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茶德发展讨论

2021-12-03 22:58蔡颖华
福建开放大学学报 2021年6期
关键词:陆羽饮茶精神

蔡颖华

(福建开放大学,福建福州,350003)

一、引言

中国人将茶视为物质与精神的复合体。《说文解字》释‘德,升也’,茶德应该指的是茶在良好的状态中发挥良好的功能,人们品饮后能感悟之,并将自己与之相类似特性充分发挥出来达到的境界。从秦汉、魏晋、隋唐至宋元明清,基于每个时代茶的特性,把茶的天然属性与人的品德相类似的内容紧密地联系起来,随着历史与文化的演绎衍生出丰富而深刻的“茶德”精神内涵。梳理中国茶德的形成历程,“茶的自然本性,如俭朴、精清、中和的势质,以及解腻、去烦、轻身、提神、解毒、致和的生理功效,应是我们确立‘茶德’内容的基石”,[1]并对茶德的基本特质产生决定性影响。

二、茶德的萌芽:“以茶示俭”理念的确立

唐以前的茶书更多关注茶的天然属性及生理效用。如东汉的华佗在《食论》中说“苦茶久食,益意思”,认为长期饮茶可以促进人的思维。三国时张辑所著《广雅》说“其饮,酒醒,令人不眠”,开始用茶来解酒、提神。西晋杜育在《荈赋》写道:“调神和内,倦解慵除。”说的是饮茶后神清气爽,困倦顿消,慵懒尽除。魏晋南北朝时期,茶叶开始成为贡品、商品、祭祀品、酒的替代品。当时很多名士大儒由于政治上的失落和压抑,常通过放荡不羁、酗酒放达等行为发泄愤懑。茶醒脑提神既有生理效用又符合人们的心理追求,人们开始关注它除了醒酒、提神等生理效用之外的精神慰藉作用。如中国南朝宋时期的一部主要记述魏晋人物言谈轶事的笔记小说《世说新语》中就记录了不少当时文人的茶事活动,展示了当时的文人游离于规范之外的风雅,也在一定程度上体现了茶的精神慰藉作用。

这一时期也是中国茶德形成的萌芽期,茶已不完全是以其自然价值为人所用,开始进入精神领域,并产生一定的社会功能。虽然还未出现关于茶德的具体理论阐述,但“以茶示俭”的理念已经通过生动具体的历史故事被确立起来。如《晋书·桓温传》中记述东晋桓温为扬州牧“性俭,宴惟下七奠柈茶果而已”。[2]《晋中兴书》记载东晋吴兴太守陆纳因为侄子陆俶擅自准备一桌美酒佳肴待客,狠狠打了陆俶四十大板。陆纳反对侄子摆酒请客,希望用茶果宴招待谢安是要表示提倡清操节俭。用茶果、茶食、茶点配合茶饮作为待客的正式筵席,以上是“以茶示俭”行为的较早记述。在两晋南北朝时期门阀制度业已形成,上至帝王贵族下至一般官吏乃至士人皆以夸豪斗富为美,崇尚奢靡之风。以上桓温和陆纳所为有矫正时弊的积极作用,在当时崇尚奢侈的情况下很难得。此外,南北朝时南齐世祖武皇帝死前下遗诏,说他死后丧礼要尽量节俭,灵位上只放些干饭、果饼和茶饮便可以,并要“天下贵贱咸同此制”,以茶为祭祀品大约正是从这一时期开始的。

以上种种说明在茶德形成的萌芽期,“以茶示俭”主要表现为行为上的自我约束,无论是以茶待客还是以茶祭祀,都是为了对抗当时的奢侈之风,“希望通过饮茶建立有节制的生活理念,培养内心的强大去战胜人性中的原始欲望”[3]应是中国茶德萌芽时期的主要精神内涵。

三、茶德精神内涵的丰富:从行为约束至修身雅志行道

唐时国家统一、国力强盛、政治开明、文化繁荣,这样时代背景下,饮茶习俗大众化、多样化,茶文化得以普及发展。唐代蒸青饼茶的制造过程已有一套完整的程序,唐代煎茶的规范性基本确立。唐代文化的开创性,特别是隋唐时期儒、道、释三家互争短长、相互吸收和逐渐融合,对唐代茶德丰富的精神内涵构成产生了重要影响。

