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晓兰
(山东大学政治学与公共管理学院,山东 青岛 266237)
美国两党制是民主、共和两党通过竞选轮流执政的政党制度。公民可以通过选举投票来表达自己的意愿,是美式民主的重要手段之一。两党轮流执政的制度设计在很大程度上保障了资产阶级内部的民主,也在一定程度上符合选民的利益。然而,随着党派之争愈演愈烈,美式民主的虚伪本质和弊端也充分暴露出来。2020年美国大选,本该和平过渡政权的两党制却演变成了对抗、互掐、诋毁、诽谤模式,最终演变为暴力模式,美国民主制度被公然践踏,社会空前对立和分裂。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保罗·克鲁格曼刊文指出,由于美国政治机能障碍以致于人们会认为美国即将成为“失败国家”。[1]
西方自由民主的困境是由于资本主义基本矛盾的日益激化导致制度失灵所引发的覆盖政治、经济、文化、社会和公共安全等方面的危机。2020年美国大选引起的国内混乱、民众暴动和示威游行导致“美式民主”彻底走下神坛,“民主祖师爷”的遮羞布被揭开。这是一场耗资近140亿美元,号称史上最昂贵的总统竞选,如此烧钱的竞选不仅引发了总统候选人之间的激烈竞争,以及民主党与共和党之间激化的党争,更引发了两大阵营价值观的对立和行为上的对抗,最终导致民众暴力侵占国会的恶性事件。极化的党争加剧了自由民主的困境,徒增两党制的运行风险。
西方国家以代议制民主和选举民主为核心的自由民主制度是适应资本主义民主政治需要而产生的。熊彼特曾将代议制民主概括为竞争性选举,选民投票的最终目的是选举精英政治家进行统治。然而美国式党争却暴露出资本主义国家的选举制度存在难以克服的结构性硬伤,激化了选民地位不平等与选举结果“民主化”之间的矛盾与张力。
一方面,党争揭示了选举民主精英属性的狭隘本质。追溯到美国建国初期,宪法中不乏选举制度的精妙设计,却无法落到实处。究其原因,它倾向于接受具有一定社会地位、受过良好教育或是掌握政治权威的社会上层人士;普通的社会阶层虽然也有合法的选举权,但基本不可能参与到政治协商的过程中,使得选举民主只能流于形式。在总统选举中,由于民主党和共和党都有各自的竞选团队以及背后的利益集团,党争加剧了西方本就日益严峻的社会分化、利益冲突等问题。中国学者更是从“民主异化”的视角批判了西方“选举”民主实质为西方精英所阉割的、经过无害化处理的“选主”过程。[2]这样的自由民主现状导致“民主崩溃”论的流行。[3]
另一方面,美国选举实践基于不平等政治地位的现状并未改变。当下美国,社会中的弱势群体没有政治影响力,即使有,也只是通过诸如投票选举这样所谓的民主形式来唤起公众的正义感和责任感,达到政党利用公众舆论支持党派政策的目的而已。特别是在此次新冠肺炎疫情中,美国的感染率和死亡率高居全球榜首,低收入人群和少数族裔医疗保障给予不足的问题遭到了无情的暴露,社会中的弱势群体连生命安全和基本人权都难以保障,还奢谈什么民主权利和政治影响力。特别是美国因种族主义引发的“我不能呼吸”事件,使得种族主义以及复苏的狂热的宗派主义将“自由民主”推入激情与暴力的漩涡,进一步加剧了由美国民主政治危机所引发的社会动荡和骚乱。
2021年1月6日,特朗普在白宫前向示威群众发表讲话,声称他绝不会承认败选,并煽动其支持者大闹国会山,导致当天大选结果认证程序暂停,华盛顿罕见地实施宵禁。哈佛大学政治与政府伦理学南茜·罗森布鲁姆(Nancy L. Rosenblum)教授和达特茅斯学院民主政治学拉塞尔·穆黑德(Russell Muirhead)教授指出,由特朗普言论引起的“毫无根据”的新阴谋论正在破坏着美国民主的生态。[4]
一方面,新阴谋论者为了获得权力重塑“事实”,制造政治分歧,使得基本的民主机构与智囊团成为虚设并丧失其合法性。特朗普政府就曾在疫情期间打压疾病控制中心和权威科学家。新阴谋论者借助杰克逊主义所具有的社会价值观,将政治权利看成是权力运作的工具,形成独特的分离主义和极端个人主义价值观,从而出现了特朗普阵营与拜登阵营的支持民众相互对抗,甚至是暴力冲突。自诩为“民主灯塔”的美国所实行的防疫政策凸显西方发达资本主义国家民主政治的低效率,“有钱人优先检测”的歧视性政策和白人警察暴力执法致黑人死亡事件都充分暴露了其“反人权”的本质。
