐述自己的观点”，其潜在的意思是“我手写我心”，要表达真情实感。该题属于学生熟悉的素材，有利于写作的真实表达，也有利于学生发挥真实的写作水平。

交际语境写作高度重视写作的交际意识。这种写作赋予写作以意义，视写作为日常交流的工具，解决了学生不想寫、不会写、不知道如何写等诸多难题。

综上所述，交际语境写作将中考作文置于真实或拟真实的具体情境中，以问题为关键，有意识地引入写作者的读者意识;将考场写作视为有意义的真实写作、生活写作，让学生在考场上说真话、抒真情，从而引导学生亲近自然、发现自我、关注社会、热爱生活。

参考文献

[1][2]中华人民共和国教育部. 普通高中语文课程标准（2017年版）[S]. 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2018：4，49.

[3]荣维东. 交际语境写作[M]. 北京：语文出版社，2016：55.

[4]郑桂华. 写作教学研究[M]. 南宁：广西教育出版社，2018：143.

【本文系湖南省教育科学“ 十四五”规划2021 年度一般资助课题“ 核心素养视域下初中语文对话教学的策略与研究”（课题编号：XJK21BJC042）研究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