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肤科门诊女性痤疮患者的心理状态及生活质量调查

谢瑶新， 张钰红， 刘宇华， 韩昌旭， 张振颖

1.汕尾皮肤医院，广东 汕尾 516600; 2.香港大学深圳医院皮肤科，广东 深圳 518000

痤疮皮疹主要累及颜面部，其次为颈部及胸背部，以粉刺、丘疹、脓疱疹、结节、囊肿为表现，即使病情缓解后仍可遗留色素沉着、红斑、凹陷性及增生性瘢痕。痤疮及痤疮后遗症对患者容貌造成伤害，影响患者人际交往、就业、择偶，容易导致自卑心理，诱发焦虑、抑郁甚至自杀意念等心理问题[1]。2010年美国一项大型痤疮流行病学研究纳入了690万例因痤疮就诊的患者，其中三分之二为女性[2]。有研究表明女性痤疮患者比男性更容易患焦虑和抑郁[3]，成人痤疮患者比青少年痤疮患者更容易出现焦虑、抑郁[4]。本研究评估门诊689例女性痤疮患者的心理状态及生活质量，并比较女性青春期与成人期痤疮患者的异同。

1 对象与方法

1.1 研究对象

收集2020年1月至2021年1月就诊于香港大学深圳医院皮肤科门诊的女性痤疮患者。纳入标准：①符合痤疮诊断[5]；②女性；③年龄≥12岁；④具有理解能力，能准确理解问卷内容；⑤自愿参加本次研究，本人或监护人签署知情同意书。排除标准：①合并玫瑰痤疮、须疮、革兰阴性毛囊炎、颜面粟粒型狼疮等影响痤疮皮疹观察的疾病；②非华裔；③妊娠或哺乳期。研究已通过本院伦理委员会审批。

1.2 方法

1.2.1 问卷调查 由皮肤科痤疮专科医生对就诊患者发放调查问卷，告知研究目的，并取得患者或监护人知情同意。问卷主要内容包括基本信息、广泛性焦虑障碍量表(generalized anxiety disorder 7-item，GAD-7)、健康问卷抑郁症状群量表(patient health questionnaire 9-item，PHQ-9)及痤疮特异性生活质量(acne-specific quality of life，AQOL)评分[6-7]，由患者自主或监护人辅助完成，过程客观，医生不做倾向性指导。

1.2.2 评分标准 医生根据量表评分标准进行分级，GAD-7：0～4分(正常)；5～9分(轻度)；10～14分(中度)；15～21分(重度)。PHQ-9：0～4分(正常)；5～9分(轻度)；10～14分(中度)；15～19分(中重度)；20～27分(重度)。AQOL：总分0～114，分数越低代表生活质量越差。采用Pillsbury 4级分级法记录患者痤疮严重程度。

1.2.3 分组 将患者按年龄进行分组，12～24岁为青春期组，≥25岁为成人组[8]，比较两组间GAD-7、PHQ-9、AQOL得分的差异及GAD-7、PHQ-9各等级构成比的差异。

1.3 统计学处理

采用SPSS 26.0进行数据处理与统计分析。两组间痤疮严重程度构成比及GAD7、PHQ9不同严重程度构成比的比较使用卡方检验；GAD7、PHQ9及AQOL得分的比较使用两独立样本t检验。

2 结果

2.1 一般资料

本次研究共纳入689例患者，年龄12～45岁，平均(25.31±4.48)岁，12～24岁(青春期组)316例，占45.86%，≥25岁(成人组)373例，占54.14%。两组痤疮严重程度均以Ⅲ级居多(表1)，差异无统计学意义(2=5.82，P=0.120)。

2.2 两组GAD-7、PHQ-9、AQOL评分比较

女性痤疮患者中46.30%的患者有抑郁情绪，47.60%的患者有焦虑情绪，AQOL平均得分为68.90±27.40。GAD-7得分情况：青春期组为5.23±4.30、成人组为5.65±4.77。PHQ-9得分情况：青春期组为5.80±4.76、成人组为5.50±5.14。AQOL得分情况：青春期组为66.83±26.39，成人组为70.69±28.16。两组GAD-7得分、PHQ-9得分及AQOL得分比较，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均P>0.05)；两组GAD-7、PHQ-9得分严重程度分级构成比间差异亦无统计学意义(表2)。

