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春鹏 张瑞坤,2
(1.河套学院,内蒙古 巴彦淖尔 015000;2.陕西师范大学,陕西 西安 710119)
不同时代的新疆题材电影呈现出不同的话语主题。话语主题分析一般有两个主要视角,即文本视角和语境视角。“文本视角是对各层次上的话语结构进行描述。语境视角则把对这些结构的描述与语境的各种特征如认知过程、再现、社会文化因素等联系起来加以考察。”电影作为一种艺术与科技结合的综合艺术,不仅关注文化、关注语境,更关注文化与语境之间的内在逻辑。正如英国社会学教授斯图尔特·霍尔所说,大众传媒承担着将主流意识形态转化为通俗习语,从而达到对民众规训的目的。也就是说,传媒赋予了意识形态“生活化”或“文化化”的功能。“文化正在从抽象的精神走向可见的人体,电影的魅力正在于将人类从巴别摩天塔的咒语中解放出来,以银幕上的‘表情’和‘手势’形成世界上的第一个‘国际语言’。”“新疆题材电影作为中国边疆电影的重要组成部分,一直以其鲜明的地域风格、民族特色与文化内涵获得了较高的艺术声誉与区域辨识度。”新疆题材电影在主流意识形态建构、话语表达与文化建构过程中,呈现出民族认同、日常生活与情感共同体等层面的文化景观,集中反映出中国优秀传统文化和全人类的共同价值追求。
1905年,第一部中国电影《定军山》在北京的丰泰照相馆诞生,时至今日,中国电影已经走过百余年的发展历程。悲喜交集的百余年发展历程,本身就像一部有着波澜起伏情节的电影。新疆题材电影以其独具特色的地域文化、浓郁的民族风情、鲜明的时代气息赢得观众赞誉。1955年,电影《哈森与加米拉》诞生,该影片是第一部反映新疆哈萨克族生活题材的电影。谈到新疆电影,不同学者有着不同的观点。李彬认为:“新疆电影是新疆地域文化的产物,而非民族身份的体现。各族人民对壮美新疆的自豪与热爱、对多彩生活的向往与追求,正是新疆电影坚定厚实的文化基底与情感共性,也是新疆电影能够传递出的精神能量与文化气息。”这说明新疆题材电影是具有民族文化底气的。吴玉霞认为:“新疆电影与新疆本土电影是两个不同的概念,前者是一个较宽泛的概念,是指在新疆拍摄的反映新疆人民生活的故事片,后者是指新疆当地电影人创作的具有新疆独特文化内涵的新疆题材影片。”本文提出“新疆题材电影”这一概念有别于以往学者的相关界定,我们认为新疆题材电影主要是指能够展现新疆地区的人文地理景观、民族文化形态、地缘文化特征的电影。新疆题材电影寄寓了电影艺术家对民族文化和美学意识的深刻思考,关注的核心问题仍然是电影和时代、电影和政治、电影与文化的关系。新疆题材电影实践的意义生成和实现,折射出新疆题材电影的时代价值。
这里我们将新疆题材电影的发展历程主要划分为“萌芽与起步时期”(1949—1966)、“探索与发展时期”(1978—1992)、“多元化呈现时期”(1993—至今)三个阶段。电影作为一种社会文化范畴而存在,它处在整个文化的大系统之中,与时代、经济、政治等其他社会文化范畴息息相关。“萌芽与起步时期”的主要作品有:《哈森与加米拉》(1955)、《沙漠里的战斗》(1956)、《两代人》(1960)、《远方星火》(1961)、《阿娜尔罕》(1962)、《冰山上的来客》(1963)、《草原雄鹰》(1964)、《天山红花》(1964)、《黄沙绿浪》(1965)等。 “探索与发展时期”的主要作品有:《向导》(1979)、《阿凡提》(1980)、《幸福之歌》(1981)、《热娜的婚事》(1982)、《不当演员的姑娘》(1983)、《故乡的旋律》(1984)、《亲人》(1985)、《不平静的巩巴克》(1986)、《孤女恋》(1986)、《买买提外传》(1987)、《强盗与天鹅》(1988)、《快乐世界》(1989)、《男子汉歌厅的女明星》(1990)、《阿凡提二世》(1991)、《求爱别动队》(1992)等。