践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德金律

2021-11-24 22:00谭培文韩玲玲
伦理学研究 2021年5期
关键词:共同利益利己主义联合体

谭培文,韩玲玲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取得的举世瞩目成就,提升了国内外对其进行研究的学术关注度。寻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成功密码,是国内外学术研究的一个热点。但当下的研究普遍忽视人的行为道德规则问题。在中国,社会主义实践还不到一个世纪,即实现了从一个积贫积弱旧中国到站起来、富起来再到强起来的发展飞跃。在抗击自然灾害方面,新中国能用最快速度在全国实现紧急救援,凝聚全民的力量,取得全国消灭血吸虫病、全国消灭疟疾与抗击非典等伟大胜利。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中国人民自我牺牲,无私奉献,众志成城,共同抗击新冠肺炎疫情,为世界抗疫做出了重大牺牲与突出贡献。此乃马克思主义道德黄金律的又一次伟大实践。那么,社会主义何以具有强大动员力、凝聚力、整合力、实践力?探索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金律,或许可以从人的行为规则上揭开中国式现代化新道路成功的一个重要精神密码。

一、《共产党宣言》提出了共产主义联合体的道德黄金律

1894 年,卡内帕请恩格斯找一段题词以表述未来社会主义的基本思想,恩格斯说,除开《共产党宣言》下面这句话,我再也找不出合适的了,即“代替那存在着阶级和阶级对立的资产阶级旧社会的,将是这样一个联合体,在那里,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的自由发展的条件”[1](P666)。在社会主义联合体中,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的自由发展的条件。以人的行为道德规范视角来理解,这即是人的行为道德黄金律。问题是未来社会主义基本思想蕴含了极其丰富的内涵,人的行为道德金律只是社会主义基本思想所指涉的一个方面,那么,道德黄金律与社会主义基本思想究竟有何内在联系?道德黄金律作为人的行为规则,不是先天的,考察其生成的基本前提、基本内容和基本方法,或许能在社会主义基本思想所阐述的社会主义基本前提、基本内容、基本方法中找到根据。

1.道德黄金律的基本前提是建构一个以共同利益为基础的联合体

恩格斯认为,道德是历史的、民族的,不同的时代、不同的民族有不同的道德。但是,同样的历史背景,“对同样的或差不多同样的经济发展阶段来说,道德论必然是或多或少地相互一致的”[2](P470-471)。这就是说,不同的经济关系有不同的道德,只有以共同利益为纽带,方有可能建构共同的道德律。未来共产主义将是一个代替着那存在着阶级和阶级对立的资产阶级旧社会的联合体,在那里,其道德律即是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的自由发展的条件。阶级是一个经济范畴,而国家才是政治范畴。马克思说,在私有制产生以后,“正是由于特殊利益和共同利益之间的这种矛盾,共同利益才采取国家这种与实际的单个利益和全体利益相脱离的独立形式,同时采取虚幻的共同体的形式”[3](P536)。国家作为政治共同体的建立,原本是为了协调特殊利益和共同利益之间相互对立的矛盾。但是,由于资本主义私有制,它表面代表普遍的共同利益,但实际上它仅仅代表资本家的个人私利。资本主义利益共同体是一个虚幻的利益共同体。与此相适应建立的政治国家,无非是一个虚幻的政治共同体。黑格尔说,在资产阶级的共同体中“市民社会是个人私利的战场,是一切人反对一切人的战场。同样,市民社会也是私人利益与共同的特殊事务冲突的场所,并且是它们二者共同与国家最高观点和命令冲突的场所”[4](P54)。在资产阶级的共同体中,人的行为规则是为个人私利而博弈,其共同原则就是零和博弈的私人利己主义。唯有共产主义联合体,才是一个没有资本主义私有制、没有阶级利益对立、以共同利益为基础的真实共同体,人的行为规则以共同利益为前提。道德是经济关系的产物,经济关系直接表现利益(恩格斯语)。不同的利益关系,不只是产生不同的政治共同体,也必然形成不同的道德关系。在社会主义公有制联合体中,其道德律即是以共同利益为基础的道德黄金律。社会主义基本前提与道德黄金律基本前提具有内在的一致性。