另一方面,新阴谋论激起民粹主义浪潮,加剧民众分裂。特朗普当选总统打破了美国选举史上的诸多惯例,形成“特朗普现象”,美国民粹主义浪潮再度汹涌。特朗普“绝对不承认败选”的演讲又试图疯狂煽动民众情绪,正如罗马共和国后期,格拉古兄弟在罗马广场进行激动人心的民粹主义动员,以期推动土地改革法案一样。虽然,两者都是希望利用民粹主义的力量达成政治目的,但区别就在于格拉古兄弟推动改革是为了罗马共和制,而特朗普却是在颠覆美国民主的根基。民粹主义是多数人暴政的显现,是民主必须控制的弊端,美国建国者担心的民粹主义已然在特朗普夺取斗争的过程中成为现实。如果说格拉古兄弟冒进的土地改革摧毁了罗马共和制的法纪,那么特朗普的夺权运动实则彻底瓦解了美式民主。
党争导致极端个人主义盛行,使得美国政府治理效能低下。美国总统竞选结束后,新任总统不再受制于选民的选票,执政期间的政策制定与实施也不可能完全遵循选举时的各项承诺。鉴于此,这种两党轮流执政的制度模式导致政策实施具有短暂性、无序性、任意性,政府治理难见成效也是理所当然的。
一方面,美国的两党制是通过总统竞选实现民主党和共和国轮流执政的制度模式。由于党派利益各不相同,执政党都会倾向于从自己政党的利益出发,只做对各自政党有利的事,坚持各自的立场,很难在国家层面的问题上达成最大的共识。政策具有较强的短视性和狭隘性,且容易受资本和利益集团的绑架,很难想象能够为国家制定未来30 年乃至 100 年的奋斗目标。2016特朗普入主白宫后,贯彻“美国利益优先”的政策。在国内政策方面,特朗普取消了奥巴马政府时期颁布的近70%的法令,还试图废除“奥巴马医改”的《平价医疗法案》,而在此之前已有数千万美国人参与平价医疗,让不少人获得了合理的、平价的医疗资源。在对外政策方面,特朗普政府宣布退出奥巴马时期加入的TPP关系协定,退出《巴黎气候协定》,在以美国利益优先的同时严重损害了世界其他国家和地区人民的切身利益。
另一方面,两党制的竞争性已然压倒了妥协性。对于美国政治而言,拜登新政府必然要对当前民主制度进行改革。而根据美国国会的相关议事规则,众议院需要100张选票中的60张赞成票才能通过民主党的提案。当前共和党控制着众议院的大多数席位,因此可以预见拜登政府未来为了振兴经济、控制疫情提出的开支计划,以及民主党雄心勃勃计划推进的医疗、基础设施建设和种族公正的立法改革等,都将遭遇重重阻碍。
美国2020年大选的政治乱象令人印象深刻,惋惜一度成为“自由民主灯塔”的美国何以成为民主制发展的众矢之的。由于2020年新冠肺炎疫情全球肆虐,很多选民无法前往投票站进行投票而改为邮寄选票的方式。然而,这样的投票形式也引发了两党之间的不满,民主党谴责特朗普政府任命的邮政官员拆除邮箱的行为,特朗普则谴责邮寄选票会带来选票舞弊。作为选举模式的邮寄选票成为了党争的焦点,折射出支撑选举的政治制度出现了结构性问题。同时美国总统竞选采取“多数当选制”“胜者全吃”的逻辑也激化了党争,压制了社会多元化诉求,进一步暴露了美国民主选举制度的弊端,突显其反民主的本质。
资本主义国家的政治不平等,不仅将普通公民参与协商的权利排除在外,而且不管是选举过程中新闻媒体的政治灌输问题、民众投票的公平问题、计票核算机制的公正问题,还是参与政治讨论的实体民主问题,都是资产阶级民主无法自我解决的困境。一方面,代议制民主充满着党派操纵政治和选举的问题,以金钱为基础的政治模式,在每一届美国总统选举中都表现得淋漓尽致。在西方的选举实践中,投票行为往往只是简单的聚合选民利益的程序而已,并不能保证选举结果符合大多数人的利益。另一方面,选举民主在于竞争与妥协并存,即竞选中需要决不妥协、坚持原则的思维,动员选民、质疑对手,以最终赢得胜利;执政中则需要以妥协的精神调整政策、尊重对手。1986年里根总统时期的税制改革和2010年奥巴马政府时期的医疗改革都是执政过程中两党相互妥协的政治成果。然而,2020年的美国大选,政治家们拒绝妥协,你方唱罢我登场,甚至升级为暴力夺权,严重激化了社会各方面的矛盾。