(一)陆羽“精行俭德”说

公元8世纪陆羽在《茶经·一之源》中说:“茶之为用,味至寒,为饮,最宜精行俭德之人。”[4]陆羽在前人“以茶示俭”基础上提出了茶德“精行俭德”说。

“精行”一词源自先秦原典,具有天文、中医、儒、释、道等多维意涵,是“精进修行”的缩略。首先陆羽《茶经》从源、具、造、器、煮、饮、事、出、略、图共十章,构建了茶事的完整规范。其次在《茶经·三之造》中记述了唐代蒸青饼茶的制作程序化过程:“晴,采之,蒸之,捣之,拍之,焙之,穿之,封之,茶之干矣。”再次《茶经·五之煮》中规范煎茶步骤为:炙茶→碾末→罗茶→择水→取火→候汤→煎茶→酌茶→啜饮。最后《茶经·四之器》中还详细记载了二十四种茶用具。可见陆羽的“精行”一说是基于唐代的程序化的制茶法和饮茶法及唐代茶器具的讲究。无论是制茶者还是品饮者在行进过程中须精神集中,静心专注,严格把控,时时谨记“精”的标准,才可能得到口舌之外更为精进的享受。处处体现精益求精锐意进取的实践精神,又传达出不达目的绝不罢休的坚固愿力。

《说文解字》释“俭,约也”。段玉裁注云:“约者,缠束也。俭者不敢放侈之意。”陆羽“俭德”说,毫无疑问继承唐以前“以茶示俭”基本内涵,他也在《茶经·七之事》中引用许多“以茶示俭”的历史典故。《茶经·五之煮》中“茶性俭,不宜广”说的是茶汤的性质受水的约制,水不宜多(讲究茶与水的比例),否则茶汤就味淡香不全。唐代的蒸青茶属于不发酵茶,其性寒,陆羽将茶所具有的“性俭”“味寒”“啜苦咽甘”等特性,与人格中的勤俭、朴实、自律、约束等内容相融合。陆羽反对当时以常伯熊为代表的王公贵族们所乐见的讲究排场的茶道形式,在“精行”的基础上,去感悟茶内敛淡泊的特性,获得一种自律的道德自觉,使饮茶者均成为“精行俭德之人”。

显然陆羽“精行俭德”已不再停留在行为的自我约束层面,如果说“精行”侧重于如何处理人与茶、人与人、人与自然的关系的话,那么陆羽“俭德”说应该包含了节约的“俭”与约束的“俭”两层意思,节约的“俭”继承了行为的约束意味,约束的“俭”更多地指向人的内心,借由茶性的内敛淡泊,强调人应约束克制自己获得自律的道德自觉,引导人们思考内在精神世界应该如何修炼。

(二)刘贞亮“以茶利礼仁;以茶可行道;以茶可雅志”

晚唐刘贞亮提出《茶十德》:“以茶散郁气;以茶驱睡气;以茶养生气;以茶除病气;以茶利礼仁;以茶表敬意;以茶尝滋味;以茶养身体;以茶可行道;以茶可雅志。”刘贞亮提出“茶德”说,在其归纳的十德中,有六德是从茶性、茶用的角度阐述茶与健康养生的关系。另有四德“以茶利礼仁、以茶表敬意、以茶可行道、以茶可雅志”其中包含了儒家“修身齐家治天下”的思想元素。首先,“以茶可雅志”是从君子之德修成角度来实现“修身”的目的:茶在煎制的过程中需要清心静气,严格情绪控制,才能出一杯好茶,在品茶过程中冷静自持才能自省和审己,让自己的行为更加规范。茶自身的高洁与君子追求洁身自好、修身养性、乐天知命都是相通的。其次,唐以来茶入寻常百姓家,客来敬茶渐成风俗,民间开始在婚嫁礼仪、丧事祭祀中以茶入礼。茶礼蕴含的仁爱、敬意、友谊和秩序,有利于促进家庭内部成员之间关系和睦,齐心协力、团结一致朝着一个目标前进,进而达到社会秩序的和谐、规范。最后,以茶可行“道”是指饮茶促进人们关系的和谐,让百姓安居乐业,有助于构建万民和乐、天下太平的和谐社会,达到道德教化、美化人生和育化社会的目的。

