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思幸福思想的“劳动-休闲”逻辑理路探析*

2021-11-29 09:08:34
关键词:体面异化劳动者

张 莉

(西南石油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成都 610500)

马克思虽然没有直接论述幸福,但幸福思想贯穿其批判旧世界和建构新世界的过程中,体现于为人类解放而奋斗的整个历程。在马克思看来,人的幸福是多层次、多维度的构成,主要围绕人们在劳动时间和休闲时间的幸福体验展开分析。因为按照人的生命时间构成,主要包括劳动时间、自由时间和维持生理机能所必需的休息时间。因此,劳动与休闲的幸福内涵则正是马克思幸福思想所聚焦的核心。同时,劳动和休闲作为人类存在的两大合规律样态,二者彼此联系、密不可分,劳动为休闲提供物质基础和自由时间条件,休闲则确认劳动的价值,二者的辩证关系也反映着工作世界和生活世界的有机统一。从“劳动-休闲”维度研究马克思幸福思想,体现着对个人幸福人本关怀的价值旨趣;在倡导劳动创造幸福的价值理念中明确劳动、休闲和幸福的内在联系;并基于对异化劳动和休闲异化的批判呼吁体面劳动的实现和休闲的回归。以此,为人们全面占有自己本质,实现幸福确认提供价值指引和路径选择。

一、人民向度:马克思幸福思想的逻辑内核

人民向度是以人民为主体的价值向度,体现着马克思幸福思想的人本情怀和逻辑内核。作为马克思幸福思想的价值指向,以现实个人的现实幸福为价值尺度,并给予人民幸福以深切的关照。

幸福是人类永恒的追求,是“现实的个人”的“现实的幸福”,这是理解幸福的出发点。在马克思看来,“任何人类历史的第一个前提无疑是有生命的个人的存在”[1]23,而不是费尔巴哈所说的人只是一个符号,是概念性的抽象。人作为历史发展的主体,必然是有生命的个体,自然存在是现实个人的基本维度。同时,现实个人又是在一定社会历史条件下进行活动的人,毕竟人的本质集中体现为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1]7。人的社会属性决定了现实个人的社会历史性存在,因此,结合一定历史条件的实践活动和社会关系来探讨人,才能实现其幸福追求由虚幻向现实的转变,毕竟幸福是“现实的人”的现实的幸福。为此,马克思在《〈黑格尔法哲学〉批判》中强调:“废除作为人民的虚幻幸福的宗教,就是要求人民的现实的幸福。”[2]156立足于现实个人的角度,实现虚幻幸福向现实幸福的转化,才是回应幸福和实现幸福的前提条件。

幸福作为人的权利和生活的目的,幸福的实现依赖于无产阶级领导与人民携手创造价值的统一。对此,马克思指出:“过去的一切运动都是少数人的,或者为少数人谋利益的运动。无产阶级的运动是绝大多数人为绝大多数人谋利益的独立自主的运动。”[3]477明确了人民幸福获得的政治领导力量,也明确了人民幸福获得的真实存在。与此同时,人民不仅是幸福的享受主体,也应该是幸福的创造主体。人民创造人类赖以生存的物质条件,毕竟“第一个历史活动就是生产满足这些需要的资料,即生产物质生活本身,而且这是一切历史的一种基本条件”[1]31。而这种创造活动基于人类对吃、喝、住、穿以及其他满足幸福的需要,毕竟这种需要的驱动体现了人的本性。“我们的冲动与欲望是创造我们幸福的要素。”[4]74而“已经得到满足的第一个需要本身、满足需要的活动和已经获得的为满足需要而用的工具又引起新的需要。”[5]32人们在实践中不断满足需要并实现着需求的升级,而幸福则在这一过程中自然地发生。

可以说,马克思幸福观的人民向度一方面实现了现实个人与现实幸福的统一。回应了现实个人是幸福享有的主体,同时强调现实幸福才是现实个人的幸福诉求与幸福获得。另一方面,实现着无产阶级领导与幸福为了人民、幸福依靠人民、幸福由人民共享价值理念的统一。在彰显人本关怀中体现马克思幸福思想的真、善、美意蕴,是人类有史以来最科学的历史唯物主义幸福观。

二、“劳动-休闲”的幸福意蕴:马克思幸福思想的逻辑依据

围绕人民向度这一核心价值指向,马克思开始深入剖析人类的劳动生产生活,并以“劳动-休闲”与幸福的内在关系为逻辑前提考察劳动者的幸福样态。因为在马克思看来,劳动与休闲是人生存的两个基本状态,共同作用于人们幸福的获得,劳动是幸福获得的源泉,休闲是幸福获得的必要条件。

