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童软色情表情包的传播发展分析

□李齐 赵芳芳

智能手机的发展带来各类修图软件的勃兴，工具赋予公众参与表情包制作的权力，推动表情包发展进入3.0阶段。儿童软色情表情包是表情包3.0阶段的产物，是指一些儿童的萌趣瞬间被拍成照片，并配上有性暗示、性挑逗的文字，进行编码后在某些社交媒体上传播的表情包，制作该类表情包的主要目的是获利。

儿童软色情表情包的盛行缘由

引发关注：亚文化语境中的泛娱乐化思潮助推。亚文化是相较于主流文化而言，充斥着反叛、解构与娱乐精神的文化亚种，泛娱乐化思潮涌现是其基本特征。泛娱乐化思潮凸显内容的浅薄与表演的戏剧性，目的是使人放松身心、获得快感。儿童软色情表情包的主要关注者年轻人群体长期浸淫于亚文化语境中，因此泛娱乐化思潮裹挟着公众去关注这类表情包。

一方面，泛娱乐化思潮有利于充斥着戏谑与娱乐精神的虚拟环境的营造，给公众造成一种网络空间只是一个娱乐空间的错觉，在这一虚拟空间中，关注萌趣、色情等慰藉甚至麻痹精神的元素被认为是“理所当然”。另一方面，在这一“娱乐空间”中，娱乐冲撞传统，戏谑解构严肃，沾染娱乐与戏谑习性的群体在网络空间中的道德意识、法律意识和责任意识都会下降，关注儿童软色情表情包于他们而言没有什么不妥。

便于制作：成人对儿童肖像的霸权。首先，成人制作儿童软色情表情包是对儿童肖像的应用霸权。儿童软色情表情包的基本构成元素为带有儿童萌趣形象的静态或动态图以及具有性意味的文字，制作者收集可爱孩童萌趣瞬间的图像应用于软色情领域，在图像主人不知情的情况下是对这些图像的应用霸权。其次，制作者收集到这些图像后再进行编码，给可爱图片配上软色情元素是对儿童肖像的建构霸权。这种霸权是建立在成人与儿童认知水平和能力差异巨大的基础之上的，在这一层面上，成人对儿童肖像形成了建构霸凌。被迫参与其中的孩童却不能体会表情包中的意味和大人的心态，就此而言，成人制作这类表情包是对儿童肖像的解释霸权。

诱导使用：萌趣外衣遮掩下的恶俗狂欢。我国社会正面临着转型，经济的高速发展和社会事物的多变使得公众的生活压力较大，人们普遍处于一种焦虑状态。这种负面情绪需要通过“狂欢”手段慰藉自我以得到舒缓，网络表情包的使用就是公众在网络环境中舒缓压力的一种狂欢行为。“巴赫金在狂欢理论中提出了‘狂欢广场’的概念”。在中世纪这是人们过“狂欢节”，进行实际狂欢活动的场所，在今天，开放的网络空间正成为公众进行狂欢活动的“新广场”。在网络匿名性特点的掩护下，有关性暗示、性挑逗等现实环境中难以启齿的话题，在网络环境中却容易被提及，并和萌趣儿童、表情包等元素结合，创造了儿童软色情表情包并实现传播，演变为互联网场域内的一场恶俗狂欢。同时，儿童天然的童趣外衣能为使用者的某些恶俗趣味提供绝佳的掩护，降低使用者内心的不安与羞耻感，诱导使用者在获得自我心理满足和心理安全感的同时继续使用。

儿童软色情表情包泛滥问题及策略探究

伦理失范，公众媒介素养亟待提升。儿童软色情表情包的泛滥是对成人与儿童网络伦理观的双重误导。在网络匿名性的掩护下，成人倾向于在虚拟空间中大胆地使用儿童软色情表情包以慰藉自我。一方面，使用者通过对这类表情包的使用获得了情绪价值和社交报酬，在缺乏对儿童软色情表情包传播规制的网络环境中，这种不受歧视与惩罚的愉悦获取方式具有极大的成瘾性，诱导着使用者增加对此类表情包的使用，并导致其网络伦理观念的走偏与固化。另一方面，据CNNIC发布的《第47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显示，截至2020年12月，我国10岁以下网民已占网民总体的3.1%。基于我国9.89亿的总体网民数量，儿童网民的规模已然庞大。大量的儿童网民尚未形成健康完全的网络伦理观念，在网民意见嘈杂、网络观念驳杂、网民构成混杂的网络环境中缺乏信息鉴别能力与自我保护能力，无法自觉主动地抵抗儿童软色情表情包的侵害，甚至不自觉地接受并传播此类表情包。这些主动或被动的儿童软色情表情包接触行为容易让儿童网民形成有关网络世界的“刻板印象”，并持续误导他们网络伦理观的培育与发展。