3 讨论

临床工作中发现门诊痤疮就诊者以女性居多，且女性成人痤疮数量呈升高的态势，本研究中总体平均年龄为(25.31±4.48)岁，成人组占54.14%。有研究显示痤疮患者在十年中平均就诊年龄从20.5岁升高到26.5岁[9]，原因尚不明确，可能与成人女性痤疮患病率升高或者对痤疮的诊疗意识提高有关。Collier等[10]发现20岁以后的各个年龄段中女性痤疮患病率均高于男性。Yentzer等[2]研究美国690万例痤疮就诊患者，发现其中三分之二为女性，平均年龄25岁。本研究与以上报道吻合。

本研究使用GAD-7、PHQ-9及AQOL量表调查门诊689例女性痤疮的心理状况及生活质量，并对比成人期与青春期痤疮是否存在差异。结果发现高达46.30%的女性痤疮患者存在不同程度的抑郁情绪，47.60%存在不同程度的焦虑情绪，AQOL平均得分为68.90±27.40，可见痤疮对患者的情绪及生活质量产生显著的负面影响，但青春期组与成人组间未发现有统计学差异。

既往研究发现痤疮患者抑郁症及焦虑症患病率比普通人群增加，且女性痤疮患者比男性更容易出现负面心理影响，但在青春期痤疮与成人痤疮之间的差异仍存在争议。2018年英国一项随访15年的队列研究发现痤疮患者发生抑郁症的概率为18.5%，而普通人群为12%，这种风险在痤疮诊断后5年内尤为显著[11]。2019年Molla等[12]一项病例对照研究纳入296例痤疮患者，发现痤疮人群中约44%的患者存在焦虑情绪，49%存在抑郁情绪，病例组焦虑评分高于正常组，女性较男性更容易出现焦虑，而不同年龄组间未发现差异，与研究结果一致。有研究认为青少年痤疮与焦虑、抑郁的关系强于成人痤疮[13]，而Uhlenhake等[14]研究认为成人痤疮患者的抑郁症患病率高于青少年。不同的研究结果可能与纳入的研究人群、判定标准及年龄划分的差异有关。2020年一项荟萃分析结果表明焦虑与抑郁均与痤疮相关，且成人痤疮患者比青少年痤疮患者更容易出现焦虑、抑郁的现象[4]。目前尚无针对女性痤疮群体中青春期痤疮与成人痤疮焦虑、抑郁情绪的对比研究。

本研究通过痤疮特异性生活质量评分，发现门诊女性痤疮患者的生活质量明显下降。一项面向大学生的AQOL调查表明，面部痤疮会影响青少年学生的生活质量，尤其以情绪领域的损害最大，且痤疮对青少年女性的生活质量影响比男性大，但无统计学意义[15]。Gorelick等[16]使用AQOL评估不同种族的女性成人痤疮生活质量的差异，结果显示相较于黑色及白色人种，痤疮对亚洲人种的生活质量损害更大；其中亚洲成人女性痤疮生活质量平均得分38.2，低于本研究平均得分，可能与该研究排除了轻度痤疮人群有关。痤疮不仅对患者的心理和生活质量造成负面影响，还对其同居者的心理及生活质量也造成影响[17]。有研究[18]评估60例女性痤疮患者的性生活质量和一般生活质量，认为与对照组相比，痤疮会对女性患者的性生活质量以及不同维度的生活质量产生负面影响，建议在诊疗女性痤疮时，无论其严重程度如何，都应考虑对性生活质量影响程度。

综上，本研究立足于女性痤疮这一群体的心理与生活质量，并尝试对比青春期与成人患者间焦虑、抑郁情绪及生活质量的差异，发现两者无统计学差异。可能与本次研究总体以21～25岁、26～30岁的年龄段居多，但分组以25岁为界，两组差异未能完全区分有关。另外，病程、治疗情况、合并症、学业或工作压力等因素可能对患者情绪产生影响，本次尚未纳入研究，需于今后研究中加以考虑。

本次研究为横断面研究，尚不能阐明痤疮与焦虑、抑郁情绪的因果关系，但如此高比例的不良情绪需引起临床医生的警惕。当前的医疗模式已经从单纯的生物医学模式向生物-心理-社会医学模式转变，因此临床上在给患者制定治疗方案时，除了考虑疾病本身严重程度以外，需将患者的心理状况及生活质量同时纳入考量。当评估患者有明显的抑郁情绪及焦虑情绪时，建议联合心理科进一步评估、诊断及联合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