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柯氏模型的大学生领导力开发成效测评*

白洁 （中国社会科学院大学管理学院）

近年来，大学生领导力开发成为我国高等院校人才培育的重要课题，众多高校将大学生领导力教育纳入人才培养体系，如浙江大学提出“造就具有国际视野的高素质创新人才和未来领导者”的培养目标，中国人民大学将领导力定为本科人才培养的重点工作之一。同时，多种实践活动也逐渐萌芽和发展，如北京大学的“青年金融家领导力”夏令营、浙江大学的“大学生领导力提升”培训班、浙江师范大学的“明日看我——领导才能训练”主题活动、复旦大学的“青年领袖培养——卓越计划”项目等等。除此之外，有些高校还成立了专门的管理机构，保障领导力开发活动的持续开展，如浙江大学的“大学生领导力教育中心”，上海中医药大学的“大学生领导力发展中心”以及上海理工大学的“大学生领导力研究与训练中心”等。由此可见，大学生领导力开发在我国受到越来越多的关注与重视，相关实践活动从多方面开展，在这样的背景下，领导力开发活动有效与否的研究也变得愈加重要，而做好测评工作则为最主要的方法和途径，有效的测评能够帮助大学生提高领导力的自我开发能力，也有利于提高大学生领导力开发活动的实际成效。

但回顾当前我国大学生领导力的研究现状，学术界的既有研究可总结为两类：一是通过梳理西方研究，引入和介绍国外的大学生领导力开发理论与实践；二是基于我国国情，研究我国大学生领导力的现状与存在问题，并对实践路径和方法提出优化建议。在已有研究中，涉及测评内容的文献为数不多，基本上包括两种：第一种是基于西方理论、应用西方量表对我国情况进行实证检验，比如牛兴荣运用俄亥俄州立大学编制的领导力行为描述问卷对我国大学生进行的调查，付琼应用领导技能问卷中文版（LSI-C）进行的调研；第二种是基于我国现状，自编量表对大学生领导力的特点和结构进行调研分析，比如有黄宏强采用自编问卷的方式得出高校学生干部的领导能力维度，翁文艳以浙沪三所高校的大学生为研究对象，编制了“大学生领导力问卷”，研究得出我国大学生领导力构成的三个维度。通过回顾已有文献发现，虽然我国学术界在大学生领导力测评方面有一定的尝试与积累，但无论是引入西方量表还是基于本土情境的自编量表，测评的关注点多是大学生领导力的构成，对于领导力开发活动的成效测评却鲜有研究，对开发实践活动的指导价值有限。鉴于此，本文基于大学生领导力测评的内涵分析，借鉴“柯克帕特里克四层次评估模型（Kirkpatrick Model，简称柯氏模型）”，结合大学生领导力开发的实际特点，尝试提出大学生领导力开发成效测评的四个层次，并辅以常用的落地工具和方法，以期对我国大学生领导力教育的优化和完善做出贡献。

一、大学生领导力开发成效测评的内涵

大学生领导力开发成效“测评”包括“测量（assessment）”与“评估（evaluation）”两方面内涵，其中“测量”指信息的客观收集与描述，属于技术层面的过程把握；而“评估”指对事务的优缺点分析和效果评价，属于规范层面的结果分析。具体来讲，“测量”可供组织者在微观层面掌握大学生个体的领导力情况，而“评估”使组织者从宏观层面把握教育实践活动的整体效果。正如学者Erwin（1996）所指出的：测量具有“学生导向”的特点，关注大学生是否学有所获，有无行为上的进步，而评估则是“学生导向”与“资源导向”共存，评估不只是看大学生的学习效果，还要对整个活动的开展过程做研究，分析教育的功能与效用。所以，在大学生领导力开发成效测评中，“测量”与“评估”的工作都很重要，二者缺一不可。

