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凡凡
(枣庄市市中区融媒体中心 新媒体部,山东 枣庄 277100)
文学名著《家》[1]是文学大师巴金所创作的,是中国现代文学史上一部优秀的现实主义作品,是一部内涵意蕴丰富的经典作品。数字技术的出现使文学名著传播进入到一个全新的生存环境,它拥有了快捷的传播渠道和更加丰富的表达载体以及日渐庞大的受众群体,文学与技术的关联在数字时代更为密切。
“数字化生存”这一概念最初是由美国学者尼葛洛庞帝在他的著作《数字化生存》中提出,他认为“计算机不再只和计算机有关,它关系到我们的生存”,[2]他关注的是人类在数字时代生存方式的变化,引起其变化的正是日新月异的科学技术,一种技术的革新会构建起全新的生存状态。文学在数字时代里也别有一番景观,数字时代文学名著的生存呈现出文本读取便捷化、文本传播交互性的特征,这些特征性的表达也有媒介载体的作用。
随着新兴载体的层出不穷和技术的不断革新,文本阅读呈现出方便、快捷的特点。电子媒介是一种依靠电子技术的传播手段,包括广播、电视、电影以及网络介质等多种形式。广播媒介将人的声音等信息内容录制成一定形式的节目,利用无线电波向一定区域的受众传送声音的传播工具,具有传播范围广和穿透力强的特点,但也存在信息不易存储、转瞬即逝的缺点。在20世纪80年代的中国,广播迅速发展起来,并成为主流传播媒介,伴随着出现了《小说连播》节目,民众无论年龄大小和文化程度高低,都可以从广播中听到小说故事,文学小说依托广播媒介在普及程度和影响深度上超越了以往的纸媒,引发了人们对文学经典小说的极大认识和关注。
电子阅读在丰富多彩的内容阅读呈现上具有即时性、可选择性以及多元化的特点。首先电脑分为台式、笔记本与平板式。[3]人们在台式与笔记本电脑阅读中,其阅读对象通常来自网页搜索、电子杂志、电子书以及网络文学等。比如UC浏览器上,菜单栏中有UC小说模块,在其中搜索“巴金小说《家》”就能阅读该书。在平板电脑上的阅读因平板电脑的优势而备受人们喜爱,满足基本使用需求。在阅读体验上,触摸屏幕上的数位板技术,让触摸极致;在阅读实现上,电磁感应笔的直接输入,让阅读更直接。平板电脑阅读成为重要的电子阅读方式。手机除是一个通讯工具外,还是一种电子阅读的重要组成工具。手机的移动和小型性,用户将细碎时间利用起来,让阅读大众化;手机阅读成本费用低。电子纸是基于数字技术研发出的类似于印刷纸的数字阅读器。其数字特性集中体现在无数微小透明的电子墨水上,在电场作用的方式上,在有线与无线的连接上。但由于电子纸的昂贵,电子纸书的阅读人群规模不是很大,受众更愿意选择流行环保的平板电脑阅读和方便携带的手机阅读方式。电子阅读的工具多样,在文本传播上拥有多个优点。一是文本读取便捷化。从电子阅读工具来看,它的小型化和便携式本身就决定了电子阅读具有便捷性的特点。二是电子阅读内容的即时性、可选择性和多元化。即时性在内容不断更新的基础上呈现;可选择性表现在人们可以根据自身需要浏览信息和阅读文章;多元化是随着数字技术日新月异所带来的电子阅读终端产品不断升级后,阅读资源变得繁多且实现了视听读写等多元素结合,是一种全新的阅读体验。三是电子阅读休闲性与互动性强。如阅读者随自身状态进行深或浅的阅读,也可进行交流式的阅读。建立在数字技术基础上的电子阅读以其工具的多样、阅读上的优势使得文学名著以全新的姿态展现出经典魅力,成为文学名著在数字时代生存的新方式。
基于数字技术的发展,有声书吹响了数字传播的号角。依托于数字技术,有声阅读呈现出不同维度的阅读形式,不同维度的阅读形式中表现出伴随感、视听生动性、沉浸式的阅读特点。一维空间有声阅读以口头传播为主,读者只用听的方式进行阅读,强调声音的感染力,具有伴随感;二维空间有声阅读是指两点之间构成一个较大的平面,在这个平面内有声阅读将文字、声音与图像等有机组合在一起,让文字在声音中跳跃起来。[4]由于视与听的结合,让阅读者更容易理解与记忆阅读内容,运用脑海中营造的意象构建对信息的认知空间,也产生了必然趋势下的阅读互动;在立体的有声阅读空间内,激发阅读者的兴趣,打造出想象空间。