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大伟
鸦片战争使中国面临亡国灭种之危险,清廷为“自救”而兴起洋务运动,以军工业为主体,建立起近代工业,其代表者为福建船政,既造舰船,也建设近代海军。然创办船政最大问题是人才,正如船政大臣沈葆桢所云:“船厂根本在于学堂。”因此,在船厂创建之初,船政学堂同时办起,而成为近代新式学堂典范。船政学堂保持了很高的教学水准,培养了我国最早的造船工程师、技术人员和中国近代第一批海军军官,他们在各自的领域做出了卓越贡献,甚至为振兴国家献出了生命,在中国近代史上留下了深深的印记。本文试图对我国近代第一所采用西方教育模式培养海军和造船技术人员的职业学校的办学管理制度与方式进行梳理探讨,以探寻其中宝贵的经验,给今日办学提供借鉴。
以中国之传统,通过科举登第,光宗耀祖才是中国人之人生追求,与科举毫无关系的船政学堂自然受到冷落,因而船政学堂创办之初即陷入招生困难之窘境。无奈之下,只好放宽招生条件:不分满汉等民族,只要年满13~16 岁,无论举贡生员、官绅士庶出身,均可报考。同时,给予优惠,“各子弟到局后,饭食及患病医药之费均由局中给发”,“各弟子饭食既由艺局供给,仍每名月给银四两”[1],此外,制服、书籍、簿册全由学校供给。此等待遇可谓相当优厚,因以当时生活标准,一人一年所需生活费不过银十几两。当时,招生布告遍及福州、马尾等地大街小巷,然报名者仍寥寥无几。即使有报考者也多为家境贫寒、生活困难。如严复14 岁丧父,失去生活来源,难以走完科举之路,被迫报名,来到新学堂。即便有这等待遇,有的也还要上门动员。船政大臣沈葆桢就在亲朋好友中物色人选,动员士绅子弟前来报考:林泰曾是林则徐的亲侄孙,因父母双亡,寄居在林家私塾就读,沈葆桢(林则徐女婿)直接要其报名;沈葆桢还亲自登门拜访老友萨贻臣,动员其子萨镇冰来学习。虽然招生遇到种种不顺,但对生源素质要求没有丝毫放松,其考试也与以前有所不同,除传统笔试外,还增加体检和目测(面试)。不仅考察文采、智力和思维能力,还要看身体健康、反应敏捷,对视力的要求则更为严格,皆因制造、驾驶轮船所需。当时船政学堂为新鲜事物,引来种种猜测和非议,为避免招惹是非,船政大臣沈葆桢亲拟传统味道浓厚的笔试题目:“大孝终身慕父母论”。招考试题还有“车战议”“为才须学论”“子路、曾皙、冉有、公西赤侍坐”等。首次招生考试中,严复考取第一名,与其一同被录取的还有刘步蟾、林泰曾、方伯谦、魏瀚、陈季同等几十名少年。通过考试并不是入学的唯一条件。新生入学,必须“取具其父兄及本人甘结”,即画押担保,取具父兄及本人的保证书,力图以家庭亲人约束其在校期间,不请长假,不改习别业,力求学业专精。
船政学堂所招学生分为三类,并按船政章程,给予相应待遇。“学堂招考文学聪颖子弟学习制造及驾驶管轮名曰艺童。自选充入堂之日始,日给饭食银七分五厘,并月给银四两,俾赡其家。绘事院习图算者,亦照此例。艺圃招考膂力壮健子弟分派各厂学习工作,名曰艺徒。自选充入圃之日始,日给工食银一钱五分,经前大臣立办在案”[2]。学生通过考试录取后,并不意味着正式成为船政学堂的正式学生。毕竟新式学堂所学内容为国人前所未见,能否学会还需检验。故此,学童入学3 个月后要进行月考,不合者即给予斥单(退学通知书),由此逐渐形成试读制度。被辞退学童一般原因为:学童愚钝懒惰;热衷仕途,喜学经史而心不在此;视航海为畏途。其中不适应西学,跟不上进度和因病退学居多。如制造1 届105 名学童中病故6 名,退学60 名,在校生仅剩39 名。由此看来,对当时国人来讲,接受完全不同于中国学问的西方科技还需要一个过程。学童的离去影响了学堂办学计划,为保证招生规模和质量,沈葆桢上任第三天就提出“就马尾甄别法学艺童,随及英学艺童……,其续招入局者,先扃门考校,择其文理明通,尤择其姿质纯厚者以待续补。”[3]由此各学堂在招生时,留有备取名额,建立起生源后备制度,在下一年多招学生,补足生额,或从绘事院迁送优秀生学习制造专业。
