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 强
(河北大学 跨文化传播研究中心,河北 保定 071000)
网络原住民①网络原住民特指网民一代,即“80后”一代。已经成长为社会主力和中坚,也是新闻出版产品的生产参与者和主要消费者。基于网络使用主导权和主动权,其网络资源获取能力及相关媒介信息素养,较父代有明显提升,熟练进行平台切换并进行智能化操作便为其一。传播力量对比和传播格局深化调整,使新一代传媒人在相关认知和行动方面,既部分保持了传承意识,也具有更多的开拓和革新观念。2021 年5 月31日,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共中央政治局第三十次集体学习时强调,“要深刻认识新形势下加强和改进国际传播工作的重要性和必要性,下大气力加强国际传播能力建设,形成同我国综合国力和国际地位相匹配的国际话语权,为我国改革发展稳定营造有利外部舆论环境”[1],而这样一个重任显然已经更多地落在了年轻一代新闻出版人的身上。
新闻业和出版业经常被相提并论,两个行业存在着紧密联系,在社会中所起的作用颇为近似,所针对的受众和人群也有高度重合性。国家对两个行业的管理体制机制较为接近,两个行业所要遵守的规制和规范也较为相似。此外,“新闻出版业”也经常被作为一个词语使用,特指两个相近行业的通用集合体。一定程度上讲,两个行业的结合点在报业,但由于传统报业的衰微,两个行业的交集呈现减少趋势,但新闻业和出版业作为高度关联的行业,仍可以被归入一类加以分析。
新闻出版行业与职业虽具有明显的代际传承性和可培育性,但因工作内容的丰富性、可变性和延展性,其对于专业素养和职业技能的要求也具有内涵针对性和外延广阔性。
1.从业者(传播者)的变迁。首先,在新闻出版行业,接受过正规新闻出版教育的从业者仍占多数,但从业者的知识背景和专业分科愈发趋于多样。从业者专业技能的外延不断拓展,专业记者和编辑的学科背景日趋细化。基于大学阶段的专业教育和实习锻炼,绝大多数科班出身的从业者对于继续从事本行业需要有一定的意志坚定性,但各阶段的离职率仍然存在明显增加的倾向。以新闻行业为例,36.4%的人在2家及以上媒体(含现工作单位)工作过……三分之一强的人已有过跳槽经历,有的还不止一次两次……8.5%的人已在3 家媒体工作过,更有2.6%的人工作过的媒体超过3家[2]。同时,高离职率也是近些年来有关新闻出版行业热议的话题。其次,从业者领导阶层的组成及其专业发展脉络呈现出多样性,他们部分来自政界,部分来自业界,交叉混合性愈发明显,借调任职、异地任职和跨行业任职情况有所增加。从一线记者和编辑稳步直升为重要领导的情况占比进一步缩小,相近相关行业外调领导加入的现象日趋普遍。从人事角度来看,新闻出版行业内部人员的晋升空间和转岗机会是行业吸引力的重要考量。最后,新闻出版周边服务业人群的变迁环境发生改变,新闻出版的上下游业务对接企业,尤其是互联网企业,从传统新闻出版业中吸聚人才的能力增强,其本身的人员变动和离职率相对较高。传统的新闻出版行业人员大量流入互联网企业,国有新闻出版单位与民营公司之间的人才对接门槛进一步降低,人才落差进一步缩小。“不少传统媒体人纷纷向甲方企业流动,或转型自主创业,或加入互联网,进入包括销售、运营、公关、市场等在内的领域。”[3]这种现象存在一定的合理性,应允许新闻出版行业人才合理外溢,促成更为有机有力的智慧导流圈层,增强行业的人才内生动力和整体协作水平。
