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扬州府文化与科技成果简述

2021-11-29 04:47
扬州职业大学学报 2021年2期
关键词:扬州医学

张 光 华

(盐城工学院, 江苏 盐城 224051)

扬州府濒江临海,又是运河的重要节点,交通条件非常便利。两淮盐场盐产量巨大,是明王朝重要的赋税来源地。这些为科学技术的发展奠定了良好的经济基础。明朝中期以后传教士东来,在传播宗教的同时也带来了西方的科学技术,这对明代扬州的科技发展也有一定的影响。明朝中期商品经济日渐发展,市民阶层发展壮大,扬州作为当时的经济中心之一,这种变化尤为明显。新阶层的产生,改变了原来纯朴的生活方式,开始追求生活、劳作上的便利,这也为科技发展提供了动力。本文以扬州地方文献为基础,对这一问题略加探讨。

1 医学方面

洪武二年(1369),朱元璋下令对医圣及历代名医进行祭祀。嘉靖间,曾于京师建三皇庙,作为专门的祭祀场所,并委派太医院官员负责主持祭祀活动。医疗机构方面,明初即在中央设置了太医院、御医局等机构。洪武三年(1370),明太祖又下诏在地方上建立惠民药局,府设提领,州县设官医,对军民贫病者施医给药。洪武十七年(1384),再令各府、州、县建医学,分别设正科、典科、训科作为主管官员,负责医疗人才培养和其他事务,大致形成自上而下的医政管理机构。扬州府各州县依据国家规定,设立医学和惠民药局。为传播医学,便利百姓,官方和私人还刻印了不少医学著作,如江都王朝相所刻《便产痘疹合并方书》、兴化李齐芳所刻《幼科图诀医方辑要》、通州范凤翼所刻《经络图说》、江都葛澄所刻《伤寒明理论》与《方论》、江都周于藩所刻《小儿推拿仙术秘诀》等等,在医学方面都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社会上层的重视,营造了良好的医学环境,明代扬州科技成就亦首推医学。笔者依据各种资料粗略统计,明代扬州府共出现医学名家三十余人,撰成各类医学著作二十余部,尤其在眼科、儿科和某些专门病症的治疗方面取得了较大的成就。

仪真人李瞻最善眼科,文献对其医术记载颇详。“尝有一卞姓人目肿,久药罔愈。瞻曰:‘子目易愈也,但恐此客火流毒于股,旬日必暴发’。其人遂日以股为忧,一药而愈,股亦无恙。又一气虚人目暗如行雾中,受苓术即眩。瞻曰:‘子以沸水浴两足,亦无药而瘳’。或问其故。瞻曰:‘性暴人最不耐疾,心愈燥而目愈疾。今移其意以忧下,即易疗。气虚人荣卫不和,涌泉穴位足底,热之则可上达于泥丸,必血和而药始效’。有李节钺妾病目。瞻曰:‘二目脓出方愈’。李虑损貌,瞻曰:‘以虎睛调药,则脓从鼻下,无伤也’。治之如所言。王某两瞳反背,瞻令端坐,置书于几,用金针从脑颊刺之。初拨曰见黑影,再拨曰见行道,三拨则笔画朗然。曰:‘君其神授耶’!将千金谢瞻,瞻不受。有茶僮火爆眯目,瞻为缚僮于柱,手探取其睛寸许洗之,炭屑出而目愈”[1]1051。李瞻结合自己的行医经验,著成《育神夜光丸》《方莲子金针》《鼠尾金针》等著作,当时流传甚广。

在儿科方面有突出建树的是宝应人盛宗祯,尤其擅长治疗儿童天花。据文献记载,盛宗祯“于医无所不通,幼科尤神异。儿之未患痘也,宗祯视耳纹,辨黄紫曲直,验迟速轻重,可治不可治,百不失一。”其治痘,“先辨虚寒实热,虚寒者,人参主之。实热者,紫草主之。有服至数斤者,症愈险,收功愈奇。”[2]中医学理论方面亦有一定突破,最为突出者为仪真人蒋武生。蒋武生,字用文,博读医书,精于医术,有《治效方论》传世。洪武时戴原礼为太医院院使,推荐其担任御医。永乐间,朱高炽以太子监国,蒋武生每日服侍左右,而汉王朱高煦亦只服用他所进汤药。朱高炽曾询问怎样“保和”,蒋武生说,关键“在养正气,正气完则邪气无自而入。”又问其施药疗效缓慢的原因,对曰:“善治者必固本,急之恐伤其原,圣人所以戒欲速也。”不久迁官太医院判,以病乞归,未及归而卒,享年七十四岁。朱高炽派人护送灵柩至南京,并赐谥“恭靖”。明初诸臣多无谥号,而蒋武生独有。朱高炽在诏书中说:“有朕在,必不使尔子孙失所。”[1]1049足见对其医术、人品的极度推崇。傅维鳞《明书》简述其生平说:“用文能视病制方,性谨愿恭恪,有行义,达世务,事东宫每效规益。卒之明年,仁宗赠太医院使,谥恭靖,官其长子主善为院判。明朝称医方,以用文为最。”[3]