基于数字传播特性,有声阅读呈现出多元化、社交化、场景化的状态,让文本在有声阅读中更具有形象性和趣味性。首先,有声书在融合技术的支持下在表达方式上呈多元态势。一是线上的有声书,包括有声书APP 、有声书数字图书馆和微信公众号等。比如微信公众号“名著大观园”,以音频播读为主、辅以文字内容,让名著形成系列性连播,让阅读连贯。二是有声书在传播形态上趋向多元化。朗读、说书、评书以及分角色和声部配音等,满足了听众的各种需求和兴趣爱好点。以各类有声书APP中具有知名度和影响力的喜马拉雅听书为例,关于文学名著《家》有93万左右的听众,听书过程中每个人物角色根据书中人物的性格特点,配以极具表演性的分声部朗读,让人物形象具体化。[5]其次,互动技术催生了社交基因在新媒体中的动态生成,有声阅读的社交性表现明显。一是大量的有声书产品开放了各种渠道和平台上的留言、评论和分享模块,用户在内容反馈、交流和自主表达上形成互动。二是在直播平台上分享作品给用户,主播与用户建立起动态交流的关系,听书行为由单项行为而变得有趣、休闲。
所谓的文本传播在网络里具有的交互性特点,实际上是指在一定的条件和选择下,文本与网络用户实现良好互动,也就是说,交互行为是和用户产生的互动行为。现如今,网络在现代社会与日常生活中必不可少,人们对网络的应用越来越多,越来越广泛。在网络上,人们各取所需,根据自身的兴趣来选择和应用各自需要的软件。基于网络,出现了方便、独特的微媒介。
网络技术的革新使得以微信、微博为代表的微媒介迅速崛起,成为文本传播的新平台。微信是一个集网络社交、购物、金融等综合性较强的媒介,文本在微信传播的“自主性”特点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是在微媒介的作用下,受众积极参与到网络中去,开始自主在朋友圈转发小说《家》的信息。二是微信设立的主流文化传播公众平台。微信公众号平台功能全面,在设置上,有专做书籍推广的,也有推送视频的公众号。用户量巨大,在用户主体的人设上,有微商,也有专注分享电影或是戏剧作品的。因此,文本在传播与接受中都有较大影响力。
微博是一个基于用户关系信息分享、传播以及获取的平台。关于文本相关信息在微博中传播的“自主性”体现在以下方面:首先,微博本身就有自主选择性特点,可以满足用户在浏览过程中的多元化需求,而且系统会以日常浏览内容属性对其进行频道的自定义,以此来为用户提供更多相关内容,是一种双向性交流与反馈的平台。其次,微博在传播上是多方面的。在影视宣传上,微博用户拥有粉丝量,要加强对潜在观众的培养,加大影视宣传。如在2018年音乐剧电影做宣传推广时,中央戏剧学院毕业的明星靳东、孙红雷等人自发在个人微博上作宣传和介绍。新浪微博开通的“音乐剧电影《家》的官方微博”,受众在评论与转发中也加强了影视传播。微博聚合了聊天、搜索、信息浏览等多种功能模块,在传播上具有连锁性。多元化的文本信息在微博平台上构建与传递,相应地提高了用户的存量和活跃度。微媒介在时代浪潮的推进中种类愈加丰富,而微信、微博因流行更具代表性。以它们为主的微媒介对文本传播的特点是多方面的,“自主性”仅仅是一个颇具视角性的特点。从自主行为上来看,大众的点击与转载,拓展了微媒介领域对于文本传播与受众参与的作用,让受众的“自主性”充分发挥,形成交互式的文本传播局面。从传播作用上来看是具有正向的,当然也存在文本在微媒介环境下的矛盾性体现,文本传播因微媒介的碎片化特点而失去优秀文学名著的内涵与意义,可能因无序化造成误读,沦为心灵鸡汤或是商业炒作工具。因此微媒介的传播要把握好“微”字,在突出人的主体性和自主性的同时,加强管理与引导。[6]
在数字化时代,数字技术赋予文本创作观念的创新。在技术与思想层面上,数字技术参与了创作,并给予导演融会贯通的思维;在观念影响上表现在为戏剧观念注入新思想,激发创作活力;在技术变革的发展中,文本创作又因网络及新媒体的崛起而激发新思维观念。[7]