(三)皎然“三饮便得道”

如果说陆羽、刘贞亮茶德精神之说为茶文化注入的主要是传统的儒家思想,那么唐代皎然主要从禅学角度来对待品茶活动。早在两晋、南北朝时期,就有许多饮茶可羽化成仙、升空而去的故事、传说的记载,人们已认识到茶的助禅效用。唐时大兴禅教,僧人坐禅修行,茶的提神益思、消除疲劳的功效无疑有利于僧人修行。唐代卢仝在《走笔谢孟谏议寄新茶》中有记录:“七碗吃不得也,唯觉两腋习习清风生”。更有皎然《饮茶歌·诮崔石使君》中描写了饮茶的三个层次:“一饮涤昏寐,情思朗爽满天地。再饮清我神,忽如飞雨洒轻尘。三饮便得道,何须苦心破烦恼。”其第三层次讲到品茶修德,达此境界一切烦恼苦愁自然烟消云散。皎然关注茶的涤烦提神生理效用,通过品茶减去过多的欲望、负担和烦恼,修养身心保持内心的清静、自然与安定。皎然在该诗的最后两句“孰知茶道全尔真,唯有丹丘得如此”,表达他追求灵魂的净化,超凡脱俗,志存物外,使饮茶者达到一种羽化成仙的思想境界。这种修行功夫做到极致,其实就是禅宗所提倡的无念、无相、无住的境界。

从陆羽的“精行俭德”、刘贞亮“以茶利礼仁、可行道、可雅志”到皎然“三饮便得道”,正是在唐朝“兼收并蓄”“有容乃大”的时代文化背景下,基于当时蒸青饼茶程序化的制茶法,和唐代煎茶规范化的程序及茶器具的讲究,唐代茶德精神内涵从行为的约束指向更为丰富的内心修炼:既包含了儒家修身治国齐天下的人生境界,又有佛家的“无常”“无我”的禅悟,甚至还隐含了对道家的“天人合一”的追求。中国茶德的基本格调与风貌已然呈现。

四、茶德精神内涵深化:以俗为雅、以茶为本中舒放性灵

宋代的儒、佛、道三教中心义理进一步融合、吸纳,其中儒家吸收佛、道二教的一些基本观点和方法形成新形态的儒学——理学。“三教合一”促成了宋人对世俗生活的重视,以俗为雅,认为一切形而上超越性的东西都蕴藏于世俗间万事万物当中。同时宋代以文治天下,文人成为宋代政治的实践主体,从丁谓、蔡襄二人开始,宋代文人茶的品性便日渐突出,宋徽宗赵佶作《大观茶论》[4]大大提高了茶书的地位,文人对茶德的丰富阐述也将宋代茶德精神内涵进一步提升至历史新高峰。

(一)宋徽宗“袪襟涤滞,致清导和”“冲淡闲洁,韵高致静”

宋代在制茶上以工艺精致的贡茶为追求至极,宋代斗茶有着严格规范讲究,宋代赵佶《大观茶论》对宋代茶饼、茶具特别是点茶程序和效果作了详细的介绍,充分体现了对陆羽茶德“精行”说的一脉相承,传达出宋人由技巧而来的艺术性感受,由精修的行为带来的精神享受。《大观茶论》中说:“至若茶之为物,擅瓯闽之秀气,钟山川之灵禀,袪襟涤滞,致清导和,则非庸人孺子可得而知矣;中淡闲洁,韵高致静,则非遑遽之时可得而好尚焉。”“袪襟涤滞”讲的是茶的健身益思之效,“致清导和”强调的则是茶的精神净化之功。宋徽宗结合宋代点茶的特性提出“冲淡闲洁,韵高致静”。宋代点茶讲究用蒸青的绿茶,多装在黑色兔毫盏中衬托茶汤颜色发白,喻气质清白。茶汤的“咬盏”喻为敬诚守一。茶蕴天地之精气,其性精清,其味浩洁,与人内心淡泊、纯和,气质闲雅、意态清高的追求极为相似,这不是那种举止慌乱、手足无措的人能够消受得起的情趣。《大观茶论》中说“天下之士,励志清白,竞为闲暇修索之玩”。宋代饮茶高度普及,生活饮茶艺术化发展为点茶,又进一步发展为斗茶,宋代斗茶既要品评出茶品高下,还要决出烹茶技艺的胜负,与宋人所追求的悠远意境和内省雅致的时代心理极为相契,成为宋代的“盛世之清尚”。