(一)劳动是幸福获得的基础与源泉

从劳动创造人自身的角度,劳动创造着幸福获得的精神与价值主体。因为“劳动是人在外化范围之内的或者作为外化的人的自为的生成”[6]163。人们通过劳动获得类本质的确认,劳动本身就是人生命权与劳动权的统一,体现着人主体性价值的存在。从这一层面讲,劳动创造着劳动主体,劳动本身就是幸福的体现。而从劳动过程与幸福创造的角度,劳动保障着人们生命权、发展权与享受权的统一,在实践动态过程中创造着幸福。在马克思看来,人们的幸福获得“是人在其所创造的世界中直观自身的结果和感受”[6]97。离开了劳动实践,就离开了创造与享受幸福这一基本的关系范畴,人们不能真正获得幸福。因为劳动作为一种对象性的活动,创造着幸福获得必需的物质基础。毕竟任何一个民族都不能停止劳动[7]541。只有保障了生存权,也才能有发展和享受权的获得可能。而“随着劳动的社会性的发展,以及由此而来的劳动之成为财富和文化的源泉”[8]17,将不断丰富着人们的生命并拓展其价值的全面性,也将不断创造人类幸福的全面性与无限空间。正如列宁所言:“如果说存在什么神圣的东西,那么我们这里就面对着最神圣的东西。这不是偶像,不是圣约柜,不是神龛,也不是圣体匣,而是整个文明人类的实在的、可感觉到的幸福。这种幸福或圣物,不是人的发现,也不是神的启示,它是从历史上积累的劳动中产生的。”[9]363可以说,人类的幸福获得根源于劳动、实现于劳动,在体现人类本质与实现自我价值中彰显着劳动的幸福价值。

(二)休闲是幸福获得的重要保障

关于休闲与幸福的关系论述最早可追溯到古希腊,在休闲学之父亚里士多德看来,幸福存在于闲暇之中,“闲暇是全部人生的唯一本源”[10]13。这种认识在肯定休闲的幸福价值的同时,却割裂了休闲与劳动关系的统一。直到19世纪40年代,马克思才开启了休闲研究的新视域,强调劳动与休闲共同关照人的幸福。其中,休闲作为人类应有的生活方式和存在形式,虽然不直接等同于幸福,但与幸福获得密不可分,因为休闲确认幸福获得的乐生体验。在马克思看来,拥有自由时间就是拥有财富本身,这意味着可以自由选择自己喜欢的生活方式。因为“这种自由活动不像劳动那样是在必须实现的外在目的的压力下决定的”[11]282。因为没有外在压力,人们可以从中获得轻松,从而获得快乐幸福的心理体验。同时,休闲可提升生活审美性以强化幸福体验。毕竟“如果音乐很好,听者也懂音乐,那么消费音乐就比消费香槟酒高尚”[12]361。由此可见,马克思强调、鼓励并倡导个人利用闲暇时间从事有审美性的活动,在这样的审美性活动中,不仅可以获得生活之美的体验,还可以获得精神上的享受与富足。毕竟“只有审美活动才是人类生存的精神家园”[13]23。同时,休闲还在促进个人身心、人与自然、人与社会关系和谐等层面诠释幸福。这充分诠释了休闲的健康价值,也彰显了幸福体验的健康前提。具体而言,在促进个人身心健康层面,休闲不仅可以协调身体机能、激发身体潜能;还能净化心灵、调节情绪、避免极端和保持良好心态。在促进人与自然和人与社会关系层面。“自然界作为人与人相联系的纽带,为人类的生存提供着不可或缺的生活要素和物质基础。”[14]78休闲在保持自然生态系统与人际交往生态系统平衡中,发挥着其内在的修复功能和健康价值,为幸福获得提供不可或缺的前提条件。当然,休闲也在实现人的自由全面发展中诠释幸福。人的自由全面发展本身就是幸福获得的题中之义,而休闲为人的自由全面发展的实现提供着自由时间、闲暇活动的实践指导、自在心境等保障条件。休闲有助于人的全面发展与个性的成熟,使人真正地走向自由与幸福。

