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艺霏
(哈尔滨商业大学,黑龙江 哈尔滨 150028)
习总书记生态文明思想中丰盈的生态伦理观,是对马克思恩格斯生态伦理观的继承发展与时代回应。对马克思生态伦理观的深入研究,将毫无疑问地有利于我们更清晰地理顺习总书记生态文明建设的思想脉络。
马克思认为,“人(和动物一样)靠无机界活,而人比动物越有普遍性,人赖以生活的无机界的范围就越广阔……人在肉体上只有靠这些自然产品才能生活,不管这些产品是以食物、燃料、衣的形式还是以住房等等的形式表现出来。”毫无疑问地,马克思承认自在自然的先在性,更不否认人类和其他所有生物都依托自然而得以维系生存。然而生态伦理视阈研究的人与“自然”的关系,实际上指的是“人化自然”。因比之其他生物,人类所特有的主观能动地实践活动改造了原初的自然从而实现“人类意志驾驭自然的器官”的转变。“人化自然”使自然具有了属人特性,换句话说已经内化为人的部分,才使研究人与自然间伦理关系成为可能。人与自然的关系是相互影响、相互作用的,故在“人化自然”的同时也促生了“自然化人”。在“自然化人”过程产生的自然价值体现在人类社会则是,如“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的自然反塑造价值。
马克思没有因为要突出强调人的主体性地位,而把自然从属于人,仅将自然划分到一个社会范畴。反而更加强调的是人与自然不仅相互联系还相互制约的对立统一关系。他提出,“人直接的是自然存在物,一方面具有自然力,生命力,是能动的自然存在物,这些力量作为天赋和才能,作为欲望存在人类身上;另一方面,人作为自然的、肉体的、感性的、对象性的存在物,和动植物一样,是受动的、受制约的和受限制的存在物。”人的自然性,即人类作为普通的物种依属于自然,代表一种物的尺度。然而对于人类来讲,物的尺度和人的尺度应是有机统一的内在的结合。要知道,外在的尺度只在生存论层面有意义,它只规定了人类生存的尺度。人的价值选择才是决定外在的、囿于生存论的尺度是否能够成为一种道德规范的关键。为了具有伦理的内涵,必须把物的尺度内化成人的尺度,而成为居于主体性地位的人的内在要求。解决人与自然的矛盾关系需要站在人的社会性立场。
因此,只有人道主义,而不是自然主义,才能作为生态伦理的基础。
马克思指明,“劳动首先是人与自然之间的过程,是人以自身的活动来引起、调整和控制人和自然之间的物质变换的过程。人自身作为一种自然力与自然物质相对立。为了在对自身生活有用的形式上占有自然物资,人就使他身上的自然力—臂和腿、头和手运动起来。”马克思主义生态伦理的核心是劳动与自然的关系。“人化自然”与“自然化人”也是通过人类改造自然的实践劳动从而双向生成的。人类借以能动地劳动实践来确认并实现自身的本质。在现实中不可能存在抽象的“类”本质的人,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认为人是历史的且具体的。因劳动而使得人类利用自然的道德合理性的实现。劳动于道德意义上的合理性,即其发展了人,使人得以成为区别于其他物种的人。劳动人类得以解放、人的自由而全面发展的必要手段。然而随着逐步发展到资本主义的社会阶段,私有财产、阶级分化及劳动分工的出现,迫使劳动逐渐成为了“异化”的劳动。劳动的“异化”导致生态伦理的异化。具体表现在这几个方面:第一,由劳动者和其生产的劳动产品间的异化而造成的生态伦理异化;第二,劳动者和人化自然过程的异化;第三,异化劳动致使自然和劳动者类本质的异化;第四,因劳动的异化从而人与自然生态权利地异化。资本主义盲目追求物质生产利益的生产方式,导致人与自然的双重异化。
马克思生态伦理摒弃了孤立静止地处理人和自然间关系问题的视角,与此相对的,把自然、人、社会、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等归属于普遍联系的整体系统的范畴。正是通过普遍联系地方法论让马克思发掘出资本主义的社会生产关系才是导致生态环境问题的深层根源。从而引申出彻底解决生态危机及最终实现马克思主义生态伦理愿景,需要无产阶级进行根本性地社会变革实践。
人类摆脱了作为一般类存在物只被动地接受自然的从属性地位,运用主观能动地劳动实践将自然转变为人化自然。人类通过不断在理论和实践层面规定自然、人化自然,而最终形成了社会。