晚唐裴汶曾在《茶述》中说“其性精清,其味浩洁,其用涤烦,其功致和”。裴汶与宋徽宗均在陆羽及前人强调茶的“俭”属性之外,强调了茶“精清”“浩洁”“中淡闲洁”的自然属性。如果说唐代裴汶所说的“其功致和”更倾向于茶的生理效用,宋徽宗“致清导和”则侧重于精神修养。宋代点茶是将饼茶碾成茶末后置于茶盏内,用茶瓶将沸水往茶盏内滴注,同时用茶筅击拂点汤,令茶水交融、泡沫泛起。整个点茶的过程既是一种茶饮仪式的流程,也是一种精神的聚会,更是一种极为精致幽雅的审美享受。特别是用茶筅击拂点汤需要灵巧娴熟的技艺,更需要内心宁静淡泊,专注于一碗茶,追求人茶相契,使人超然物外,远离世俗功名,在经历尘心洗净、冥合万物的审美体验中,促进饮茶者的思想境界和人格的提升,追求的是无欲无求、“天人合一”的高远境界。

(二)朱熹“建茶如中庸之为德”

在《朱子语类·杂说》中朱熹品评建茶时说:“建茶如中庸之为德,江茶如伯夷叔齐。”所谓中庸,根据朱熹在《中庸章句》中引程颐的解释,是说“不偏之谓中,不易之谓庸,中者,天下之正道,庸者,天下之定理”。中庸是儒家道德规范的最高标准,是一种理想的、完美的德。建茶是指宋代福建建州建安县(今建瓯)的北苑凤凰山一带为主体的产茶区生产的茶,其中以北苑贡茶最具代表性。建茶是叶片肥厚、膏汁浓重的茶品,据宋代赵汝砺《北苑别录》记述,其制作工艺主要有六道工序:拣茶、蒸茶、榨茶、研茶、造茶、过黄。“建茶之膏本偏于厚,制作时榨去过剩的膏脂,故其味不浓不淡,不厚不薄而归于‘中’。再者建茶之味‘正’而长,而归于“庸”。故而建茶,在诸茶中最具中庸之道。”[5]建茶茶膏过厚则味苦、汤浊,刮去茶膏之后滋味浓淡相宜,味正韵长。值得注意的是,朱熹之前茶德说中侧重从茶俭朴、高洁等属性强调君子清廉、正直、公正等品行,朱熹中庸茶德说提出了宋代对君子人格追求的另一维度。朱熹的中庸茶德说具有“执中”“权变”而“时中”的开创性内涵。强调君子不论在何种的地位或何种的环境里,处贫不贱,处优不贪,为富贵而不伤廉,不骄不懈、不贪不图,以上在继承了前人的“执中”基础上又强调“权变”而“时中”,要懂得因时因地因事制宜,做到与时偕行,体现了朱熹理学体系观照下中国茶德说的深度。

基于宋代讲究制茶、点茶、斗茶的技艺,我们从宋徽宗“袪襟涤滞,致清导和”“冲淡闲洁,韵高致静”、朱熹中庸茶德说中可以窥见宋人以茶安顿身心及“重视心性、重视个体、重视世间”[6]的茶德精神特质。到了明朝,面临着种种矛盾,内忧外患,当时以程朱理学为统治思想,对文人实行高压政策,文人很难抒发政见。许多在宦海沉浮中的文士,不禁心生山林之想。明太祖朱元璋下诏废团茶,改贡叶茶(散茶),同时唐宋时就有的炒青工艺被推广,并逐渐成为制茶主流,随之而来的是饮茶的方式也相应地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与宋代相比饮茶方式变得很简单,意境的重要性凸显出来,茶德的精神内涵也发生了变化。