2.道德黄金律的基本内容是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的自由发展的条件

道德黄金律的基本内容与社会主义基本内容的关系如何?在这里,关键在于对“条件”的理解。如果直观地理解“条件”,条件即是“物质条件”,如衣、食、住、行等。此仅为旧唯物主义对人的生物性理解。以主体理解人,人的发展不仅需要物质条件,亦需要精神条件。物质条件是影响人们生存与发展的基本物质生活资料,精神条件是影响人们生存与发展的道德、价值、文化等精神因素。且自由发展的“自由”是一种价值观;而自由发展的“发展”,同样可以区分物质发展与精神发展,或以利益为基础的自由价值精神发展。在这里,每个人与一切人除开物质关系,在精神价值方面,即是以物质关系为基础生长的伦理关系。以往一些学术研究,仅仅从物质条件来理解社会主义基本思想,这是片面的。社会主义基本内容应当也必然是物质条件与精神条件的统一。所以,这里的条件,绝非单纯的物质、经验、感觉的条件,也不等同于资产阶级功利论利己主义的欲望目标条件,更非康德以善良意志为“条件的条件”。诚如苗力田所言,利己主义虽以中世纪的禁欲主义与天堂来世说为主攻点,以感觉、经验为武器,以幸福为目标,以自然为屏障和营垒,但其缺陷是:“自然的均质性(homogeneity)夷平了一切质的差异,仿佛迷蒙朝雾障隐了远山,充塞着旷野,泯灭了人与兽的畛域,取消了善与恶的界限,立论如此,人何以堪!”[5](P36)康德高举理性的大旗,其纯粹实践理性与先天的善良意志,虽然枯燥些,但他“证明了道德的纯洁,德性的尊严和责任的崇高”[5](P36)。这就是说,如果把这里的条件仅仅看成物质条件,那就把马克思主义置于旧唯物主义与功利主义同等境地;倘若将这里的条件,仅仅等同于康德式的“条件的条件”,那就将马克思主义混淆为康德式唯心主义。马克思主义既不是旧唯物主义与功利主义,也不是康德、黑格尔式的唯心主义。马克思在《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与《德意志意识形态》中就批判了局限于经验、感觉的旧唯物主义、功利主义和康德的脱离德国现实需要的善良意志。马克思说:“从前的一切唯物主义(包括费尔巴哈的唯物主义)的主要缺点是:对对象、现实、感性,只是从客体的或者直观的形式去理解,而不是把它们当做感性的人的活动,当做实践去理解,不是从主体方面去理解。”[3](P499)在这里,马克思既肯定了唯物主义的基础正确性,又批判了费尔巴哈旧唯物主义理解的片面性,甚至“泯灭了人与兽的畛域,取消了善与恶的界限”;同时也批判了唯心主义离开对象、现实、感性等抽象地理解精神的错误。所以,马克思所说的条件是从感性活动、实践和从主体理解的条件。这种条件,既是指客体的物质条件,也包含了以物质为基础的主体道德精神条件。作为善的道德价值条件,它是指与道德价值直接相关联的利益、实惠、好处、善的目的正当性等。这就是说,“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的自由发展的条件”,蕴含了两个既对立又统一的命题:即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既是一切人的自由发展的物质条件,也是道德精神条件。在物质条件方面,马克思创新了生产方式、经济基础等概念;以未来共产主义为经济基础,马克思恩格斯提出道德黄金律[6](P1-5)。

