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有泥土，笔下才有文章

■孙风娟

当我决定写这篇文章时，我找到了当时采访“检答网”的笔记，数了数，有64页，有的是采访时记下的，有的是回到驻地后梳理的，有的是写稿时总结的。《有问题，找“检答”——写在“检答网”上线一周年之际》入选检察日报社2020 年度“十佳影响力报道”，如果说这篇文章有值得被称赞的地方，那这一沓笔记功不可没，这是我跨越上千公里，走过6个省份，采访几十人得来的。

曾有人说，脚下有泥土，笔下才能有文章。对此，我深信不疑。回顾“检答网”的采写历程，正是因为有了面对面的交流、观察和感知，才会有笔下流淌的文字、跳跃的生机。

走近了才看得更清楚

2018 年10 月8 日，“检答网”正式上线。一年后，2019 年10 月，我接到采访任务，对“检答网”运行一年来的情况进行报道。彼时，“检答网”于我，是陌生的。它属于内网，我无法登录浏览；它诞生时间不长，鲜少有关于它的故事见诸报端。印象中，只有报社的一位前辈在“检答网”成立之初，写过一篇报道。当我向她取经时，她说，刚成立时，“检答网”是稚嫩的，但是经过一年的发展，它肯定渐趋成熟，建议可关注一下它的成熟性。

她的一席话给了我很多启发，一年过去了，“检答网”都发挥了哪些作用？是否实现了当初的预想？是否真的更加成熟了？成熟性体现在哪里……带着一系列问题，我开始了长达两周的采访之行。

这次采访给我最深的感悟是，当你走近采访对象，你会看得更清楚，甚至有“意外之喜”。还记得我在采访上海的一位检察官时，他无意中提起，曾有一位检察官，因为在“检答网”上看到了他的提问，打来了电话，就提问的内容二人在电话中探讨了半个多小时，而在此之前，他们素未相识。对于我来讲，这简直是绝好的新闻素材，我马上问他是否还记得当时讨论的问题、二人之后是否还有联系等等一系列问题。后来，在采访其他人时，我也抱着侥幸的心理问采访对象，他们是否遇到过类似情况。没想到，这样的事真的不是孤例。湖北的一位检察官也讲到，她在“检答网”提问一个问题后，接到了云南检察机关一位同仁的电话，二人也是就办案中的难点进行了交流学习。

“检答网不仅答疑解惑，还起到了沟通桥梁的作用，加强了不同地区检察人员之间的交流。”在稿件中，我如是写道，而这句话也让“检答网”的魅力更加多元。

类似的情况还有。我在采访北京的一位检察官时，她随口说“我们在召开研讨会”时，我敏锐地捕捉到她这句话，追问之下才发现，为了解答一位检察官提问的问题，该院专门组织研讨会，邀请专家学者出席，最终给出讨论意见。而我也在稿件中写下了这样一句话，“一个提问引出一场培训，这也是检答网的价值所在。”

学会倾听更多的声音

我想讲一下采访中印象最深的一件事。在采访的第一站，有个别解答专家告诉我，“检答网”要求在回答问题时，答疑字数不得低于300 字，否则无法提交回答。“这个限制太严格了”“有些简单的问题不需要300 字来回答”“为了凑字数，我只好粘贴法条”，有解答专家表示这个字数设定应该取消。

当时，我心里是表示认同的，简单的问题简单处理，复杂的问题慎重处理，难道不对吗？为何要对答疑字数进行限制呢？随即，我把这个问题列进了采访提纲，每到新的采访地点，我都会向每一位承担“解答专家”角色的采访对象发出这个疑问，结果出乎我的意料。“这不是个问题。我每次解答的字数都会超300 字，大家问的问题都很难，300 字根本解答不好。”“我没有太关注这个字数，但我每次解答问题时，都尽量写得详细明白，做到分析到位，从来没有因为字数问题无法提交。”有更多的“解答专家”给出了不一样的回答。

后来，随着采访的深入，我慢慢明白，这真的不应该是个问题。因为一般情况下，检察官遇到难题，都会自己查阅资料或者请教同事，这样做能够让问题最快得到解答。只有那些确实无法解答的问题，才会在“检答网”上提问，等待专家解答。

“回答问题的字数不得低于300 字，也是希望解答专家们能够认真对待每一个提问，真正的帮助提问者答疑解惑，发挥‘检答网’应有的作用。”当我向最高检法律政策研究室抛出这个疑问时，他们表示，最初是没有对答疑字数做限定的，后来发现有些问题回答得过于简单，无法起到指导作用，很难促进检察官能力提升，因此才在“检答网”运行几个月后进行限定的。

这件事带给我的感触特别深，告诫我作为记者，一定要学会倾听更多的声音，要多听、多看、多思考，敢于提问也要懂得分辨。

挖掘现象背后更深层原因

任何事物都有其缘由，“检答网”的建立也不意外。它源于一位基层检察官的建议，但来自基层的建议能够得到施行，必然还有其更深层的原因。

采访中，我试图挖掘“检答网”建立的更深层原因。最高检为何要建立“检答网”？最高检党组一直强调，要“讲政治，顾大局，谋发展，重自强”。“检答网”的创办不就是“重自强”吗？想到了这里，我找到了问题的突破口，但我并没有止于此。我再次问自己，为什么要“重自强”呢？最高检领导一直强调，检察机关要“为大局服务，为人民司法”，这时，“人民”跳入了我的脑海。进入新时代，人民群众在民主、法治、公平、正义、安全、环境等方面对检察工作提出了内涵更丰富、水平更高的需求。“检答网”的创办不就是为了更好地满足人民群众的司法需要，增强司法获得感吗？习近平总书记说过，“问题是时代的声音”，“检答网”最重要的功能就是答疑解惑，落实中央要求，不也是“检答网”创办的原因吗？思及此，豁然开朗。

至今想起来，这一段采写经历依然历历在目。记得采访提纲就修改了五个版本；记得采访途中接到部门主任电话叮嘱一定要采访不同身份的人，聆听更多声音；记得写稿时那么多好内容好观点无法一一呈现时的那种遗憾……而我相信，所有这些，终将成为一笔宝贵财富，支撑我接下来的记者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