船政学堂招生如此严格,皆为保证生源质量,以图后效,完成船政大业。事实上,沈葆桢的努力,并没有白费,获得了回报。左宗棠在给总理衙门函件中欣慰写道:“闽中艺局学生,均民间十余岁粗解文义子弟,上年去闽时,即闻教师博赖说,均甚聪明,易学易晓,今日意格亦云然,可见中国人才,本胜外国。惟专心道德文章,不复以艺事为重,故有时独形其绌。数年之后,彼之所长,皆我之所长也。”[4]言辞中,流露出对学生素质甚是满意,虽西方的“艺事”不是其长项,但相信以他们的聪明才智,必能将“彼之所长”变成“我之所长”。
人才的培养方向是教育根本问题。洋务运动的宗旨和指导思想是“师夷长技以制夷”和“中学为体,西学为用”,核心目标是在“中体”基础上,实现“制夷”,实现国家的复兴。作为洋务运动的代表之一,福建船政学堂创办即依据此精神而兴办,所培养人才具有“忠君爱国”之心。为实现这一目标,船政大臣可谓煞费苦心,不敢怠慢,用足了心思。由于船政学堂是以西方科技为核心,参照西方教育制度办学成为必然。然而,在西方教育中必学《圣经》,进行宗教教育,这正是船政大臣所不能接受而极力避免的,在洋教习参与下,船政学堂所订立正式课程中并没有德育课程。但如何使学生保持“中国心不变”是必须要解决的问题。经反复思考,最终决定,德育课程安排在课余时间。1867年沈葆桢在视察船政学堂之后,给朝廷上奏折道:“每日常课外令读《圣谕广训》《孝经》,兼习策论,以明义理。……今日之事,以中国之心思通外国之技巧可也,以外国之习气变中国之性情不可也”[5]。于是,在船政学堂教学中,学生课余时间要静诵《圣谕广训》《孝经》,并由船政提调(职位在大臣之下,各学堂监督之上,通管船政各项事务)到各学堂严督各生默写,确保学习思想教育落到实处。
洋教习在与学生相处中,必然有思想、情感交流,为避免洋教习影响学生思想倾向,加强管理是必要手段。船政学堂办学过程中,始终秉持“权操诸我”的管理原则,在与洋教习所签协议中,明确规定,洋教习应受“船政大臣节制”,只有教导(学)之责,无管理之权,教学时间之外,洋教习与学生隔开,不能单独交流思想或讨论政治问题。
船政学堂创办成功的关键是管理。为此,船政学堂制定了要求极其严格,甚至有些苛刻,但又充满人情关爱的管理制度,如在《求是堂艺局章程》规定,“各子弟到局学习后,每逢端午、中秋给假三日,度岁时于封印家,开印日到局。凡遇外国礼拜日,亦不给假。每日晨起、夜眠,听教学、洋员训课,不准在外嬉游,致荒学业;不准侮慢教师,欺凌同学。”从规定中可知,每年学生放假时间只有短短16 天,(即农历十二月二十四“封印”回家到农历正月初四“开印”放假十天,端午节、中秋节各放假三天),其余时间349 天均在学堂学习,可见课程安排之紧密,学业之沉重。不仅如此,对学生每日起床、休息等作息时间,日常行为都作出规定,以养成良好学习习惯和良好操行。在学业上进程安排严苛程度不仅如此,还有繁密的考试测评伴随着学生。《章程》规定:“开艺局之日起,每三个月考试一次,由教学洋员分别等第。其学有进境考列一等者,赏洋银十元;二等者,无赏无罚;三等者,记惰一次,两次连考三等者,戒责,三次连考三等者斥出。其三次连考一等者,于照章奖赏外,另赏衣料,以示鼓舞。”学生三个月就要一大考,分出等级,优者奖励,劣者惩罚,连考三次三等开除。可以想见,船政学堂学生的学业压力之沉重,促使学生丝毫不敢怠慢,时刻奋进。如此苛刻的要求使人看到船政大臣对培养人才之渴望,以救国家危亡之焦急心情。