马克思主义道德黄金律,用肯定的形式表述,即每一个人、每个企业、每个民族,甚至每个国家的自由发展同时有利于一切人、一切企业、民族国家的自由发展。“每一个人”是全称,排除了特称,如大多数人、少数人的可能性。康德则以个人自由为本位,提出了先验符合普遍必然性的绝对命令:即“你意志的准则始终能够同时用作普遍立法原则”[7](P31)。按康德,出于善良意志的自律即是道德金律。道德即自律,仅为道德的普遍性。但道德的普遍性之依据在必然性。“道德金规则是伦理学中公正原理的一个浓缩表达。”[8](P70)公正的要义是公而无私或利他。亚里士多德说:“在各种德性之中,唯有公正是关心他人的善。因为它是与他人相关的,或是以领导者的身份,或是以随从者的身份,造福于他人。”[9](P90)亚里士多德的伦理学阐述了公正要义。公正是一种德性,是“一种由之而做出公正的事情来的品质”[9](P88)。而康德却停留于善良意志,哪怕这种善良意志在现实中毫无效果,他也心安理得。而功利主义则不同,它至少适合了资本主义的现实要求。马克思说:“功利主义具有十分明确的意义,即我是通过我使别人受到损失的办法来为我自己取得利益。”[10](P479)这即是说,所谓的先验的纯粹善良意志实际并不存在。道德意志只能是一定经济关系的产物。善良意志必然性的根据是一定经济利益关系。中国古代的“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中世纪的“爱你的邻人如爱你自己”,只不过是以人的依赖关系为基础且并未真正实行过的所谓道德金律。现代资本主义社会道德金律,通过功利主义创新改造转换,无非“我是通过我使别人受到损失的办法来为我自己取得利益(人剥削人)”。

马克思主义道德黄金律,以否定形式表述,在非社会主义联合体中,至少可以区分为反道德律、狼律、非道德律。在联合体中,在未使一个人、一个企业、一个民族国家的自由发展同时损害一切人、一切企业、民族国家的自由发展,这是不可接受的反道德律。在联合体中,在使少数个人、企业、民族国家的自由发展同时损害大多数人、企业、民族国家的自由发展,这是狼律。在联合体中,在使大部分个人、企业、民族国家的自由发展同时损害少数人、企业、民族、国家的自由发展,这是一种非道德律。非道德律并不是反道德律,亦非狼律,而是不道德的。它是介于道德行为与非道德行为之间的一种道德律。按照马克思的金律,每一个人自由的发展同时不应损害任何一个人的自由发展,那就是说,即使是大部分人的自由发展也不应该损害少数人的自由发展。如果有所损害,那是不道德的。资本主义的零和博弈丛林法则属于前两种类型。事实上,在共产主义联合体中,反道德律、狼律、非道德律都将不再具有现实性。

3.道德黄金律的方法论原则是集体主义

集体主义是人类社会化时代的方法论。所谓人类社会化包括生产社会化、经济全球化、交往普遍化。马克思说:“集体形式,资本主义社会本身的发展为这种形式创造了物质的和精神的因素。”[11](P568)资本主义社会化大工业生产,为集体主义创造了物质因素。集体主义即是社会化大生产相互协作、相互配合产生的精神因素。社会化大生产推动经济全球化、交往普遍化。世界不再存在鲁滨孙式的个人与孤岛,而是一个命运相连、休戚与共、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的共同体。集体主义与其说是适应人类社会化的伦理价值,倒不如说是维系全球化时代人类生存与发展的基本伦理规则。社会既是一个相互联系的共同体,又是一个过程的集合体。“在真正的共同体的条件下,各个人在自己的联合中并通过这种联合获得自己的自由。”[3](P571)在马克思黄金律中,联合体是前提,其道德主体是“每个人的自由发展”。集体主义方法论颠覆了原子式的个人主义方法。按个人主义方法论,“集体的‘行为’和‘行动’,诸如国家或社会集团,应该还原为人类个体的行为和行动”[12](P156)。这即是说,集体、社会集团或国家都是虚构的,原子式个人才是实在的。集体的行为和行动可以“还原”,即仅当存在的只有原子式的个人行为和行动,舍此,皆为非存在。马克思说:“共同利益不是仅仅作为一种‘普遍的东西’存在于观念之中,而首先是作为彼此有了分工的个人之间的相互依存关系存在于现实之中。”[3](P536)集体、社会集团或国家并非只存在于观念之中,每个人的利益是现实实在的,共同体的普遍利益也是现实实在的。韦斯科特就说:“个人主义认为人类是由分离的或敌对的原子构成的;而社会主义则把人类看作一个有机的整体,是由能够促进成员相互依赖的联合而构成的生机勃勃的统一体。”[13](P31)一言中的,是否肯定整体利益是两种方法论分歧的焦点。社会主义是一个统一体,但同时是实现每个人的自由发展与一切人自由发展有机统一的过程集合体。在这里,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前提,因为只有每个人的自由发展,即没有例外的一切人的自由发展。每个人的自由发展等值于一切人的自由发展。不过,作为过程的集合体,凸显的不是联系,而是发展过程。社会主义的发展,是每个人的自由发展相互作用、相互协同之“合力”,即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的自由发展的条件,而不是一个人的自由发展以损害其他人的自由发展为前提。前者存在于社会主义,它是道德黄金律方法论的具体内涵;后者仅存在于“虚假”共同体,它是个人为谋私利相互之间零和博弈的实际表现。