2.受众(接受者)的变迁。首先,主体受众的年龄、心理、生存状态及信息素养和信息依赖程度都发生了显著变化。目前的受众主力以“80 后”和“90 后”为主,其对网络的熟悉程度和信息获取的渠道方式都与“60 后”和“70 后”存在一定差异,且这个差异和鸿沟具有不可逆性。对于今天的市场开发和用户维持来说,传统媒体占主导的时期对受众特征的经验把握,已经变得不再普遍适用。受众的多方面变化,是社会内外部因素综合作用的结果,是强制发生的。网络和信息的使用行为和接触习惯是受其影响的结果,对外也产生了较大的影响。其次,受众的信息参与行为、信息发布意愿、发布能力也发生了显著变化。他们对于网络信息的熟悉程度,发表意见的方式、渠道,发布信息的表达手法,都较前代更为熟练和多样。受众的变迁直接导致信息市场的分发机制重组、内容生产方式和效率的变迁,进而影响了新闻传播业从业者的价值判断和工作思路。“随着互联网媒体属性越来越强,网上媒体管理和产业管理远远跟不上形势发展变化。特别是面对传播快、影响大、覆盖广、社会动员能力强的微客、微信等社交网络和即时通信工具用户的快速增长,如何加强网络法制建设和舆论引导,确保网络信息传播秩序和国家安全、社会稳定,已经成为摆在我们面前的现实突出问题。”[4]工作对象发生变化,工作思路和方法也一定要随之发生改变,甚至思路和方法的改变要先于工作对象的改变。
受离职率和行业信心的部分影响,新闻出版行业人才吸聚能力有所降低,但仍是具有高稳定特征的行业。新闻出版部门的国有属性及党组织在其中发挥的作用是一成不变的,党委在新闻出版部门的领导地位只能加强,不能削弱,这也是制度要求和行业共识。该行业的稳定性具体表现在如下几个方面。
首先,在新闻出版部门的干部选拔、干部风格和行业代际传承方面,具有稳定性。在人员任用资质和选才标准方面,总体延续了稳定的风格和要求,在具体能力和素养要求方面变化也不大。
其次,在人事制度、行政管理和法规政策等方面,多年来也未发生明显变化。只有相关制度越织越密、越扎越紧,新闻出版业防范和抵御内外部风险的能力才能得到保障和提高。“无论是新闻记者还是新闻编辑,在开展工作时除了有自己的特点和习惯之外,最主要还是要遵循行业的要求,而这些要求也是管理模式的体现,因此新闻从业人员进行转型,不单单是其自己的责任,也是整个新闻行业管理人员的责任。”[5]良好的制度是保证新闻出版业健康和谐发展的基本保障,而新闻出版方面的法律法规及制度安排在稳定中有所更新,与时俱进的特征也较为明显。
再次,新闻出版的专业规制和道德规范,多年来未发生明显变化,相关制度规范在原有基础上逐渐补充和完善,特别是在职业资格证制度、持证上岗制度方面,保持了较好的稳定性和延续性。
最后,新闻出版所面对的受众,其适应媒介环境变化的基本要求没有变化,并呈现递进式上升状态。我国主体民众对国内的媒介环境变迁是有把握的,对于新闻出版单位的工作职责、工作流程、工作风格和工作期许,也都有相对固定的认知。
基于以上分析,需要对新闻出版整体行业环境和工作氛围加强把握,以更加积极的姿态面对加速调整和深化改革带来的新课题。
作为一个行业总称,新闻出版业有其明显的专业属性和行业共识。新闻业界、出版业界都离不开整个新闻出版生态和文化环境,业界共识是一个重要基础。然而,这个共识基础也正在发生与时俱进的变化。
传统文献的阅读渠道、阅读感受与严肃的基础信息认知和储备方式,都已经发生了变化。新闻出版行业的从业主力更倾向于接触简便易得的信息,并在驳杂的信息中检索出真正需要的信息,从而更加排斥“投喂式”和“说教式”的信息。社交媒体成为信息的主流通道,新闻出版的主要内容大多可以通过社交媒体完成传递和转发。传统的文献供应商也在争相进行数字化处理和网络化分发。这种渠道之变直接带来了职业内涵的变化。“新闻从业者的媒介接触格局为:电脑上网>手机上网>报纸>电视>广播,互联网是新闻工作者最常接触的媒介……手机上网的接触频次则明显随年龄上升而递减。”[2]这一变化正说明从业者和受众处于同一个业态环境中,除却个别内部渠道和获取权限外,传者和受众的信息渠道差异不大。