但是,船政学堂之管理不是仅有强迫那一面,同时还有充满温情的另一面。在《求是堂艺局章程》中规定:“各子弟到局后,饮食及患病医药之费,均由局中给发。患病较重者,监督验其病果沉重,送回本家调理,病痊后即行销假;各子弟饮食既由艺局供给,仍每名月给银四两,俾赡其家,以昭体恤”[6]。即学生到堂后,饮食、患病甚至养家皆有关照,免去学生后顾之忧,保证其安心完成学业,使学生在沉重学业压力之下,感到了船政学堂之温情,国家之殷殷期望,将国家命运与个人命运相连,才有学生毕业后“为国搏命”之表现。船政学堂对学生管理也吸收了洋教习的合理建议。“礼拜日准父母亲戚看视”,“学生肄习两月后,卡查看再定去留。入学者不得过二十岁,并须未娶之人”,“婚丧准假”,但需要“查验虚实”等等。另外,加大了对学习成绩优异者奖励力度,以激励学习热情。在光绪九年(1883年),前学堂学生有成绩优异者1 名获赡养银9 两;后学堂最高赡养银6 两,管轮学堂最高赡养银达到11两。绘事院的学生和前后学堂的学生待遇相。唯有艺圃学生(培养技术工人)不发赡养银,只有每月工食银4.5~5.7 两。船政各分成和各学堂一般工人月薪才4~6 两。
按照协议,船政学堂教学采用外语教学。前学堂(制造学堂)聘请法国教习任教,用法语教学;后学堂(驾驶和轮机学堂),聘请英国教习任教,用英语教学。故此,外语成为必修课程。在掌握法语、英语的基础上,再学习专业基础课程和专业理论课程。学生专业课程本来就十分繁重,加之以非母语学习,难度可想而知。但船政学堂并未因此而给予宽宥,反而要求更为严格。根据章程规定,每三个月考试一次,三等记惰一次;连续两次三等;就要戒责,连续三次,就要开除。毕业前还要经“大考”,标志堂课结业。完成了课堂学习并不意味着可以毕业,真正的毕业考试是实操。船政学堂设立之宗旨乃是培养能设计建造兵舰的人才和驾驶兵舰打仗的海军。因此,具备实操、实战能力才是最后的标准。
以教授驾驶船舰之后学堂为例,学生们与洋教习多年朝夕相处,结下了深厚情谊,在上舰实习前,严复、刘步蟾等全体学生给英国教习嘉乐尔写下一封纪念信,感情真挚地表示感谢,同时也表达了拳拳报国之心,“嘉乐尔夫子教席,我等已修完功课,即将航海,一试本领,从今以后,我等将要去对付飓风,控制狂浪,窥测日星的运行,与您分别,虽觉难过,但为国家服务之心甚切,今日离去,定将为您所喜悦与赞许。”1872年在练船总教官德勒塞带领下,登上建威练舰北上航行训练,途经浙江、上海、烟台、天津,至辽宁牛庄海面才返航。参加学员有严复、刘步蟾、林泰曾、何心川、叶祖珪、蒋超英、方伯谦、林承谟、沈有恒、林永升、邱宝仁、郑溥来、叶伯煌、黄建勳、许寿山、陈疏淞、柴卓群、陈锦荣等。后进行第二次的远航训练,直至完全掌握操船能力。学生取得的成绩得到了英籍教习赖格罗的由衷赞叹船政学堂的学生“勤邑与专心工作,也许超过英国的学生”。法国教习日意格认为“均甚聪明,易学易晓”。前学堂以学习船舰建造为主,其毕业条件也亦如此。船政大臣裴荫森曾在奏章中说:“外洋厂多器备,习制造者非亲之厂中不能深窥其奥窃,习驾驶者则无论何国水师不外严密二字,严责一律整齐,密则不留疏懈,而要在乎熟而已。”[7]因此,前学堂、艺圃、绘事院各制造专业和后学堂管轮专业的学生则进入工厂实习,合格准予毕业。学生进入工厂学习,对其实际能力要求甚高,训练过程严格,然后进行考试。沈葆桢曾描绘这一过程,“挑出中国员匠、艺徒之精熟技艺、通晓图说者为正匠头,次为副匠头,洋师付与全图,即不复入厂,一任之中国匠头督率中国匠徒放手自造,并令前学堂之学生、绘事院之画童,分厂监之。数月以来验具工程,均能一一吻合。”“管轮学生,凡新造之轮船机器,皆所经合拢。”学生的学习成绩也得到法籍教习日意格的认可,“就实际的技巧而言,他们在学堂里已有很高的造诣,现在更有了惊人的进步;如果不是因为他们年纪太轻及其尚未经历更多事物及复杂事物而后取得实验的话,我就将毫不犹豫地建议委以匠头的重任。”