二、以方法论的集体主义破解零和博弈

社会主义是方法论的集体主义。在一个多元、多极、多边世界,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所遭遇的难题是如何破解零和博弈。在杭州20 国集团峰会、联合国论坛、达沃斯论坛等国际会议上,习近平主席的讲话几乎都涉及如何破解“零和博弈”问题。如在杭州20 国集团工商峰会上,习近平说:“全球经济治理应该以共享为目标,提倡所有人参与,所有人受益,不搞一家独大或者赢者通吃,而是寻求利益共享,实现共赢目标。”[14]所谓“一家独大或者赢者通吃”,即是资本主义世界普遍流行的零和博弈难题。习近平以集体主义阐明了社会主义破解零和博弈的方法论原则。零和博弈并非无解。随着零和博弈对推进全球化进程与人类联合抗灾抗疫的危害日益加剧,它必须被批判。

“零和博弈”最初源于美国普林斯顿大学冯·诺伊曼与摩根斯坦合作的著作《博弈论与经济行为》。所谓“零和博弈”,是指整体利益不变的情况下,一个人获益必然是他人受损[15](P227)。此为博弈论之一种博弈,而非博弈全部,不足为奇。奇怪的是,新自由主义、单边主义却把“零和博弈”作为“逆全球化”思潮,抵制全球化与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宗教激进主义教义。不过,所谓的“零和博弈”反映了虚假共同体中自由竞争的实际境遇。因为,在虚假共同体中每个个人只有个人主义私利,而无整体利益。在剔除整体利益的前提下,每个个人的自由发展必然以牺牲他人利益为前提。一人赢一着,另一人必输一着,等于说,一人赢一着等值于整体利益,另一人必输一着等于失去整体利益。在这里,根本不存在整体利益,只有个人主义私利。此即原子个人主义理解共同体的方法论要义。是以,单边主义“零和博弈”仍然照搬的是方法论的个人主义。个人利己主义方法论的零和博弈其实已堕入了损人不利己的“囚徒困境”。

其一,按方法论的集体主义,零和博弈的实际结果是损人不利己。这一点,纳什均衡即可证明。约翰·福布斯·纳什为破解冯·诺伊曼的“零和博弈”,以“囚徒困境”为例阐述了纳什均衡。如,两个共犯但被单独囚禁的囚徒,法官给出的条件是,你们两人证据确凿,两人至少可判一年监禁。但如果仅仅一人坦白,他将判3 个月,拒不认罪者则判10 年;如果两人皆坦白,则各判5 年。“这个两人都选择坦白策略以及因此被判5 年刑的结局就称为‘纳什均衡’,也叫非合作均衡。”[15](P228)囚徒博弈的方法即个人主义方法论。按亚当·斯密的观点,自私是人之本性,每个人必定从个人利益出发,通过看不见的手的调节作用,客观上对社会有利。零和博弈的结果却是:“从利己目的出发,结果损人不利己,既不利己也不利他,两个囚徒的命运就是如此。”[15](P227-228)“囚徒困境”说明,利己主义方法论的所谓零和博弈思维,不仅害人不利己,也不利他,客观上并非对社会有利。纳什均衡实际上质疑了亚当·斯密个人主义的方法论。纳什不可能公开主张马克思主义集体主义方法论。但纳什均衡隐藏了这样一个不证自明的真理,即破解零和博弈“囚徒困境”的方法论原则是合作共赢的集体主义。