“劳动-休闲”与幸福的内在关系,看似彼此独立实则内在联系,劳动的幸福价值为休闲幸福感悟提供条件,休闲的幸福价值体现着劳动幸福价值,并拓展劳动幸福价值的内涵。

三、“劳动-休闲”的双重异化:马克思幸福思想的逻辑审视

异化是马克思主义理论的核心概念,异化劳动与休闲异化有着相通性,异化劳动是导致休闲异化的重要原因,休闲异化是异化劳动的直接结果,其中一方存在异化问题另一方也必然面临异化困境,二者的双重异化是人背离幸福的原因。马克思以批判资本主义条件下劳动与休闲异化为逻辑基础,实现对人类解放和幸福获得路径的建构。

(一)异化劳动是导致劳动者不幸的根源

在马克思看来,劳动者因劳动产品的异化而感到不幸。他用事实向大家陈述了这一问题,那就是工人生产的财富越多,就变得越贫穷、越廉价[5]40。劳动者所生产产品绝大部分被资本家占有,劳动者与自己的生产资料相分离,并受制于自己创造的“物”,“物”成为主宰劳动者命运的异己力量。这种被“物”主宰的结果发生于劳动过程之中,是由于劳动者与自己的劳动活动相异化。集中表现为劳动对于劳动者而言是一种不幸体验,这种不幸体验贯穿于资本主义劳动过程。

毕竟劳动是人类本质的表现,人本应在自由自觉的劳动中享受愉悦体验,但“异化劳动从人那里夺去了他的生产的对象,也就从人那里夺去了他的类生活”[14]54。劳动失去了自由自觉性,使人在劳动中处于被强制状态。“而只要这种肉体强制一旦停止,人们就会像逃避瘟疫那样逃避劳动。”[5]44劳动异化从而由生产过程中“物”的异化过渡到“人的自我异化”,人的主体性和幸福感进一步丧失。与此同时,劳动者在异化劳动中的不幸体验还表现为人与人关系的异化。因为“人同自己的劳动产品、自己的生命活动、自己的类本质相异化的直接结果就是人同人相异化。当人同自身相对立的时候,他也同他人相对立”[5]47。具体表现为人与人的关系被“物”与“物”的关系代替,正如马克思在《共产党宣言》中所指出:“资产阶级撕下了罩在家庭关系上的温情脉脉的面纱,把这种关系变成了纯粹的金钱关系。”[15]86劳动者在资本家关系的对立中表现为受奴役、受压迫,进一步丧失作为现实个人存在的主体性,从而陷入痛苦境地。

(二)休闲异化隐喻在异化劳动之中,消解人民的幸福体验

马克思在对异化劳动进行批判时,也隐喻地批判了休闲异化对人幸福的剥夺。休闲异化直接表现为自由时间的被剥夺,因为休闲的本质特征表现为自由自主性,是一种自由自觉的生命体验。但由于异化劳动的存在,资本家通过延迟劳动者的劳动时间来减少劳动者闲暇时间的获得,以此实现资本增值并获得剩余价值。毕竟时间本身就是一种稀缺资源,用于劳动的时间越多,可供劳动者自由支配的时间就越少,自由时间的获得源于劳动时间的节约。而自由时间的被剥夺,直接的影响则是个人休息权、休闲权与发展权的被剥夺。在马克思看来:“一个人如果没有一分钟自由的时间……那末,他就连一个载重的牲口还不如。”[16]161试想“如果硬要他们终年劳碌,而且老是干同样的活,那他们的才能不会退化吗?”[17]304毕竟人们拥有了自由时间这一休闲前提,才能有条件去挖掘并发挥自己所有的爱好,包括拓展兴趣、提升才能、拓展创造空间等。因为这种时间不是被劳动所占有,而是为娱乐、休息、自由活动提供条件[11]281。但自由时间的增加并不等于拥有休闲,并不等于人们就能获得幸福体验。在生产力发展和自由时间增加的当今社会,休闲异化问题仍存在。对此,马惠娣曾强调:“休闲活动内容不丰富、层次不高、趣味性不足,仍是当前我国休闲发展的主要表现。”[18]55人们的休闲活动限于感官刺激,休闲审美性不足和休闲技能不够制约着人们休闲层次和水平的提升。戈比曾说:“个人在一定程度上找不到‘真正的’活动,即是说找不到有助于个体发现或定义自我行为的活动。”[19]从而使人迷失在消费环境之中,无法摆脱被“物”、被“符号”驾驭的世界。就像波德里亚所说:“消费系统并非建立在对需求和享受的迫切要求之上,而是建立在某种符号和区分的编码之上。”[20]312对此,马克思曾严肃批判过,强烈反对拔高物质享受的地位以消解人们精神生活,因为这会有向享乐主义发展的趋势[21]636。休闲背离其本质,导致人们在休闲中并未获得心灵的放松与愉悦,反而丧失宁静导致精神紧张。与此同时,休闲异化还突出表现为休闲的“快餐化”和“有休无闲”现象。面对激烈的社会竞争压力,“快餐休闲”和“假日工作”已成为一种普遍现象,表现为劳动者主动压缩或者放弃闲暇时间,导致出现“过劳死”“抑郁症”等阻碍身心健康发展的问题,人们在这样的工作与生活环境中并未感受到惬意,反而背离了生命的意义,远离了幸福的体验。

