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思自由人联合体的实现条件及当代启示

张 飞，何正玲

马克思自由人联合体的实现条件及当代启示

张 飞，何正玲

(辽宁工业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辽宁 锦州 121001)

自由人联合体思想是马克思对未来共产主义社会的蓝图描绘，马克思对自由人联合体的实现条件有着先见式预设。本文主要从生产力的高度发展是自由人联合体实现的根本标准、旧式分工的消失是自由人联合体的重要特征、消灭私有制是实现自由人联合体的必然要求等三个方面对自由人联合体的实现条件进行了论析，并指出马克思自由人联合体思想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提供了理论前提和科学昭示。

马克思；自由人联合体；实现条件；当代启示；中国梦

自由人联合体，是马克思对未来共产主义社会的描述。马克思依据历史唯物主义的基本观点，指出自由人联合体是资本主义社会之后的一种理想社会形态，是人类社会历史发展的最高阶段，是发展的必然趋势。他认为，自由人联合体的建立要经历一个发展演进的过程，不同时期对应不同的发展条件和不同的社会形态，自由人联合体需要特定的条件才能加以实现。只有达到特定的条件，自由人联合体才能实现。

一、马克思自由人联合体的由来

自由人联合体，是马克思共同体思想中一个极其重要的内容。马克思所阐述的共同体由三个递进的发展阶段组成，依次是自然的共同体阶段、虚幻的共同体阶段和真正的共同体阶段。自由人联合体即为真正的共同体，是最高、最理想的发展阶段。

自然的共同体一般是指以血统为媒介所结成的一种共同体形态。它是人类共同体形成较早的状态，是由于原始社会时期，抵御外面的野兽和一起抵抗严寒等严酷的自然环境，其单个的个体不能独立地存活于自然界，而通过这种粗陋的血缘的形式形成一个共同的部落。这种情况的产生完全是自发、无意识的结果，是由于外界环境所导致的一种共同体，类似于群落的动物的存在。“在这种自然的共同体阶段，人与人是动物。”[1]因此，人从一开始就是以自然的共同体存在，他们在这种共同体中有着共同的语言，沟通和交流方面是没有障碍的，并且他们也能彼此相互配合进行捕鱼、狩猎等一些简单的劳动。

虚幻的共同体是指在资本主义私有制社会条件下的一种社会状态。这种虚幻的共同体以虚幻的平等掩盖着事实上的不平等，辛苦劳作的产业工人由于不具备购买生产资料的能力，他们在生产过程中往往是被剥削的对象。社会上的绝大部分资源也被极少数的人占有着，如土地、教育、医疗和保险等资源。在这种私有制的条件下，绝大部分人都无法享受真正公平的对待，他们每天辛勤劳作只能弥补日常的基本开销。在政治层面，绝大部分公民是无法获得真正的法律保障的，因为大多数法律的设定都是为了维护极少数人的利益。

真正的共同体也被称为自由人联合体。日本学者宫田惟史指出：“联合体本质上基于各个人相互主体地、能动地、有意识地联合起来的行动，是以每个人相互间的关系（Verhalten）为基础形成的社会。”[2]对于真正的共同体，是马克思关于人的异化理论以及资本主义社会制度下，想消灭剥削、压迫的社会现状而提出的没有私有制和资本主义制度下的旧分工的理想型社会。在这种社会下，每个人都可以实现自由而全面的发展。如《共产党宣言》中所述：“代替那存在着阶级和阶级对立的资产阶级的旧社会的，将是这样一个联合体，在那里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的自由发展的条件。”[3]50

在真正的共同体阶段，人与人之间的联系也不会因地域的局限而遭到限制。随着生产力的发展，世界市场将趋于全球化，世界交往越来越密切，在真正的共同体下，人与人之间架起了沟通的桥梁，他们不再受到物的支配，并且不以商品的关系而建立联系，他们更多呈现的是人与人之间精神层面的交流。他们将有着共同的价值取向以及共同的利益并建立起这种密切的联系，是已经完完全全地摆脱了商品束缚的一种存在。

二、马克思自由人联合体的实现条件

显然，马克思所提出的自由人联合体包含着两个方面的内涵，一个是自由人，另一个是联合体。这两部分共同构成自由人联合体，两者不可分割，二者互相依赖。马克思所指的新型社会“联合体”，这种联合体不再是以国家、国家企业或政党组织起来的中心组织，而是被赋予了真正自由化的人所再次因为彼此需求而联系的生产者。自由的个人在这种联合体下实现了自主意愿的全面发展，达到了普遍利益和特殊利益的统一。而要实现这种将来时状态，则需要满足三个条件：第一个是生产力的高度发展，第二个是私有制的消灭，第三个是旧式分工的消灭。