其二,按方法论的集体主义,零和博弈要害是独霸世界。零和博弈是在剔除共同利益前提下个人利己主义的游戏规则。既然这个世界不存在共同利益,那就等于说唯独我的个人私利即是世界的共同利益。换言之,我的个人私利等值于共同利益,世界共同利益等于我的个人私利。世界即是我的,我即这个世界。在这里,我们完全可以借用马克思批判施蒂纳论证这个命题的方式:世界=非我,我=世界的非,世界的无=我。按施蒂纳,世界“消失于其中的‘创造性的无’”[10](P316)。施蒂纳个人利己主义自我一致的“独自性”,不仅吞噬了世界、社会、家庭,最后也吞掉了“我”自己,剩下的只有一个穿着“皇帝新衣”之自我享乐的“唯一者”概念。单边主义零和博弈所“创造性的无”,即一个“无”共同利益的世界,唯有个人单边私利。在世界历史性现实存在的全球化时代,人类已是一个利害攸关、命运相连的共同体。在这个共同体中,每个民族、国家直至每个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谁也没有例外。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舍去共同利益的零和博弈,其企图无非是独霸世界,犹如施蒂纳的个人利己主义自我一致的“独自性”那样,吞噬世界、社会、家庭,最后也吞掉了“我”自己。在全球化浪潮中,个别国家与个人逆全球化而动,遵循的便是施蒂纳个人利己主义“独自性”的伦理逻辑。

三、践行道德金律以构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联合体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何以具有强大动员力、凝聚力、整合力、实践力,何以可能突破后发展型国家遭遇的困境围城,抵御了外部干扰和各种自然灾情灾害等风险叠加,实现了从站起来、富起来到强起来的跨越?过去很多人忽视了人的行为道德规则赋能问题。所谓道德规则赋能,即道德规则规范人的行为所赋予的行动能力。如人心齐,泰山移。那么,社会主义黄金律赋能于人的行为所形成的行动力究竟如何?

1.建设以共同利益为基础的联合体对人的行为具有强大动员力

以共同利益为基础的联合体是黄金律存在与形成的前提。反过来,以社会主义金律规范的人的行为,将形成建设社会主义的强大动员力。每一个人的自由全面发展是一切人自由全面发展的条件,即每一个人为一切人。此乃一种常识式理解,而超常识之理解是:一切人为每一个人。每一个人为一切人,即我为人人;一切人为每一个人,即人人为每一个人。此为一种人与人的关系,与此相关的另一重要关系是人与社会的关系,以金律规范的人的行为:每一个人为一切人,即是每一个人为社会主义;一切人为每一个人,就是社会主义为每一个人。何谓社会动员力,它是每一个人为社会主义集体而形成的强大合力。

2.集体主义作为伦理道德要求,对于每一个人的行为具有强大的凝聚力、整合力

哈耶克、波普尔认为“方法论的集体主义”主张“‘团体’就是一切,个人则微不足道”[12](P343-344)。这是错误的。集体主义并非否认个人、个体的意义,个体是集体的基础。集体主义突出的是其对个人行为的强大凝聚力、整合力。集体不是个人的加总,集体是每个个人集合而形成的合力。正如2 的有机结合,并不等于1+1 之和,而是大于1+1 的加总。这一原理,已为现代科学方法论,如系统论、协同论等所证明。由于社会主义为每一个人,每一个人为社会主义,所以社会主义具有强大的凝聚力、整合力。

