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

丁卫华

涤卡的中山装

二叔是个很讲究的人

涤卡的蓝很显眼

褪色的中山装基本不离身

就一件

但每天都打理得一尘不染

脱线的袖口犹如他跌宕的一生

随时都处在脱缰的边缘

一有风吹草动

响亮的声调就在村口缠绕

补丁

衣服发白

蓝显得更加单薄了些

针线的轨迹就是你一生的轨迹

每一个脱落点

都是劫难

弥补后的痕饱含苦楚

内心的补丁更加痛

忌讳

你很张扬

但也有很多忌讳

短小的身板

早早的秃头

谁说跟谁急眼

最大的痛就是自己是换亲

退避三舍的人

不敢点这个炮眼

爱好

二叔从不抽烟

但好酒

每天三顿总要喝点

没菜就着几滴花生或几枚豆

微醉是最好的

对着场基

那一段段的信口开河或张长李短

在他的嘴里飞扬起来

辉煌

总是喜欢对比

以长避短是最擅长的

一亩地的产量是稳定的

也是漂浮不定的

尽心伺候的地

稗子沉默寡言

整齐的庄稼和田埂的草举案齐眉

横眉冷对的稻穗

忘却羞涩

降下的头颅是你绝地的辉煌

钵盂

冲里的炊烟旺的时候

荆棘里经常出没的狗和兔子的游戏

在田野上错落有致

猫相安无事

铃铛和鞋踏地的蹒跚

在每一个村庄饭香面前

钵盂盛下所有的酸甜苦辣

在倚门的每一个档口

施舍成为经久不息的话题

栀子花

池塘的肥沃

让淤泥把河床堆砌得层层叠叠

嫁接成为主导

所有向上的攀沿被移栽

门前的芳香占领整个湖面

栀子花争先恐后的宠爱

顺势迷惑桃树、梨树

韭菜一茬接一茬

豌豆裂开嘴

在栀子藤的表面簇拥一段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