资本主义的社会大生产于生态伦理的发展既有积极促进的推动,更不乏落后腐朽的阻碍。其积极的一面:在于工业化的资本主义,把囿于孤立的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社会中,备受封建奴役性劳动苦楚的农民从土地剥离,将他们大部分集中到城市并进入资本主义机器大工业生产的流程,从而推动形成了彻底解决生态问题的阶级力量--无产阶级;消极的一面:则是资本主义流水线式劳动分工消解了人能动创新地实践活动,致使劳动者和技术分离。生态伦理视阈的自然是人化自然,毫无疑问地,畸形发展的人造成了畸形发展的自然。马克思主义观点认为,尽管资本主义的生产方式确实对生态环境造成了极大破坏,但不可否认的一点,是超越资本主义生态伦理的解放力量也蕴藏其中,即无产阶级终将完成彻底地社会主义变革从而实现人和自然的双重解放。
马克思生态伦理中,人和自然的关系,是既对立又统一的。人归属于自然系统的一部分,借由社会实践劳动的媒介,和自然产生关系:通过实践劳动,使自然具有属人性,从而将自然转变为人化自然。人和自然间相互影响、相互制约,具有鲜明的对立统一的辩证属性。马克思生态伦理的辩证法,是超越了传统的人类中心主义及自然主义的新的生态伦理。
因人与自然的关系是双向互动的,人类通过劳动实践作中介,既表现为自然向人的生成趋势,也表现为人向自然生成的趋向。“人同自然的关系直接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而人和人之间的关系直接就是人同自然的关系,就是他自己的自然的规定。”需要注意的是,实现人和自然间物质变换的劳动不是自觉盲目的实践活动,而是以能否创造有用的使用价值为标准的有用劳动。其亦是人类利用改造自然遵循的伦理标准,即判断该行为是否具有道德合理性的直接依据。尽管自然的先在性地位是不容置疑的,人类利用改造其还是具有道德合理性的。事实上,自然不仅提供了人类赖以生存的物质资料,更供给了人类以丰富多姿的精神食粮。在人类利用改造自然的进程中,必须肩负以美表现自然的权利责任。马克思提出,“从理论领域说来,植物、动物石头、空气、光等等,一方面作为自然科学的对象,另一方面作为艺术的对象都是人的意识的一部分,是人的精神的无机界,是人必须实现进行加工以便享用和消化的精神食粮;同样,从实践领域来说,这些东西也是人的生活和人的活动的一部分。”
马克思历史唯物主义基于社会两对基本矛盾,指明归属于意识形态范筹的生态伦理,也必然是由特定的经济基础决定的。资本主义的生产关系,引发了异化畸形的生态伦理关系。基于马克历史唯物主义视角,最终寻求出解决生态伦理问题以期实现人和自然的双重解放的道路,无法存在于人类中心主义与自然主义生态伦理的理论争端中,只能存在于变革资本主义的社会制度的实践活动中。
马克思不是仅仅简单地将包括生态伦理在内的道德划为意识形态的范畴,更侧重其是不同社会历史阶段实践作用而形成的社会历史产物。因不同历史阶段存在着不同的生产关系,这就致使由其影响决定着的生态伦理总是具有相对性的特征;而在限定的历史阶段的生态伦理同时又是准确真实的。在不断发展变化着的历史进程中,总能在一定程度上实现完善人的生态本质规定性,从而一步步促进人和自然间关系的双重解放。因此,于特定经济社会发展阶段,对应形成的生态伦理是具有相对程度意义上的合理性的。根据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的内在规定,永远无法脱离历史,归纳出永恒真理性的生态伦理准则。
马克思坚持历史唯物主义的立场看待资本主义,承认其比之传统封建主义是有一定的进步性的,他切断了传统意义上的人和自然的关系,为新的生态伦理关系的生成提供了新的阶级基础;然而其社会制度决定的片面追求物质财富的增长、疯狂攫取生态环境资源并大肆破坏,导致人和自然间的矛盾日趋尖锐。作为解决这一问题的工人阶级也在资本主义不自觉的创造中,逐渐发展壮大为变革社会的决定性力量。
一定的经济社会基础决定了上层建筑的构建向度,相应地意识形态也会能动的影响现实经济社会的发展。落实到生态伦理的研究中也是如此,归纳分析马克思生态伦理观主要源于其根本上决定了习总书记新时代生态伦理框架的筑基方向,是理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生态文明建设的道德旨向的抓手。
生态文明建设实践中,我们必须始终坚持马克思生态伦理视阈的普遍联系、辩证唯物主义及历史唯物主义的方法论,并以此和谐、正义的发展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生态生产力,最终实现人和自然间的双重解放。还要时刻警惕防范掉入狭隘片面的“人类中心主义”或“自然中心主义”的生态伦理陷阱中去,解决生态环境问题不能走入理论破局的误区,而要倡导积极能动地实践劳动以纾解人和自然间的生态伦理问题。习总书记继承发展了这一马克思生态伦理观,提出了“尊重自然、顺应自然、保护自然”的生态发展理念,也即表达了对人和自然间关系的伦理关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