“多元化呈现时期”的主要作品有:《阿曼尼萨罕》(1993)、《广州来了新疆娃》(1994)、《戈壁来客》(1995)、《阿娜的生日》(1996)、《会唱歌的土豆》(1999)、《真心》(2000)、《微笑的螃蟹》(2001)、《库尔班大叔上北京》(2002)、《美丽家园》(2004)、《至爱》(2005)、《吐鲁番情歌》(2006)、《风雪狼道》(2007)、《买买提的2008》(2008)、《卡德尔大叔的日记》(2009)、《鲜花》(2010)、《乌鲁木齐的天空》(2011)、《盛开的向日葵》(2011)、《真爱》(2013)、《钱在路上跑》(2014)、《梦开始的地方》(2015)、《白天鹅》(2016)、《我的青春岁月》(2016)、《伊犁河谷》(2017)、《远去的牧歌》(2018)、《歌声的翅膀》(2019)、《奔腾的托什干河》(2019)等。
从1955年第一部反映新疆哈萨克族生活题材的电影《哈森与加米拉》诞生,时至今日,新疆题材电影从无到有、从少到多、从弱到强,先后经历不同的发展阶段,谱写着新疆各民族人民共同生活的影像画卷,形成了和平解放新疆、建设美丽新疆、和谐幸福新疆的话语模式,映射出三种不同的文化景观,即建构国家认同的文化景观、呈现日常生活的文化景观、搭建情感共同体的文化景观。文化资源是电影创作与生产的肥沃土壤,话语主题的变迁对于新疆题材电影的生存与发展有着重要的影响。电影的发展与变化勾连起文化景观的形成,它们之间存在相互作用、相互影响的逻辑关系,构成人类的共同价值追求。
新疆维吾尔自治区位于中国西北边疆,地处亚欧大陆腹地。这里资源丰富、地域广阔,新疆各族人民共同建设着祖国边疆这块富饶的宝地,创造了西北边疆地区璀璨的文化。电影作为一种社会文化现象,它处在整个文化的大系统之中,与政治、经济、宗教、哲学等其他社会文化范畴有着密切的关系。“受中国传统哲学的实用理性精神影响,中国电影的一个很突出的传统或者特征是紧跟时代风云,社会政治经济以及文化的变幻总要反映在电影之中,在一定历史时期,电影甚至充当了时代的号角,成为反映民意、传达电影艺术家们心声和社会要求的载体。”“和平解放新疆”是新疆题材电影的第一个话语主题,从新中国成立初期的第一部中国少数民族题材影片《内蒙古春光》(后被更名为《内蒙古人民的胜利》)的诞生过程,可以看出电影不仅具有教育大众的功能,更是政治宣传工具。1949年4月,中共中央宣传部电影管理局成立。“电影局的建立在中国电影产业的发展历史中是一个分水岭,它预示着电影作为一个行业将告别以往行走江湖的个体生存状态,而进入了主流政治话语和国家行政规划。”
新疆题材电影作为中国电影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在主流政治话语和中国国家电影体制之中完成影像书写和话语表达的。正如诺曼·费尔克拉夫所说:“话语不仅反映和描述社会实体与社会关系,话语还建造或‘构成’社会实体与社会关系,不同的话语以不同的方式建构各种至关重要的实体。”也就是说话语有助于社会身份、社会关系与社会体系的建构。“和平解放新疆”是新疆题材电影的“开篇话语”。新疆题材电影《哈森与加米拉》(1955)讲述了哈萨克族青年哈森和加米拉之间的爱情故事,反映了哈萨克族牧民不堪忍受反动势力的统治,勇于追求幸福生活的愿望。“为了你我什么都不怕,就是天塌了我也敢担当,哪怕乌云遮满天,总有天晴的日子,只要我们活下去,我们就会有翻身的日子。”这是影片中哈森和加米拉的对话片段。“对话在有声电影中起着客观现实的组成元素和现实主义的基础作用是正常的,也是无可置疑的。”该影片“表现了哈森和加米拉动人的爱情,而且是把他们的爱情关系当作民族获得自由和解放的象征与典型来表现”。可见,这部影片直露的政治观念是非常鲜明的。“在对新疆的影像书写上,《哈森与加米拉》延续了《红旗漫卷西风》的模式。正是这种延续,使得它在少数民族题材故事片‘解放’叙事中的风格独特。”