新闻出版领域人际传播的组织架构、群组互联方式、互联意愿和顺畅程度等方面都发生了明显的变化。工作和交际之间的界限变得愈发模糊,基于新连接方式和连接状态的柔性和隐性交际逐渐增多。新闻出版行业从业人群的交际面愈发广阔,且与社会各行业和部门发生了更为深广的接触。因此,新闻出版人员的工作联系群组、界别和领域都更为广泛,且随着新业务的发生不断出现几何式延展。随着更多“90 后”和“00 后”加入工作队伍中来,新闻出版业必须面对一个更为网络化和圈层化的职业交往现实。职业交际生态升级的同时,也呈现出国际化和地域化的双重走向,交际发生的频率和概率都应时代的需求体现出本行业的外向型特征。
随着“百年未有之大变局”的出现,国际国内形势日益复杂多变,社会矛盾在一定程度上出现积聚态势,风险也前所未有地增加。新闻出版行业事关意识形态,事关社会全体成员的思想走势和文化倾向,特别是关涉到“三观”问题。要看到在新闻传播的国际相关领域,一些敌对势力还在不断组织进攻,进攻的方式方法也出现了更迭和变种。因此,对于组织传播及政治传播中的传播纪律和信息渠道规制,要不断加大防范力度,不断增强自我维护意识,用可靠的政治制度和科学的工作制度作为基础保障。这种风险和考验也必然体现在从业者日常的工作内容中,应谨慎面对在国际新闻与文化传播领域出现的严峻考验,尤其是以乔装改扮方式进行的政治渗透和意识浸染。
互联网催生了众多新生职业,自媒体的出现让“人人都有麦克风”的景象加速出现。传统新闻出版单位工作人员在同时代各行业中的“明星感”和“显示度”已明显降低,“无冕之王”的称谓已逐渐被公众淡忘。围绕在新闻出版部门周边的文化公司和传播机构也具有明显紧密的专业特质和服务性质,甚至更加活跃和抢眼。年轻的从业者在国有企业和私营公司之间切换跳槽,已经变得较为平常。新闻出版行业大众传播与多维交互中的身份认定、认同和工作生力点,正在趋向于复杂、多元和多变,职业认同和定位都出现了较大调整。
首先,信息传播的权力化(贵族化)与信息传播的人权化(平民化)出现了两极拉伸。享受廉价信息快餐的用户和希望享受专属优质信息的用户都在增多,两个持不同意见的阵营通过这种门槛来进一步呈现“知沟”差异化的特征。这种两极拉伸必然影响新闻出版部门的选题策划、市场运作及人财物分配。
其次,信息传播的瞬时性、历时性与信息传播的规定性、自持性出现了对向互冲。一方面,受众对于信息的传播速度有了更高的要求;另一方面,管理部门对于传播的规制也有了更多约制。这必然带来信息传播者劳动强度的增加和工作负担的加重。
最后,认知功能、教育功能、文献功能、宣传功能、商业功能的发挥出现了多体交织。信息所承载的功能越来越复杂多元,单一功能的信息比例逐步降低。传播渠道的增加和传播边界的进一步消弭,导致信息发挥复合功能的可能性显著增加。新闻出版产品被何种受众如何接收到,又被怎样认知,以及是否会做二次或三次开发式传播,都会形成各具特色的连锁式的“长尾”效应。
首先,传播信息的需求、加工信息的需求、接受信息的需求、反馈信息的需求,整体上变得更加节点化和多元化。出版领域面临的智能化需求逐渐增多,在不同级别与节点之间的分发日趋复杂,比如作者分发、书店分发、出版社分发等;而新闻领域,分发的出口仍相对单一,来源仍相对固定,专有性和权属感界限也进一步模糊化。
其次,公共表达空间的宽与窄(自由度)、松与紧、虚与实、强与弱,变得更加对象化和具体化。在公共表达空间方面,新闻领域所面临的情况和问题,运用技术进行的智能化表达,较出版领域更多。但从发表权来说,传统出版领域的规制较一般新闻领域(或准信息传播领域)更为严肃和审慎(前者的作品可更改和可撤销的操作可能性更小),版权意识、商业路径以及成果推广更为明晰。两者接入公共表达空间的方式和方法也存在明显差异,在多个方面呈现出互动和互补的状态。
