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的论视角下《饮膳正要》首译本错误评析

芦璐娲 通讯作者：扈李娟

（浙江中医药大学滨江学院，浙江 杭州 310053）

作为我国最早讲究以饮食健康，滋补身体以达到养生健体目的的书籍，《饮膳正要》对传播和推广卫生保健知识起到了重要的作用，然而，《饮膳正要》的首部英译本还存在诸多问题，如望文生义、回译性差、词义模糊、同一概念前后译文不统一及文化内涵缺失等。为了更好地向海外传播药膳，本文拟以翻译目的论为指导，结合目的论三原则中的“忠实性原则”“目的性原则”总结出两种翻译错误类型——有违忠实性原则之望文生义和词义模糊及有违目的性原则之文化内涵缺失，对《饮膳正要》首部英译本的部分值得商榷的药膳名翻译和功效语翻译等提出修改意见。

一、《饮膳正要》首译本简介

首部《饮膳正要》英译本A Soup for the Qan-Chinese Dietary Medicine of the Mongol Era As Seen in Hu Sihui ‘s Yinshan Zhengyao，由Paul D.Buell 和Eugene Anderson 共同翻译，英国劳特里奇出版社(Routledge)于2000 年首次出版。Paul D.Buell 是美国华盛顿大学历史学博士，对蒙古历史颇有研究，Charles Perry 写了附录，他毕业于美国加利福尼亚大学伯克利分校，主要从事伊斯兰世界的食物历史研究。[1]译本完整，可分为三个部分，第一部分首先是介绍《饮膳正要》的文本和作者，第二部分是蒙古国的社会与生活以及一些伊斯兰世界的饮食文化和中东地区的食谱，第三部分是宋金元传统药学和饮食风俗。值得一提的是，第二部分译本在原文部分是以图文形式收录的《饮膳正要》中国古代版画丛刊。不仅如此，译者还细心地将原文中“钱”、“两”、“斤”、“斗”、“寸”等计量单位换算成现代的计量单位解释说明；第三部分为附录，集中整理了《饮膳正要》中提及的食品种类和早期土耳其人的谷物食品。

二、翻译目的论简介

汉斯·弗米尔是德国功能学派的主要代表人物之一。他认为，译文取决于翻译的目的，也就是说翻译的目的决定了翻译的策略和方法[2]。而决定翻译目的的因素之一是受众，译者要了解目的语国家读者的文化背景和阅读需求。目的论认为翻译必须遵循一系列原则——目的原则、连贯性原则和忠实性原则。[3]通常情况下，“目的”指的是译文的交际目的，即“译文在译入语社会文化语境中对译入语读者产生的交际功能”。[4]连贯性原则即译文需具备可读性和可接受性，能够使接受者理解并在译入语文化及使用交际语境中有意义。忠实性原则即忠实于原文，但原文的忠实程度取决于译文的目的和译者对原文的理解[5]。结合“忠实性”、“目的性”两种原则总结，英译本需秉持让目的语读者对《饮膳正要》内涉及的本草学、食疗学、营养学等有一定了解的初衷，从而理解药膳的内容及功效，使其安心服用。

三、《饮膳正要》首译本错误举隅与修正意见

（一）有违忠实性原则的误译

1.望文生义。（1）药膳名，河豚羹 River Pig Broth[6]。“河豚羹”是“面包馅子”做成河豚样的饺子，再经油煎、汤煮而成的一种食品[7]。对于译者的“戏剧性”错译，笔者猜测可能是由于原文并未出现“河豚肉”，作者又不了解这种特色食品，不敢贸然断定是不是生物学意义上的“河豚”物种，所以选择直译了“河”与“豚”，译文就变成了的“河里的猪”，导致译文的可读性与可接受性大大降低。因为这种食品直观上就是河豚样子的，所以译文更正为Fish-shaped Puffer Broth 较为合适。

（2）功效语，宽胸膈，It extends the diaphragm.[6]。宽胸膈跟“宽胸，宽中，解郁，开郁”是一个意思，都是治疗因情志抑郁而引起的气机阻滞的方法。extend the diaphragm 回译成中文就变成了“扩展膈膜”的意思，由此看来，译者是直译了“宽”和“胸膈”。译者认为Wiseman 版本术语英译的翻译更忠实于原文，所以译文应改为It looses the chest,直接而完整的解释了宽胸膈的意思，且可读性强。

补下元，理腰膝。It supplements lower primordial energy[yuanqi元气],orders loin and knee.[6]

下元即肾脏，或者称为元脏。理腰膝是可以治理腰部和膝部冷痛等病症。所以下元不是“下部的元气”，用order 来翻译理腰膝中的“理”也不合适，改为treating loin and knee disorders 或直接选用译者在“木瓜汤”一方中对“治腰膝疼痛”的翻译——It cures pain of loin and knee 比较好。所以修改后的译文为It supplements the kidney and cures pain of loin and knees.