二、柯克帕特里克四层次评估模型

本研究大学生领导力开发成效测评体系的构建基于柯克帕特里克四层次评估模型（Kirkpatrick Model，简称柯氏模型），该模型由国际著名学者柯克帕特里克（D.L.Kirkpatrick）教授于1959 年提出，是目前全球应用最为广泛的培训效果评估工具之一。柯氏模型将培训效果分为四个递进的层次，包括反应评估（Reaction），了解被培训者对培训项目整体的满意程度，这一点也可以通过培训者在活动中的参与情况来反映；学习评估（Learning），测定被培训者的基本知识技能的获得程度；行为评估（Behavior），考察被培训者的知识运用程度，借助培训知识解决实际问题的能力；成果评估（Result），衡量被培训者在整体目标实现上所做的贡献。

由于目前大学生领导力开发的落地多以培训项目的方式开展，所以柯氏模型的四层次评估体系对于成效测评具有很好的借鉴价值。模型中的前三个层次，即反应评估、学习评估以及行为评估，有助于大学生领导力测评中“测量”内涵的操作化落地，但最后一个层次的“成果评估”需要根据实践活动的特点做些调整。“成果评估”原本旨在衡量培训者在组织整体目标实现上的贡献，比如员工培训后的能力提升对企业整体绩效所产生的价值。这一点在大学生领导力开发成效测评中不能“生搬硬套”，这是由于大学生领导力开发的整体目标与企业不同，高校教育目标往往具有长期性和多元化的复杂特征，不具有量化的绩效标准，考虑到这一现实特点，本研究对模型中的“成果评估”进行了调整，将整体目标达成的评估改为具体实践活动的“项目评估”，这也体现了大学生领导力测评内涵中的“评估”要义。

三、大学生领导力开发成效测评的四个层次

基于大学生领导力开发测评的“测量”与“评估”内涵，借鉴柯氏模型，并考虑到开发实践活动的特点，本研究提出大学生领导力开发成效测评的四个层次，具体阐述如下：

（一）反应评估：大学生参与情况与满意度的测评

反应评估是为了了解大学生对所参与领导力开发活动的整体印象与满意程度，体现了测评中的“测量”内涵。此类测评不一定需要调动大量的专业工具，简单的记录与自评式问卷收集就可以反映出一些问题，测评工作包括两方面：一是大学生活动参与情况的记录，比如大学生在领导力开发项目中参与了哪些具体活动、接受了哪些方面的服务、使用了哪些设施或工具等等；二是大学生对领导力开发活动的满意度评价，比如可以邀请学生填写领导力开发活动的体验问卷，表达对项目的整体印象和对一些具体活动的感受评价，所用调查问卷可以采用现成的成熟问卷，也可以根据实际情况组织方自行设计。需要注意的是，这一层次的测评可以借助信息科技手段为学生提供便利，比如提供移动设备扫码的电子“打卡”方式和即时反馈评价的功能设计，提高信息收集的可得性与准确性。

（二）学习评估：大学生领导特质与领导风格的测评

大学生领导力开发的学习评估不着力于考查学生对于领导力专业知识掌握的多少，而是做好“测量”的信息收集和描述，借这一过程帮助学生更好地了解自己的领导力特点与风格，唤醒大学生的个人意识与自我认知、增进对他人的理解，由此激发学生们领导力提升的主动性，在个体与集体这两个层面都能更好地实现领导力的开发。这一阶段的测评可以借助已有的成熟工具与方法，在此介绍三种：第一种是传统的人格特征测量，可选用工具有卡特尔的16PF 人格测试、大五人格测试以及迈尔斯-布里格斯类型指标(MBTI)等，通过测量帮助大学生了解自我，完善对领导力开发的基础认知；第二种是从情绪智力/情商方面入手的测量，可以应用专门针对大学生领导力而开发的“大学生情绪智力领导力测评量表”，帮助学生更好地理解他人行为与情境影响，提高人际管理能力与团队合作能力；第三种是针对个人优势的测评，可以选用由盖洛普科学家团队提出的“优势识别器”测量工具，帮助大学生了解自身的天赋与潜能所在，以基于潜能更好地开发领导力。