（一）生产力的高度发展是自由人联合体实现的根本条件

首先，生产力的发展有着非常重要的现实意义。它是人通过自己的力量如体力、脑力等对现实世界的再改造，从而为自己服务。在生产力极端低下时期，仅仅依靠自然的馈赠，人类难以维持生活，难以繁衍后代，更不用说推动社会前进的步伐了。生产力中的生产工具随着时代的发展不断发生着变化，不同时代不同生产力水平对应着不同的生产工具。如石器时代的生产工具以磨制石器为主，青铜器时代的生产工具以青铜器为主，铁器时代的生产工具以铁器为主，机器大工业时代以自动装置来操控的部件为主。由此看来，生产工具是不同经济时代的标志性旗帜，因此生产力的高度发展也意味着生产工具的不断革新。这就表明虚幻共同体下更高阶段的生产工具的出现就会孕育着自由人联合体时代。

其次，只有人类共同的生产性活动才能孕育出生产力。生产力存在于人类共同生产性活动之中，生产力作为一种生产能力，它不是指单独的、个人的、独自性的生产，它是一种共同的、范围较广的活动性生产。马克思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指出：“由此可见，一定的生产方式或一定的工业阶段是与一定的共同活动方式或一定的社会阶段联系着的，而这种共同的活动方式本身就是一种生产力。”[4]33因此，生产力的发展是与人类的共同行为活动密不可分的，生产力的发展必须以共同的活动方式为前提，如在以家庭为共同体进行生产性劳动的小农经济时代，他们所生产的食物、衣服以及一些简单的手工生活用品，即使有所剩余也不会投入到市场中进行商品交换。这种模式下的生产不但不能促进生产力的发展，反而还会削弱对生产力的再创造和革新。与之相反的另一种模式，在机械化大生产环境下的生产，它是以共同活动为生产的模式。这种共同生产模式更能促进生产力的发展，因为生产力是在共同的活动方式下的生产力。只有通过共同的活动方式，才能将生产力发挥到最大效能，使得自然力能够为社会需要所服务。

最后，生产力的发展也离不开人的自主活动。自由人联合体下的自由人的全面发展首先是需要进行物质生产的，物质生产的满足才能保证人作为类存在的延续性。这是最基本的满足，唯有如此人才会去进行全面发展。在资本主义生产环境下，由于受机器的控制，人鲜有空闲时间去发展自己的兴趣爱好，本该进行生产过程的掌控的人，却变成了少数人的所有。马克思指出，个人的自主活动力量是生产力，但如果人不能掌控自己的生产过程，那么生产力就不体现为人的力量，而是体现为生产工具、分工和私有制的力量，此时的人也就成为一个抽象的个人。当资本一直处于少数人手里，并不断为了资本增值而不断进行市场的占有，那么就会造成垄断。在垄断利益集团操控下的生产中，生产力是很难得到发展的。生产力的受限会导致社会的停滞。垄断市场环境下是没有市场活力的，是缺少对生产领域的创新的。在这种垄断环境下的生产关系会变得更加僵硬，很难在生产关系层面进行变革，人与人之间也会显得更加机械化。他们会只服从工厂的指令进行生产，而不去思考为什么生产以及生产后的产品用于何处。随着生产力的赓续绵延，当生产关系膨胀到最大值时，生产力无法再适应膨胀后的生产关系，此时生产关系的变革会逐渐显现，实现每个人的自主活动才会变得有可能，从而推动自由人联合体的发展。

（二）消灭旧式分工和阶级差别的消失是实现自由人联合体的重要特征

资本主义私有制条件下的社会分工存在着很大的局限性，它无法实现人们对自身兴趣和爱好的真正追求。这种分工把人局限在一个固定的岗位中，使他们每天都重复着一种工作，每天都过着与昨天一样的生活。在这种分工下，必定给人的精神带来一定的折磨；在这种分工下，人不会有过多的空闲时间来发展自己的兴趣爱好，更不会去进行一些促进社会交往的活动；在这种分工下，人的身体与工业机器合为一体，已然成为工业机器上的一个零部件。这种社会分工条件下的生产具有片面性，不同利益的占有会产生出阶级之间的对立，因为阶级的对立来源于利益矛盾的差异化。马克思指出，当人类社会进入到自由人联合体阶段时，由于社会生产力的高度发展，旧式分工和阶级差别将随之消失，同时消失的还有城乡之间的对立以及商业劳动和工业劳动的分离。只有在这种没有阶级对立、城乡对立、商业和工业分离的社会环境下，人才有机会拥有主体性的回归，实现真正的发展，而旧式分工会大大限制人的全面发展。