2.词义模糊。（1）药膳名，仓馒头 Quick Manta[6]。仓馒头指的是长得像仓屯的肉馅馒头。虽然译者解释了菜名（stuffed dumplings），但是manta 是魔鬼鱼或蝠鲼，quick manta 就会让读者联想到“游的很快的魔鬼鱼”，与dumpling的本意大相径庭。译文不如根据仓馒头的做法来修改，仓馒头是羊肉馅的，直接改成Mutton Buns 即可,用buns 是因为steamed buns 也是包子的常见说法之一，且buns 可以保留“仓屯”的外观，译文更加生动形象。

（2）功效语，破冷气 destroy chill qi[6]。冷气指侵入人体的冷寒邪气，有各种致病因素。邪气在人民军医出版社出版的《新世纪汉英中医词典》里的翻译是pathogenic qi，单单一个chill 表达不出冷气带有各种致病因素的含义；而一般冷病都采用cold 翻译，例如冷痰cold phlegm、冷哮cold asthma，所以冷寒邪气可以翻译为pathogenic cold qi。

治酒醉不解，呕噫吞酸。It is used to cure intoxication that persists,vomiting and bile in the throat.[6]呕噫吞酸指呕吐、嗳气、吞酸水。嗳气是指胃气上逆，打嗝声沉且长；吞酸，又称咽酸，是酸水从胃里反上，涌至喉咙，喉咙不舒服随即咽下去。bile in the throat 会使读者以为是胆汁反流，属于另一种慢性肠胃道炎症反应。嗳气的英译是eructation，吞酸在Eastland TCM 术语英译中译为acid regurgitation，所以译文应修改为It is used to cure intoxication,eructation and acid regurgitation.

（二）有违目的性原则之文化内涵缺失

1.药膳名。五味子汤（代葡萄酒饮）Red Currant Puree(Drink in Place of Grape Wine)[6]。五味子是药名，指木兰科植物五味子（北五味子）Schisandra chinensis(Turcz.) Baill 或是华中五味子（南五味子）Schisandra Sphenanthera Rehd.et Wils.的果实。五味子最早列为神农本草经上品中药，主治梦遗滑精、自汗盗汗等。[8]而red currant 是红醋栗，俗称红加仑，属于醋栗科植物，可做果酱、酿酒。在《中医基本名词术语中英对照国际标准》中，“汤”的英译为decoction，而译者将《饮膳正要》的《诸般汤饮》中的汤剂全译为puree，puree 是泥、酱、糊的意思，用来翻译汤剂名称缺乏严谨性。五味子汤是常见附方，出现在多本中医学经典著作中，如《备急千金要方》、《三因方》等[9]。可见译者对于五味子汤的翻译并不利于中医药文化输出和文化接受，对药膳走向世界也不利。因做法中提到用“北五味子一斤”，所以书中的五味子汤应该是北五味子，故将其译为Schisandra Chinensis Decoction。

2.功效语。补中，益精气。They supplement the center and increase vital energy.[6]

补中的“中”是中焦，三焦中部，主要是指上腹部，包括脾、胃等，主消化吸收，生化气血。中焦常译为Middle Jiao 或Middle Energizer。由于中焦是常见且基础的中医学名词，且译者已经在译本的前半部分系统地介绍过三焦，出于文化传播角度考虑理应选择Middle Jiao 的译法。精气，意同正气，泛指构成生命的精华物质及其功能，具体如生殖之精。精气最常见的译法是essential qi，而科学出版社的《汉英中医药分类词典》对精气给出了更为详细的翻译：（1）精气（狭义）seminal fluid（2）精气（广义）essential substances in the body（3）精气（最广义）vital essence and vital qi。译文的energy虽有“精神、精力”的意思，却犯了以偏概全的错误，vital energy 不如vital qi，因为“气”在中医学中指构成人体及维持生命活动的最基本要素，在英文里找不到与之对应的词[10]。笔者修改后的译文为They supplement Middle Jiao and tonify essential qi.

生津止渴,顺气。It brings forth saliva,controls thirst and accords qi.[6]

津，除了唾液，还表示人体正常体液的组成部分，主要分布于皮肤、肌肉和孔窍，例如汗液、尿液。可见，生津不单单是指产生唾液，还表示产生体液，所以生津止渴应该译为promoting the production of body fluid to quench thirst,还可以体现了二者的逻辑关系，即“生津”是为了“止渴”。顺气又称降气，治疗胃气上逆，使气平顺，下降。所以可以译为moving qi downward 或者descending qi。译文中的accords qi改变了顺气的意思，变为“使气一致”，也就违背了目的论的忠实性原则。笔者修改后的译文为It promotes the production of body fluid to quench thirst and descends qi.

除了“望文生义”、“词义模糊”和“文化内涵缺失”等问题，《饮膳正要》以及当今药膳翻译肯定还存在其他问题，这都要求译者必须具备严谨的工作态度，牢记传播文化的目的。本文希望通过药膳翻译与目的论三原则的结合，以小见大，给译者们敲响警钟，以期创造出更忠实于原文又能被广泛接受的译文，扩大中医药的国际传播力和影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