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毛生肾”思想在多囊卵巢综合征防治中的应用∗

田 琪，任 健

山东中医药大学，山东 济南 250355

众所周知，肺主皮毛，然皮毛却不仅仅只为肺所主，“皮毛生肾”便反映了皮毛与肾的密切关联。多囊卵巢综合征（polycystic ovary syndrome，PCOS）是目前干扰女性生殖健康的主要疾病之一，中医认为其主要的病变脏腑为肾、肝、脾，同时涉及痰、瘀等致病因素［1］。笔者将“皮毛生肾”理论与运动干预防治PCOS 联系起来，探讨运动干预在PCOS防治中的重要作用。

1 皮毛生肾的理论探讨

1.1 皮毛生肾的文献探析《素问·阴阳应象大论篇》与《素问·五运行大论篇》均曰：“西方生燥，燥生金，金生辛，辛生肺，肺生皮毛，皮毛生肾。”［2］诸多医学家认为“皮毛生肾”主要反映的是肾与肺之间金生水的关系。王冰在《阴阳书》中曰：“金生水，然肺金之气，养皮毛矣，乃生肾水。”［3］吴昆在《素问吴注》中说此为“金生水也”［4］。明代马莳在《黄帝内经注证发微》中将此解释为：“肾主水，金实生之，故皮毛生肾。”［5］清代张隐庵在《黄帝内经素问集注》中云：“皮毛生肾，肺气主于皮毛，因金气生肾。”［6］周海平在《黄帝内经大词典》中将其解释为“肺金对肾水有滋生、促进作用。”［7］然亦有医家通过语法的角度分析，认为此句应理解为“皮毛生于肾”，如清代高士宗云：“皮毛复有所生，故皮毛生于肾”［8］，意即皮毛不单纯由肺所生，亦依赖于肾的滋生。

1.2 皮毛、卫气、肾的关联《灵枢·本脏》篇曰：“卫气者，所以温分肉，充皮肤，肥腠理，司开阖者也”［9］，卫气运行于脉外，对皮肤、腠理起到温煦濡养作用。恰如《灵枢·经脉》篇中所说：“故气不荣则皮毛焦，皮毛焦则津液去皮节，津液去皮节者，则爪枯毛折，毛折者则气先死。”［9］然卫气的生成、运行却离不开肾的参与。《灵枢·营卫生会》篇曰：“营出于中焦，卫出于下焦”［9］，即说明卫气起源于下焦。《难经·八难》说：“诸十二经脉者，皆系于生气之源，所谓生气之源者，谓十二经脉之根本也，谓肾间动气也”［10］，此中肾间动气即为元气，“元者，万物之根本也”，元气为卫气的生成提供了最初始的原动力。当元气亏虚时，卫气的生成、防御、温煦肌腠的功能将随之减弱，治当固本培元。此外，《灵枢·邪客》篇曰：“昼行于阳，夜行于阴，常从足少阴之分间行于五脏六腑”［9］。即指出卫气在夜间交汇于足少阴肾，其目的是取得肾精的支持与滋养，避免卫气不停的耗散而枯竭。故肾气充足则卫气“温分肉，冲皮肤，肥腠理，司开阖”的功能将得到更好的发挥。

1.3 皮毛、精津液、肾的关系《灵枢·经脉》篇云：“人始生，先成精，精成而脑髓生……皮肤坚而毛发长。”故毛发的荣枯与否和肾中精气的盛衰有着密切的关联。津液亦有滋润濡养皮毛的作用，《灵枢·五癃津液别》篇云：“津液各走其道，故上焦出气，以温肌肉，充皮肤，为津；其流而不行者，为液”［9］。《读医随笔·气血精神论》说：“清者为津，以润脏腑、肌肉、脉络，使气血得以周行通利而不滞者此……其外出孔窍，曰涕、曰涎，皆其类也。”指出津液分布于体表，起到使皮肤调和柔韧，润泽光滑，腠理致密玄腑宣通的作用［11］，反之“津液去则皮节伤”。其中肺为水之上源，通调水道，下输膀胱。脾胃为中焦枢纽，起到运化代谢水湿的作用。肾者水脏，主津液，肾阳的温煦作用为水液输布代谢提供动力。三者共同维持人体水液代谢的有序进行。

2 治皮毛与生肾精

《素问·阴阳应象大论篇》云：“邪风之至，急如风云，故善治者治皮毛，其次治肌肤。”可以看出皮毛在疾病的发生以及治疗中均起到了关键的作用。通常诸多医家将“善治者治皮毛”理解为“未病先防”的防治观念，亦或是强调疾病初始便应积极治疗，阻断病情继续发展。那“善治者治皮毛”的另一层内涵也在提示我们治疗疾病要善于从表皮着手。

