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晓华
画馆民宿模拟巴比松小镇
瓯江边想象比游人还多
古渡口,千年香樟分享了天空愁绪
青山作远山,绿水为近水
几只舢板被安抚在水中
松荫溪分叉像剪刀
滩林写意为剪纸
剪出金鸡菊渲染木栈道
刀刃上流水不只往低处走,更隐入地下
越隐越深,河道里草淹死了水
涵桥、文昌阁、卵石小路
仿佛从枫丹白露森林梦幻而来
通济堰拱坝,像弯弯月牙
在镜中咀嚼了千年
白鹭修补残缺月光
磨盘告别了田园春晓
听雨逸兴消磨在画中
不愿参与棕榈丝在雪杉上编织暖巢
一只夜鹭听从印象派召唤
奋力飞过瓯江遁去
白银时代结束后,水声就是
打捞月光的挽歌。日出云海
夏虫先于夏天到来,在毛竹肚里受孕
在冥岭腹中成长
红隼在长叶榧上独立
远观和近察,它发现
穿黑衣裳的并不都是乌鸦
老泉井依旧荒废,开矿人营地
依旧照见四百年颓败
矿坑废弃皇权,埋藏证物
流水抚摸顽石如智者与愚人对话
一块曷石像水牛犁地
稻草人莳秧的神情,仿佛
要把我也莳在铜镜中
有了波涛石头就有了脚
狮子、貔貅,一切祥瑞之兽
越过大海,奔赴皇家园林
奔赴寺院庙宇
一座山就这样走空了
只剩下葳蕤的皮囊
相信古人有智慧也有勇气
但怀疑铁钎和锤子的秩序性
我更愿意相信绿色蜈蚣来自天外
进化为植物,冒领了爬山虎的名字
石头的灵魂在火焰中复活
只是它们不喜欢绕舌
它们用沉默回应灯光和传说
恐龙、史前鸟、捞月亮的猴子
在观夕硐有着不同的志向
就像我也一直想要做好水中的那条鲤鱼
在雪花落满头顶之前
向着一个虚空努力摆尾