新疆题材电影《两代人》(1960)讲述了孟英、艾力两代人为新疆的解放与建设无私奉献的故事。故事情节是一种细腻、直接和丰富地表达情感的重要手段。该影片中有这样一段情节:孟英与阿拉木汉在监狱共同反抗统治者的过程中结下了深厚的友谊,汉族与维吾尔族之间的情谊是建立在共同反抗统治者的基础之上的,体现着一种命运共同体,正是这种“平等的同志爱”才使得情谊天长地久。新疆题材电影《阿娜尔罕》(1962)讲述了阿娜尔罕与劳动人民一起反抗恶霸地主乌斯曼的压迫,经过解放军的帮助,最终赢得彻底的翻身解放。导演把影片“装置”在大的历史背景(新疆和平解放的历史节点)之中,塑造出“石榴之花”——阿娜尔罕这一典型人物形象,隐喻着新疆人民争取自由解放、追求美好幸福生活的图景。新疆题材电影《冰山上的来客》(1966)以古兰丹姆与阿米尔的爱情关系为主线,描绘出边疆地区军民曲折惊险的反特斗争的故事。电影世界始终拥有一种音乐,音乐不仅能在影片氛围的打造上达到一种特殊的效果,更重要的是音乐还可以丰富电影的世界。该影片中的插曲《花儿为什么这样红》贯穿于故事之中,给影片增添了诗情画意和神奇效果,达到革命英雄主义和浪漫主义的完美结合。正如法国思想家路易·阿尔都塞所说,意识形态可能是一种动力体系,物质地、真实地发挥着改造我们的功能。无论是《哈森与加米拉》《两代人》,还是《阿娜尔罕》《冰山上的来客》等,我们都能从中感悟到“和平解放新疆”话语贯穿于这些影片始终。“萌芽与起步时期”的新疆题材电影,受到社会政治因素的影响,呈现出以“和平解放新疆”为引领的话语表达,体现出电影的政治宣传功能,增强了国家认同感。正如美国学者曼纽尔·卡斯特所说:“认同是劳动者自身的意义来源,也是自身通过个体(individuation)过程建构起来的。”
1978年,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胜利召开,标志着我国进入改革开放的历史新时期。新疆题材电影发展迎来一个新的时代。我们把1978年—1992年期间的新疆题材电影归纳为“探索与发展时期”。仅从数量上来统计,这期间导演们创作与生产的新疆题材电影有30余部。法国电影史学家贝·热隆认为:“中国电影从萌芽时期到现在,给予西方观众最深刻的印象是什么呢?是它的写实性和时代感,正是有了这一点,西方人才可以通过中国电影来认识中国。”也就是说,我们可以从电影中认识到每个时代的社会生活面貌。时代的发展需要电影通过影像的呈现对大众思想情感产生潜移默化的影响。“探索与发展时期”的新疆题材电影在对社会体制和幸福生活的美好怀想中,表现出改革开放时代新疆各族人民的新人物、新生活、新风貌,展示出新疆独特的地域文化,形成一幅建设美丽新疆的文化图景。“建设美丽新疆”是新疆题材电影的第二个话语主题,正如思想家福柯所说:“话语意味着一个社团依据某些成规将其意义传播于社会之中,以此确立其社会地位,并为其他团体所认识的过程。”
新疆题材电影《向导》(1979)是天山电影制片厂生产的一部新中国成立30周年的献礼片。影片截取清朝末年、民国初年和新中国成立初期三个历史时期的片段,记录了新疆各族人民反侵略的斗争史。根据《周易》“圣人立象以尽意,设卦以尽情伪,系辞焉以尽其言”(《系辞·上》)可知,“象”的目的在于“尽意”。正如法国学者让·米特里所说:“电影影像的最奥妙特性之一就是动人地反映出事物的整体性与它所要求的由相似体暗示的无数‘潜在特性’之间的永恒矛盾。”其可以被理解为,电影画面含有各种言外之意,更是各种思想的延伸。影片《向导》(1979)中多次出现“金钥匙”的意象,“金钥匙”不仅代表着维吾尔族民间传说,更象征着新疆人民即将开启建设美丽新疆的新征程。新疆题材电影《阿凡提》(1980)讲述了新疆维吾尔族民间传说人物阿凡提与反动的统治阶级和腐朽势力斗智斗勇,为百姓伸张正义的故事。该影片塑造阿凡提这个典型的人物形象来展现独特的民族特色。影片一开始出现珍珠拼贴出的片名“阿凡提”,展现出新疆人民珍贵的民族品格和壮美的自然风光。影片中独特的地域风光与统治阶级和腐朽势力形成鲜明的对比,更衬托出新疆人民建设美丽边疆的憧憬。