还有不少在实践中有突出贡献的“神医”,他们因为医术高明被明王朝招至宫廷或委任为地方医官,略举几例。仪真人黄于英宗正统初年,受征召为太医。代宗景泰年间,因受太医院使董肃推荐而得代宗召见。自是后宫有疾,多招黄诊治。英宗复辟后,升为御医,赐修职郎,并统领从地方招来的名医。宪宗成化年间,升为南京太医院院判[1]1049。高邮人邵珷,自其曾祖邵文卿至邵珷,四世行医,医术益趋精湛。景泰初年,冢宰赵公巡抚江淮,身染奇疾,众医束手无策,但邵珷一药而愈。赵遂推荐至朝廷,太医院以表里攻守方试之,邵珷应对如流,授予高邮州医学典科。高邮人吴釴,正德时亦任职太医院,医术高超,曾得朝廷赏赐[1]1050。兴化人沈露,世宗嘉靖间供职于太医院,世宗曾有疾,十余日不能饮食,诸医束手无策,遂召沈露前往诊视,一药而愈。后升任太医院院判,并奉命校正医典。居京师,凡前来求医问药者,不论贵贱,皆尽心诊治。高拱、王锡爵、李春芳等高官均有诗作相赠,对其医术与医德深表推崇[1]1050。

上述之外,文献中还有一些零星记载,如江都人陈君佐、周于藩(著有《厘正按摩要术》《秘传推拿要术》)、方选,仪真人胡仲礼、姜峸、李杜、徐尔贞(著有《医汇书》)、刘松泉、殷榘,高邮人周从鲁,泰州人韩士文、皇甫真人,通州人陈范、冯鸾(人称“神君”,著有《医学大成》《伤寒统会》《医说补遗》)、吴晋,宝应人仲泉、仲兰等,兴化人陈澐、沈辰、潘弼(著有《医学运气考正》《删次内经》)、解桢(著有《儒门医学便览》)、郭忠(著有《伤寒直格》)等等,均在医学方面取得了一定成就。限于篇幅,此处不再详述。

2 农业与手工业方面

2.1 农业方面

农业是封建社会国家的根本。为指导农业生产,明朝官方和私人编写了为数众多的农书。但大多农书均集中于粮食作物、经济作物的种植、管理、收获、加工方面。而高邮人王磐则独辟蹊径,撰《野菜谱》一卷,帮助百姓辨识野菜,以备荒年充饥。徐光启《农政全书》卷六十《荒政》收录之。作者自序说:“正德间,江淮迭经水旱,饥民枕藉道路,有司虽有赈发,不能遍济,率皆采摘野菜以充食,赖之活者甚众,但其间形类相似、美恶不同,误食之,或至伤生,此《野菜谱》所不可无也。予虽不为世用,济物之心未尝忘。田居,朝夕历览详询,前后仅得六十余种,取其象而图之,俾人人易识,不至误食而伤生。且因其名而为咏,庶几乎因是以流传,非特于吾民有所补济,抑亦可以备观风者之采择焉。”[4]989可见此书是作者有为而作。该书在形式上亦别具一格,不但绘有野菜形象图,而且采用歌谣形式。如《猫耳朵》:“猫耳朵,听我歌。今年水患伤田禾,仓廪空虚鼠弃窠,猫兮猫兮将奈何。”[4]993再如《地踏菜》:“地踏菜,生雨中,晴日一照郊原空。庄前阿婆呼阿翁,相携儿女去匆匆。须臾采得青满笼,还家饱食忘岁凶。东家懒妇睡正浓。”[4]993这种形式,非常适应下层民众的阅读需求,故而该书影响较大,流传亦非常广泛。

《野菜谱》之外,明代扬州府还有一些有关农业的著作问世,如江都人高铨著有《治河十二议》,高邮人张守中著有《明农录》等。江都人何坚,于农田水利方面亦深有造诣,曾买田射阳湖,“仿古沟洫经纪,灌注流泄,以资旱涝,如古井田法。”所著《漕渠七议》为当局采纳,是当时一位著名的水利专家[5]。更为突出的是高邮人黄谏,曾撰成《月令通纂》四卷。据明高儒《百川书志》卷五说:该书“取《礼记·月令》《尚书》‘尧命羲和之辞’,分载时月之首,删取《养生月览》《农桑撮要》及方药依时修为者,逐月载之”[6],为百姓农业生产提供了极大方便。尤其值得一提的是,黄谏因喜茶而善品泉水,每至一地,辄评其泉水。如京畿以玉泉为第一,京城以文华殿东大疱厨井为第一,广州泉水以鸡瓜泉为第一,并更其名为学士泉,著有《京师水记》。可惜该书已经失传,具体内容已不得而知。