儿童软色情表情包的泛滥导致网络环境出现伦理失范问题，要纠正这一态势需着力提升网民的媒介素养。首先，应呼唤用户“审美共识”的回归。对可爱的倾心和对弱小的保护是人性中善良一面的具体体现，因此现代社会更多是从可爱弱小、需要保护的维度对儿童进行评判，并在此基础上形成一种社会审美共识。儿童软色情表情包将儿童与色情结合起来，是对这种审美共识的偏离。通过学校教育与社会倡导相结合，巩固保护儿童、关爱儿童这一社会主流观念的地位，呼唤公众在此方面“审美本真”与“审美共识”的回归，纠正公众的“审美偏离”。其次，网民要主动提升网络文化修养，提高对表情包的批判选择与接受能力，对可能产生不良影响的表情包仔细辨别、主动抵制，通过培养高雅的生活情操来减少受到儿童软色情表情包影响自我精神世界的可能性。

涉及侵权，技术理性应与平台监管并行。儿童软色情表情包的泛滥不仅影响网络生态空间的建设，而且造成未成年人权利的损害。具体来看，这类表情包损害了儿童的肖像权、名誉权和人格权。《民法典》第九百九十条列举了肖像权、名誉权、隐私权等具体人格权，又对一般人格权作了界定。在相关条款中，明确规定了未经肖像权人同意，不得制作、使用、公开肖像权人的肖像；任何组织或者个人不得以侮辱、诽谤等方式侵害他人的名誉权。儿童软色情表情包的制作者使用了某些可爱孩童的形象，将这些形象与带有性暗示、性挑逗的文字结合，制成表情包后放到网上传播或电商平台出售，这是对儿童肖像持有人合法权利的严重侵犯。

要遏制儿童软色情表情包的扩散以维护儿童的合法权利需充分运用技术理性和合理使用平台监管。首先，运用技术的便捷性，建构充满“童真”“幼稚”“可爱”等具有孩童特色的表情包，并借助算法推荐给搜索且有使用儿童表情包需求的用户，以富有正能量的儿童表情包的“在场”置换儿童软色情表情包在网络空间的漫溢。其次，社交平台可以借鉴网络直播平台治理色情问题的举措，运用关键词识别技术识别含有色情元素的表情包并阻断其传播，对来自网民的相关举报仔细鉴别，及时回应并定期发布相关整治公告。

“灰色”谋利，宣传可同规制共用。通过在社交圈中标价出售，通过下载量与平台分成，或将该类表情包作为商品在电商平台打包出售等方式，儿童软色情表情包的制作者可以谋取利益。这种以侵犯他人肖像权、损害他人名誉权来谋求“灰色利益”的方式不仅会导致社会金钱观、价值观的异化，具体到网络世界而言，还不利于网络空间中的价值引导与法治建设。

要解决利用儿童软色情表情包谋利的问题，起到净化网络空间的作用，有关部门应同等运用“宣传法”和“规制法”。首先，在媒体的日常报道中融入普法的元素，向社会普及有关肖像权、名誉权等人格权的知识，借宣讲《民法典》之风完成一次基本法律知识的普及。其次，我国立法部门在制定有关儿童权益保护的法律时，可以参考国外的“儿童色情图片分级制度”，将儿童软色情表情包纳入儿童色情图片门类进行立法考虑。依据儿童软色情表情包传播范围的广泛、引起社会关注的程度、对肖像持有儿童权益造成损害的程度进行划分，分别对应相应的色情等级，并采取不同的规制措施。

结语

关注上的易起性、制作上的便捷性、使用上的诱导性是儿童软色情表情包盛行的主要原因，这类表情包的泛滥会带来社会伦理失范、未成年人合法权利的侵犯、不正当谋利手段和观念的兴起等问题。作为反映网络文化的一种符号体系，治理儿童软色情表情包的泛滥也是在治理网络文化乱象，在为营造风清气正的网络空间添砖加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