旧式社会分工的存在还造成资本和劳动的分离，使得资本会越来越集中到少数人的手中，而真正的劳动则会被转移到广大无产阶级身上，这样阶级差别随着旧式分工的出现会越来越明显，资本主义分工的不断发展也会使得阶级固化加深。马克思、恩格斯指出：“在分工的范围内，私人关系必然地、不可避免地会发展为阶级关系，并作为这样的关系固定下来。”[4]513如果这种情况发生，则阶级固化就会到来，因为集中于少数人手中的资本会去支配没有任何生产资料进行物质生产的无产阶级。他们一无所有，仅有的只是自己的体能，因此他们会以满足自身最低需求的价格去贱卖自己的体能。资本的不断增值，无产阶级会越来越贫困，资本的范围会扩大，影响力会扩展，相应地无产阶级也会壮大。无产阶级很难跨越其本身的阶级，因为这是社会分工带来的必然后果。因此，旧式分工和阶级差别的消失是实现自由人联合体的重要条件。

随着旧式分工和阶级差别的消失，人将不再利用手里的资源去剥削他人，不会再出现人压迫人的局面，人们会和谐地生活在真正的共同体中。他们的职业也将不会因为受到旧式分工的限制而一辈子固定在一个岗位之上，他们的发展将变得更加有利于自身，每个人都能在这样没有旧式分工和阶级差别的共同体中实现个体化的自由而全面的发展，同时也会促进自由人联合体的发展。

（三）消灭私有制是实现自由人联合体的必然要求

在资本主义机械化大生产条件下，由于工人不具备占有生产工具的条件，他们拥有的仅仅是使用生产工具的技能，工人除了自身的劳动力以外一无所有，因此他们需要出卖自己的劳动力来获得满足自身需要的生活必需品。

在资本主义社会制度下，人已经丧失了主体性原则，他们服从的不再是自我，实现的也不是自我的价值。由于私有制的存在，社会资源被少数人所占有，他们利用手上的资本来购买大量的社会资源，如科学技术、劳动力和工具设备等，从而为资本增值所服务。

另外，在私有制条件下，除了社会资源被资本所支配外，自然资源也被资本所控制。资本漫无目的地增值，这就需要自然资源源源不断地供给。资本的增值是无穷尽的，但自然资源的增长是有限的。如自然资源中的化石燃料，需要很多年才能形成，而资产阶级对于化石燃料的开采速率要远远大于化石燃料的形成过程。由于资本的逐利性，他们对于自然资源不会考虑太多，同时在开采过程中他们会采取机器化的形式进行开采，这就不可避免地带来环境的污染。温室效应的产生与不合理开采自然资源有很大的关系，环境的保护在资本系统运营下显得格外重要。然而他们并不会花很多时间和金钱来进行生态环境的保护，他们更多会把精力投入到其他未开采的地区，并且雇佣廉价劳动力来为开采服务。

对于私有制带来的影响，马克思、恩格斯在《共产党宣言》中深刻地指出：“在资产阶级社会里是过去支配现在，在共产主义社会里是现在支配过去。”[3]43意思是说，由于资产阶级对生产资料的私人占有，工人阶级的劳动就只能沦为增值生产资料的手段，大部分人是被支配和被剥削的。在共产主义社会，由于生产资料实行公有制，人人所有，此时工人阶级的劳动就是为自己而进行的，是提高生活质量、满足兴趣爱好的手段。共产主义社会，即“自由人联合体”，是人类社会发展的高级阶段。在这个社会中，生产资料人人所有带来了人们社会地位的人人平等，各种机会的人人平等。

私有制是社会历史发展的阶段性产物，必然会随着社会的发展而消灭于历史长河中。当私有制被消灭时，工人才有机会全面占有生产力，这种生产条件下的劳动不再是为他人而生产，而是真正地为联合体的每一个人而生产。私有制的消灭是资本主义社会跨越到一个新阶段的体现，私有制不仅是实现自由人联合体的枷锁，更是一种现实的力量支配着一部分人。在生产力达到最高阈值时，具有束缚性质的私有制对于自由人联合体构成了一个阻碍作用，消灭私有制的任务就成了实现自由人联合体的根本条件。