《说文解字》关于“治”的解释：“治水。出东莱曲城阳丘山。南入海。后引申有疏通、治理之意。”皮毛是皮、毛、玄府及其功能的总称，皮毛具有分泌汗液，维持体温恒定，抵御外邪，保护机体的功能［12］，除此之外，皮毛还具有同肺脏一样重要的行呼吸的功能。从胚胎进化角度分析，肺与皮毛均由外胚层发育而来，同源而生［13］，因此中医讲“肺合皮毛”。唐荣川在《医经精义》中说：“遍身毛窍，俱暗随呼吸之气以为鼓伏”［14］，中又将汗孔称为“气门”，其实便是告诉我们汗孔不仅是排泄汗液的通道，同时它也进行着体内外气体的交换［15］。皮毛与肺共同调整人体全身气机的升降出入，故治皮毛可以理解为“治肺”。肺金生肾水，故治皮毛可生肾精。此外“肾者，封藏之本”治皮毛可使皮肤润泽致密，玄府开合有度，不使精气无故耗泄。如此则化生有源，封藏有度，治皮毛可助肾生精矣。

3 PCOS的中医研究

PCOS 是多发于青春期及孕龄期女性的内分泌代谢性疾病，其临床表现为月经周期不规律、不孕、多毛、肥胖、痤疮、不规律排卵或者无排卵等［16］。该病根据其症状将其归属为中医学中“闭经”“月经后期”“不孕症”“崩漏”等范畴。病变脏腑涉及肝、脾、肾，肾虚为主要病因［17］，辨证分型包括肾虚血瘀、气滞血瘀、脾肾两虚、痰瘀互结等，以肾虚血瘀型居多［18］。肾中精气充足与后天水谷精微结合可以使天癸至，太冲脉盛，月事以时下，女性具备生殖功能。若肾精亏虚，水不涵木，致使肝肾亏虚，肝失疏泄，经水化生乏源，终会导致月经失调，排卵障碍。因此诸多医家在治疗PCOS 时均将肾作为调理的核心，确立了滋补肝肾、补肾化瘀、化痰补肾等治疗方法［19］。

4 “皮毛生肾”理论对运动防治PCOS 的指导意义

4.1 运动，皮毛生肾与PCOS 的防治治皮毛可使皮肤润泽致密、开合有节，使整个机体气机宣发和肃降功能得以正常发挥。日常运动使身体产热，腠理发泄，汗出溱溱，若不使身体大汗淋漓，待运动停止热退身静后自感神清气爽，这一过程便为热散精生。长期合理的运动，是补肾生精之法，这是皮毛生肾最好的体现。故运动可以使人精力充沛、身体健壮、筋骨劲强、延缓衰老。朱冬云［20］等认为，皮毛发汗可以辅助治疗慢性肾脏疾病。而运动干预对PCOS 亦有很好的防治效果［21］。西医认为运动可以降低PCOS 患者体内的雄激素水平，改善胰岛素抵抗以及代谢异常等情况［22］，从而对PCOS 有防治作用。而中医将PCOS 的病因主要责之于肾，运动发汗的过程便为皮毛生肾化精的过程，长期的运动可以逐渐补充亏损的肾精，调整人体各项机能趋于平衡，最终使五脏协调，气脉通畅，故对PCOS的防治起到重要的辅助作用［23-24］。

4.2 PCOS 运动干预方案的中医智慧虽然现在诸多试验已经证实运动有益于PCOS 患者，但是具体的运动干预方案制定还存在很多问题，运动强度、频率等存在不同争议。目前普遍使用的运动方案基本是以减肥为标准而制定，建议运动时心率保持≥110～150 次/分，运动频率为4～6 次/周［25］。但由于个人体质的偏差，PCOS 患者不全是肥胖者，因此应该制定出更加合理且个性的运动方案。中医是“以人为本”的医学，更多关注的是人体自身的感受而非具体的指标。因此从中医“皮毛生肾”角度分析，切合中医理论的运动干预方案应符合以下几个标准：

4.2.1 强度以皮肤似有微汗为佳《素问·宣明五气篇》云：“五藏化液，心为汗，肺为涕……是谓五液。”［2］由此可知，汗为心之液，适当的运动，汗出有度有利于“皮毛生肾”的过程，然过度发汗，则易损耗人体精气。

4.2.2 运动以适量为度 运动干预PCOS 是一个长期的行为，不可一曝十寒，亦不可一次运动量过大，导致身体极度疲惫。《素问·经脉别论篇》云：“持重远行，汗出于肾”［2］，运动量过大、汗出过多、过度的劳累不但不利于“皮毛生肾”，反而消耗肾精肾气。

4.2.3 运动项目的选择 建议以慢跑、快走、瑜伽、羽毛球、太极拳、游泳等相对强度较低的运动为主，尽量选择自己喜欢的项目，这样即享受运动带来的快乐又可起到改善PCOS的作用。

5 结语

近年来女性不孕问题日益突出，而PCOS 为不排卵性不孕的主要原因，约占不排卵性不孕人数的75%［26］。目前中西医学治疗PCOS均有一定的进展，然由于疾病自身的特性，故药物治疗并不是一个长期可行的最佳办法，运动干预的方式便显得尤为重要。“皮毛生肾”理论来源于《黄帝内经》，以此理论为根基，我们总结出了PCOS、皮毛、肾的密切关联，并将其应用延伸到运动干预防治PCOS 的实际问题当中，为PCOS 的运动干预方案提供了中医思路。此外我们还应继续挖掘“皮毛生肾”的思想内涵，深入探讨皮毛-肺-肾之间微妙的关联，以期为更多的疾病，尤其是与肾相关的疾病提供更多的治疗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