(三)朱权《茶谱》:“志绝尘境,栖神物外。不伍于世流,不污于时俗”

明嘉靖万历年间许次纾《茶疏》、张源《茶录》均记录“瀹饮法”:将茶叶置于茶壶中用沸水冲泡。陈师《茶考》中记载“撮泡”法是将茶叶投入茶盏注汤。“明清时期饮茶返璞归真”,[7]制茶方式改革,提倡品饮散茶,茶饮方式简化,回到茶之真味,客观上拉近了人与自然的关系,更易于让人们通过品茶跳出尘镜,游离于具体的物质之外,不与“世流”“时俗”同流合污。

朱权茶德说继承了唐代皎然“三饮便得道”的精神内涵。怎样获得这样的茶德修养境界呢?朱权接下去说:“或会于石泉之间,或处于松竹之下,或对浩月清风,或坐明窗净牗。”在优美的环境中“乃与客清谈欸话,探虚玄而参造化,清心神而出尘表”。许次纾《茶疏·饮时》甚至列出了宜于饮茶的二十四种情境。明代茶人讲究的品茗氛围既指客观的环境,也包括品茶者主观的心境,二者相辅相成才是品茗的佳境。明代文人认为品茶的最高境界,是人与人、人与自然的和谐统一,朱权的茶德主张充分体现了胸怀大志无处施展的明代文人“率性而行”或“率心而行”的人生价值追求。

茶是清高之物,品茶讲人品是历代爱茶人倡导茶德的主要内容之一。理想的“茶侣”陆羽认为是“精行俭德”之人;南宋杨万里认为是“故人气味茶样清,故人风骨茶样明”;到了明代文学家徐渭《煎茶七类》中直接指出“煎茶虽凝清小雅,然要须其人与茶品相得”。茶品和人品的关系,其实就是茶的自然属性与人的社会属性高度契合的关系:在松风竹月之下,与理想的茶侣品茗赏饮。陆树声只选四种人,即“翰卿墨客,缁流羽士,逸老散人,或轩冕之徒,超轶世味者”。许次纾亦有四条标准,即“素心同调,彼此畅适,清言雄辩,脱略形骸”。明代文学家陈继儒著《茶话》中写“一人得神,二人得趣,三人得味”,独啜是在孤独中体味茶的神韵,对啜是在对话、清言、密语中品味茶的情趣,三人聚饮是在热闹的氛围中体悟不同寻常的精神享受。“山之清幽,泉之清泠,茶之清淡,人之清谈”[8]四者很自然地融为一体,具有一种内在的和谐感。超凡脱俗还不够,还要“栖神物外”超越自身,体味生命存在的意义,最大限度获得心灵自由。

朱权“志绝尘境,栖神物外。不伍于世流,不污于时俗”茶德说引领了明清茶德的主流风格。如果说宋人借由点茶、斗茶技巧的讲究追求由此而来的艺术性感受,进而感悟“天人合一”的境界,明清时期则通过极简的饮茶方式,体悟深远的意境,讲究人与茶、人与环境、人与自然的和谐,进而感悟“天人合一”的境界。人作为自然界微不足道的一分子,超凡脱俗之外,要从自然中汲取灵感和智慧,领会到世间万物的本质真谛,让自己的心灵与自然融为一体,揭示了中国茶德精神文化内涵的另一维度的深度。

林语堂说:“茶之为物,性能引导我们进入一个默想人生的境界。”[9]古人论茶德没有长篇大论,多是只言片语,却让我们在字里行间窥见不同历史时期茶制作工艺、品饮方式不同,感受茶的属性、生理效用在与人的社会属性相互契合历程中呈现出来的特定时代共性文化特征及怡然自得的个体精神境界,也使我们意识到后人所归纳的茶德核心内容如“廉”“美”“和”“敬”等元素都可在古人茶德论中找到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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