当然，消灭私有制不可能一蹴而就，因为私有制的存在有其历史必然性，它在过去的时间段里创造了极大的生产力，为进入到下一个阶段的社会形态提供了经济基础。世界上存在过的一切事物亦有其孕育、成长、灭亡的过程，没有什么物质是永恒存在的。尽管私有制的存在有其历史的必然性，但它依然逃不过物质本身的运动发展规律，它总有其消亡的那一天。

三、马克思自由人联合体是实现中国梦的科学昭示

“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是近代以来中华民族最伟大的梦想，是激励中华儿女团结奋进、开辟未来的精神旗帜。”[5]而要使梦变成现实，就需要从马克思自由人联合体思想中汲取充足的养分和经验。在中华五千年的文明历史中，可以初探出中华民族在不同的历史阶段也出现过繁荣的景象，如文景之治、贞观之治、康乾盛世等等。这就说明中华民族在现代社会背景条件下，也是能够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的。实际上，自由人联合体思想是对中国共产党带领中国人民实现共产主义的诠释。

中国梦不仅仅是一个梦，它更具有现实性，是与共产主义相通的存在。共产主义作为一种最高目的，它不是一个固定不变的目标，它更多表现的是一种极限值，无最大值可言。这是一种不断向前、向上发展的现实运动，中国梦的实现亦是如此。

在中国梦中，以人民为中心的思想贯穿其中，中国梦是需要使人们真正获得幸福感的一个梦。这与马克思自由人联合体的内在本质相契合。马克思自由人联合体下的自由人是拥有独立人格的人，他们不再受物质条件的限制，不用再去为了满足自身自然属性的饱和而去出卖自己的劳动，他们会在发展自己的兴趣中去寻找到人的本质中最初的幸福。在自由人联合体下的人是拥有原始幸福的存在，这种幸福感性般地存在着。联合体下的经济基础会发展到人类社会史前时期的最大值，富强是在所难免的。民族振兴在自由人联合体背景下也会不自觉地实现着，自由人联合体下的生产力会得到极大的发展，这就必然带来民族的振兴。

世界大国不断更迭，大国梦成为每个中国人心中所想，也是党在新时代所要完成的伟大使命。大国梦的实现需要一个和平稳定的世界环境，习近平总书记提出的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将为大国梦的实现提供着这样的环境条件。人类命运共同体正是自由人联合体的发展和延续。人类共处于一个地球，地球即是人类共同的家，各国需要共同携手建造共同的美丽家园，寻求共同发展和可持续发展，这样才能使得各国利益最大化。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目标就是要消除国与国之间、人与人之间、群体与群体之间过大的差异，以及在资本主义体系下的大国掌握过多话语权，世界资源的分配不均等。使得世界交往越来越密切，让国际社会紧密相连，推动整个世界向自由人联合体社会前进。

自由人联合体不是德国古典哲学家停留在思辨层面的幻想，更不是法国空想社会主义学家的空想，它更多的是适应历史发展潮流，符合中国梦内涵的科学昭示，并指引着中国共产党人带领人民不断地去尝试和创新。中国梦的提出就是对马克思自由人联合体的赓续绵延，并为中国梦的早日实现提供了充分的理论前提。

[1] 马克思, 恩格斯.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 第四十六卷[M]. 北京: 人民出版社, 2016: 497.

[2] 宫田惟史. 马克思与联合体——资本主义内部孕育着新社会的因素[J]. 马克思主义哲学基础理论研究, 2017: 2-3.

[3] 马克思, 恩格斯. 共产党宣言[M]. 北京: 人民出版社, 2016.

[4] 马克思, 恩格斯.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 第三卷[M]. 北京: 人民出版社, 2016.

[5] 习近平. 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三十讲[M]. 北京: 学习出版社, 2018: 32.

10.15916/j.issn1674-327x.2021.06.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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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4-327X (2021)06-0001-04

2021-05-29

辽宁省教育厅2021年度科学研究经费项目(LJKR0226)；辽宁工业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思政专项课题(M21sz004)

张飞(1996-)，男，江苏泰州人，硕士生。

何正玲(1970-)，女，四川开江人，教授，博士。

(责任编辑：叶景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