“选举人团制度”是竞选总统所必须遵循的选举规则,“胜者全吃”的竞选逻辑压制了选区内少数派、小党派利益诉求和表达意愿的权利。一方面,从制度设计来看,选举人团制度是为了限制“多数人暴政”而设立,在总统竞选的实际情况中却屡屡出现票数少的人当选总统。回顾2016年美国总统大选,特朗普就是在落后希拉里290万张选票的情况下入主白宫的。选举人团制度不仅使民选总统流于形式,而且极化的党争将再度造就不负责任的美国总统。可见,“现代的代议制民主国家,通过选举组成的国家领导集体是远离人民大众的,国家的利益甚至是民众的利益往往掌握在党派人士的手中”[5]。另一方面,从选举结果来看,如果选举人团都未能选出总统,作为兜底制度,国会众议院可以从得票数最多的前三名候选人中指定总统。1824年,约翰·昆西·亚当斯就是由众议院投票表决后被指定为总统的。众议院干涉总统选举,必然受到占议席多数的政党所操控,民主程度可想而知。美国的总统竞选是一种以金钱为基础的政治模式,总统竞选制度作为美国民主制度的典范却日益被利益集团裹挟,与民意渐行渐远。
总而言之,极化的党争导致民主精神的空洞化以及愈发倾向于统治者的权力诉求。不论是选举人团的制度弊端,还是选举制度本身存在的难以解决的技术性难题,都说明了资本主义民主困境是不可能在既有的制度框架中得以根本解决的。
美国大选之乱象,使得全世界人民更加关注人类民主政治的发展方向。中国之治与西方之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美国党争所引发的民粹主义、民众分裂加剧、政治生态恶化等问题,使得深陷民主困境的美国雪上加霜;而中国新型政党制度不仅是政党合作的制度基石,彰显各党派肝胆相照、荣辱与共的国家担当,更可以保证中国式民主的健康发展。
在世界范围内,尤其是对许多发展中国家而言,维持政治的稳定以及有序的政治更替是一项艰难的课题。从苏联东欧剧变、颜色革命到阿拉伯之春、乌克兰危机、叙利亚危机等,欧美国家以建立现代民主化国家为口号,无底线干预他国内政。许多发展中国家迫于国际压力开始进行“民主化”改革,实行多党制,但是党派竞争又激化了许多国家原本存在的族际冲突,无法形成稳定的政权更替制度,导致许多发展中国家陷入严重的政治冲突和动荡,乃至引发内战,政治稳定根本无从谈起。历史实践证明,世界政党制度具有多样性,没有也不可能有普遍适用于各国的政党制度。一个国家实行什么样的政党制度,是由这个国家的历史传统和现实国情决定的。
中国共产党创造了一种新的政党政治模式。长期以来,中国共产党与八个民主党派以及无党派人士,风雨同舟、共同奋斗,通力合作、团结和谐,形成了“共产党领导、多党派合作,共产党执政、多党派参政”的政治格局。[6]一方面,中国新型政党制度以合作、协商代替对立、争斗,克服政党之间互相倾轧造成政权更迭频繁的弊端,能够有效化解矛盾冲突、维护社会和谐稳定。另一方面,中国共产党处于领导地位和执政地位,各民主党派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参政党,中国共产党与各民主党派是亲密友党、互相监督。中国共产党支持各民主党派、无党派人士独立自主地开展工作,充分履行职能、积极发挥作用。各民主党派监督中国共产党,促进中国共产党实现民主执政。改革开放以来,“中国逐步确立了‘集体领导’‘年龄限制’‘有限任期’‘定期更替’‘梯队建设’等原则”[7],形成了成熟的国家领导层合法有序更替制度。反观美国大选带来的政治动荡徒增世界政治发展的不确定性。人类要解决共同的民主难题,就要认清西方民主困境日益加剧的事实,更加关注西方民主制度的内在缺陷,科学汲取人类文明的一切积极成果来开辟民主发展的新道路,有效化解西方自由民主的合法化危机。