最后,对外来(跨国)信息的需求差异明显,且出现了质量与数量的显著矛盾。随着公众对跨国和域外信息需求的增多,国内新闻出版机构能够满足相关需求的能力落差愈发明显。这一矛盾主要体现在出版领域,新闻领域的差异化相对不明显。新闻领域的及时信息译介和多渠道信息流入的可能性更高;而出版领域,实体出版更依赖于专业的公司进行版权的引进和输出,如中国图书进出口总公司等。但二者都面临着提升中国国际传播竞争力、讲好中国故事、传播中国话语的重任,对相关信息的需求必然会升级,必然要在国际舞台上与高手“过招”。
在信息习惯养成和智能终端选择方面,尤其是信息通路和付费、共享模式的熟知和应用方面,新闻人和出版人一般无明显差异。新闻信息的获得更依赖以社交媒体为主的信息分发平台,其免费到达率和自由分享率较高,用户的自主性和选择权较高;而出版信息的获得更多依赖专业机构和特定渠道,商业特色和技术规制比较明显,高质量内容分发一般由专业编辑领衔,并在分众渠道内进行。基于个人情报系统的支撑和改善行为,新闻和出版领域对智能的差异化选择日趋明显。出版领域越来越强调高标准、高规格及专业本位和专属空间,坚持走高端、优质和稀缺资源路线,部分用户保持高度的技术理性并摈弃对自身益处不大的智能化,选择回归高质量的内容本身;而新闻领域则越来越多地走底层群众路线,越发依赖用户的主动分享行为和舆情反馈,对用户不做细分,对于数量的追求一般会大于对质量的追求,具体可以分为以下四个方面的差异。
鉴于新闻工作性质的工作对象,其公开活动较多,明察暗访是其主要工作状态,卧底和偷拍等工作具有相当的危险性;而出版行业则相对低调,其主要工作的私密感程度相对较高,过程中的对外言说度不高,也有一些重点著作和作品集结需要通过公开的方式来获得资源和认可,并呈现出高曝光率。二者相应的工作获得感也有差异,作品在公众视线中存留的时间和效度也有差异。
相比之下,新闻行业职业感受和职业变化的行动感更强,例如,记者工作中的直播活动,其驾驭感更强,多数属于“主动”行为。出版行业的编辑则常被认为是“为他人作嫁衣”,对于作者作品进行偏于被动的编辑加工,多数属于“从动”行为。此外,就是纵向差异,“尽管‘60后’‘70后’‘80后’的新闻观基本一致,但从他们对新闻事件操作方式的判断看,代际之间仍有差别”[2]。但总体来讲,新闻行业和出版行业整体的位置感和行动性都倾向于网络化和社交化。其中,新闻从业人员出现的行动感和位置感弱化情况尤为突出,新闻从业人员的离职原因主要是,“超长时间加班、工作节奏快、睡眠不足,常成为媒体人生活自画像。此外,来自媒体运营、经济水平、政治压力也会给新闻从业人员带来工作压力”[6]。相对来讲,出版人员在此方面的表现则要弱一些。
新闻作品与出版作品的产品形式和传播周期存在不一致性,导致出版行业的传承感更强一些。在择业动机方面,新闻领域更能吸引年轻人加入,而出版领域则主要吸引更大年龄的人加入。新闻作品越来越通过网络渠道传播,其瞬时性非常明显;而出版作品则要接受市场检验,并且历时性地接受来自读者持续性和累积性的品评。此外,新闻出版工作人员的工作强度发生了较大变化,并导致其身体健康指数不佳。2008年的一份调查数据显示,“对湛江市三家新闻单位的585名记者、编辑进行健康检查,检查结果用SAS统计软件进行统计分析。结果显示,异常检出率70.9%。其中,肝胆系统异常229 例(39.1%),血脂各项指标增高181 例(30.9%),泌尿系统异常170 例(29.1%),体重超重155 例(26.5%),心电图异常102 例(17.4%),血压异常75 例(12.8%),乳腺检查异常73(12.4%)。其结论是湛江市三家新闻单位部分新闻从业人员肝胆、血脂、泌尿系、乳腺检查、血压、心电图等相关指标异常增高,处于亚健康状态”[7]。相关体检数据充分表明,新闻出版人员的身体健康状况堪忧。新闻行业值夜班和高强度工作的可能性更大,时差、地域、通讯、时效等因素影响更大,出版行业则更多体现为规律性和平常性的工作状态。两个领域的工作状态存在显著差异,其被赋予的责任感和使命感也不尽相同。