劳动异化隐喻休闲异化,休闲异化反观劳动异化,二者双重异化背离了“人民向度”的价值主体性,从而导致人们在劳动与休闲过程中,并非进行积极的自我建构,反而是消解了本真的自我存在,远离于幸福生活的体验。

四、“劳动-休闲”的价值回归:马克思幸福思想的逻辑建构

由于劳动与休闲在人类历史发展中长期处于相互对立的状态,一种情况是宣扬劳动神圣从而贬低休闲价值,要么宣扬休闲中心贬低劳动价值,这种对立本身就是对人们幸福体验的消解。尤其是在资本主义生产条件之下,资本家的休闲获得主要建立在劳动者休闲生活丧失的基础之上,劳动者劳动与休闲的剥离极端凸显,制约着劳动者的主体性回归与幸福感获得。其实劳动创造休闲,休闲确认劳动价值,二者共同着力于人们幸福体验的获得,实现“劳动-休闲”的双重复归,是社会主义劳动修复的题中之义,也是保障人们幸福生活权益的内在诉求。

(一)自由时间的获得:劳动与休闲回归的重要前提

自由时间是指满足人们生理机能所必需的休息时间和劳动时间之外,实现个人自由活动的那部分时间。在马克思看来,“自由时间——不论是闲暇时间还是从事较高级活动的时间——自然要把占有它的人变为另一主体”[22]225。只有充分保障了劳动者自由时间的获得,才能保障其走出“劳动-休闲”双重异化的困境,实现人主体性回归和幸福体验。

自由时间的获得受制于社会生产力的发展水平。马克思基于对资本主义生产方式所生产的自由时间这一事实,分析资本发展所具有的超越性。指出资本“本就违背自己的意志,成了为社会可以自由支配的时间创造条件的工具,使整个社会的劳动时间缩减到不断下降的最低限度,从而为全体(社会成员)本身的发展腾出时间”[23]103。同时,马克思还剖析了资本的贪婪面,强调资本会将腾出的属于劳动者的自由时间转变为创造剩余价值的时间。面对现实困境,如何才能有效缩短工作日,保障社会成员自由时间增加是需要回应的首要问题。其次,还应回应自由时间的获得的平等性问题,即如何保障自由时间人人平等地享有。由于在资本主义生产过程中,劳动者的自由时间被不断剥夺和消减,要改变这一状态就需要推进制度革命,从资本家手中夺回属于大家共有的休闲权和发展权,劳动和休闲才能实现真正的回归,劳动者享有自由自主的活动成为现实。与此同时,自由时间的获得还需实现其拥有的平衡性与充分性。我国自1995年5月起,政府决定全面推广五天工作制,之后又开始增加包括春节、劳动节、国庆节在内的三大节日,截至目前,我们所拥有的节假日时间几乎占了全年的三分之一。但由于我国仍处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社会发展的不充分与不平衡问题现实存在,影响着自由时间获得的充分性与平衡性,制约着幸福美好生活的实现。这就要求我们继续立足于发展,继续坚持共建共享理念,在保障自由时间的全面充分获得中实现劳动与休闲的回归。

(二)体面劳动的实现:劳动与休闲回归的关键环节

体面劳动是国际劳工组织应对经济全球化的劳工问题提出的概念,其目标主要围绕“促进劳动者在自由、公正、安全和具备人格尊严的条件下获得体面的、生产性的工作机会”[24]22。这既是对保障就业和劳动价值的充分肯定,也是对休闲价值的充分尊重,在体面劳动中实现本真自我的回归与幸福。

体面劳动的前提是有劳动,其次才是拥有劳动的体面。然而,“失业是资本主义不可分离的现象,尤其在危机时期,会造成更多的失业。”[25]22这就导致有部分人会因为失去劳动而成为难民,被迫从事更不体面的劳动,比如行乞或偷窃等。要体面生活,要获得幸福,就必须要有劳动获得这一前提,并在此基础上追求劳动的体面。同时,“由于劳动是合格的成年劳动者的一种基本权利,这种权利是具有生存权的一般价值意义。”[26]86劳动是人的基本人权,体面是劳动的本质属性,拥有体面劳动是实现“劳动-休闲”回归的关键环节。