20世纪80年代,西方学者试图发展协商民主理论,通过制度设计和协商治理达成共识,弥补自由民主制度的不足。然而,自由民主坚持“个人利益”与协商民主坚持“共同利益”的价值取向之间存在着明显的矛盾。个人主义旨在最大限度地追求个人利益,基于协商共识的“共同利益取向”的制度设计却仍然难以摆脱“个人主义”根深蒂固的影响。全球化时代是一个多元文化并立的复杂时代,各种各样的社会团体和组织都有自己不同的利益诉求和政治诉求,公民的利益分化更是在所难免。主体间的利益冲突和思想分歧使协商共识难以达成一致是客观事实,这不仅成为政策决议的绊脚石,而且使政策难见成效,甚至难以执行。面对新冠肺炎疫情的大流行,美国等西方发达国家的不作为和民众对防疫政策的不配合,更证明了美国民主制度在发动群众、组织群众方面的无能为力。
中国新型政党制度具有有效的政治整合能力和巨大的政治包容性。一方面,这一制度始终坚持党的全面领导,以“为人民服务”为宗旨。坚持中国共产党的领导是中国新型政党制度的鲜明特征和重要内容,也是多党合作事业健康发展的首要前提和根本保证。在中国,中国共产党和各民主党派都是在探索救国救民道路中产生和发展起来的。中国新型政党制度是马克思主义政党理论与中国实际相结合的产物,孕育于近代以来中国民主革命的历史进程,形成于协商筹建新中国的伟大实践,发展于社会主义革命、建设、改革的伟大进程,完善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更为重要的是,人民幸福是中国新型政党制度中各政党的共同目标,这也正是协商共识的实践来源。另一方面,这一制度坚持在协商中求同,能够有效避免否决政治、议而不决、决而不行;重视加强对各民主党派、无党派人士履职尽责的支持保障;着眼于充分调动各方面的积极性,每一位参与者都可以各抒己见、建言献策、参与政策的制定;是个人利益与集体利益实现共赢的民主模式。中国新型政党制度在中国的政治和社会生活中显示出独特优势和强大生命力,在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中发挥了不可替代的作用,也为人类政治文明发展作出了重大贡献。
中国实行的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制度能够保证党的集中统一领导,有利于保持政治的稳定性和政策的连续性。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从长期目标规划来看,从“一五计划”到 “十四五规划”,从“大三步走”发展战略到 “小三步走”发展战略,从“两个一百年”奋斗目标到 “两步走”战略安排,中国始终有中长期的发展规划引领前行。党以“五年规划”作为制度创新,保证经济政策的连续性,通过年复一年的不懈坚持,完成了众多关乎国计民生的重大项目。在复杂多变的国际环境中,2021年决胜脱贫攻坚创造了人类脱贫史的奇迹。中国共产党人始终怀着“一刻不忘初心、自觉践行使命”的责任与担当,在领导中国革命、建设、改革的历史进程中,从与各党派政治力量的斗争中脱颖而出,历经各种艰难险阻却坚若磐石,成为中国人民和中华民族的主心骨。在全球疫情防控的关键期,各国纷纷把求救的目光和希望投向中国。中国疫苗成功“入世”,通过世卫组织搭建的新冠肺炎疫苗实施计划便捷通道,可以更快、更便捷地服务于其他国家的疫情防控需要。2021年5月20日,中国外交部发言人华春莹表示:“中方目前正在向80个国家和3个国际组织提供疫苗援助,同时向40多个国家出口疫苗,同10多个国家开展疫苗的研发和生产合作。”[8]中国仍将继续向全球发展中国家及相关领域组织等提供疫苗援助,展现大国担当,践行疫苗不分种族的“人民生命至上”的民主价值观。
幸运的是,在全球化日益发展的今天,美国民主所导致的国际国内危机越来越引起世界人民的广泛关注和思考,一些亲美的发展中国家在痛定思痛后,逐步从西方民主意识形态的虚假性中醒悟过来,开始探索适合本国国情的民主发展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