首先,在技术层面上,艺术创作借助数字化高科技手段产生新颖想法和表达方式。艺术创作者用数字技术作辅助进行文本创作观念的表达,一方面使艺术作品完成程度高和艺术效果逼真呈现,另一方面更好地将艺术创作者的构想和情感作具体化的传达。如中央戏剧学院原创音乐剧作品《家》中鸣凤投湖的片段,风声、水声等自然音效形成包围空间,将情节的紧张扩大化。音效与数字技术控制的灯光形成合力,让蓝色灯光尽显忧郁和凄凉感。灯光由暗变亮,切换自如中表达着象征意义。觉慧在明亮的灯光中大声喊着“鸣凤”的名字走来,这明亮的光芒对鸣凤而言是光明的归宿,也照亮了觉慧内心的悲痛,灯光勾勒出情绪并加强了这一片段的戏剧效果。其次,在创作的思想层面上,数字技术给予导演融会贯通的思维模式。第一,数字技术可以帮助导演真实再现想象过程,为后续的创作提供环节上的层层递进。如2018版音乐剧电影《家》在创作出来之前,中戏师生创作了一个五十分钟版本的音乐剧,当时只是把主要片段浓缩为音乐剧的形式,相关曲目都按照剧目框架去创作和排演,依靠数字设备记录下来的作品为后来诞生的两个小时版本做了铺垫,直至音乐剧电影诞生。第二,因媒介的融合发展,活跃在技术轨道上的诸多相关艺术作品精彩纷呈,导演对其的观摩和借鉴在一定程度上直接影响导演的创作思维。如音乐剧电影《家》创作时,受到外国音乐剧《爱乐之城》的启发,又结合实验剧场版的《家》的优良信息,使得音乐剧电影完整恢弘起来。这种借鉴表现在音乐剧电影中,不仅受到西方作品的影响还有在电影里的中西合璧,如演员在片中的歌唱以歌剧、摇滚、爵士等西洋音乐来展现角色的多元性格,又融入川剧等中国戏曲元素、中国古典舞、民族特色舞蹈。
其次,借助多种设备的录播,戏剧作品不仅仅局限于舞台还被大众在光盘、网盘以及网络上所观赏,这些作品以电子技术进行创新,形成了对于戏剧观念的创新影响。在传统媒介时代和条件不完善的情况下,戏剧的创作更多地基于大众审美和传统文化元素的影响,如在20世纪五六十年代,曹禺的话剧《家》在改编上注重作品的文学性和思想性,导演风格上较突出“民族化”,以现实主义风格为主,诗意性倾向明显。即使到了八九十年代实验戏剧出现,话剧这一类型的创作还是多遵循文学性和思想性,没有过多考虑时下流行元素和商业卖座因素。21世纪随着技术不断丰富和互联网行业的驱动,在戏剧创作中不再单一固守一种样式而是融合多种手段和派别,传统思路开始改变。数字技术对戏剧观念的转变与创新体现在以下几点:一是数字技术为戏剧的自由表现带来了新的实现条件,戏剧时空观念的完整和集中被数字技术所体现的数字特性打破,比如出现非线性和碎片化特点。[8]以沪剧《家·瑞珏》为例,[9]在演出编排中,一方面遵循传统而一方面又打破传统。编剧余雍和在剧本改编上摒弃原著中情节铺陈和顺序演绎,以四季变化进行时空串联,提炼出剧作核心内容;这种戏剧时空的新变化还体现在运用影视蒙太奇手段,在第六场冬日郊外老屋的情节中使用交叉与叠化的手段,充分表达出瑞珏的难过和惦念,升华人物形象和深化主题表达。二是数字技术可以加强受众的互动和参与,数字技术让视听元素丰富,形成沉浸式感官体验;在中央戏剧学院原创音乐剧《家》中,演员与观众的界限逐渐模糊的状态表现在表演者与观众的互动上,如觉慧在观众区域出场,一定意义上冲破传统戏剧舞台中的一堵无形的墙,以强有力的歌唱为音乐剧开场,形成拉近式的体验感,调动观众注意力和兴趣点。
新媒体普遍存在的交互性和连接性激发文本创作的新观念。新媒体的“新”不仅仅是工具的更新,还是从思维、逻辑以及行为上的整体进化,成为新的情感载体而存在。在文学名著《家》的工具承载上大致是报纸、书籍、广播、影视、门户到公众号的进化,新媒体脱颖而出后,在文本的创作和传播上有着新媒体思维,表现出几个特点:一是“多彩”。“彩”的意思是一种五光十色的视觉冲击和多姿的状态,如2018年音乐剧电影《家》是声光电色、五彩斑斓的;2007版电视剧《家》是有复古传统和怀旧元素的。二是“剧烈”。在新媒体环境下,文本创作向双向交流靠拢。交互性和连接性激发文本创作的新观念。由于受众也存在较强的交流欲望,因此文本创作需考虑到沟通欲望是否被满足的因素。如2007版电视剧《家》在网络平台播出时开启弹幕模式和设置评论区以达到双向互动效果,2018年音乐剧电影推广时专设了电影的官方微博并开放评论区等。三是“承重”。创作观念的表达是要能承重的。缺少一定意义的价值性很快会使作品流于表面而昙花一现,新媒体思维中缺失价值就会留不住观众,因此新媒体思维助力创作观念让作品丰富。如2018年音乐剧电影这一新类型的出现让文学名著在创新演绎中开拓了电影市场又让经典绵延,留下文化遗产。