2.2 手工业方面

手工业是封建王朝的又一支柱产业。明代扬州府商品经济发达,各地富商大贾云集于此,由此催生了大量的奢侈品需求,并推动了扬州传统漆器制作在技术上更进一步。扬州漆器最著名的技术为雕漆、螺钿镶、百宝嵌三种,明朝最著名的漆器匠人有周翥、江千里等。

周翥生活于嘉靖时期,是扬州著名漆器匠人,明代学者王世贞的《觚不觚录》、张岱的《陶庵梦忆》、黄成的《髹饰录》对周翥高超的技艺均有记载。他创造了骨石镶嵌和百宝镶嵌等全新的漆器制作技术。其工艺大体是,先把珊瑚、琥珀、玛瑙、宝石、玳瑁、钿螺、象牙、犀角及其他名贵材料雕刻成人物、山水、花鸟、亭台等,然后镶嵌在彩漆底的插屏、挂屏、柜门等漆器之上。清代无锡学者钱泳称之为“周制”,说他所制作的漆器,“大而屏风、桌椅、窗槅、书架等,小则笔床、茶具、砚匣、书箱,五色陆离,难以形容,真古来未有之奇玩。”[7]材料昂贵,加上精湛的技艺,“百宝嵌”漆器很快成为上流社会竞相追逐的奢侈品。这种镶嵌法流传至今。江千里,字秋水,生活于明末清初。他擅长螺钿工艺,以制作点螺漆器著称于世。“他所镶螺钿漆酒器、方圆小盒、笔筒和爵杯等,无一不花纹工细如发,其漆艺之精湛,古之所未有,远非云南漆器可比。”[8]国家博物馆现收藏有江千里“黑漆嵌螺钿执壶”一把,“制作极为浑朴。”另一藏品“嵌螺钿金银片长方盒”,“盒盖盒面立墙,上下通景,四面各饰一龙,龙腾于上,兴风作浪,波涛汹涌之间尚有几尾鲤鱼若隐若现。龙的发须和卷云均采取薄螺钿制作的丝线镶嵌,龙眼龙鳞镶嵌全绿,海水浪花则填以银丝”[9],极尽精致华美。

手工业技术进步更突出地体现在王徵及其《诸器图说》上。王徵为泾阳人,在扬州府推官任内,将其著作《诸器图说》刊刻问世。他曾经向德国传教士邓玉函请教西洋制器之法,邓玉函遂以本国语言口授,王徵译为中文,即为《诸器图说》。《四库全书总目》曰:“其术能以小力运大,故名曰重,又谓之力艺。大旨谓天地生物,有数,有度,有重。数为算法,度为测量,重则即此力艺之学,皆相资而成,故先论重之本体,以明立法之所以然,凡六十一条。次论各色器具之法,凡九十二条。次起重十一图,引重四图,转重二图,取水九图,转磨十五图,解木四图,解石、转碓、书架、水日晷、代耕各一图,水铳四图,图皆有说,而于农器水法尤为详备。”同时又对该书的技巧与实用性大加赞赏:“然其制器之巧,实为甲于古今,寸有所长,自宜节取。且书中所载,皆裨益民生之具,其法至便,而其用至博。录而存之,固未尝不可备一家之学也。诸器图说,凡图十一,各为之说,而附以铭赞,乃(王)徵所自作,亦具有思致云。”[10]该书虽为译著,但它出现在中西文化大规模交流碰撞的初期阶段,意义非常重大。此外,王徵虽然不是扬州土著,但选择在任职扬州期间将著作刊刻问世,说明扬州为他提供了充足的条件。这也应当是扬州对明代科技的一大贡献。

3 其他方面

医学、农业、手工业之外,明代扬州在军事、法律、建筑、印刷等方面亦取得一定成就。这里依据文献的零星记载,略作梳理如下:

第一,军事。在这方面有所贡献的有郭师古、李盘、曾铣、王大用等人。郭师古,如皋人。嘉靖间,倭寇进犯,参与谋划御敌之策。曾上《安边十五策》,获朝廷认可,擢为甘肃兵备,镇守酒泉,兼辖平州、凉州,一时边境清宁,敌不敢犯。著有《百将传》《筹边纪略》《八阵图说》等著作。李盘(又名李长科)著有《金汤十二筹》八卷。据卷首崇祯十五年(1642)史可法《序》,可知此书是在周鉴《金汤借箸》基础上补订增修而成。其内容“皆团练乡勇,扞御土寇之计,杂引古事以证之”,对当局防范土匪、流寇颇有参考价值[11]。曾铣拥有丰富的军事斗争经验,曾平息辽阳军士骚乱,击退山东、山西、陕西等地的外敌。他将自己的御敌之策总结为《行师机宜》,列为立营总图、遇敌驻战、选锋车战、骑兵逐战、步兵搏战、摧坚进攻、变营长驱、获功收兵等八图,深得朝廷和时人赏识。此外,仪真人王大用撰有《备边四事》《防剿三事》,兴化人成嘉猷著有《孙子阵法新说》《车战》诸篇,也是明代扬州在军事科学方面的重要贡献。

第二,印刷业。扬州雕版印书始自唐朝。宋元时期,刻书业中心虽不在扬州,但仍有不少雕版印书并保存至今。明朝中后期,扬州府经济繁荣,文化教育也较兴盛,刻书已成寻常之事。根据嘉靖《惟扬志》、雍正《扬州府志》、嘉庆《重修扬州府志》和各州县志书,结合其他学者研究成果粗略统计,整个明代有明确记载的扬州府刻书接近三百种。当然,大量的刻书活动可能因缺乏记载不为后世所知,这种情况应该不在少数。如现有资料记载的明代扬州府刻书始于英宗正统时期,此前七十年间完全空白,显然是文献失载或文献佚失所致。从时间上看,明朝中后期扬州府刻书频率、数量远超于前期。嘉靖年间及以后,几乎无年不刻,甚至一年数刻。崇祯间明王朝虽已大厦将倾,但扬州府依然有较多刻书的记载。从内容来看,其范围涉及经、史、子、集,文学、史学、经学、军事、医学、地理、法律、音乐等,甚至还有专供娱乐的书籍刻印出版。从刻书主体来看,私人刻书数量最大,其次是官刻。如嘉靖间,扬州府署、兴化县署曾将嘉靖《惟扬志》《兴化县志》加以刊刻,万历年间,江都县署、泰兴县署、泰州州署分别将《江都县志》《泰兴县志》《泰州志》等刻印成书。书坊刻书也有记载,如广陵书坊业主汪修能在万历年间刻有《三遂平妖传》二卷二十回,崇祯间江都书林汇贤堂刻成《历朝经济考》一卷。书院刻书在明代扬州府亦占有一席之地,邗江书院、甘泉书院、正谊书院等都有书籍刻印流传。甚至还有尼姑刻书的记录,如崇祯年间,扬州明月庵曾刻《说礼》三十三卷,规模还算不小。

第三,建筑技术。见于文献记载的有陈珪、徐杲两人,均因高超的造作技艺被选入明朝中央为官。陈珪,泰州人。在建筑方面很有造诣,明成祖永乐四年(1406),“董建北京宫殿”,“十五年,命铸缮工印给珪,并设官属,兼掌行在后府。”[12]徐杲,兴化人。“为梓人,游京师,以绳尺中世宗意。有大造作必命之。起官文思院,进工部尚书,帝解所御犀带赐之。”[13]

第四,法学。这方面成就最突出的是兴化人李清。所著《折狱新语》一书,是其担任宁波推官时,处理案件的判决书汇编。全书共十卷,合计二百一十一篇。涉及内容非常广泛,加上历史上此类文献存世很少,因此对研究中国古代法律制度、狱讼制度等,有重要参考价值。此外,江都人章润著《律例赘言》若干卷。江都人高铨“精通律令,自谓治律之功不减治经史”[14],也是深有造诣的法律专家。

第五,术数。术数包含天文、历法、阴阳、五行等诸多内容,其中天文、历法等有很强的科学成份。黄一正编有《事物绀珠》,此书搜集了一些有关天文知识的资料,对了解古代科技有一定参考价值。泰州人华湘,“淹贯经纬,精于数学”[15],所撰《石府元机》于天文深有研究,并因此掌管明朝钦天监。此外,仪真人时宁、李犹龙,兴化人高燧、邹世汲,江都人张奇等,在天文学方面亦有精深研究。

4 结语

明代扬州府科技整体虽然取得了非凡的成就,但不足之处也至为明显。就医学来说,实践层面的“神医”较多,医学理论上的建树却乏善可陈,文献记载的名医事迹可疑之处亦复不少。就手工业科技而言,所谓“雕漆”“百宝嵌”等等,不过是传统技艺的进一步提升。《诸器图说》虽有新意,但也仅是西方科技的翻译著作,作者自己的创新之处并不多见。当然,这种局面的形成在于特定的社会环境,并非中国人缺乏科技方面的素养与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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