新疆题材电影《不当演员的姑娘》(1983)讲述了歌舞团舞蹈演员阿米娜与失散多年的女儿玛依拉重逢并相认的故事,塑造出阿米娜与玛依拉为了新疆文艺事业艰苦奋斗的实干精神。正如毛泽东所说:“一切新的东西都是从艰苦斗争中锻炼出来的。”该影片导演广春兰在其创作总结中提到:“我在北京念书的时候,每当看到新疆歌舞都非常地迷恋。我一回到新疆,歌舞就像磁石般吸引了我,在我的心里埋下了拍摄歌舞故事片的种子。”正是由于导演的这种执着精神,才得以拍摄出具有新疆特色传统音乐和舞蹈的故事片。新疆题材电影《买买提外传》(1987)是一部反映改革开放后新疆少数民族青年生活的影片。电影中的话语主要依赖其作为语言符号而指涉意义,影片中的符号元素可以帮助电影说明故事的情节,揭示电影的主题。在影片《买买提外传》中,“影片展现的生活场景就设定在80年代的新疆首府乌鲁木齐,马路上疾速行驶的汽车与摩托车,现代化的宾馆与餐饮业的周到服务,洗衣机、钢琴、对讲机、电视的使用,想接触民族艺术的外国宾客,都是那个时代的特定符号”。影片真实地反映了20世纪80年代新疆各族人民建设美好家园的生活画面,传递着建设美丽边疆的社会正能量。
20世纪90年代以降,中国的经济、社会、文化都处于一个转型期。1993年1月初,广播电影电视部印发《关于当前深化电影行业机制改革的若干意见》,该文件的印发打破了以往国家对电影统购统销的局面,变为各电影制片厂自负盈亏。天山电影制片厂也开始走向了探索之路,先后与上海、香港、天津等地影视单位合作并积极创作与生产影片。为了顺应时代发展,新疆题材电影的创作进入“多元化呈现时期”,该期间“和谐幸福新疆”是新疆题材电影的第三个话语主题。任何一个国家在任何一个时期都有官方意识形态,这种话语代表的是国家意愿与统治阶级的根本利益。新疆题材电影《阿曼尼萨罕》(1994)是天山电影制片厂与天津电影制片厂合作拍摄的一部讲述维吾尔族音乐家阿曼尼萨罕的故事的影片。该影片记录了音乐家收集和整理十二木卡姆的故事。十二木卡姆是维吾尔族一种传统的音乐套曲,集歌、诗、乐、舞、唱、奏等于一身,被列入首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该部影片主题曲中有这样一段歌词:“没有木卡姆的地方只有骆驼刺,木卡姆流传的地方盛开着百合花,流不进木卡姆的心灵长不出善良,充满着木卡姆的灵魂如诗如画。”悠扬的歌声飘扬,劳动人民辛勤耕作,犹如一面镜子映射出富饶美丽的新疆,不仅具有浓郁独特的民族风情,更蕴含着丰厚的人文景观,描绘出新疆各族人民和谐幸福的生活画面。正如克里斯蒂安·麦茨所说:“电影的能指是知觉的,音乐的能指同样是知觉性的,电影比其他的表达方式更富有知觉性。”观众除了欣赏画面之外,亦能通过音乐感受电影带来的“凝视的快感”。
新疆题材电影《良心》(1997)讲述了新疆职员张培英连续三年匿名向远在东北的一名烈士遗孤捐款的动人故事,反映出人性的善良与高尚,营造出新疆人民生活的和谐氛围。新疆题材电影《会唱歌的土豆》(1999)讲述了维吾尔族古丽娜、艾尼娃和哈萨克族阿登、汉族小子蛋蛋,在一次偶然的巧遇中发现一只会唱歌的土豆的故事。该影片不仅传播科学知识,更是把新疆的自然风光、风土人情展现在观众面前,塑造出美丽新疆的良好形象,获得了良好的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2001年1月,国务院成立西部地区开发领导小组,召开了西部地区开发会议,提出“西部大开发”政策。新疆题材电影《微笑的螃蟹》(2001)以西部大开发为背景,从儿童的视角切入,讲述人们在理念、文化、习惯上存在差异和矛盾,通过孩子之间深入交往,最后获得理解和尊重,并收获纯真友谊的故事。新疆题材电影《库尔班大叔上北京》(2002)是一部红色主旋律电影。影片结尾,当毛主席亲切地和库尔班·土鲁木握手的画面出现时,音乐响起,握手的画面被“定格”,定格画面把影片推向高潮,给人带来震撼。正如学者李娟所说:“主流电影需要体现特定的民族意识与发展意识,更加善于将民族精神和核心价值等宏大命题进行整合,以民众普遍认同的影像叙事话语进行呈现。”
后来新疆题材电影《卡德尔大叔的日记》(2009)延续了“骑着毛驴去北京”的叙事元素,讴歌了人性的光辉,弘扬了主流价值观。