一般来说,新闻行业的交互感更强,属于高频次交互,而出版业属于低频次交互,需要交流的人多仅限于作者和业内人士。从接触的工作对象来看,新闻行业完成作品前一般需要与对象进行频繁互动,历时性较短;而出版行业的互动要求和频次相对较低,历时性较长。新闻作品的生命周期比出版作品短,有些新闻作品的生命周期仅有数天或数小时,而出版作品的生命周期可长达数年甚至数十年。与新闻作品相比,出版作品多数需要经过市场检验,不能通过信道或者渠道自然到达用户。
首先,出于行业自身定力、职业尊严和存在感保持的需要,即以人为中心的职业观照。由于目前在技术领域较为领先的多为商业公司,而这些公司普遍没有新闻出版的直接发布权,因此可能发生技术裹挟行为。同样,在出版领域也存在着大量具有较强采编能力的文化传播公司,它们除了没有书号获批权,其他工作几乎能够全盘胜任。但正如上文中提到的,国有单位与民营企业之间的人事交流愈发频繁,相互借鉴已经成为常态。“制定新型薪酬体系和知识更新,线上线下进行心理疏导,拓宽新型晋升渠道,鼓励内部创业,等等,以培养职业认同感,在所在媒体的未来布局中更有参与感,避免被媒体内部的‘倦怠感’和外部的‘离职潮’传染负面情绪。”[8]因此,新闻出版领域既要保持好自身定力,又要不断与周边企业和上下游公司共同合力完成工作升级。
其次,对行业资源的操控和已有传播体系的维护,即以资源为中心的职业观照。新闻出版行业具有天然的行业资源储备权限和操作优势,是已有传播体系中的基石和支柱,但这种资源优势是否直接而持续地派生出职业荣誉感和不可撼动的行业中心地位则值得思考。“新闻从业者综合满意度仍介于‘一般’和‘比较满意’之间,他们最满意新闻工作的社会影响、时间弹性和成就感,最不满意压力水平、升职机会和报酬收入。”[2]从相关调查可以发现,新闻出版者对于自身传播资源的集结力和把控力,仍具有较大的优势。
最后,商业博弈中的不对等竞争和竞合规制,即以制度为中心的职业观照。在服务受众方面,新闻传播领域所能够触及的深度和广度,与一般的民营公司没有明显差异。但是在进入特殊权限领域,比如高校、科研院所、大型团队、专业组织等方面,国有新闻出版机构仍然具有明显的优势。虽然一些服务存在外包的情况,也有相关的外围服务群组接应,但是这种竞争与合作关系整体来说是不对等的。
首先是理念的影响。这些理念主要包括“人本主义”“简朴主义”“自然主义”等。新闻出版工作能够切实影响人的观念,在培养和教育人的过程中处于关键位置,因此其工作内容主要是满足人的需要。职业感受的代际差异也是明显的,“从业者对职业观念的认同状况为:传播者、推动者>营利者>宣传者,而日常工作中的实际状态则为:宣传者>传播者>推动者>营利者。这种理想与现实的交织纠葛,映射出当代中国新闻从业者复杂的角色认同结构。他们既不是传统的宣传者,也不是西方新闻专业主义意义上的传播者……假设‘80 后’更遵循新闻专业主义意识,其对有偿新闻的认同度理应更低,但本研究反而发现,他们的容忍度和认同度比‘70后’‘60后’更高”[2]。至于“80后”和“90后”存在何种职业理想和工作观念,亦不能靠简单的推导来做出判断。