数字技术引领下的媒介互动和融合,使得不同媒介之间创造性的交叉融合构成了新的叙事体验,创新在艺术作品中显现。
艺术创新是一种形式的创新。首先,1996年的黄梅戏电视剧《家春秋》以黄梅戏唱段和电视媒介两种方式的创新结合讲述故事。黄梅戏是中国五大戏曲剧种之一,唱腔淳朴流畅,明快抒情,表现力丰富;电视是一种视听兼具的媒介载体,电视剧贴近人们生活,抒情性和叙事性比较强。两种方式的结合,让黄梅戏电视剧在唱演中做到叙事与抒情的合一。一是剧中运用安庆方言演唱,塑造出鲜明的人物形象。如瑞珏与觉新对梅花不同特性的热爱,在瑞珏的演唱中尽显瑞珏性情的温柔与对觉新的爱意。二是情节矛盾的凸显,表现出戏剧张力。如在“剪辫子”剧情中,“大家都来剪,法不治众人,女性要解放,何惜辫一根”激动的情绪尽显,将唱和演在电视剧艺术中生活化。黄梅戏电视剧作为一种新的艺术形式,兼具黄梅戏和电视剧共同特点,并且又是独一无二的艺术形式。 其次,目前国内市场上音乐剧电影的类型相对较少,但作为一部重要风格类型的电影,它应该被广大观众所感受。2018年音乐剧电影《家》的艺术创新表现在它本身类型上的特殊性,是音乐剧与电影的结合,两种媒介形式的相加到相融反映出数字时代的纵深发展。音乐剧是集戏剧、音乐、歌舞于一体的富于幽默情趣的戏剧形式,而电影是一个视听的现代艺术,集戏剧、摄影、音乐、舞蹈、文字等多种艺术的综合体,这种包含性和互通性让两者本身的结合就有意义。音乐剧电影《家》是一部影像戏剧,是一个现场拍摄舞台上的“女性”电影,是一种“舞台+电影”植入戏剧的表达方式。新颖方式的诠释推动了中国电影市场的多元化探索,颠覆性创作为音乐剧电影的发展注入了新鲜活力。
艺术创新是内容本身的创新与内容互动上的创新。首先,内容本身的创新性。以黄梅戏电视剧《家》为例,它的内容创新表现在音乐上,剧中音乐的唱腔和旋律保留了黄梅戏的表达特点,除此之外添加了许多现代元素,表现在黄梅戏电视剧中的片头曲以及片尾的创作。以音乐剧电影《家》为例,相较于舞台音乐剧《家》,它的内容创新表现较为独特,例如,音乐是新的,不似传统东方戏剧,又不照搬西方歌剧,将流行元素摇滚、说唱风融入其中,符合年轻人口味,又将京剧加入音乐剧电影,使内容呈现上极具表现力。其次,内容互动上的创新。如在黄梅戏电视剧《家》中,从两种艺术属性来看,戏曲注重写意,电视剧注重写实,两者在内容表达上就存在着差别,但内容的双向互动使两种艺术以一种创新的方式表述。黄梅戏中的抒情唱段和优美唱词带给电视剧诗意风格,电视剧的人物对话和生活场景带给黄梅戏真实活泼的特点。以音乐剧电影《家》为例,音乐剧的大部分内容在电影里有所保留,而电影中的拍摄和剪辑让音乐剧内容的表达更具有镜头感和细节性。比如在鸣凤去世的片段中,从音乐、舞美、灯光、镜头运动等方面可以说是震撼人心,由此拉开了封建家族走向衰败的序幕;湖畔荷花、小船月色、两对爱人在音乐剧中用移动舞台展现流动感,在电影里让画面更具空间感和纵深感。
随着信息技术的更迭,文学名著在数字媒介中呈现,数字化生存特征明显,形成文本读取的便捷化、影视转译的形象化以及文本传播的交互性特点,实际上是具体数字媒介形式给予文本新的传播特点和方式。在数字时代,数字技术带给文本以创新与突破,让创作观念及时更新、丰富全面,使文本表述在艺术创新和媒介互动中传播效果增强,由此看出文学名著的再创作过程中数字技术发挥了促进与推动作用。文学名著在数字时代里生存,数字技术让文学名著的阅读与传播焕发新生命力的同时,也带来了碎片化阅读引起的系统阅读的破损、文本过度解读后个人身份表达强烈影响了其本身的思想价值等问题,这也是未来在文本呈现和传播时需要关注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