（三）行为评估：大学生领导行为的测评

大学生领导力开发的重点在于改变大学生的行为方式，领导行为测评即为了掌握这一方面的成效，具体操作分为两个步骤：首先获取大学生领导行为特点的“测量”信息；接着将该信息与大学生领导力的既定标准进行对比，对个体成效进行“评估”。需要说的是，行为评估的工作既可以在整个领导力开发项目结束后进行，也可以分散在活动开展的不同阶段适时举行，后者得以阶段性把握大学生领导行为的改善程度与开发成效。两个阶段的操作方法阐述如下：

首先是“测量”大学生领导行为的特点，介绍三种成熟工具：第一种是领导力技能量表（Leadership Skills Inventory，LSI），该量表由学者Karnes 开发，共有99 个题目，后来简化为21 个题目，用来测量大学生的五方面能力，包括团队作业、自我认知、沟通、决策以及领导力；第二种是领导力行为实践量表（Leadership Practice Inventory，LPI），该量表由学者James M.Kouzes 和Barry Z.Posner（2003）提出，后来被应用于大学生群体，发展出更适用于大学生群体的学生领导力行为实践量表（Student LPI），该量表测评聚焦于五种领导力实践，包括以身作则?共启愿景?挑战现状?使众人行以及激励人心，每个实践维度对应30 个题目，使用里克特量表进行测量；第三种是社会责任领导力量表（the Socially Responsible Leadership scale，SRLS），1998 年由马里兰大学博士生Tyree 修订后成为大学生领导力的核心测评工具，其将大学生领导力划分为三个层面：一是个体层面的自我意识、言行一致和专心投入，二是团队层面的协同合作、共同目标和以礼相争，三是社会/社群层面的公民责任。需要说明的是，此处介绍的都是基于西方成熟理论的量表工具，在实际使用过程中，组织者可以根据实践情况予以调整。

其次是对大学生领导力开发个体成效进行“评估”，可以采用对比方式，将上一阶段的“测量”结果对照一定的大学生领导力开发标准做分析。从实践角度来看，这个标准的最好来源是领导力开发项目本身的预期目标，目标设定是开发项目开始之前就必须完成的先期工作，由组织者基于高校的人才培养目标和培养方案自行制定。

（四）成果评估：大学生领导力开发项目成效测评

大学生领导力开发项目本身的组织和管理也需要有一个后期的分析和评价，这一点也是大学生领导力开发成效测评中“评估”内涵的突出体现。以一定的维度和指标对项目的组织和实施予以评价，便于组织方总结经验和发现不足，以此改进与优化未来的相关工作。由于大学生领导力开发项目在具体组织上方式多样，成效测评也难以统一，此处参考一般性服务项目的评估方法，介绍最常用的一种测评思路与要点，包括项目需求分析是否落实到位、项目设计是否依据专业的理论进行、项目方案的设计是否具备科学性与完整性、项目实施中的基础运营管理是否到位、项目完成之后的计划实现程度如何以及是否出现意外的负面效应。在实践中，开发活动的组织者可以此为参照做具体的调整和补充。

四、对我国大学生领导力开发测评工作的启示

大学生领导力开发成效测评工作的开展与完善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本研究所提出的大学生领导力成效测评的四个层次，旨在为实践活动的开展提供测评思路与方向，并辅以可借鉴的工具方法，但在应用过程中还需要组织方基于具体目标与实践情况予以灵活调整。同时，研究结果为我国的大学生领导力开发测评提出了三点启示：第一，在理念上要对大学生领导力开发的测评工作予以重视。层次分明、指向明确的测评工作可以让大学生领导力开发活动的开展有据可依，帮助大学生提高领导力开发的自我意识，发现实践活动的问题与改善之处，这是一个既要“测量”也要“评估”的过程。第二，在实践中大学生领导力开发呼唤国家层面的统一标准。标准对成效测评中“评估”要义的落实非常重要，随着大学生领导力开发活动的日益增多，大学生领导力的大众标准期待国家层面的统一指导，以此从更高层面上推进和优化我国的大学生领导力开发实践。第三，在技术上大学生领导力开发测评可以借助信息技术的发展提高效率。比如，以基本的信息系统建设为基础，应用移动设备、专业软件与网络平台等手段，完成领导力开发活动中的信息扫码、活动参与记录以及测评问卷填写等工作，便于及时、准确地收集信息以做后续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