3.黄金律的道德原则对于个人行为具有强大的实践力

实践是社会实践。实践力不是人们日常生活行事的力量,只有伦理行为方可凝聚为实践力。理论的力量在于说服人,理论一旦成为人们的自觉行动,就会转化为认识世界和改造世界强大的实践力。所谓自觉行动,即是将理论内化为道德意志的伦理行为。黄金律的道德原则,一旦内化为社会主义每一个人为社会主义的自觉行为,就会转化为人们认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共同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共同理想奋斗的实践力。

在西方,为了修补“零和博弈”所造成的人的行为对社会的离心力或撕裂社会的行为,帕累托推出了所谓的“帕累托最优”,即“以最少的辛苦和努力换取绝大多数人的最大幸福”[16](P330)。这个改进虽然在表述形式上接近马克思主义道德黄金律,但在内容实质上却大相径庭。因为,无论是“相对完整的系统”,还是“在社会组织中”,皆为缺乏马克思所指涉的前提,即未来共产主义“联合体”。缺乏“联合体”前提,“帕累托最优”仅为零和博弈改进,并非最优。因为改善一部分成员的处境而同时不会导致任何其他成员的处境变坏,仍然是说,一部分人都不“变坏”等于整体利益。整体不“变坏”等于一部分人都不“变坏”。此为个人利己主义的方法论,而非集体主义。集体主义之集体,不是个体之简单相加,系统与整体功能大于要素、部分、个体之和。所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联合体的建构,不是“帕累托改进”,而是坚持马克思主义道德黄金律的实践。针对西方“零和博弈”、单边主义、种族歧视、意识形态冷战思维卷土重来等逆全球化思潮,践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金律,即以金律规范人的行为,增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动员力、凝聚力、整合力、实践力,是应对逆全球化思潮挑战而应战、实现“两个一百年”伟大目标可能的最佳选择之一。那么,究竟该如何践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金律?

首先,建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联合体是每一个人实践金律的首要前提。集体主义黄金律与利己主义零和博弈的对立,如果停留于方法论的辨析,必定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莫衷一是。如为利己主义辩护的施蒂纳认为,只有自我一致的利己主义才是真正的唯一的利己主义,而自我牺牲也是利己主义,谓之自我不一致的利己主义。他说:“完全的(!!)自我牺牲者大概(!!!)就是那个为了一个,为了一个目的、一个意志、一个欲望而把其他一切牺牲掉的人……”[11](P270)按施蒂纳,自我牺牲并非不要自我,他也是为了我,为了我的“一个目的”“欲望”,而牺牲了其他的利己主义。自我牺牲者只是没有展开的、片面的、局限的利己主义。真正的利己主义了解自己的本来面目,懂得自己之利己主义本性。谨记阿波罗神庙箴言:反复地认识你自己。否则,你就不是你自己。这是极其荒谬的。马克思说,施蒂纳对于“共产主义简直是不能理解的,因为共产主义者既不拿利己主义来反对自我牺牲,也不拿自我牺牲来反利己主义,理论上既不是从那情感的形式,也不是从那夸张的思想形式去领会这个对立,而是在于揭示这个对立的物质根源,随着物质根源的消失,这种对立自然而然也就消灭”[10](P275)。因此,利己主义和集体主义对立,其深刻的物质根源是不同经济制度的对立。在不同经济制度联合体中,必有不同个人自我实现的必要形式。个人利己主义与集体主义,只是不同制度联合体中个人自我实现的一种必要形式而已。所以,实践马克思主义黄金律的前提,首先是发挥社会主义制度优势,建构一个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联合体。只有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真实联合体中,马克思主义黄金律才是可能的,也是必要的。而在资本主义虚假共同体中,其黄金律只能也必然是我是通过我使别人受到损失的办法来为我自己取得利益(人剥削人)。