其次是实际行为的影响。这些行为主要包括“互联网精神”(也称anarchism,即无政府主义)等,新闻出版工作能够切实影响用户(受众)的行为,并且能够立竿见影地发生作用。“随着‘离职潮3.0’的兴起,资深记者纷纷投入新媒体怀抱,在媒体转型的发展期‘高调出走’,伴随而来的告别式叙事方式,既夹带对黄金时代内容生产的眷恋情绪,也留下了诸如传统机制障碍、社会地位低、假新闻层出不穷等负面评价,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其他人的职业认同感,放大了传统媒体的现有弊端,使得现有的精英人才纷纷逃离,而打算进入媒体行业的人才也在舆论恐慌前止步,这种新旧人才不断流失的恶性循环,对媒体行业发展无疑是不利的。”[8]互联网精神对于传统的新闻出版行业存在着一定的消解作用,强大的技术主导力量对既有权力空间格局提出了挑战。
最后是“极简生活”(简约主义)的影响。这更接近于一种生态系统的连带性影响。物质财富的极大丰富和技术更新的此起彼伏,带来了一种过于繁复甚至具有颠覆感的生存状态。新闻出版所面临的报道对象和书写客体都在进行多元复杂叠加,“传播信息门槛降低,大众全面参与生产,传播和接收终端随时随地,各种传送数据被充分利用,受众主体意识被充分调动,赋予人新奇的感觉和身份的动荡”[9]。因此,对其进行简约化处理也成为一种趋势。目前出现的“内卷”和“躺平”等热门词汇,昭示着当下工作主力人群中出现的新现象,也同样出现在新闻出版领域。这一观念并不能简单诠释为“懈怠”,而是包含着复杂的社会、文化、经济等多方面的动因。
首先是从“技术理性”到“实践智慧”的天花板,即智慧和学术天花板的出现,这是导致职业倦怠的一个重要原因。依据“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当前进行的伟大社会实践是人类历史上不曾有过的。因此,在不断的实践中,要不断检验已有理论的真理性,但如果这个过程是被技术作为先导的,甚至是被技术控制的,则可能出现更多的“不可抗力”。由于技术的操控而带来智慧的升级出现掣肘时,实践本身作为检验真理的意义也就会大幅减弱。一些研究表明,“不少媒体人易陷入‘归因偏向’,将离职行为归结为是媒体环境不好下的必然选择,这种心理容易影响新闻队伍里正常的人才流动”[8]。技术永远青睐年轻人,而技术的天花板必然带来实践的天花板,进而带来智慧的天花板,这个连锁反应进一步促使职业倦怠的出现。
其次是从“技术理性”到“价值理性”的道德观轨迹,即价值与意义度量衡的重构,这也是导致职业倦怠的一个重要原因。“从业者对职业观念的认同状况为:传播者>推动者>营利者>宣传者,而日常工作中的实际状态则为:宣传者>传播者>推动者>营利者”[10],新闻从业者的角色认同日趋复杂,而价值判断具有一定的“公理性”,是社会通行的,但价值判断也应该是多维的。没有错误的价值判断,就不能彰显正确的价值判断。“从业者的工作满意度为‘80后’>‘60后’>‘70后’。部分资深从业者反映,新闻行业的整体收入水平已经从20 世纪90 年代的‘高级白领’(高白)滑落为目前的‘低端白领’(低白)。”[10]因此,从职业收入来考虑年轻人中出现的职业倦怠问题,能较快理解这一现象的本质,从生存和发展的角度来看,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中处于较为低端的需求应首先得到满足。
“80后”和“90后”作为新闻出版从业主体的局面已经形成,关切他们的生存、成长和进步已经显得十分迫切。随着国际传播任务的逐渐加重,应该勇于锻炼一批具有优良品质和卓越工作才能的年轻人,让他们更好地践行自己的职业初心和人生梦想,许多部门也应重点考虑其成长的现实空间和利益诉求。新闻出版业应该为这些青年提供清晰明朗的职业图景,助力其实现职业理想和人生价值。只有越来越多的优秀青年加入新闻出版工作队伍中,才能保证传播工作的优质高效和事半功倍,这也是国家强大、民族振兴的强大支撑和必然诉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