美国人类学家露丝·本尼迪克特说:“真正把人们维系在一起的是他们的文化,即他们共同具有的观念的准则。”电影亦是人类文化与社会生活的再创作。新疆题材电影《吐鲁番情歌》(2006)讲述了两代人迥异的情感追求,四段凄美爱情,演绎出两个家庭的不同人生的故事,塑造了新疆维吾尔族女性与时代同步的精神面貌,描绘了新疆地区现代农村日常生活中的悲欢离合,导演从日常生活出发,展示出新时代和谐幸福的新疆画面。正如费孝通先生所说:“在几千年的历史进程中,各民族流动、混杂、分合,逐渐凝聚成一个自在的中华民族实体,这个自在的民族实体最终在共同抵抗西方列强的压力下形成了一个休戚与共的自觉的民族实体。”新疆题材电影《买买提的2008》(2008)讲述了新疆维吾尔族少年为迎接奥运会组建足球队追逐梦想的故事。2008年北京奥运会的成功举办标志着中华民族实现了百年奥运梦想,影片《买买提的2008》把孩子的梦想与国家梦想“装置”在一起,实现了对中华民族文化身份与民族认同的整体建构。俄罗斯喜剧电影大师梁赞诺夫曾这样说:“当我开始构思一部影片时,首先和最重要的便是体会其格调。我还未看到影片、未听到影片,但我能感觉出它的情绪、它的色调。然后便是在各个方向上确定、深化和发展构思。”依据梁赞诺夫的思路逻辑,仅从新疆题材电影《乌鲁木齐的天空》(2011)、《梦开始的地方》(2015)、《歌声的翅膀》(2019)这三部影片的片名,就能感悟到电影在“知觉”(perception)层面的意义。“天空”“梦”“翅膀”作为一种隐喻,营造出和谐幸福的社会氛围,传递着新疆电影独有的文化特质和时代价值。
在古代,新疆是古丝绸之路的重要节点,镌刻着中华民族和沿途各国人民友好交往的记忆,这里是华夏文明走向世界的重要出发站。在今天,新疆作为新丝绸之路经济带建设的核心区,成为东方文化与西方文化融合交会的枢纽。正如爱德华·泰勒所说:“文化或文明,就其广义的民族学意义来说,是包括全部知识、信仰、艺术、道德、法律、风俗以及作为社会成员的人所掌握和接受的任何其他的才能和习惯的复合体。”依此逻辑,文化包括广义的文化和狭义的文化。广义的文化是指人们按照人的需要创造出的复合体,包括物质的和精神的。狭义的文化是指“人化”物的精神部分。换言之,文化是一种历史的积淀,文化是一种现代的创造,文化是一种未来的观照,文化是一种传播后的社会认同。电影作为以视觉造型为主要特征的艺术,具有异乎寻常的威力,以博得人们的完全信任。“人在世界上的作用,最重要的是交流。”人们的文化实践活动、创造活动都与传播密切相关。“文化与传播是互动的和一体的。文化是传播的文化,传播是文化的传播。”
中国电影中的文化内涵蕴含着一个氤氲古意、充满韵致的文化中国。我们结合时代背景和社会语境,从新疆题材电影的话语变迁的演变轨迹中,可以看出,新疆题材电影主要是在三种话语(和平解放新疆、建设发展新疆、和谐幸福新疆)的调整中不断向前发展,这三种话语变迁之间关系并不是孤立的,而是相互依存、相互制约,不同的话语背后所呈现的文化景观亦不相同。和平解放新疆建构了国家认同的文化景观,建设发展新疆呈现出日常生活的文化景观,和谐幸福新疆搭建了情感共同体的文化景观。“景观是杰出的意识形态,因为它在其圆满中展示和表现了任何思想体系的本质。”在新中国电影事业发展的历史上,新疆题材电影构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正是一部部新疆题材电影的诞生,将新疆各个少数民族的生活场景、风土人情、精神面貌呈现给广大民众,建构出不同的文化景观。作为文化的重要表现形式,新疆题材电影的连通意义不容忽视。当下,国家正在积极推动的丝绸之路经济带建设、促进不同文明交流互鉴,对于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具有重要现实意义。“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伟大进程,要以维护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为目标,以外交为手段,以文化为支撑,彰显中国道路的感染力和强大生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