其次,实践马克思主义黄金律,必须天下为公,践行每一个人为一切人,每一个人为社会主义的道德原则。每一个人的自由全面发展是一切人自由全面发展的条件,即每一个人为一切人,这是一种人与人人、人与社会的关系。履行这一原则要求一种自我奉献、自我牺牲的精神。新冠肺炎大流行,是人类命运共同体建构的反面典型。在这里,个人利己主义零和博弈的游戏规则陷入悖谬。按零和博弈,在两个人的博弈中,一人赢一着,另一人必输一着。在新冠肺炎大流行中,你赢非我必输,我输非你必赢,最大可能是你我皆输,二人同时感染,非死即病。马克思主义黄金律则不同,以集体主义为前提,每一个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自由发展的条件,自我奉献、自我牺牲,最大可能是你不感染我不感染,最少可能也是你感染我不感染或你不感染我感染,而不会是你我都感染。以集体的共同利益为前提,更有利于人类的存在。坚持马克思主义黄金律,自我奉献、自我牺牲,其最大可能必然是互利共赢。中国的抗疫救灾实践证明:实践马克思主义黄金律的要义是自我牺牲、自我奉献。在中国的抗疫救灾中,每一个人都以人类命运共同体为前提,在第一线的医护人员自我牺牲、自我奉献,他们成了所有病人走向健康的条件。而其他积极做好防护的每一个人,以人类命运共同体为前提,亦是自我牺牲、自我奉献。如居家隔离,虽然牺牲了正常生活,但以共同体为前提,避免了其他人感染之风险。

再者,实践马克思主义黄金律,必须公天下,履行社会主义为每一个人的原则。每一个人的自由全面发展是一切人自由全面发展的条件,同时亦为一切人为每一个人,社会主义为每一个人的原则。社会主义以人为本的理念,体现的即是社会主义为每一个人的原则规范。社会主义为每一个人,即社会主义的目标是使每一个人都能实现其美好生活的愿望。但是,所有人的美好生活愿望不可能同时实现。这就要求,在大多数人、多数人实现美好生活愿望的同时不使少数人或个别人的处境变坏。在社会主义联合体中,这一原则与所谓“帕累托最优”有本质不同。“帕累托最优”,实际是个人利己主义优先。帕累托的改善一部分成员的处境同时不会导致任何其他成员的处境变坏,不是以导致任何其他成员的处境变坏为前提,而是以改善一部分或某个人成员的处境为前提。它等于说,我改进、我赢的同时不会导致你的处境变坏。在这里,我改进、我赢是前提。如果你的处境变坏,它与我改进、我赢无关。按集体主义方法论黄金律则,其不同有二:一是集体主义是以共建、共享、共赢、互惠为价值前提的方法。按集体主义,即在改善一部分成员或某个人的处境同时不以任何其他成员的处境变坏为前提。在这里,我赢不是前提,而双赢或他人不变坏是前提。二是集体主义的集体是一个真实的利益共同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果其他成员的处境变坏,就应该一方有难,八方支援。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优势下的防洪救灾防疾抗疫中,马克思主义黄金律体现得淋漓尽致。如果按个人利己主义以个人利己为前提,那等于说,各人自扫门前雪,在未改善一部分成员和个人的处境的同时导致了任何其他成员的处境变坏,只要不是我自己,就与我毫无关系。但是,社会主义则不同,社会主义是一个集合体,任何一部分成员或个人处境是否改善或变坏,都与集体相关。每个人都必须以社会主义联合体为前提。在这个联合体中,人人命运相连、荣辱与共、祸福攸关。如果其他成员的处境变坏,就应该相互帮助,相互支援。

由此可见,加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是实践黄金律的首要前提。其践行原则是社会主义为每一个人,每一个人为社会主义。社会主义为每一个人,要求社会主义国家必须为人民服务,一切党派、一切团体机关、一切群众组织等都必须坚持以为人民服务为最高宗旨。每一个人为社会主义,即要求每一个人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建设和发展,要发扬自我牺牲、自我奉献的精神,为实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共同理想而奋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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