总体上看,船政学堂的学生经过艰苦努力,能毕业者皆成绩优异,在未来的海军和造船业中独挑大梁。然而,在总结福建船政所取得教育成就时,不能忘记的是对不合格学生的淘汰机制有力地保障了人才培养质量。以第一届学生为例,制造专业招生105 名,最后毕业者仅39 名;驾驶专业招生100名,毕业仅33 名。淘汰者过半,这在教育史上也属罕见。后学堂是培养海军人才的基地,其毕业考试也同样严格,以最后一届为例,共10 名学生,1909年堂课毕业,1910年舰课实习,于上海经筹备海军处组织考试,结果为1 名为上等,1 名为中等,9 名为合格,1 名不及格。不及格者只有两种选择:继续留船实习或返回福建船政学堂补习,不会列入毕业名册。这一做法使得高素质学生得以保留,避免了落后学生对整体教学进度影响,也避免了不求上进或者学业不良学生对学风的负面影响,最大限度保证了教育质量。船政学堂学生毕业后的去向,在船政创建之时就已确定。左宗棠在给朝廷奏折中既有设想,“是艺局为造就人才之地,……此项学成制造驾驶之人,为将来水师将才所自出。拟请凡学成船主及能按图监造者,准授水师官职,如系文职生入局学习者,仍准保举文职官阶,用之水营,以昭奖叙,庶登进广而人才自奋矣”。朝廷准奏,以此原则办理学生毕业后事宜。后船政办起,船政大臣沈葆桢更明确主张,“船政替人,似当于通西学者求之”,即以船政学堂毕业生替代不懂西方科技的中国官吏和外国洋教习,同时,逐渐担任各地水师舰长和各级军官,淘汰旧式水师将弁。由此可知,以今日说法,学生毕业后国家可包分配。
福建船政的总司(总工程师)、监工(工程师)等全部由前学堂和艺圃毕业生担任。仅1885年,其中工程处制机总司有6 名,拉铁厂拉铁监工2 名,轮机厂制机监工1 名,工程处总司帮理1 名,鱼雷厂总司1 名,船厂监工2 名,拉铁厂监工2 名。其中代表者为魏瀚、陈兆翱,他们在中国造船史上具有重要地位。绘事院和艺圃毕业生多数在船政各厂工作,由于他们受过系统的近代工业生产的训练,具备了领导生产的能力,从中提拔了一批匠首,主持工厂的生产活动。仅1879年提拔的匠首就有32名,分别在拉铁、水缸、轮机、船厂、铸铁、木模、帆缆、截铁等车间工作。此外,还有部分学生逐渐进入行政管理机构,实现由“通西学者”进行专业化管理之目标,至1886年人数达38 名之多。
随着洋务运动的发展,各地近代工业和水师逐渐建立起来,使得船政学堂毕业生有了更广阔的用武之地,他们走向全国。前学堂毕业生在各地多数从事工程技术工作,主要集中在造船、机器制造、兵器研制、土木工程、铁路建设、矿山冶炼、邮电通讯等领域。如:郑清濂任京汉铁路监督(局长),李大受任杨璐副总管,卢学孟任行车副总管、王寿昌任总翻译,魏瀚任广九铁路总理(局长)。日本侵台之后,为加强台湾防务,1877年,清廷铺设了通往台湾的海底电缆,由船政毕业生苏汝灼、陈平国专门负责工程。在与列强的斗争中,清廷逐渐感到传递信息的重要意义,1906年设立邮传部,下设船政、路政、电政、邮政。首推船政学堂毕业生和留学生,如魏瀚、丁平澜、郑守钦、林怡游、陈寿彭等人担任要职。在矿务领域中有突出贡献并成为专家者有林庆升、池贞铨、林日章等。在外交领域从事外交和翻译工作,成为中国第一代外交家者有陈季同,罗丰禄、吴德章等。此外,前学堂的毕业生足迹还遍及海外。洋务运动时期,清廷曾在海外订购军舰,中方的监造代表全部来自船政学堂,他们来到德国、英国、日本等地,以深厚的专业知识和素质,监督所购船舰的制造质量。在1880—1912年间,以刘步蟾、魏瀚、陈兆翱为代表的17 名毕业生担负海外购买、监造军舰的任务,为清廷水师建设作出突出贡献。全国各地水师发展,后学堂毕业生也走向各地方水师担任总教习和舰长,担负起建设中国第一代海军的重任。1880—1900年,严复担任天津水师学堂总教习、会办、总办;1882年,萨镇冰担任天津水师学堂教习,后任吴淞商船(海军)学校校长;1890年蒋超英担任江南水师学堂总办兼总教习,后任广东黄埔水师鱼雷学堂总办。黄以云任南阳海军雷电学堂总办;1905年叶祖珪兼任江南水师学堂总办。驾驶专业的第一届毕业生就有24 名担任了管带(舰长),其中代表有刘步蟾、林泰曾、叶祖珪、邓世昌、方伯谦等,他们为国家的独立、抵抗列强的欺辱,贡献自己的力量,甚至生命。
