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 瑾
作品“六方龙吟壶”的造型中带有典型的方圆结合的痕迹,外方内圆的设置,让这把壶有着极为稳固的轮廓,在这样的轮廓中,巧妙地将“龙”的元素融入其中,使壶流、壶把以及壶钮都有着生动而底蕴丰富的外形,同这些一同呈现的壶面就迫切需要一些内容填充进去,六方六面,除去壶流和壶把一侧,空出的四个面平整流畅,是陶刻创作的绝佳舞台,在这样的作品上精心布局,循着文化的脉络,紫砂壶就能够给人带来一种内在的雅趣,为生活增添更多的色彩。
在传统的文艺创作中,书画相伴相生,书画结合能够激发出极富创造力的艺术灵感,紫砂陶刻可以说是中国传统书法和绘画的衍生,在作品“六方龙吟壶”上,壶身空出的四个面,如同书扁和画框一样,展现了书法和绘画的魅力。在古代文房艺术中,梅和竹被誉为“双清”,这两者的形象由于使用得十分频繁,天然的就与文人的书香之气联系在了一起,只要有梅和竹的形象展示,那么文人的雅致也就伴随而来,在这把壶上,梅竹的刻画同样相伴而生,一面上梅下竹,相对的另一面则相反,不同的情态刻画让同样的梅和竹展现出不同气质的雅,而这刚好居于壶的两侧,在壶面转动的同时,其中的“趣”自然而生。
在紫砂陶刻的创作中,所谓的书画结合当然并不单单指将陶刻书法和陶刻绘画放置在一起,两者同传统的书画创作一样,同样需要考虑构图以及意蕴的表现。中国传统书画艺术对这两者的考量处于同一个平面,一幅画的落款题词通常会落于整幅画的四个角,通过巧妙地设置留空,构图中的位移、文字与绘画之间互不干扰。紫砂陶刻同样也遵循着这样的基本思路,只是陶刻并不单单是同一个平面的书画构图,涉及到不同平面之间的相互关联,这时候传统的构图方式显然就不能够适应这样的作品表现,所以在作品“六方龙吟壶”上就采用了面与面独立分开布局的方法,刻画的梅竹与旁边的文字各占据一个面,通过意蕴的表达来构建两者之间的联系。
“花移座上香云起”这句话充分显示出一种文人的写意,这句话之后一句“绿满庭前景物新”则隐隐然地构建了一个相对于茶壶本身更为广阔的生活情景,神趣画面寓动于静,显然包含了文人所特有的那股雅趣,这七个字以行书的方式来呈现,则更带来了一种洒脱和随意,这与旁边的梅花和竹子的情景相映成趣,给人一种舒适和自然的直观感受,且这句话中“花”在前,画面中也是梅花在上,当人品味这句话的时候,旁边的画面自然映入眼帘形成共鸣,书画之间就形成了无比稳固的联系,而理解这种意蕴上的联系本身就是一种可以获得的雅趣,既生雅又生趣,简洁且顺畅。
同时,这把壶在实际使用的时候,壶面一侧朝内,一侧朝外,“花移座上香云起”这句话处于茶壶的内侧,这就衍生出了另一重的含义,那就是对于自身生活环境的解释,这既可以是一种现实的描述,也可以是一种凭空的期待,总而言之,这是对内的,也就是茶壶主人的美好享受。相对于外的,在茶壶的另一侧,同样是梅竹双清图,搭配的却是“春风满堂”这四个字,这是一种向外的情怀,因为在我们中国人日常交往中,往往将美好的交流称作“如沐春风”,那么“春风满堂”这四个字的含义就非常好理解了,那就是宾客与茶壶主人之间都获得了十分美好的体验,以至于在这个交往的空间中,仿佛春天到来一样。用隶书来表现这种意蕴,相对于行书的自我随性,隶书的字形优美,去繁就简,就很符合友朋宾客之间那种“如沐春风”的气质交往。
整体来看,作品“六方龙吟壶”的造型给人一种规规矩矩的形体感受,在这样的造型上进行陶刻的趣味表达,就需要在特定的框架之内找寻到有趣的创作主题。而这把壶有趣的地方在于,其结合了传统文人的艺术情趣,巧妙地将这种情感承续古今,用人与人之间相互交流的美好与朴素,构建出了容易获得共鸣的共同雅趣。
总结:紫砂陶刻是传统书画艺术的延伸,而书法和绘画说到底就在于对线条的驾驭,掌握刻刀,驾驭娴熟,它便由难趋易。在此基础上,寻找灵感,发挥想象,以古今皆宜的情感塑造出高于生活的雅趣,这便能使陶刻创作有别于一般的、简单的装饰,而是一种有深度的艺术呈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