刍议青花釉里红童趣人物瓷画

陈繁国

一、瓷上童趣人物概述

1、童趣人物瓷画的概念

在传统国画中，人物画作为三大画科之一，拥有众多的分支别科，隶属于风俗人物画科，表现孩童游戏玩耍场景的童趣人物画在各个时代普遍受到人们喜爱。这种人物题材的绘画一般被称作为“婴戏”或者“戏婴”。本文将其统称为“童趣人物画”。所谓瓷上童趣人物画就是以陶瓷为载体进行童趣题材的人物画创作，同时可以使用不同的技法对童趣人物进行描绘。例如釉下工艺的有青花童趣人物瓷画、影青童趣人物瓷画、青花釉里红童趣人物瓷画等；釉上彩工艺的有粉彩童趣人物瓷画、五彩童趣人物瓷画、珐琅彩童趣人物瓷画和新彩童趣人物瓷画等。

2、童趣婴戏图式的溯源

在国画中，童趣人物画之所以被称作“婴戏”，是因为它是专门表现儿童人物题材的绘画。画中的图景题材丰富多样，并且一般将人物置于特定的场景之中，营造出一个活跃、欢快、纯真的情景，将人和背景巧妙的融合，表现孩童的天真无邪。

童趣人物画有悠久的历史，汉墓中出土的帛画就已见其端倪，魏晋南北朝时期也有类似题材的画作留世，到了唐代则开始了其第一个大发展期。唐时，虽然展现童趣的婴戏题材较为常见，但是儿童人物大多是作为背景或者陪衬，没有专门画童趣画的人物画家，这也导致了当时画作的儿童形象表现技法不够完善和成熟。当时的大画家张萱都无法将儿童的稚气天真尽数表现，《宣和画谱》中对张萱所绘的孩童形象进行评价时就作出了“世之画者，不失之于身小而貌状，则失之于似妇人。”的陈述。另外，唐代的童趣人物画所记录的都是宫廷孩童的活动景象，这是由于唐代画家是专职为皇家服务的，而到了宋代这一情况则发生了改变。宋代的市井风俗画影响力逐渐增加，展现平民生活的场景也成为画家们常用的题材。其中作为知名且影响力最大的画家之一苏汉臣笔下的童趣人物画则很有现实主义风格，注重写实。其所绘制的童趣人物不仅有皇宫贵族和达官贵人，亦有平民百姓和街头孩童，具有较高的史料价值和艺术价值。

3、瓷上童趣人物画的衍变

现今存世最早的童趣人物瓷画可以追溯到唐代湖南长沙的铜官窑，《持莲童子图瓷壶》就是典型器，其中的莲花与孩童带有吉祥的寓意，有“莲生贵子”一说。当时，南方以产自湖南的长沙窑青釉褐绿彩扛莲童子纹样为典型；北方则是以产自耀州窑的刻花和印花的攀枝娃娃以及莲花童子纹样为典型。由于当时佛教兴盛的缘故，不论南北，都是莲花童子纹流传最广、应用最多。宋代瓷业发展究极兴盛，童趣人物瓷画也发展迅速，这时全国各地的名窑窑口都有烧制童趣题材的瓷画。

首先以耀州窑为例，这时还是以印花青瓷童子图为典型。这种纹样图式大多在器物内壁以印花技法来进行装饰，器型以碗盘为主，画面题材也很丰富，有婴戏莲花、婴戏葡萄、婴戏竹梅等等。同样采用印花技法的还有定窑，印花童趣白瓷是其典型器。其同样常常装饰于碗盘的内部，装饰画面典型的有童趣莲花、童趣牡丹以及童趣石榴花等，再说龙泉窑，其一般采用刻花技法来创作童趣人物青瓷。龙泉窑的童趣刻花青瓷技法成熟，线条流畅生动，配上泛青的透明色釉，有着简约淡雅审美情趣。景德镇窑也流行刻花技法的童趣人物，以青白釉瓷为主，釉色如玉般纯粹。常见的装饰画面有童趣水波图、双婴戏莲荷图等。磁州窑的童趣人物瓷画以画花为主，大多是以白底黑花为装饰画面，童趣人物瓷画常用于瓷枕的表面装饰。主题以童子在各种不同的场景中玩耍为主，画面丰富生动。明清时期的童趣瓷画发展到了顶峰，带有吉祥寓意的童趣画面尤受欢迎，谐音的运用非常常见。比如莲纹谐音“连”有连生贵子的意思，正是符合当时子孙绵延的价值观念。

二、青花釉里红童趣人物瓷画刍议

1、青花釉里红瓷

青花釉里红瓷，是在一件陶瓷作品上运用青花和釉里红两种工艺。青花和釉里红工艺都是属于釉下彩装饰的范畴，从历史起源看，釉里红的历史比青花早。釉里红源自颜色釉瓷，唐代长沙窑的铜红釉下彩就证明了釉里红瓷在当时已经初步发展成熟，而成熟的青花瓷则出现在元代的景德镇。青花瓷与釉里红瓷虽然同样是釉下彩，但有许多不同之处。首先两者用料不同，青花料以钴料为主，釉里红则是以铜料为主。两者虽然都是高温一次烧成，但是烧制的气氛要求也不同。铜料的釉里红必须用还原焰使其发色为红，钴料的青花瓷一般先使用氧化焰，后期使用还原焰焙烧，釉里红较青花瓷烧成难度更大，对火焰气氛要求很高。

青花釉里红瓷的结合源于元代，是景德镇艺人的又一伟大创造。青花釉里红的结合烧制并不简单，要求创作者必须完全熟练掌握两种工艺，将其巧妙的统合起来。青花瓷工艺可以作出层次分明的绘画效果，而釉里红发色一般比较单一，且颜色浓厚，因此两者的结合使得单一釉色的釉里红瓷有了浓淡有致的青花蓝，色相单调的青花瓷有了釉里红的明亮红彩，两者相得益彰，成为最名贵的陶瓷品种之一。

2、青花釉里红童趣人物瓷画的艺术审美

以青花釉里红为工艺所制作的童趣人物瓷画有着其独特的装饰语言表现，首先从构图上看，元明时期大多是以写意的疏朗构图为主，青花部分采取先勾勒再分水的渲染方式，使得画面洒脱灵活。而清代主要是以散点构图为主，疏密有致且有虚有实，后期的作品构图则较为满且繁复。从风格特征上来看，明代主要以古朴写意为主，这也是由于当时的童趣人物瓷画受到文人画的影响，使得画面审美取向为“神似而非形似”。清代的画面风格则呈现出一种雅俗共赏，喜庆热烈的氛围。在用笔方面，青花釉里红童趣人物瓷画明代以简洁大气又随性飘逸的笔触为主，写意的笔法加上夸张抽象的孩童造型，使得画面生动传神。清代的笔法则是以写实为主，但是过于写实的笔法使得动作夸张的孩童所着的服饰线条过于拥挤复杂，显得整个画面略有僵硬刻板之感。

3、传统文化与青花釉里红童趣人物瓷画

青花釉里红童趣瓷画的画面场景非常丰富，这得益于其深厚多样的传统文化内涵，主要受民俗、宗教以及伦理三方面所影响。传统民俗方面，在重大节日庆典之时，人们举办的庆祝活动就常常作为童趣人物的场景题材，放鞭炮、看花灯、赛龙舟等等都很常见。从伦理方面来看，传宗接代、重男轻女等众多的价值观念为青花釉里红童趣人物瓷画创作提供了素材。在宗教哲学方面，儒释道的思想主流地位在不同的方面推动着童趣人物瓷画的发展，也为装饰画面提供了丰富的题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