福建船政学堂为我国近代新式教育的起点,所培养的人才影响了中国近代造船业的发展和海军建设,足见其办学的成功。取得如此成绩,有效管理是成功关键,其中的经验也值得今人借鉴。
首先,严格的招考制度保证了良好的生源。高素质的生源是取得人才培养的基础,关系到人才培养能否成功。船政学堂初办最大困难就是招生。吸引学人报考,给予极为优厚的物质待遇,甚至有登门相求之举。但福建船政并没有因此而对生源素质标准降低丝毫,而是采用试读制度进行甄别,发现不适合学习西学者,即给予辞退。为保证招生规模,又建立起生源后备制度,及时补充学生。总体上看,在招生方面船政学堂设计了严密招生制度,在十分困难的情况下,依然保持了较高的招生质量,为高质量的人才培养奠定了基础。
其次,思想政治工作保证了人才培养方向。把人培养成为什么样的人是教育的根本问题。在船政学堂建立之日起,船政大臣就思考这一问题。船政学堂不同于以往的学堂,学习的内容是完全不同于传统文化的“西艺”,教师是来自西方的“洋教习”,其背后的文化完全不同于中华文化,如何保证学生在学习到西方“西艺”的同时,不被同化,变成忘记本民族文化和祖国的人是办学之初必须首先考虑的问题。为此船政大臣沈葆桢明确提出“以外国之习气变中国之性情不可也。”在规定课程中没有思政课的情况下,在课余时间也要安排中国传统文化课程,确保“权操诸我”,为我培养人才。实践证明,船政的这一教育是成功的。在甲午战争中,刘步蟾、邓世昌、叶祖珪等众将领,尽心尽力为国建(监)造军舰的魏瀚等人的表现都证明了船政学堂思政教育的成功与重要性。
再次,严格的日常管理制度是高质量教学的保证。为保证人才培养质量,船政学堂对学生日常管理要求非常严格,与当今的学校管理相比,甚至可以称为“严苛”。当今学校多数每周上课5日,休息2日,而船政学堂每年放假时间仅仅16日,且每日晨起,夜眠,听课皆有规定,不得虚度时光。对学生课业的督促更是紧迫,每三个月考试一次,据成绩赏罚分明,使学生不敢丝毫懈怠。管理之严格到此并未止步,对学生毕业的条件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从理论到实操,层层考试,未通过者均不予毕业,以致毕业率不到50%,这在教育史上十分罕见。正是这样严苛的管理制度和执行力度,有效地保证了船政学堂的人才培养质量。
最后,使命感和责任感的教育给予学生无穷动力。船政学堂的办学目标十分清晰,学生入学后即已明确。随着学业的展开,船政学堂的教育,看到国家的衰落,学生越来越懂得自己肩负的复兴国家使命和责任,坚定的信念在幼小的心灵中建立起来。这无形中化为了无穷的动力,使得学生思考着国家的未来,潜心于学业,成为中国近代海军建设,船舶制造的优秀代表。例如,后来成为中国海军提督的萨镇冰到英国后深入英国社会,“细察当地的思想、风俗,对华人之批判,以为将来回国服务之借鉴”。严复则“尝入法庭,观其听狱”,经常与驻英国公使郭嵩涛讨论国家富强之道。被称为中国近代军舰制造鼻祖的魏瀚刻苦努力,带着“可与法国制造工程师并驾齐驱”的美誉回到了祖国。后学堂毕业生成为北洋舰队管带的邓世昌、叶祖珪、刘步蟾等在国家危难之时,挺身而出,在甲午海战中献出自己的生命。
福建船政学堂虽已是百年前的旧事,但是,那是在国家处于危难之时的奋起救国之举,寄托了人们重振国家的渴望。当今中国处于伟大复兴之际,重新回忆过去旧事,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前人们的努力,经验乃至精神足以给我们鼓舞与借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