体面劳动强调尊重劳动的“体面性”,旨在实现劳动者劳动权、休息权和发展权的统一,这是对资本主义社会异化劳动的扬弃,也是对社会主义劳动的修复。这种“体面性”集中体现为“平等性”,即平等地享有休闲时间以实现自身发展。

为此,马克思强烈批判了资本主义制度本身的剥削性导致劳动者休闲时间的丧失。因为“剩余产品把时间游离出来,给不劳动阶级提供了发展其他能力的自由支配的时间。”[27]216这种不平等本身就是不体面。与此同时,体面劳动还体现为“适度性”与“发展性”的统一,强调对过度劳动的批判与扬弃。为此,马克思用了大量的事实加以论证和剖析,以面包工人的劳动时间为例,就连第一流的面包房,面包工人几乎每天都在烤炉房间里面做工[28]290。在这样的劳动强度和工具导向下工作,大大加速了对劳动者生命的消耗,损害了工人的健康,更别说拥有真正的休闲体验、发展体验与幸福获得。当然,体面劳动作为当前我国社会发展的重要目标,如何实现劳动“不体面”方面向“体面”方面发展,维持“体面”方面并向“更体面”优化,使劳动与休闲实现统一,是一项包括经济发展、制度完善、人才支撑等系列举措在内的系统工程。

(三)推进劳动休闲观教育:劳动与休闲回归的价值引导

认知作为行动的先导,采取有力的行动需要树立正确的认知和科学的价值观引导。围绕“人民向度”这一核心价值立场,实现人民的幸福获得,需要依赖劳动休闲观教育以实现“劳动-休闲”的双重回归。

劳动休闲观教育以澄清休闲认知为前提。正确的休闲认知是引导劳动与休闲回归的认知前提。从词源意义的角度,休闲不等于休息,也不等于消遣,更不等同于无所事事。休闲是人们本真的存在状态,表现为一种积极的生活方式和生活态度,它既包含闲暇时间的休息,更包含闲暇时间的自我审视与自我发展。作为一种合目的性和合快乐性相结合的人生审美境界,休闲追求着幸福生活这一人生最高的善。毕竟界定是否属于休闲,是依据我们所从事的活动使人具有愉快的性质所规定[29]48。同时,休闲也体现为合规律性的真实体验和合道德性的和谐内涵,二者共同支撑着幸福感的实现。

劳动休闲观教育以厘清劳动与休闲关系为核心。首先,作为人的类本质活动,劳动是人类社会存在和发展的基础,也是休闲存在的前提。劳动不仅创造了休闲需要的物质资料、休闲活动需要的精神文化产品、休闲活动依赖的自由时间,还拓展了休闲的空间并催生出更多新的休闲方式。休闲作为劳动的目的,确认劳动的意义和价值。缺失休闲生活,人类在无休止的劳动下难以获得幸福体验。在马克思看来,劳动作为劳动者自由的生命表现,要以尊重劳动者的休闲权为前提,只有当生产劳动不再是奴役人们的手段,劳动才能成为一种快乐而非负担[30]318。劳动的价值才能得到体现和确认。

与此同时,劳动休闲观教育以实现劳动自由为价值追求。劳动自由是对幸福的最好诠释。这是在马克思批判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带来的不自由基础上所提出的建构目标。因此,实现劳动自由是摆脱这种强制、走出这种不幸的关键。当然,劳动自由也并非不受劳动纪律的限制,而是实现劳动工具性手段向目的性价值回归。在当前社会,劳动自由体现了社会主义社会的本质要求,从谋生性劳动到体面性劳动再到劳动自由的实现,是社会主义公有制条件下劳动发展的必然趋势,在这个发展趋势中充分彰显了劳动与休闲的统一与回归。而只有在自由人联合体中,才能实现真正的劳动自由。到那时,人们没有限定的活动范围,能根据自己的兴趣和心愿选择自己的活动,可以选择成为一个猎人、渔夫、牧人或批判者[1]。这是对劳动自由和幸福获得的最好诠释。

可以说,从“劳动-休闲”逻辑维度理解马克思幸福思想,以回应“劳动-休闲-幸福”的内在联系为逻辑依据,在对资本主义社会“劳动-休闲”异化的批判基础上,实现对社会主义劳动问题的修复与完善,最终落脚于人的主体性地位的确认和本真自我的回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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